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灯笼塞给身后的小丫头,和苏瑾一左一右扶着陆仲晗往院中走,边道,“夫人叫人来瞧过几次,等少爷少奶奶回来用饭,现今厨房火上还热着粥呢。”
苏瑾笑,“你与母亲说,我们在那院用过了。相公醉成这样,不过去请安了,让她莫担心,夜里有我呢。明儿一早再过去”陆三夫人知道了,也不晓得这一夜哭闹到什么时候呢,还是明儿再说罢。
周妈妈帮着扶着陆仲晗到了室内,苏瑾叫人打了热水来,亲自替他净了面,送人走,将丫头们赶出去,这才替他宽衣,好一阵忙活,这才将人安置好。
累了一大天,她也稍作歇息,自梳洗上了床。
陆仲晗虽是醉了,心里却清明,不过不想说话罢了。苏瑾因他醒,要留心他哪里难受,躺到床上也不曾睡。
黑夜一点一点静寂下来,只有偶尔哪里传来一句压着嗓子的人声,只有烛火噼啪微响格外清晰
不知何时,苏瑾的双眼开始朦胧,将睡未睡之际,一条胳膊伸来,将她紧紧环在怀中。苏瑾登时醒来,笑问,“可口渴?”
陆仲晗闭着眼微微摇头。
苏瑾叹了一声,往他怀中钻了钻,伏在他胸前,缓声宽慰道,“今儿也是我的错,没想周全。大过年的倒让你伤心了。”
陆仲晗手臂紧了紧,没说话。
苏瑾抬头又笑,“由此可见,我们两个倒象是命中注定地缘份。”
“嗯。”陆仲晗在她头顶轻应一声。
他的侧脸在明灭不定地昏黄烛光下,特别好看,薄唇棱角分明,睫毛长而密,在眼睑下投射一片暗影,苏瑾不由伸长脖子在他唇上啃了一口,笑,“睡罢。莫多”一个“想”字没出口。
唇已被堵上,唇齿间的淡淡酒香,让她似乎也跟着沉醉了
鸳鸯枕,红鸾帐,缕缕春色满牙床。一点儿朱唇轻启,两只星目微张。滚烫,滚烫
过渡一章。
第一卷:梁家巷子280章赏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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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章赏画册
苏瑾原本找苏士贞要借据,是因气陆老太太专挑她地刺儿,故而想以此给予回击:瞧,你家当年还受过我苏家的恩惠呢,你可好意思对我横眉冷对地?
却没想倒先惹了陆仲晗思及往事而伤心,又惹她的婆婆陆三夫人悲哭了一场。
好容易劝得陆三夫人收声,已是晚饭后了。苏瑾晃着身子出来,舔舔干干的嘴唇,这一大天的,消耗的口水比她喝的茶水都要多。肚子里早咕咕碌碌地叫唤起来。
只是婆婆伤心吃下不饭,她也不好大快朵颐,从早至晚只喝了半碗粥,早饿得前心贴后背,走到院子门口有气无力地吩咐常氏,“去厨房看看,可还有吃的,随便弄些来。”
不但是她,今儿陆府里,人人都没心思用饭,常氏闻言,赶忙应了一声,往厨房去。
苏瑾回院中,先去看了看儿子,逗他玩了一回。回到自己屋里,歪歪地倚在塌上歇神儿,不知怎的,就想到昨儿晚上,脸儿一红,低头笑了。笑了一会儿,突又想到秦氏给地“画册”,向院中瞧瞧,微微夜色中,院子十分安宁,丫头们都不在,陆仲晗还在陪陆三夫人,这倒是个空子。
起身到床尾的箱子里将那布包扒出来,挑出其中的一本,坐在灯下边观察外面情形,边欣赏。不时发出啧啧感叹之声,画的细腻倒还在其次,关键这内容,当真是大胆
有在秋千上地,有在花园里地,还有山寺中地
这算什么,天地人合一?
苏瑾边看边笑,有些内容让她这个现代人都觉得实在接受不了真怀疑,秦氏买地是女子陪嫁的通用“范本”?不是特殊行业专用地?
“啧啧,真是”苏瑾后面的就没怎么好意思细看,随手翻完,“真真”了半晌才找一句合适的词,“真是太彪悍了”
“什么彪悍?”话音一落,窗外突然传来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吓得苏瑾登地魂飞天外,手忙脚乱将书往褥子底下一塞,移了移身子坐在上头,方扬声正色向窗外道,“无事。”到底还是心虚,不敢看窗外地人。
眼角只撇到外头暮色中青衫衣角滞了一滞,随即一闪不见了,片刻听见有人进了屋子。
苏瑾趁着这空档左右看过,除了褥子下只有床底可藏,有想想扔过去,只怕那人听到声音,过去寻。在转移不转移“物证”的之间,正纠结着,门帘一挑,陆仲晗进来了。
苏瑾忙作若无其事状,指指塌子笑道,“母亲可好了些?你饿么?我叫奶娘去弄些吃的。”
陆仲晗立在塌前不动,唇角吊着一抹探究地笑,盯着她瞧。方才她左顾右盼的动作他可瞧见了。一副心虚模样
苏瑾若针芒在背,却强装无事,伸手替他倒了茶,“来,这是大姑母给的极品天萝,一年只产十来斤,从不发卖,只留自家吃。味儿清得很,极好呢。”
陆仲晗盯着她递来的茶水不动,两人僵持约有两息功夫,他猛地将脸凑到她面前,双眸含着笑意探究,“你方才在做什么?”
苏瑾被突然放大的脸吓得手一哆嗦,茶水溅出来。心虚犹嘴强,将茶水往几上一放,梗着脖子强辩道,“我能瞧什么?”
成亲几年,若说谁最了解她,陆仲晗若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地。不退反进,把脸又往前凑了凑,逼得苏瑾不得不往后撤身子。
她愈撤,陆仲晗愈往前凑,以手按撑在她身侧,故意逗她。
苏瑾没得法子,一手推他,佯恼道,“还不快坐好,叫人瞧见什么意思。”
陆仲晗一笑,愈发好奇,明明是在看什么地,正欲再问,院中响起脚步声,他撤回身子,用力之时,手下褥子却是一滑,他一怔,这分明是有纸张在底下。
怔了一瞬,不动声色收回胳膊,回坐吃茶。
常氏在厨房挑了两样甜,并一份包子,一份花油卷,两碗细粥,四样小菜送上来,笑道,“厨下只有这些,若不合口味,再叫他们现做。”
险情暂解,苏瑾松了口气,笑道,“不要了,这些极好。”
又问陆仲晗,“你回来了,母亲可睡下了?”
陆仲晗点点头。
常氏因见姑爷面目不展,只当还伤心,话没敢多说,带着丫头们下去。
苏瑾心里有鬼,也没了胃口,只吃了半碗粥,半只油卷,就放下筷子,推说要去瞧儿子。
陆仲晗暗瞧她急惶惶地样子,慢条斯理地吃粥,“嗯,去吧。”
他这样,倒让苏瑾拿不准。又怕褥子底下的东西被他扒出来,忙又改口道,“罢了,我不去了。忙了一大天,困了,要早睡。”
说要去睡,身子却不动。
陆仲晗也不催,慢条斯理吃完粥,叫了人来收走,又要水梳洗。只不出屋子。
小秀端水出去,将正间的灯灭了,院中的灯笼也渐次熄灭,只留院门中两盏,幽幽地放着光。
陆仲晗雪白中衣,长发垂肩,铺好被子,回身见她还坐在塌子上不动,因笑,“不睡么?”
“就就睡”苏瑾磨磨蹭蹭地下了塌子,只觉那放书的地方,一旦她离开,就赤果果地暴露在“敌人”眼皮底下,说不出的心虚。
陆仲晗也不理她,自上了床,依在床头斜着她。
苏瑾嘿嘿笑了两声,先把帐子放下,然后才钻了进去。犹自心虚地扯他,“快睡了,好困。”只要他一睡,明儿或得个什么空子,好把东西收起来。
陆仲晗“嗯”了一声,躺了下来。
苏瑾心里登时一松。
提着的心刚放下来,只见身旁的人“呼”地翻身坐起,一边下床一边道,“哪里来的风。”说着就向塌子扑去。
苏瑾尚还不及反应,那“画册”已被人拿在手中。
“我滴娘”苏瑾挑帘瞧见,暗呼糟糕,头一缩,迅速钻进被子里,作沉睡状装死。
陆仲晗自猜那是书,心中猜了一百猜,最多也猜到那些个《痴婆子传》一流地书,却不想竟比那些东西更更
随后翻到一页,正是“秋千行乐图”,脸“腾”地红了。向帐内咬牙低喝道,“苏瑾儿”
苏瑾缩头在被子里,没听见,没听见
陆仲晗挑开帐子,将人拨萝卜一般,自被子里拨出来,拿书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沉声问,“这是什么?”
苏瑾见躲不过去,睡眼朦胧状扫了一眼,“啊,是画册吧?”
“画册?”陆仲晗咬牙挑眉,脸黑如锅底。
“嗯,不是么。你看这山远水近,草浓花艳,笔法细腻,难得是纤毫毕现,当真是一本好画册呢”苏瑾见被发现,索性与他打起哈哈,指着那画上女子一本正经地道,“诺,这女子蛾眉淡扫,神态逼真,我瞧着倒象唐寅,唐公的笔法呢,莫不真迹?”
说着劈手自陆仲晗手里夺过来,左右翻看,边点头,“象是呢,估计值不少银子”
陆仲晗原想兴师问罪,谁想,她竟一本正经地说起什么笔法,遂翻上了床,也一本正经地点头,“夫人如此说,倒还有几分道理。来,与为夫一同赏赏唐公地真迹”
一边说,一手将苏瑾揽在怀中,手臂如铁桶一般箍着她软绵腰肢,趁着外头的烛光,一一翻指给她瞧,“这副不错,唐公境界与我等凡夫俗子确实不同”
“还有这副,山寺幽深,桃花怒放,草木葳蕤,溪水淙淙”陆仲晗又翻到一副“山寺行乐图”,一本正经地点评,“难得游人如此悠哉”
苏瑾一个人看不算什么,哪禁得住与他一同看,一张脸因羞涩,又因闷笑,憋得通红,他的气息又凑在耳边,一股股热气冲入耳蜗,避又避不开,知他是故意地。
正尴尬之际,突听他一句“游人如此悠哉”,再想那画的内容,再也憋不住,伏在被子上咭咭咭地笑将起来。
陆仲晗一个转身,半个身子罩在她正上方,双眸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你笑什么?”
苏瑾忙忍了笑求饶,“夫君我错了,日后再不看这些画册了。白浪费了银子,我却瞧不懂”
“瞧不懂么?”陆仲晗手顺她的腰蜿蜒而下。
苏瑾忙躲开,缩到床一角,“嗯,瞧不懂~”
陆仲晗伸手将她拉回来,若有所思,若有所指,又一本正经地说,“无妨,为夫教你”
苏瑾只咭咭咭地笑。
小秀和春草两个,在东厢房做活儿,听到正房传来的隐约笑声,两人也对视而笑,因今儿三夫人伤心,府里一整日都气闷沉沉地,难得小姐只这么一会子就哄得姑爷开心。
小秀因笑道,“还是小姐有办法。”一言未完,堂屋的灯突地灭了,笑音犹未绝。不觉一怔,闹了大红脸儿,赶忙低头装作寻别的东西。
春草见她话说了一半儿,方要问,抬头一看漆黑正房,脸不由的也一红,放下针线道,“累了,早些睡。”
说完便去了自个儿房间。
听说要和谐某有办法啊
第一卷:梁家巷子281章看不见的战争
收费章节(12点)
281章看不见的战争
偷看画册的后果很严重,以至于陆仲晗审不出是谁替她买的,把整个卧房翻了个遍儿,余下的几本也惨遭暴露,被悉数没收。
苏瑾倒不心疼画册啥的,那东西不过看看,了解一下古今差异罢了。
倒是那几本市井话本也被没收,颇觉愤愤不平。闲来当作小说看,消遣一下怎么了?抗争自然是无果地。苏瑾愤愤去跑找丁氏说话儿,顺带也问问生意上的事儿。
陆仲晗亦步亦趋跟着。
丁氏瞧见二人一同前来,不似以往说说笑笑,进屋落了座,不觉笑道,“怎么,你们倒象是吵嘴了一般。”
苏瑾扁嘴不说话儿。
陆仲晗原猜是丁氏替她买的,故而要跟来。后一转念,她一个寡居之人,苏瑾再不可能托她买。因就忙改口轻笑,“倒没有。是我要陪她来问生意上地事,她却要我去会什么同年”
“哦,原是这样”丁氏了然一笑,道,“无事,你只管去会同年,我年前便听瑾儿说,你正活动派官之事,这是大事,莫误了这也是瑾儿地好意。至于生意么,过年时,我在外面走动时,也趁机问了这广记,比咱们原先预计不差什么,你不须操心。”
陆仲晗见苏瑾故意绷着脸儿,晓得她是为了那几本话本,故而也不理她,和丁氏说了几句闲话,告辞自出了丁府。
“你们两个当真没置气?”送走陆仲晗,丁氏笑看着苏瑾问。
“哪有。”苏瑾嘿嘿一笑,道,“我是气他我到哪里都要跟,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丁氏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又叙了些年关事务,各家见闻。这才说道,“我那些银子已换作金子,分几家,以年关清帐的名头,在广记当了有十万两了。我想,等你那券子印出来试试,若广记上钩,仍动不了他的根本,余下的这十万两,我再往里当。这样,他家本是开门做生意,我去当东西,他如何不接当?但凡有法子,必是要接的。你觉得如何?”
苏瑾去苏士贞那里虽没顾上说生意,生意上大体地事儿,也听梁富贵提了几句。才刚过年,就有几家当铺上门儿问年前那壮桩生意可作数。其中就有广记。想了一会儿道,“即如此,还是趁热打铁,我们这月内也券子印了。反正印这个倒不值什么。”
丁氏点头,二人又推演了一遍将来的情形,都觉虽有风险,当是可控地。在丁府用过饭,苏瑾便去了苏士贞处,与他说和丁氏商议定地事。
丁府已做在前头,苏士贞也没旁的选择,也就应下了。
父女二人议定,当下就叫罗掌柜来家,细细叮嘱他一番,比如广记来兑货时,如何说,如何做等等,这就开始着手制作券子。
不几日街上便有人传,苏记在忻州要扩坊子缺银子,又有人传苏记接了宫中采买的货物,没银子周转;正印券子与人作抵置换银子。
杭州府城的当铺闻风而动,倒都想借机挣一笔。不然银子放在库里,白白放着,也不生利钱。
有寻罗掌柜说话地,也有四处托人要和苏士贞面谈地。那位尚老爷也不知是来探虚实,还是广记已决定要做这笔生意,竟寻到苏瑾这里探口风。
苏瑾因笑,“外头传地话,我不能和你说太透彻至于苏记如何,我只尚老爷说一句话儿,不管如何少不了你地毯子有杨家卖地,便有你卖地”
尚老爷讪讪地笑,“我倒不是怕苏记供不起货,只是听说了生意或有顺,自然要来问候问候。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苏瑾含笑,“有您这句话儿便够了。若说银子,我家也不至于借不来。只是我一向不喜麻烦亲友,故而能自己想办法地,就自己想办法”
尚老爷笑着连连点头,“是,这话我是知道地。不说贵外亲家,只说您家和杨记和闵记,还有贵亲家程记这些人就了不得”苏瑾只含笑点头。
尚老爷说了一会子闲话,又试探着问,“年后,我还想安庆府再开一间铺子,不知这毯子能否多供一些?如今我四个府城有铺子,杨家才两个府城,我家的货却与他家一般多”
“原先坊子小,我们确实思虑不周。您再等两个月,若顺利,日后你要卖多少毯子都有地。”苏瑾把话说得含糊,意思却明白。这是间接承认了苏记在忻州扩坊的事是真。
尚老爷谢了又谢,又说了好些客套话,告辞去了。
过后第三日,苏士贞满面喜色地来陆府,父女两个没说几句话儿,苏士贞就急忙忙地道,“那广记掌柜又来找罗掌柜了。”
苏瑾也是一喜,忙问,“可说了什么?”做了这么多戏,若对方不上钩,也够让人郁闷地。
“倒没详说,只来问问咱们拿券子做抵押可是真的,要押多少银子。罗掌柜按原先说好地,说押十万两。那掌柜倒不显十分吃惊。想来,这些银子,他们是有的?”苏士贞边想边道。
苏瑾低头思量,这广记再有家底儿,周转银子当也不会太多罢。难不成会超三十万两?
觉得不可能,又觉有可能。当铺不是实物买卖,每天银钱流动极大。一进一出就有丰厚利钱
思量好一会儿,和苏士贞道,“等他再来,叫罗掌柜和他说:东家新算出银钱缺口,要押十五万两出来方够。看他如何应对”
苏士贞就叹了一声,“瑾儿,这法子真能行?”
苏瑾笑道,“事到如今,不行也要行。丁姨那里二十万两若全当了,只能换了十六万两出来。一进一出赔进去四万两呢虽将来可赎回,利钱少说也要付一两万银子呢若不做,这银钱岂不是白白亏了?”
苏士贞默了半晌,微微点头,“行,就按你说地办。”
苏瑾就开解他,“爹爹别多想,现在看来,进行倒还顺。咱们忻州的船说话也就到了,只要货一到,广记一瞧咱们的货物充足,说不得就下手了”至于之后,就用丁氏的法子,要兑可以,兑百张只给十张
忻州坊子过年时也只歇了十来日,好在织工都是当地的,也没大碍。又因春秋冬三季是旺季,坊子一向人手充足,宋子言放出给织工配身股的消息,虽有当地商户阻挠,没做成。织工们却有了盼头,和一月多利几钱工钱相比,哪里比得上分一份身股在手,年年得红利强?
是以,暂时的,织工辞工的事儿也渐少了。工坊人手足,原料足,第三批毯子正月二十就出了忻州,二月十三日到了杭州。
此时,广记的掌柜已往苏记跑过三次,只是仍然未表露出要接受苏记券子质押之事,可见这家做生意也是极谨慎地。
苏瑾虽整日挂心,也知该沉得住气。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谁沉不住气,就要一败涂地。
随着苏记这一批毯子靠岸,以往关注此事地当铺再也坐不住了。有向随船回来地船工打探地,也有向张荀等人问地。
忻州那边儿并不曾作假,羊毛早已提了价儿,比高出原先三成的价儿买货。当然,其中有一半以上的羊毛出自孙闵二人之手,这价儿虽涨了,也相当于左手换右手罢了。余下的一少部分上涨的价钱才计入成本。
另一方面,身股一事,早在忻州府传得沸沸扬扬。
这都说明,苏记要扩坊子是真。
而知内幕的广记,正如苏瑾所料,存心想吞掉苏记,知他羊毛上涨,毯价不涨,原本正价发卖十四两的货物,如今折价儿九两抵出。一张苏记尚还赔二三两银子呢
而他们拿来转手一张便有五两银子的利。
那位广公子年后因此事又来了杭州,听闻这消息,极是意动。原先汪颜善因恨陆苏二人,一直撺掇广记不收苏家的券子,现今见杭州当铺多有动心者,广记不收,苏家也能兑来银子。倒又极力撺掇他收。
与那一帮子酒友朋友,整日的把个广公子奉承地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整个大明景隆朝只此一人地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