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莴苣。”她又不是傻子。
“莴苣是下面的根,我说上面的叶子。”秦昊阳一脸的诡诈。
“莴苣叶子。”唐昕知道他肯定又在给她出脑筋急转弯。
“笨,这叫生菜!”秦昊阳一脸镇定道。
“烂笑话。”生菜跟莴苣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小孩子都知道。
秦昊阳揪一片莴苣叶凑到她鼻前,“闻闻,是不是一个味儿?跟你说,我从小就觉得这就是生菜,有次出去跟几个白头小鹰交流,他们对这东西也了解不深,我说这就是生菜,他们说不是,我认定就是,赌咒发誓,说这就是中国版的生菜,他们也闹不明白咱们中国人的东西,几个人稀里糊涂就把这玩意当生菜叶子给吃了。”呵呵笑得肚子疼,却发现媳妇一脸茫然,“你怎么不笑?”
唐昕微微张开小嘴,“笑点呢?”她没觉得哪里好笑。
秦昊阳摸摸鼻子,不好笑就换一个,“有次军演完跟几个毛子喝酒,战斗民族的酒量真不是盖的,我一想我这有纪律不能喝啊,可是不喝是不给人面子,喝了我这酒量又丢面子,而且也给咱解放军脸上抹黑啊,于是一拍桌子跟老六说——上酒,老子今天舍命陪君子,然后一桌子都趴了,就剩我一个人,猜猜为什么?”凑近媳妇的身边。
“你喝的白水。”就他这损德性,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秦昊阳轻轻揽过媳妇,“不愧我老婆,一猜就中,来,奖励一下。”唇凑到媳妇的脸颊,唐昕头一扭,本该亲到脸颊的,直接亲上了耳垂。
“在外面呢,能不能老实点。”唐昕一边擦耳垂上的口水,一边抬手想推开他,结果用力过猛,两人一起摔进了菜畦。
看着屁股下被压坏的菜畦,唐昕一个劲的捶他,“都压坏了,快起来。”没捶两下又被他拉到怀里,两人就这么一块躺在了菜地里,“会被看到的。”又不是小孩子,躺在这儿像什么话!
“怕什么,我们有结婚证。”来之前手续刚好下来,他们就去领了结婚证,“老子有结婚证!”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吓得一旁树上的喜鹊扑腾乱飞。
因他无厘头的叫喊,唐昕咯咯笑出来,笑完问他:“你礼服带回来了吧?”
“嗯。”她要求他带回来,他当然照办。
“我们明天去拍张婚纱照吧?你穿礼服。”还没见他穿过军礼服。
手指指一下媳妇的鼻尖,“色狼。”就知道她喜欢这个调子。
唐昕咯咯笑着鼻尖上的手指,“怎么?我对自己老公垂涎一下犯法呀?”
秦昊阳突然一个挺身,带着两人一起坐起身,“走,换衣服去。”
唐昕不解,“现在换来干吗?”
“拍婚纱照。”说做就做。
“我预约的是明天。”
“这是你老公的地盘,拍张婚纱照还预个什么约!”时间不等人,想做就立马去做,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又被一个电话叫回去,能在当下为媳妇做到的,就争取在当下做到。
于是,当天他们和爷爷奶奶一同拍了一套婚纱照,唐昕最喜欢跟爷爷奶奶拍得这张,像是时间穿越了一般,白纱新娘和绿军装的新郎由年轻变成白发苍苍,美丽的依然美丽,挺拔的依然挺拔。
拿到照片后,唐昕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油,一定要把日子过成爷爷奶奶这样,从年轻到白发,爱他,陪伴他。
回N城的飞机上,她枕在他的肩头,悄悄对他道:“如果哪天我跟你生气,跟你吵架,那一定是因为我在害怕,不要担心,到时你就抱住我跟我说,不用害怕,我在。”抬头冲他笑笑,“因为我相信你说的话。”
他拖着她的下巴,看了她好一会儿,点头,“好。”
这句话最后也成了他们的结婚誓词——如果有一天,我们生气,我们吵架,不要担心,那是我们在害怕,你只要说,不用害怕,我在。
☆、十七 早生
作者有话要说:又抖了一下,RP爆发啊,果然不能有存稿,容易得瑟
结婚誓词言犹在耳——
某个初夏的早晨,唐昕刚从卫生间吐完出来就接到他的电话,说是升职了,过段时间可以休几天假。她对他升职没多大反应,对他休假倒是比较感兴趣,挂了电话后,拖着拖鞋就上了七楼,去喝舅妈煮的白粥去了。
他是周六到的家,带了一大堆行李,除了衣物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进了书房的收纳柜里。
收拾完自己那堆宝贝,秦昊阳从书房一出来就见唐昕脸色苍白地站在卫生间门口,小嘴嘟着,一脸的不开心,“怎么?我回来你不高兴啊?”把媳妇拉到怀里。
唐昕叹口气,“高兴,就是最近不太舒服。”
“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还活蹦乱跳的?
“张可马上要出国了,怕出去吃不到好吃的,最近陪她去了不少小店,吃得很不舒服。”摸摸肚子,“东西堆在胃里不消化,难受死了。”
“不舒服就不吃,那么拼命干吗?”伸手给媳妇抚胃消食。
“也没吃多少。”她已经很注意了,生冷辛辣的都在忌口,可还是难受。
“难受这么久还不好,怎么不去医院看看?”这傻媳妇。
“不想去。”她从小就怕打针,而且外婆是医生,从小帮她调理身体,小病基本不去医院,“等外婆回来让她给我试试脉。”外婆过两天就从老家回来,她更相信外婆。
“不去看可是你自己受罪,小心折腾出大问——”秦昊阳话还没说完,唐昕又冲进了卫生间。
这可不是小问题,弄不好是食物中毒,秦昊阳不打算姑息养奸,拿上车钥匙便拉着媳妇下楼去医院。
检查结果不是食物中毒,也不是消化不良,是肚子里有——货——了!
怎么可能!他们说好两年之内不要孩子的!说好的啊!
唐昕听到结果的当下是惊讶的,惊讶过后便开始细思是哪个地方出了纰漏是了,他上次归队的前一天晚上!因为某计生用品用完了,某人懒得下楼去买,说一次两次哪那么准!再说他也想试试不带那玩意是个什么感觉,然后就跟她各种叽歪她好像还百度了一下安全期的算法——该死的度娘!(度娘表示:干我屁事!又不是我干的!)
从医院出来一回到车上,唐昕就开始各种虐夫,又是掐又是挠,都是他的错!她现在还不想当妈,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博士没念完,学校的基础课还没开,优秀讲师还没拿到,比基尼买了还没来得及穿,马尔代夫还没去过,最重要的——今年的教职工旅游要去新马泰,人家都跟在新加坡的几个同学说好了要聚会,这下全泡汤了,死秦昊阳,你还我的优秀讲师,还我的马尔代夫比基尼秀,还我的同学聚会!
秦昊阳边被老婆掐着大腿,边贼笑着发动车子,不仅仅是因为当人父的喜悦,关键是两个——双胞胎,这可是他的实力证明啊。
当天晚上,在安抚着媳妇上床睡觉后,这个好消息被他群发给了手机里所有的号码,他秦昊阳当爹了!还两个!
结婚不到两个月就得了对双胞胎,这简直是实力虐汪啊。
秦家炸了,唐家也炸了,杜家则是先懵后炸,至于廖和平、张可、洪葛法、张子锋这些人那更不在话下。
一番喜悦的炫耀过后,问题接踵而至,此时此景,他该怎么跟媳妇报告自己即将赴某黑色大陆晒日光浴的事?难道跟媳妇说:老婆,你在家好好给我生猴子,我去XX晒个日光浴,不要太长时间,估计孩子满月差不多就能回来,到时牵头野生的辛巴回来给咱孩子当宠物!
这话他真说不出口!
思来想去,深夜十二点时,他给祖父打了个电话,如果说人的一生非要有位导师的话,他的人生导师就是祖父,他的为人处世很大程度上都是受他的影响。
他跟祖父聊了很久,关于家庭,关于身为军人的职责,甚至关于国与家的主副地位,也许普通人很难理解他们这种家庭,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长辈是真的会用“为国为民”这种在这个时代很少用的词来教育子孙。
秦昊阳从出生至今,祖父从未对他说教过,不管他做了多少荒唐事,祖父都是听之任之,但是这次,祖父却说出了“国家”“民族”“军人的职责”这些词,祖父知道孙子不是动摇了,而是真心对妻子和家庭有了愧疚感,这孩子在众多子女和孙子辈里是最像他的,不管经历过什么,就算是亲历过地狱,他依然能轻描淡写的一笑带过,不让任何人知道那些不好的事,尤其对于那些他重视的人,他可以用任何手段让他们活在太平安乐之中,哪怕那些手段不够光明。
打完电话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妻子早已熟睡入梦,秦昊阳却倚在阳台上抽烟,职业的缘故,他一向极少抽烟,只是这种时候不抽他不知道该怎么排除心里的那种空荡,其实加入蓝盔并不意味着什么,但他不一样,他的出身,他的经历,甚至他的能力,都给这趟出行增加了很多不可预知的可能。他很清楚未来这段出行不会太轻松,所以有些事他不能不去考虑,关于那些不好的结果,如果他真有什么事,她该怎么办?没有孩子还好办,如今有了孩子
“咳,咳——”屋内传来几声轻咳。
他迅速掐灭烟头,缓步回到卧室,在黑暗中静坐了十几分钟后,拾起床头的烟和打火机,起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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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一共在家呆了十天,这十天里,他帮她冲了网费、话费、水电费、天然气费,帮车子做了检修——结婚时买的,帮晾衣架重新修改了高度,帮空调滤网、抽油烟机滤网都重新清洗,甚至卫生间和厨房的水龙头都重新换过,还去超市给她买了一大包奇怪的东西——比如各种型号的电池,垃圾袋,一大堆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各种牌子的),甚至一大堆的盐和鸡精。
“鬼子的核泄漏又严重了?”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对各国的称呼慢慢变成了毛子、小鹰、鬼子。
“有备无患嘛,省得你来来去去往外跑。”他正在给抽烟机换滤网。
“你不在家,我直接上楼去吃,谁还自己烧饭。”等把这么多盐吃完,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要是半夜饿了呢?”不要小看他的战备能力好不好,他大小是位指挥官,战场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他都得预先考虑到。
“我又不是表姐。”说到表姐,有件事要跟他商量,“再过两个月表姐就该生了,我想给孩子买条挂坠。”她逛了几家店,能看得上眼的都要好几千,甚至上万,不便宜呢,当然要告知他一声,毕竟卡里的钱也有他的份。
“你是老大,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没任何意见。”他又不掌握财政大权。
“对了,还有,张可过些日子就要出国了,说是出国前要去廖和平家看看,让我问问你廖和平父母都喜欢什么。”这事她差点给忘了。
秦昊阳哼哼冷笑一声,“我爹妈喜欢什么我都不知道。”廖和平爹妈那就更搞不清了。
唐昕瞪他一眼,“生儿子有什么用。”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我现在就指望这两个是女儿,要是像网上那对漂亮的双胞胎女儿就好了。”那么漂亮可爱,看着都让人心情愉悦。
秦昊阳看看妻子的小腹,再看看妻子那张干净无暇的脸蛋,“我听老五说怀男孩的妈妈都会变漂亮,我看你悬。”
“老五连婚都没结过,他懂个屁。”鄙视所有打击她幻想的人。
“嗯,他的确屁都不懂。”除了那张欠抽的嘴,那小子基本没啥个人特色。
“老五跟那个小护士怎么样了?”记得他住院时,老五似乎正在追一个小护士。
秦昊阳拾起扳手开始拧螺丝,“没问,不过看他那德性,估计是尝到甜头了。”想到老五让他帮忙修改的那封情书,浑身一哆嗦,男人要是恶心起来,那是真恶心啊。
“战斗力不错嘛。”唐昕把盐放好,拍拍手上的碎屑,关上储物柜。
“他那也算战斗力对手顶多就是二战时期的意大利,哪像咱,直接面对党卫军。”
唐昕被恭维的乐不可支,“你才党卫军。”拿过工具箱里的螺丝起子递给他,“这次回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秦昊阳的视线在抽油烟机的滤网上停驻两秒,“这次估计时间不会太短。”说得自己心里都发虚。
唐昕叹口气,随即嘟起嘴,“我不管,生的时候你一定要在,我一个人害怕。”
听她把期限放得这么宽,心道:好媳妇,就知道你不会为难老公,“我争取做到。”把螺丝起子放回工具箱,视线也随之转向媳妇,“命令已经下来,我随队到XX国。”
唐昕:“”
☆、十八 邮箱里的信
唐昕是生气的,也是难过的,更是担心的,但却没法子,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者该想什么,只觉得浑身累,浑身委屈,这次是真委屈,委屈到她在学校都不敢回家,更不想看到他。
下午三点钟时,她正在上课,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她刚让学生打开书本的第236页,转头要在黑板上书写时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穿着那身夏季常服,她足足跟他对视了十秒,然后他抬手给她敬了个军礼——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看他给自己敬礼,因为敬完礼他就不是她的了。
她没出去,他也没进来,他们什么都没说,然后——他走了,她转头继续在黑板上写字,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和她手中的笔摩擦黑板的声响,她实在没忍住,哽咽了出来,然后微微侧过脸跟学生们说了句“对不起”,匆匆下了讲台,走去了二楼最偏僻的那间卫生间,把自己关在最角落的格子里,脚踩着抽水器的按钮,伴着哗哗的水声,这才敢哭出来,大概十分钟后,压抑在嗓子里的委屈慢慢平复,她从格子间出来,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抄了两捧水,自来水的清凉淡去了她眼角的肿痛,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脸和手——回教室。
教室里依然很安静,从没有过的安静,学生们个个坐得笔挺,在无数双眼神的注视下,她走上讲台,然后她冲讲台下的孩子们笑笑,“把书翻到第一页,这本书是我们的校长XX教授参与主编的,我希望你们能看一看他给我们的寄语。”上面第一句话是——我们能有今天,要感谢很多人。
生活就是生活,它不可以停止,也不能倒退,只会往前。
唐昕觉得难过,委屈,但她知道她不能消极,因为消极改变不了现状,她必须找个法子让自己赶快从这座大坑里爬出去,谁都帮不了她。
眼泪可以缓解痛苦,但解决不了问题,她需要找一个方式排解自己的诸多情绪,她不希望自己怨恨他,舅妈说过,怨恨是一时的情绪,如果你放任这种情绪失控成一直的情绪,最后只能自食恶果。
她首先必须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她是爱他的,这一点很重要,因为所有的其他情绪都是基于这一点出发的。
只是一时间她找不到方式来排遣心中的难过和委屈。
他在床头柜上给她留了张便签——他一向不喜欢给她留信,甚至写信,他说过,这辈子都不希望她看到他的信,所以只留了张便签,便签上只有两个字——我在。
也许没人能感受到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所带给她的安抚力,就像小时候被妈妈冤枉做了坏事,而你没办法通过拙劣的语言为自己申辩,正在喘不过气的委屈时,妈妈突然过来抱住你说:乖,妈妈明白你的意思,是妈妈错了,妈妈爱你。然后你大哭出声,堵在嗓子里的委屈也跟着一起宣泄而去。
感情这东西是需要宣泄的,宣泄过后才能恢复理智。
由他便签的启发,她给他写了第一封邮件——他的信她不能看,她的信却是可以给他看的,不管他有没有这个时间。
第一封邮件:(XX年6月20日晚)秦昊阳,你个大贱人,坏事做完让我来收拾烂摊子是吧?还跑来学校敬礼,知不知道我现在成了全校的名人!还莫名其妙被系主任和副校长叫去上了一下午政治课,凭什么你的工作就是为国争光,我的工作就只能配合你,我也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好不好!
第二封邮件:(XX年6月30日晚)今天接到妈妈的电话(注:你妈),她说请了假要过来照顾我一段时间,我内心是崩溃的,可是又不好不让她来,怎么办?婆媳问题我没接触过呀。另附:你那对双胞胎是真够挑嘴的,山珍海味没一样对他们胃口,看着马桶里那些东西,我又被自己恶心吐了。
第三封邮件:(XX年7月5日晚)妈妈跟我说,你上小学时暗恋一个女同学,上体育课做游戏拽着人家不撒手(此处配有愤怒表情包),你不是发誓说我是初恋吗?骗子!
第四封邮件:(XX年7月10日晚)妈妈跟舅妈聊HIGH了,晚饭只好又吃了排骨,我现在听到“排骨”两个字就恶心。
第五封邮件:(XX年7月12日晚)我现在相信“有其母必有其子”这话很有道理,晚上洗澡,妈非说浴室滑,要帮我搓背,你知道我不用搓澡巾的,背上被搓破好大一块,疼啊,妈不但没有歉意,还在那说摸起来的确不错,难怪臭小子盯着不放,虽然这是在间接夸我,可我的背还是疼啊。
第六封邮件:(XX年7月18日晚)今天去产检,大夫说一切都很正常,附一张你家双胞胎照片(某B超照片),像不像异形?
第七封邮件:(XX年7月25日晚)妈今天跟舅妈和表姐逛街去了,还做了指甲,我——也——想——做对了,我最近吐得次数越来越少了,妈说你小时候也是三个月后不折腾的,看来我的曙光不远了。
第八封邮件:(XX年7月30日晚)妈今天回去了,我妈送她去得机场。真不想让我妈住进来,每次来都会把人衣橱占一大半,还不许我吃甜食,说含糖量高,会发胖,胖了之后就减不回来,现在还非逼着我去练孕妇瑜伽。
第九封邮件:(XX年8月8日晚)我去,今天看到一位重量级孕妇,突然觉得我妈好明智,我要是变成那样,非自刎谢罪不可,事先声明,我没有苛待你家双胞胎,我吃得很健康,外婆还给配了安胎的中药,据说要喝至少三个月,突然觉得人生有些灰暗。
第十封邮件:(XX年9月7日)跟你坦白一件事,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那位武警副队长了,实在打不到车,他又在那边停着,我只好搭他的车回来,他问起你的事来着(此处有害羞表情包),我跟他吹了点小牛,他貌似很佩服你,老公,我这算不算泄密?
第十一封邮件:(XX年9月14日)刚跟张可通过电话,她跟廖和平吵架了,吵的还挺凶,我劝了半天都没劝好,我感觉廖和平不下点功夫,搞不好真会变前任。
第十二封邮件:(XX年9月22日)打死不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刚吵完又和好,还怪我当初不帮廖和平说好话,干我屁事!下次再跟我哭直接挂她电话。另外,最近胎动太频繁,睡不好觉,真得很像有只异形在肚子里。
第十三封邮件:(XX年10月1日)未来7天不会再给你写邮件,我打算跟表姐和姐夫下乡,姐夫家的土菜真不是盖得,等你回来带你去吃。
第十四封邮件:(XX年10月9日)今天看CCTV7,看到讲你们啦,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军事会跟农业共用一个频道?整天看网上叫你们泥腿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啊?
第十五封邮件:(XX年10月30日)最近发生了点小插曲,医生说宫缩有点不正常,害我在医院白白住了一个星期,隔壁床的妈妈真心伟大,40多岁还生二胎,O(∩_∩)O~,还请我帮她家宝宝取了个名字——孙一,我跟那位妈妈都很喜欢这名字,知道为什么?因为简单!以后咱们宝宝也取简单点吧另外,这已经是第十五封了,秦昊阳,你个贱人到现在都没看一封!首长现在不高兴了,小心一会儿虐待你们秦家后人!我要绝食!
第十六封邮件:(XX年11月11日)唉,有点见红,又进了医院,我跟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熟了,今天发现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居然有男产科大夫,这要是让我碰上了,我怎么生啊!
第十七封邮件:(XX年11月21日)小弟和阿姨来看我,小弟给我带来了最新款的IPAD,用起来果然顺手老公,你现在在哪儿?我有点想你。
第十八封邮件:(XX年12月12日)医生说不建议自然产。
第十九封邮件:(XX年12月25日)圣诞快乐,爸爸妈妈和我爸爸妈妈都来了,带来了好多宝宝的东西,家里都快放不下了,突然觉得好幸福。
第二十封邮件:(XX年1月6日)马上进产房了,为我加油吧。
*****
“谁是唐昕的家属?签一下字。”护士拿着手术同意书望向满屋子的人。
“我是她妈妈,我签行么?”杜鹤鸣上前接过护士手里的同意书。
护士再巡视一眼众人,“她爱人没来吗?”这东西一般都是老公签的。
“他有事。”这话是婆婆周燕答的。
杜鹤鸣接过护士递来的签字笔,看一眼同意书上的内容,当看到手术可能的危险时,眼泪倏然冲出眼眶,杜鹤声赶紧把手术同意书拿给唐家年,把妹妹带进楼道里,杜鹤鸣趴在哥哥肩膀上呜呜哭起来,“哥,我对不起昕昕。”当年的任性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儿,“我就是害怕。”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的亲骨肉,眼睁睁看着被推上手术台,护士还拿了一大堆的威胁让她签,一时间她真的很难接受。
“昕昕很健康,孩子也很健康,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杜鹤声轻轻安抚着妹妹,其实他心里也担心,但是不能说出来。
同意书签好后,林梅过来接替丈夫安抚小姑子,时间就在这种静默的等待中悄然而过。
手术室里,唐昕身上被贴了各种垫片,手指也上了夹子,听着仪器里滴滴的声响,有那么一刻,她脑子里是空白的,大夫让她侧过身,告诉她扎麻醉针的时候会有点疼,让她不要害怕。一位中年女护士站到她头侧,低声与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大概是担心她太过紧张,其实她一点都不紧张,只是当针头扎进脊椎的那刻,她突然很想秦昊阳,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护士问她是不是疼,她摇头:想我老公了。护士笑笑,说这个手术很快的,一会儿出去就可以见到他了。唐昕有些气馁道:我已经七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哪儿。
护士这才明白,原来是老公不在身边,于是小声劝道:不怕,等他回来你把孩子丢给他带。
唐昕幻想着秦昊阳带孩子的样子,不禁哼哼笑两下:孩子跟着他会变暴力狂的。
也许是这种聊天聊得太投入,不知不觉中唐昕便进入了麻醉状态,大夫用镊子不时地捏几下她的大腿,问她有没有什么感觉,说实话,是有感觉的,但不疼。
唐昕一直以为麻醉后是会睡着的,想不到不是,她大脑很清醒,就是感官不太清晰,但她依然能感觉到大夫的手术刀在她的肚子上开了个洞,然后从洞里把什么东西一件件拿走,她听到了第一个孩子的啼哭声,没有电视上的那么大声,而是像小猫似的。小家伙被放在体重计上时,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看上去很精神,她急忙问身边的护士:健康吗?(几乎所有妈妈问得第一个问题都是这句话,她们要知道的不是孩子的性别,而是孩子是否健康。)
护士伸头看去一眼,回身对她说:看上去很健康,放心,大夫一会儿还会给他们做检查。
这时负责称量的护士抱了个组数字:男,2.45KG,10点4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