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今儿没让春草守夜,把禾苗拉到屋中躺在一张床上聊着天。
她知道禾苗始终不安心。
倒不如提前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
“二小姐,都是奴婢给您添麻烦了!”
禾苗满脸的愧疚,目光不离徐若瑾,看她到底过的怎么样,“夫人是不是又给您苦吃了?您别害怕,其实您硬气一点儿,夫人也不会把您怎么样,毕竟您与张家是订了亲的。”
“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懂,你放心,我不会再容人欺负我了。”
徐若瑾攥着她的手,“之前我不知道你过成那般模样,如今我在母亲面前也能说上一两句话,就绝不能容人欺负你。”
“可是、可是奴婢没资格再帮您了。”
禾苗满脸苦涩,“夫人说得对,我这个丧气的身份,没法子再在您身边伺候。”
“别胡说。”
徐若瑾伸手止住她的嘴,“我自当有打算。”
“您的打算也都是为了奴婢,奴婢何德何能,让您在夫人面前服软乞求。”
禾苗的脑海之中一直是那个薄弱、胆小的徐若瑾。
根本无法想象,如今是换了一个人。
只当二小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说是打算,也不过是遮掩苦难的托辞罢了。
“我已经与母亲商议好,再为你令许一门亲。”
徐若瑾开了口,禾苗的眼中冒出一丝闪光,“奴婢能做陪房的媳妇子?”
“不不不。”徐若瑾连连摆手,“不会为我做陪房的。”
“都是奴婢妄想了…”禾苗的眼中又蕴了泪,这份泪不是倾诉苦涩,而是因二小姐为她的付出感动,懊悔。
“你别误会她,不让你做陪房也是我的意思。”
徐若瑾的话让禾苗瞪大眼睛,不等她张口,徐若瑾忙继续说下去:
“之前我的确有心让你做陪房,可今天看到那幅场景,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奴婢的确是没资格在二小姐身边的,二小姐不用奴婢做陪房,也是理所应当。”
禾苗紧咬着嘴唇,脸上满是伤感。
徐若瑾狠拍了她的手几下,“就不能等我说完吗?”
“奴婢听着。”
“我的意思是,为你再许一门人家,你帮我做一些其他的事。”徐若瑾说出实话,“禾苗,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这件事也只有交给你,我才会放心。”
禾苗失落的脸色立即抛开,满是认真的看着她,“二小姐吩咐,只要奴婢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
“我缺银子,所以需要有人帮我管营生。”
徐若瑾的语速加快,“我如今在徐家虽然也能在母亲面前说上两句,可时至今日,我仍旧没见到月例银子,之前府中的丫鬟婆子之所以瞧不上咱们,还不是因为咱们身上没有油水可拿?”
“在徐家是这个样子,若换了别的府里,恐怕这个事更会严重。”
徐若瑾不由叹了口气,“原本咱们就是被瞧不起的,若真的连赏钱都给不起,日子恐怕比现在还要差得远。”
“我不想行尸走肉的过一辈子,那还不如自己拿刀了结了痛快!”
“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明白,二小姐,您如今能想到这些,奴婢实在太知足了!”
禾苗擦着眼泪,她之前不知灌输给二小姐多少次这个念头,可惜那时的二小姐根本不敢与夫人抗衡,莫说月例银子,连能吃饱一顿饭都不容易。
她离开二小姐身边也没有几个月,却没想到二小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徐若瑾的脑中有前身的记忆,自当知道禾苗都做过什么…
“所以不把你带去做陪房,你也不要怪我,啊?”
“那奴婢应该做个什么营生呢?”
禾苗的思维跳的很快,似乎在她的心里,这辈子还喘气的目的,都是为了二小姐。
“先不急,我已经有了计划,可事情还不成熟,你也趁这个机会养好身子再找一个人家,这一次挑人,我会亲自过目,绝不能让你出了泥潭再迈入狼窝,那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徐若瑾是绝对信不着杨氏的。
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样子,倒是让禾苗惊愕半晌,随后欣慰的笑,“二小姐,真的变了,奴婢,奴婢都不敢认您了。”
“别不敢认,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
徐若瑾轻拥着她。
为了前身与禾苗的情分,也为了自己寻到了一个帮手。
至于杨氏不允她在出嫁之前离开院子,徐若瑾对此根本不在意。
因为她还有另外一个杀手锏,那便是父亲。
有父亲召唤,杨氏再不允许又能如何?
她倒更盼着明日的来临了…
第六十七章 彩礼
处置了杜婆子母子的事传遍各个角落,徐耀辉自当也会知道。
不过对这件事他并没有再多细问,把徐子麟叫过去斥骂一通,便当做从未发生。
张仲恒听着下人的回禀露出嘲讽的耻笑。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徐家人想要摒除恶臭名誉的手段罢了,怎么可能会是真的?
想用两个奴才就让人对徐家另眼相看,简直是老和尚娶媳妇儿,做梦!
不过听小厮说,丫鬟最早是徐若瑾身边的,张仲恒皱起了眉:“徐府里有没有消息传出来?”
“没有。”
“找机会问问,这件事与那个丫头到底有没有关系!”
“是!”
徐若瑾一连多日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小院。
方妈妈来,她便认认真真学习;
岑大夫来,她便请教方子。
晚间有闲暇功夫,便与禾苗聊天。
听着禾苗絮絮叨叨讲起过往的事,徐若瑾对徐家的人、事也了解更深。
杨氏在以最快的速度为禾苗挑人再嫁。
禾苗也知道自己呆不了多久,便帮着红杏教起了杨桃、白梅和小可。
起初三个人对她心有不满,小可更是当面与禾苗顶起了嘴。
禾苗也不是软性子的人,扬起手便打了小可几巴掌,把小可吓的眼泪儿都哭不出来。
白梅没敢直接找徐若瑾告状,绕了好大弯子,说了小可挨打的事。
徐若瑾一边写着药方子,一边看着药料,听她说完,只吩咐道:“拿点儿药给她敷下脸,还要在徐家门里伺候着,留了伤痕不好看。”
白梅惊呆万分,灰溜溜的离开后,不敢再对禾苗有半点儿轻视,更是知道,禾苗在二小姐的心中,比春草的地位更重。
春草对此一点儿嫉妒心都没有,反而禾苗来了,她能长松一口气。
红杏只远远的看着禾苗收拾那三个新来的。
原本这是二小姐给她的活计,禾苗这么不留颜面的教训一通,待禾苗离开,她也更好摆弄。
整个院子除了杨桃、白梅与小可心惊胆战,其他人倒是其乐融融,比之前不知增了多少欢乐的笑声。
一连十几天过去,日子平静祥和。
只是禾苗的心越发难以平静,夜间也时常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便有婆子来召唤了禾苗。
徐若瑾正随方妈妈上课,并不知道她被找走。
禾苗回来后见二小姐还没下课,便先去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只等着向二小姐道别。
送走了方妈妈,徐若瑾没有看到禾苗,春草立即上前,咬唇道:
“禾苗姐刚被夫人叫过去一次,回来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心中“咯噔”一下,徐若瑾长吸好几口气,才让心平静下来。
虽然早知这一天会来临,更知道禾苗不会与自己断了联系,可事近分别,她仍然酸酸的。
“走吧,咱们去看看。”
徐若瑾朝着厢房的小屋走去,春草没有紧紧跟着。
因她知道,这时让二小姐单独与禾苗私聊更是妥当。
进了屋中,禾苗抬头看见是二小姐,笑着将眼眸中蕴含的泪花憋回去,可她不敢说话,因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这个是岑大夫给你开的药方子,回去后也要用心调理,虽然小产一次,但好生养一养还可以再有身孕,以前的事就都忘记吧,日子终归会越过越好,别让过去的悲痛一直藏在心里,那对你的未来不公平。”
徐若瑾递给她,禾苗颤抖着手接过,紧紧收好,“奴婢都听二小姐的。”
“见到给你许的人家了吗?”徐若瑾坐在凳子上问着,“是做什么的?都给我说说。”
禾苗点了点头,“见到了,是给府里做修缮的工匠,今年三十五,他的媳妇儿因病过世,有一个小闺女,虽然他年纪不小,但看人应该是挺老实的,家里没有其他人在了。”
禾苗成亲过一次,再嫁定是做填房。
徐若瑾看她道:“你真心愿意吗?”
“奴婢能再嫁一次,也满足了。”禾苗见二小姐仍旧看着她,坚定的点了点头,“愿意,真的。”
“那就好!”
徐若瑾看到她眼神中微带的期盼,想必禾苗不是在蒙骗自己。
既然定了亲事,那就要琢磨陪嫁的物件,徐若瑾起身到门口,让春草把她的首饰盒子拿来。
禾苗看到二小姐打开的那几样零散物件,连忙摆手不要,“您的物件本就不多,千万不能再给奴婢了!”
“那可不行,之前你成亲,我做主子的便一点儿表示都没给,这次若再不给,岂不是让人笑话?”
徐若瑾挑选了一支鎏金蝴蝶钗,“就这个了!”
“这可是您最好…”
“不许拒绝!”徐若瑾笑着命令道:“你都得听我的!”
禾苗愣了半晌,咬牙点头收下。
徐若瑾笑着拍拍她,便把春草和红杏等人喊进来,都给禾苗添妆。
春草的物件很少,给了一对儿亲自绣的枕套。
红杏是从夫人身边出来的,也是徐若瑾这院子里最富的,选了一个银雕的镯子,直接挂在了禾苗的手上。
白梅、杨桃和小可也没好意思什么都不给。
不过都是刚进府的,什么好物件都没有,三三两两的用帕子和绣包表示下意思,就当添了妆了。
因不是第一次嫁,明日一早男人过来接禾苗,去给杨氏磕个头,也就算礼成了。
这一晚,禾苗根本无心入睡。
翌日一早,徐若瑾让春草陪着禾苗去杨氏的屋子,她依旧用心的在桌前练字。
红杏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
徐若瑾看在眼里,白她一眼,“还敢笑话我?该打!”
“二小姐,您也不看看字都写成什么样了,还嫌奴婢笑话您?您惦记禾苗,借机去送一下,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这又是何必?”
徐若瑾看着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沉叹口气,“不去了,母亲这次不会再亏待她,下一次见,定要让她看到我活出个好模样来!”
红杏惊愕愣住,却又不知能说什么。
二小姐的心思,有时候真让人难猜懂。
不过,她积极向上的劲头,倒是让人佩服。
春草这会儿匆匆从外进来,红杏看她那副慌神的样子,调侃道:
“怎么着?看到禾苗姐姐又出一次门子,你也急了?”
“别胡说。”春草看向徐若瑾,“禾苗姐已经被接走了,夫人直接赏了银子,绝不亏她,只是禾苗姐前脚被送走,张家的人便来了。”
“张家?”徐若瑾愣住,“他们家来人干什么?”
“您忘了吗?”春草提醒道:
“张家是来送彩礼的…”
“彩礼!”
徐若瑾只觉得眼前一晃,脑中蹦出了张仲恒那张魔鬼的脸。
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第六十八章 酒香
按说送聘礼,不会让张仲恒亲自出面。
不过今儿他却也来了徐家。
杨氏殷勤的款待吃茶,张仲恒挂着一派阴笑,心里只寻思着徐若瑾。
按说他是不打算理会聘礼不聘礼的事。
只是昨儿小厮给自己传来话,说是从徐家人口中打探到了杜二和杜婆子的事。
待小厮把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讲给了张仲恒,张仲恒开始是不信的。
不过小厮咬准了这件事应是真的,因为被撵出徐家的杜婆子也是这般交待的。
张仲恒想到徐若瑾与自己争论时的模样,他心中开始摇摆起来。
他发现自己似乎无法断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之前是软弱的被推进了湖里;
随即与她私下争吵,说出的话让自己都无法对答;
李忠林醉酒,他刻意为她出难题,可她却迎刃而解,那股子硬气劲头连男人都为之呆住,自己落败而退…
“徐若瑾。”
张仲恒心里犹豫片刻,便打算今日送聘礼时来见一见她。
娶与不娶放一旁,他不能忍受自己无法掌控一个女人。
特别是自己曾瞧不起的女人!
于是张仲恒与杨氏寒暄了几句过后,便提出有意见一见徐家小姐。
杨氏本欲拒绝,但看张仲恒亲自到来,若是拒绝了他,岂不是会破坏了这份难得的“和谐”?
春草正好还没走,杨氏便让她回去给二小姐传话,到主院来一趟。
徐若瑾听春草把事情都说完,她的心格外的凉。
虽然“结亲”两个字总在她的耳边环绕,她也借着这件事为自己谋求了更好的待遇和福利。
可张仲恒这个人出现,她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和反感。
上一次,他鼓动闹事,让自己陷入僵局,这一次居然又找上门来要见自己?
荒唐!
他以为他是谁?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没门!
徐若瑾很久没揣了这么足的气,那副气白了小脸的样子,让红杏都害怕。
“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红杏举手在她眼前晃悠两下,“夫人还等着呢,您快点儿换衣裳吧。”
“不换!”
徐若瑾强硬的拒绝,“我为了禾苗的事已经说了,出嫁之前不离开自己的小院,春草你再去回一下话,就说我闭门思过,不敢违背当初的许诺,请母亲恕罪。”
“啊?”春草也吓一跳,“您倒不妨借着这个机会,让夫人把不允您出院子的惩罚给收回去?”
“不!”
徐若瑾不肯在这件事上让步,“就按照我的话去说,快去。”
春草无奈的叹口气,但见二小姐一点儿改变的想法都没有,她也只能再奔向主院。
心里盼着夫人别当众发火,不然二小姐就又有苦头吃了!
春草离开,红杏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觉得二小姐对张公子很反感呢?
不过看着二小姐坐在椅凳上气鼓鼓的样子,她也不敢过去追问,只能等晚间有空的时候向春草打探两句。
杨氏等候半晌,见春草是一个人进了主院,她当即愣住了。
春草硬着头皮进了门,给杨氏和张仲恒分别行了礼,才道:
“…夫人,二小姐说,她要遵循前些时日的承诺,闭门思过,请您恕罪。”
“什么?”
杨氏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被气了个倒仰,“她她她想气死我不成?”
张仲恒也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徐夫人的吩咐,那个丫头都敢回绝,而且,那句“闭门思过”又是怎么回事?
春草闭上嘴一个字都不再多说,杨氏感觉到张仲恒在盯着自己,尴尬的挤出笑来,扯了个由头做借口:
“这个任性的丫头,都是我给娇惯坏了,张公子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哪里,也是我唐突了。”张仲恒拉长声音,看着杨氏道:
“可是那闭门思过,又是何故?她年纪尚幼,娇惯也好,任性也罢,还望徐夫人网开一面,不要太苛责她。”
“哎呦,张公子这话说的我心里都是甜的,那丫头要是知道您开口为她求情,一定臊的脸都红了。”
杨氏笑出满脸褶皱,“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也不是我苛待她,那个丫头性子强,说起来也不怕您笑话,前些天杜家母子苛待了她身边的丫鬟,她心绪不平,到底把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
“期间与我顶了几句嘴,我其实没说什么,她却觉得错了,自请闭门思过。”
杨氏摊开了双手,满脸苦涩:“知道的是她性子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多么苛刻的母亲。”
“徐夫人看着便慈眉善目,怎会是那种阴险狠毒的人,绝不可能。”
张仲恒阴阳怪气的谩骂,杨氏虽听的心中不舒服,却也不能贴上脸自己去捡骂。
可是徐若瑾拒绝见面,杨氏总觉得场面尴尬,想要挽回些,试探着道:
“要不然,您去她的小院子…”
“不了。”
张仲恒站起了身,语气冷漠,挑眉道:
“孤男寡女,虽已定了亲事,但还未真正的结为夫妇,私下相见有违道德规礼,我一个男子无所谓,对她恐怕口碑有损,我这就告辞。”
杨氏一张脸当即僵在原地,连笑都笑不出来。
这时要再听不出张仲恒鄙视的话,她就是个榆木脑袋了。
吩咐着黄妈妈和小厮送客,杨氏连脚步都不想动,可怕被人笑话怠慢,她强撑着送张仲恒上了马车,离开徐家。
张仲恒上了马车便撂下那张虚伪的小脸,“臭娘们儿,不见我?爷就让你不得不见!”
杨氏见马车离开视线,当即攥紧了拳头,立即转身回府,奔向徐若瑾的小院而去:“死丫头,这时候拿话来挤兑我,故意让我丢脸难堪,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徐若瑾这会儿听急跑回来的春草把事儿粗略说了一遍。
心里已经预料到杨氏会来找麻烦,她也毫不在意的耸耸肩。
对于张仲恒那个混蛋,她只觉得看上一眼损寿十年。
哪怕被杨氏追过来骂一通,她也不想死的太早。
拿出一坛已经酿有十天的酒,徐若瑾把封蜡全部去掉。
打开封盖,浓郁的酒香飘散屋中,让门外的杨桃都忍不住禁禁鼻子,多闻几下,“好香!”
第六十九章 讨好
“香什么香,让你出去见个人,你却拿闭门思过给我甩脸子,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杨氏没等露面,骂声已经传了进来。
杨桃、小可几个人立即老老实实站好,等着夫人进门。
红杏从屋内出来,看几个呆子在那里傻站着,斥道:
“还不过去迎夫人?在这里杵着干什么呢?”
“哦,对!”
小可立即小跑着上前,杨桃和白梅紧随其后。
杨氏看都未看她们,朝着红杏嚷道:“她人呢?”
“夫人请进屋吧。”
红杏撂起了帘子,脸上一派笑容,“外面天气寒凉,您可别冻坏了身子。”
春草捧着暖手炉站在屋门口候着,杨氏冷哼一声迈步进门。
接过了暖手炉子,杨氏便看向徐若瑾,“架子可够大的,不是说闭门思过么?思的这是什么过?我看你是在屋里头更享福了!”
“母亲这话可是冤枉我了,女儿这不是都在为您准备着暖酒么?”
徐若瑾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端过来两盅酒,“火麻仁,桃仁,川牛膝,黄瓜根,黄酒,母亲天一凉便手脚冰寒,女儿特意为您做的,您赏脸尝尝?”
杨氏一肚子怒意暂且忍住,冷瞪她一眼,“你酿的?别是存心想喝死我,然后就没人能治得了你了吧?”
“特意请岑大夫看过的方子,他也是为您把过脉的,您还信不着么?”
徐若瑾端起一杯递到她的嘴边,“您就尝尝。”
有岑大夫做底,杨氏倒是能放心。
可是她却不想给这丫头颜面,“放一边儿吧,这会儿谁有心思品你的破酒,还真当自己酿的都是好物件了!”
徐若瑾把酒盅放在一旁,继续道:
“女儿酿这一坛是五斤酒,母亲每天喝上一两盅,正好能喝到过了冬,到了春天,女儿再为您酿一坛春夏用的酒,调养一年,明年冬天您就不会再身子寒凉,骨节疼痛了。”
杨氏撇了撇嘴,“还明年?明年就滚出徐家了,还会记得我这个老婆子母亲?”
“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是母亲,女儿是绝不会忘了的。”
徐若瑾若有所指,杨氏也听出了话外音,“别寻思弄一坛子破酒就把今儿的事给圆过去,我在张家面前丢了脸,你觉得往后嫁去张家,日子能过得舒坦?”
“他想见就见?”
徐若瑾冷笑,“说什么有违道德规礼,他就守规矩了?按说来送彩礼的,应当有张家的长辈出面才算,他凭什么要来?”
“想要见我,是他先提出来的,定亲之后、成亲之间,男女是不许再见的,他那么懂规礼的怎会不知道?最后还出言讽刺您,明摆着就是故意找茬的,您又何必让着他、捧着他?”
杨氏被徐若瑾叨叨的气闷,看着春草冷斥,“你的嘴倒是够快的,这么一小会儿就一字不落的都给讲明白了,还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春草被骂的立即低下了头。
徐若瑾把春草拉去身后,挡前一步,“母亲也不用怪她,她也是想让我对张仲恒有更多的了解,可女儿刚刚说的,有何不对?您比女儿聪明,自当想的明白。”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
杨氏继续骂道:
“原本这门婚事就是咱们家攀高枝,他瞧不起咱们家也是正常,你明知道这回事,还故意的端着架子摆一副臭脸,谁稀罕搭理你?”
“爷们儿都喜欢贤慧温顺的女子,大度宽容,持家有道,像你?”
杨氏上下扫了几眼,“出身不怎么样,傲劲儿倒是十足,你不去巴结着人家,还期望人家上赶着就喜欢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徐若瑾心里冰凉。
在杨氏的眼里,男人就应该上赶着去巴结才对。
可她徐若瑾从来都不是这样的女人。
永远都不会…
徐若瑾不吭声,杨氏看她道: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在听母亲训话,母亲说完了?”
徐若瑾一副漠然的模样,让杨氏心头气又萌生起来,“跟你这个死丫头说不清楚!”
“母亲慢走。”
“你还撵我不成?”
“那母亲再坐一小会儿?”
“懒得理你!”杨氏手心痒痒,恨不能上去掐她两把。
但这小妮子是即将要出嫁的人,她也得老爷警告,这阵子要尽量的圆一家人的情分,闹的太僵反倒不好。
冷哼一声,杨氏离开了院子。
跟随着的丫鬟捧起徐若瑾为杨氏酿的那一坛子酒紧随其后,匆匆离开。
徐若瑾站在屋门口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