夫人思考摇头:“没有。没有印象。从没见过呀。”

星慧道:“会不会在姨丈身边,是他珍藏的物件儿,背着姨娘你的?”

夫人冷笑:“我嫁他的时候,你姨丈可不是现在的郭大将军,他什么都没有!这个将军府里什么不是我置办下的?别说一粒珠子,就是一粒米也是你姨娘我来掌管。星慧你放心,你不是要

那颗珠子吗?我仔细留意着。找到了,我一定送给你!”

星慧搂着夫人:“父王与娘亲过世之后,就是姨娘带着我和哥哥。姨娘最疼爱我了,从小就是这样。”

夫人看着星慧,隐隐又发愁,摇头:“哎,星慧你是成熟又聪明的孩子,要是雪兰有你的一半,我就放心多了。我就不用总是为她以后的生活担心了。”

星慧道:“我知道姨娘的心思,您其实不必如此。一来这么多年,姨丈虽然偶有风流韵事,可是形式上仍然对您忠贞不二,连个妾室也没有纳下,这份家产现在是您的,以后就是雪兰的。二来雪兰自己也要长大了,就要成亲,她与郑国公世子联姻,这是最大的好事。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三来,姨娘,你这边有什么需要,遇到什么问题,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郭夫人道:“星慧呀,有你的这句话,姨娘这颗心就放下了!”

星慧郡主来到郭将军府中寻珠不成,不再勾留,郭夫人送星慧郡主出门,迎面正遇上郭将军与赵澜之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四人见礼。

可星慧一见赵澜之,暗暗压怒火。

赵澜之打招呼:“星慧郡主。”

星慧道:“赵捕头,想不到在这儿也能见到您。”

郭将军道:“星慧也认识澜之?”

星慧道:“……哼哼,赵捕头,聪明勇敢的洛阳县衙干探赵捕头,那么出风头,洛阳城内谁人不晓?”

赵澜之听

出此言不善,只道:“……郡主过奖了。”

星慧不肯罢休:“谁在褒奖您?我?我可没有。您是天后的红人,我可没有那个资格褒奖您。”

郭夫人与郭将军彼此看看:气氛有点紧张。

郭夫人道:“那个……老爷,我送星慧出门回王府,你引澜之去坐坐。”

星慧转身就走。

赵澜之道:“……将军,澜之失礼,我与星慧郡主有些误会。今日难得一见,想要把话说个清楚,我过些日子再来拜访可好?”

郭将军道:“好。我等你。”

赵澜之转身去追星慧。

八(5) 天下大乱

话说郭将军即将嫁女,而郭将军的夫人正是郁王与星慧郡主的姨娘,两家向来亲厚,星慧郡主来郭将军府中一来寻找下一颗佛珠的踪迹,二来也是帮忙准备些婚礼事宜,却不想在这里遭遇了赵澜之。

上次在姜忍坟前,赵澜之几乎就要把她揭穿,幸而被国师天桥派来的小童救走,星慧对他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这“恨不得”之外又有些其他的东西,让从来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星慧郡主总对他有些忌惮,是怕他真的揭穿她?真的捉了她去?真的要她性命?不,她不怕那些,既然替国师卖命去找佛珠,她早就将国法伦常置之度外,可不知怎么,她就是有点怕他,怕他跟她说句话,怕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星慧抽身就走,不想赵澜之却跟在后面,一直追到将军府门口:“郡主请留步!郡主请留步……”

星慧才不理他,只与郭夫人道别:“姨娘,我说的事情请您留意了。那可是我的大事!”

郭夫人道:“放心。哎,赵捕头有话跟你说呢……”

星慧郡主上车,吩咐车夫:“快走!”

车夫迅速催动马车离开。

赵澜之向夫人施礼道别,骑马追上。

郭夫人看着摇头,自言自语:“哎……自从与贤雅公子的婚事遭遇意外,星慧郡主的性格也愈见乖张古怪了……”

星慧郡主的马车飞快地穿过街巷。

赵澜之骑马在旁边随行。

星慧从窗

口向外看看,冷酷地催促车夫:“给我快点!把赵澜之甩掉!”

车夫也是犯难:“郡主,咱们是车,赵捕头骑马,甩不掉啊!”

星慧大怒:“废物!”

车夫连忙加了一鞭子:“驾!驾!”

谁料想路上忽然遭遇意外,星慧郡主的马车撞翻了过路小贩的篮子,篮子里面装的物事飞了出来,竟是好多条丈八长虫!

马儿最是怕蛇,当即受惊,长嘶,疯跑,把个熟练的车夫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赵澜之一见星慧车子遇险,当即飞身而出,跃至星慧马上,提缰绳夹马腹,马儿离身而起,长嘶一声,之后竟缓缓停下了,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停下,星慧郡主从里面出来,脸色苍白:“哼……上次给姜忍上坟的时候,是老虎。这一次是受惊的马。赵捕头又救了我。我得好好谢谢你呀……”

赵澜之:“客气什么……郡主的好功夫我不是没领教过。你才是高人!”

车夫上来:“郡主,郡主,你没事儿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才脑袋也保不住了!”

星慧垂眼看了看车夫,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上前一步,低声质问赵澜之:“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澜之面和如水:“只是想问郡主一件事情。”

星慧郡主受制于人,咬唇无奈。

两人走到街巷的偏僻处说话。

星慧郡主道:“我说过了,我与那水月姑娘从小交好。是我引见她去给九公主

当随侍女官没错。可我并不知道她的什么勾当。赵捕头,这事儿你找不到我头上,真要有证据,就把我抓到大牢里面去!”

赵澜之道:“如果我有切实的证据,我当然要抓你去大牢!不,不是这件事情。”

星慧郡主抬头看他:“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赵澜之肯定她,一字一句:“罗天洞。那个将我从蟒蛇潭里救出来的,那个挣脱我的手掉到下面山野里去的,那个姑娘,是不是你?!”

星慧郡主的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她纵身扑入蟒蛇潭救起赵澜之…… 给他口对口呼吸…… 松开他的手,坠入悬崖……

豁然间涌上心头的懊恼差点把星慧击倒,她掩饰地仰头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当要问我什么。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赵澜之。什么乱七八糟的蟒蛇潭?什么从你手里掉到山野里面去?你不是发大梦了吧?赵捕头。这样一副心智,你跟那个愚蠢的叶远安还真是绝配,你们真应该一起死在蟒蛇潭!对不起,我要走了,回见吧!”

星慧郡主郡主转身就走。

赵澜之断喝:“站住!”

星慧郡主回头:“还要干什么?”

赵澜之走上来:“我几时说过远安也去了那罗天洞和蟒蛇潭?星慧郡主郡主你见着她了?”

啊呀呀,居然疏漏了,星慧郡主后悔万分,咬牙辩解:“……哼,这是话赶上了。赵捕头

别拿这个诈我!”

赵澜之道:“我从不使诈,我相信证据和真相。星慧郡主郡主,如果我找到你不法行为的证据,我一定会亲手逮住你!”

星慧郡主抬头看他:“然后呢?杀了我?”

赵澜之沉声:“有这个可能。”

星慧郡主冷笑——她要他知道,她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谁知赵澜之道:“不过姜忍的事情我欠你。蟒蛇潭的事情我也欠你。如果你死在我手里,我也自当以死谢你!”

生死胜败的问题激怒了她,星慧郡主狠狠盯着赵澜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也许是你死我活!”

赵澜之跟星慧问话的时候,叶府里面可是翻了天。

一仆人急匆匆的脚步,上气不接下气的传话:“@#¥ %……&**!!!!”

远安正在房间里面擦拭宝剑,穆乐在一旁伺候。

猛然听见仆人说的话,远安手里的宝剑掉在地上,大惊失色:“什么?!”

远安抬脚就走,穆乐跟在后面。

彼时远宁正在房间里面吃大肉,仆人传话:“!@#¥ %…………*&!!!!”

远宁嘴里的鸡腿掉在地上,口眼歪斜震惊地:“什么?!”

远宁抬腿就走。

彼时叶夫人正在房间里面打麻将,仆人传话:“!@#¥ %……&&!!!!!”

叶夫人一口茶喷出来,麻将牌掉在地上,鼻孔喷张,嘴唇发抖:“什么?!”

叶夫人抬脚就往外面走。

几人赶

到大厅,叶大人正与欢哥儿在说话。

除了远安,几人见到欢哥儿霎时分外眼红。

远宁:“你!”

穆乐:“你!”

叶夫人:“你!”

欢哥儿:“……你们!”

远安扭头看看:“怎么着,都是熟人啊?!都认识啊?”

远宁,穆乐,叶夫人,欢哥儿四人忽然沉默,面相着,脚踩八卦图开始转圈。

彼此防守,随时准备进攻。

一仆人端了茶进屋,忽然被门槛绊倒,杯子碎裂,响声清脆。

四个人受惊,猛然出手,纠结在一起。

欢哥儿被远宁,穆乐,叶夫人分别用手脚钳制住,远安与叶大人眼花缭乱,反正他们就像是破绳子一样缠在一起。

远宁:“偷色子的!敢找来这里?我是没把你打舒服是吧?”

穆乐:“打小孩抢米糕的!我不是说了不想再看见你?!”

叶夫人:“喝我奶的!哦不,喝我鹿奶的!我还没让你赔呢!”

叶夫人用力掐欢哥儿胸部。

却听见远宁惨叫:“娘,他喝你的奶,你为什么掐我的胸部!”

欢哥儿转眼睛:“什么玩意乱七八糟!我没有! 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

远安彻底乱了:“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叶大人着急:“你们在胡说什么?!远安,快把他们分开,分开!这,这简直成何体统?!”

远安道:“穆乐,给我松手!”

穆乐听命松手。

远安:“远宁,你给我松手,你还欠我钱呢!”

远宁听命松手。

远安:“母亲,你快松手!你头发乱了!”

叶夫人立即松手。

四个人终于停止纠结,喘吁吁地站起。

叶夫人从袖笼里拿了木梳一边梳头一边问:“老爷,怎么回事儿?!你怎么把这么个货色领府里来了?”

叶大人道:“我不是说了吗?!不是让下人传话了吗?他,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儿子欢哥儿!他本该是远安与远宁的哥哥呀!”

叶夫人难以置信:“……老爷,老爷是糊弄人的吧?”

叶大人道:“不糊弄人!老爷说出来的话就是钉下的钉子!”

叶夫人手里的梳子掉了,忽然晕倒。

远宁扑上前去:“娘!娘亲啊!”

远安不嫌事儿大:“穆乐,快去请大夫!”

穆乐撒腿就跑。

欢哥儿一见对方倒了一枚悍将,乱了阵脚,当即整理衣服,狼狈又得意。

远安指着他问叶大人:“他,他是我哥?哎呀……哎呀……这事情实在有点突然。不是太好接受,我呀,我好像要吐了……”

远安干呕几下。

叶大人跺脚:“哎!这可怎么办才好?!寻了个儿子回来,家里就天下大乱了呀!我告诉你们,我是这个家的老爷,欢哥儿是我的儿子!你们是晕倒还是呕吐,谁也改变不了!”

远安闻言赶快拿起一只

苹果堵在嘴里,无奈地把肚子里的话都咽进去了。

老爷真的动了气,大厅里的人当即私下散去。

八(6)滴血认亲

话说叶夫人被抬到自己房间里,被扒开嘴巴灌了药,没一时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立刻嚎啕大哭:“我不是发大梦了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明明我们远宁才是叶家唯一的男丁啊,这怎么回事儿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我不服气呀!不服气呀!”

远安手里拿着药,墨墨迹迹为难地:“母亲,喝点药吧,你上次晕倒还是好几年前远宁被驴把腿给踢折了。要我说,再大的事情也不能把自己气成这样。你当年不也是我爹的小老婆,你当了夫人之后,我不也是该吃还吃,该玩还玩?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

叶夫人道:“我是小老婆,可是远宁是你爹正宗的儿子呀!不是这么凭空冒出来的呀!远安啊,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家里忽然就多了一个人。还是长子,是你跟远宁的哥哥,这事儿你能接受?你能忍?我不服!我不服!把药给我拿走!气死我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