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齐容看着他,心里头泛起了百般的滋味。
本来以为,分开之后,他会很落魄,很憔悴。
但是,他比以前更意气风发,潇洒俊逸。
她心里头很酸。
“你很不想见到我吗?”李齐容问道。
陈牧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没什么事,就不见了吧。”
李齐容愕然,“什么意思?”
她都低声下气过来了,他还想怎么样?
陈牧道:“没什么意思,告辞!”
李齐容见他要走,尖声道:“陈牧,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牧皱起眉头,“李小姐这话问得实在奇怪。”
李齐容像看怪人一样看着他,甚至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李小姐?”
一场夫妻,到最后竟然是李小姐?
她实在是忍不住怒气,厉声道:“够了,陈牧,我已经一再退让,我已经很卑微了,你三番四次上门来,既然是来挽回我的,为什么还要…”
“你想多了,我们之间,从和离的那一刻,便已经恩断义绝。”陈牧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什么?”李齐容脸色变了,“你不是为了挽回我,你隔天来是什么意思?你来找谁?你和陈靖廷没有那么熟悉。”
陈牧实在不想和她多说,甩了一句,“和你没有关系。”便直接走了。
李齐容做了几天破镜重圆的美梦,却没想到原来他一点复合的意思都没有,她就像一个傻子,每天盼着他先开口。
既然不是来找她的,那他奔着谁来?
她眯起了眼睛,眸光阴狠地看向宁瑟阁的方向。
他去的是宁瑟阁,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找陈靖廷,就一定是找宁瑟阁里的人。
宁瑟阁里有什么人?
自然不是为陈瑾宁而来的,倒是陈瑾宁身边的两个丫头叫什么可伶可俐的,长得着实是伶俐。
她心底嫉妒怨恨顿生,遂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去打听。
她身边的侍女倒是个精明人,而恰巧宁瑟阁的青莹是个实诚人,打探了两三次,便已经探出事情来,急急回去禀报李齐容。
“听宁瑟阁的青莹说,每一次姑爷过来,都会与那个齐大娘一起吃茶点,说话,每一次都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
“齐大娘?”李齐容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从青州庄子里来的女人。”
但是陈牧去见那个女人做什么?那女人都四十好几了吧?模样倒是不错,可年纪这么大了,难不成还会看上他?
李齐容想了想,便直接去了找母亲。
江宁侯夫人对于陈牧最近三番四次上门的事情也觉得奇怪了。
她开始也和李齐容所想的一样,陈牧是去找陈靖廷。
她还曾经诧异过这两人怎么走到一堆去了?
“母亲,你说他是不是看上那个老女人了?”李齐容在母亲面前,毫无掩饰自己的委屈和怨怼。
江宁侯夫人看了她一眼,“就算是,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儿实在是不争气。
就算陈牧如今官复原职,但是,既然当初选择无情,就不要后悔,即便后悔,也不可叫人知道,否则,岂不是被人笑话?
“怎么和我无关?母亲,我心里有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当初我就没想着和离,我知道他是一个有才干的人,皇上一定会再起用他的,若不是母亲跟我说,让我对他绝情,我怎么会愿意和离?”
李齐容说起这个事情,还是满腹委屈不满。
她始终认为,是母亲害了她。
江宁侯夫人听到她这样说就来气,气得头痛,但是,自己女儿的性子她总归是知道的,说不通透,也就懒得再说,“你回吧,以后陈牧再来,不可去见他,为你自己争口气,过了这阵子,我再给你寻个婆家。”
“我不要!”李齐容霍然站起来,“再寻个婆家,门楣能高到哪里去?你若真为女儿着想,就让女儿回陈家吧,母亲肯定有办法的。”
江宁侯夫人气得差点一巴掌打过去,看着这个没出息的女儿,她举起手哆嗦了一下,终究也没打下去,只是扬了一下疲惫地道:“行了,我给你想想办法,你先出去。”
“母亲素来偏心弟弟,却从不为我着想,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帮我。”李齐容道。
从和离那天开始,她对母亲就失去了信任。
江宁侯夫人捂住胸口,觉得胸口乏闷发痛,这些日子,所有的事情都不如意,如今盼着良晟能出息,为她争一口气。
而良晟内宅里的人,只懂得勾心斗角,浑然不管相公的死活。
而眼前这个做姐姐的,自从良晟去了鲜卑,她何曾关心过半句?连问都没问起过,倒是一味折腾。
“出去!”江宁侯夫人面容铁青地怒斥。
李齐容就知道又是这个结果,但凡说她偏心,她就发火。
李齐容含着两泡眼泪走出去,心里头的委屈,无处诉说,又想起崔氏曾在陈牧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便来气。
她怒气冲冲地来到崔氏的屋中,指着崔氏就骂,“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是你故意破坏我与相公,我才会落得这般田地,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害我?”
第481章李齐容失踪
崔氏最近心情烦躁,见李齐容又登门指责,她怒火中烧,正欲出言反击,却忽地计上心来。
她充满歉意地道:“容儿,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好,事后我也很后悔,你放心,我会去找陈牧解释清楚。”
李齐容哪里肯信?
冷笑着道:“你去找他?谁知道是解释还是继续说我的坏话?你拉倒,我不会再信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崔氏轻声叹气,诚恳地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了,这样吧,我约陈牧出来,你就在隔壁听着我们说话,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李齐容犹豫了一下,虽然不信这个女人,但是,她相信是因为这个女人跟陈牧说了她的坏话之后,陈牧才坚定心肠跟她和离的。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她能去找陈牧解释,那事情还能有转机。
她对陈牧这个夫婿还是很满意的,年少有为,放眼满朝文武,除了陈靖廷之外,还有谁像他这般年纪,便位居四品?
而她也相信,如果再找一门亲事,也不可能比陈牧好。
其实,她认为京中所有的男子,都不如陈牧。
崔氏见她动摇,眸色一闪,继续道:“事情落到今日的份上,我责任最大,说实话,我对陈牧很欣赏,也因为这份欣赏,才为他打抱不平。当时侯府还有你母亲对他的态度,我都看在眼里,确实对他不公平,出于这种心态,我才会跟他说那番话,可没想到,会导致你跟他和离,所以,之后你每一次过来骂我,我都没做声,任由你发泄,是因为我确实知道自己做错了,容儿,我恳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崔氏眸光闪动之间,似有泪光若隐若现,李齐容在她的脸上也看到了悔恨,歉意,不安…
论心机,李齐容不及崔氏万一。
她只是口气冷冰冰地道:“你真愿意替我解释?”
“我不仅替你去解释,我还能跟你保证,我解释之后,他一定会来求你复合。”崔氏道。
李齐容心动了。
崔氏道歉不道歉,她一点都不在乎。
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道歉的。
但是,她在乎道歉之后的结果。
如果崔氏真的能帮她说话,在陈牧面前解释清楚侯府和她的态度,陈牧回心转意的机会很大。
“那好,你明天便去,但是我要在隔壁听着。”李齐容倨傲地道。
李齐容并未能发现崔氏如释重负的神情背后的阴毒,只认为崔氏是真心要赎罪。
崔氏看着李齐容趾高气扬而去的背影,嘴唇一勾,慢慢地笑了起来。
翌日,按照约定的时间,李齐容先出了府邸。
崔氏在她出去之后,站在府门口,静静地看着李齐容的背影。
片刻,她扬手叫来婆子,“走!”
婆子手里提着香烛,阴沉一笑,“是!”
崔氏与婆子上了马车,驱车而去。
崔氏走后,瑾宁从门后走出来。
她脸上勾着微笑,看来,崔氏要动手了。
红叶公子派出的细作,经过上一次之后,连续损了几人,而且,如今崔氏压根不知道谁是告密之人,所以,她必须要再发展有力的人。
而如今放眼整个朝廷,她能接触的人不多,而这个人,必定要有背后的势力。
这个人,首选江宁侯夫人。
江宁侯夫人虽然对李齐容表现出来没有太在乎,但是,女人懂得女人的心思,李齐容到底是她的女儿,她绝对不会不管她。
而最重要,崔氏一定会告诉江宁侯夫人,她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就是她陈瑾宁。
所以,她先要挟,继而合作,给江宁侯夫人一个台阶,而以江宁侯夫人的性格,她自信日后可以反将崔氏一军,最后的结果,是江宁侯夫人一定会同意。
“郡主,咱们要跟着去吗?”可俐问道。
瑾宁微笑,“去,为什么不去?”
主仆三人,遂上了马车。
李齐容去到约定的茶馆,开了包厢,点了一壶茶,便等着崔氏和陈牧来。
她如今谁都不相信,因此,这一次出来,并未叫侍女上来,而是留她在马车里等着。
崔氏说过,她会和陈牧在隔壁的包厢,李齐容想到日后能与陈牧和好如初,便心情大好。
不过,连续喝了几杯茶,都还没见有人来,她有些心急了,起身想出去听一下,这一站起来,便感觉头一阵的眩晕,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眼前一阵漆黑,人便一头栽下去。
李齐容失踪了。
侍女仓皇地回府中禀报,说她上了茶馆,就再也没有下来,进去找也没找到人。
江宁侯夫人急忙派人出去找,也命人盘查茶馆。
茶馆的人说李齐容确实来过,但是后来连账都没结就走了。
侍女则说她一直在门口等着,没有见到李齐容下来。
茶馆有三个门口,正门,侧门,后门,李齐容是从哪里走的,茶馆的人说不知道。
一个大活人,忽然失踪,侯府严查之后无果,便去报官。
官府接了案子,但是,和侯府一样,查不出李齐容的下落,甚至,连她来茶馆见什么人都不知道。
江宁侯夫人是真的慌了,连忙命人回娘家求助。
靖廷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因为侯爷已经命人到南监里通知了他,让他派人出去找找。
南监的探子多,或许,会有线索。
所以,靖廷回来之后,从不与靖廷私下说话的江宁侯夫人也亲自过来,问他有没有消息。
靖廷道:“今日南监的探子确实看到大姐进了茶馆,但是,因探子没有只盯一个地方,所以,大姐有没有离开茶馆,或者是什么时候离开茶馆,探子不知道。”
“那没有继续查吗?在你大姐失踪的那会儿,进出过茶馆的人,有可疑的人吗?”江宁侯夫人问道。
靖廷摇头,“暂时还没发现,在梳理当中。”
江宁侯夫人很失望,“一点发现都没有?”
“没有!”靖廷没有敷衍,也没有安慰,如实告知。
江宁侯夫人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但是依旧维持着礼貌说了一声辛苦便走了。
她走后,靖廷道:“我从没见过她这般方寸大乱的样子。”
瑾宁道:“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会不慌?”
“我一直以为,她对李齐容没有太在乎,她其实一直都偏心儿子。”
“在利益上可以偏心儿子,但是事关生命安危,做母亲的岂能无动于衷?”瑾宁命青莹去泡茶,然后看着靖廷道:“至少,茶馆暴露了,茶馆若不是崔氏的人,断不可能在茶馆掳人走,三个门口,我都命人盯着,李齐容没有离开过茶馆。”
第482章终于成亲了
靖廷分析道:“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人还在茶馆,要么,茶馆有密道可以暗中送走李齐容。”
“你分析得对,人还在茶馆的话,证明茶馆的掌柜就是崔氏的人,也就是细作,那么,这家茶馆便是他们在京中的联系中心,对我们很有利。”
靖廷赞许地看着她,“我们原先已经有了初步的方向,也开始监视已经知道的细作,如今知道他们的联系地点,要把他们一网打尽,那就容易多了。”
“你有什么计划?”瑾宁问道。
靖廷微微一笑,附耳说了几句。
瑾宁听了之后,乐了,“这倒是个好办法。”
靖廷笑了笑,道:“如今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李齐容我们要不要先救出来另外安置。”
瑾宁想了一下,“人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我们没必要拿捏这么个人在手上。”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陈梁晖与瑞清郡主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而大姐与陈大侠的婚事和陈梁晖相差一个月不到。
所以,瑾宁很忙碌。
忙碌到无人会防备她。
因为她几乎一天到晚都没在府中,问她屋子里的人,都说她回了国公府。
李齐容就这样失踪了。
像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侯府还在派人去找,但是,江宁侯夫人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而且,让人奇怪的是,江宁侯夫人竟然会去给崔氏请安。
以往初一十五,江宁侯夫人按照规矩是要去给崔氏请安的,但是多半不去,要么是出门了,要么是托病。
但是自打李齐容失踪第三天之后,她就几乎每天定时定侯去给崔氏请安。
婆媳关系,空前的融洽。
不过,江宁侯夫人回娘家也回得很频繁,甚至,七天之内,入了两次宫找妹妹杨贵嫔。
杨贵嫔原先不待见这个姐姐,不过,听说江宁侯夫人第二次入宫,姐妹二人相谈甚欢,甚至,江宁侯夫人还陪在宫中吃了午膳。
而在各方都这么融洽的情况下,瑾宁和江宁侯夫人的关系也缓解了很多。
瑾宁因郡主和陈梁晖的婚事,来请教过江宁侯夫人,婆媳之间甚至闲聊了几句,尤其瑾宁也很体贴地安慰了一下江宁侯夫人,莫要因李齐容的事情而伤神。
江宁侯夫人很被悲伤,也很勉强地接受了瑾宁的安慰。
而此时,李良晟有信回来,说已经抵达鲜卑,一切平安。
这信侯爷收了,在晚膳的时候公布,江宁侯夫人脸上却没有半点的笑容。
瑾宁和靖廷看在眼里,心里有数。
看来,一个李齐容不足以让江宁侯夫人为崔氏所用,崔氏一定也告知了她,李良晟如今在常安的手中,而常安,正是鲜卑的细作。
瑾宁留意着江宁侯夫人,晚膳之后,她便直接去了崔氏的屋中请安。
瑾宁没有派人去偷听,免得打草惊蛇。
她希望,这一切的事情,都等到大哥和郡主大婚之后再爆发。
但是,如今计划已经展开,有些事情,也轮不到她控制了。
若是崔氏真的上钩,也不能再拖。
不过,崔氏确实也是个谨慎的人,她还在观望当中。
一直等到陈梁晖迎娶瑞清郡主,崔氏还没有任何行动。
这便正合瑾宁的心意。
她希望大哥的婚礼,不受任何干扰。
靖国候嫁女儿,嫁的还是太后的心肝宝贝,这确实是开年之后第一件大喜事。
郡主属于下嫁,尤其陈梁晖虽看着前途无限,但是,如今却丁忧在家,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因此,京中都在热议这事。
但是不管如何,婚礼如期进行。
锣鼓喧天,十里红妆,引得京中百姓追着迎亲队伍跑。
一路上,有人专门撒着喜糖,小孩子们欢天喜地地追着捡,热闹非凡。
因陈梁晖是过继给陈国公和甄氏的,所以,甄大将军和老夫人亲自过来坐镇,以长辈的身份主持婚礼。
拜天地的时候,他们二位便是高堂了。
陈梁晖一整天都像是在做梦一般,看着眼前红彤彤的人儿,脑子里浮现的是瑞清郡主明艳美丽的脸,他感恩至极,却在拜天地的时候连番出错,喊二拜天地的时候,他直接就对着瑞清郡主拜了下去,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倒是瑾宁帮忙打圆场,“娶得贤妻,以后贤妻就是他的天地了。”
大舅妈笑骂道:“胡说,从来夫为妻纲,夫才是妻的天。”
瑾宁咧嘴就笑,今日她特别的高兴。
哄笑之中,新娘被送回了新房。
大家哄着过去,等新郎挑开盖头,喝了交杯酒之后,新郎便被雷洪陈大侠等人架了出去,留下新娘子。
夫人小姐们都进来看,带着小孩儿吃着枣子果仁喜糖,闹哄哄的,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慢慢地散去。
瑾宁等人散得差不多才进去。
瑾宁坐在凳子上,看着十分疲惫却依旧明艳的瑞清郡主,她脸上是浅浅淡淡的笑容。
她眼底,甚至没有哭过的痕迹。
瑾宁笑了,“不是说新娘出门的时候得哭吗?”
“嫁人是好事为什么要哭?”瑞清郡主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方才一直维持着笑容,笑得腮帮都硬了,她伸手揉了揉。
“幸福吗?”瑾宁傻笑着问道。
“你嫁给靖廷的时候,幸福吗?”瑞清郡主反问。
瑾宁想也没想,“幸福。”
“嫁对了人,就一定会幸福。”
瑾宁点头,“真理。”
她看着瑞清郡主,新娘子总是美丽的,但是,瑞清郡主今日特别的美丽,她脸上洋溢的是新嫁娘的那种幸福与甜蜜,却浑然不见新嫁娘的那种忐忑与羞赧。
她的幸福,是大方的。
她的幸福,一定有人嫉妒,但是她不在乎旁人嫉妒,她只感受自己的幸福。
“看什么?”瑞清郡主白了她一眼,伸手扶了一下头冠,这头冠重十二斤,纯金打造,是太后命人定做的,镶满了翡翠珠宝,尽显贵气却不觉得庸俗。
“高兴。”瑾宁舒了一口气,笑着道:“你终于成为我陈家的人了。”
瑞清郡主也笑了,“说什么傻话?你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后,陈家的主母是我。”
瑾宁听了这句话,看着她,泪盈于睫。
明白她的意思,以后,她会撑起这个家。
第483章我出去
今晚靖廷也担当了挡酒兄弟团里最重要的一员。
他倒不是号称千杯不醉,只是爱撂狠话,但凡频繁敬酒想灌醉新郎官的,他直接一瓶子放在桌子上,“不要一杯杯,直接一瓶灌。”
那一瓶,起码三五斤,一瓶灌下去,基本就是抬着走,谁都不敢迎战。
因此,陈梁晖今晚只是喝了个半醉,他拍着靖廷的肩膀,笑容可掬地道:“好妹夫!”
得了这个贤名的靖廷,自然更加落力,带着陈大侠与雷洪挑遍全场,大将军气势如虹,全场下来,手不抖,嘴不哆嗦,头不晕。
甄大将军看着孙女婿,开怀得不得了,对身边的同僚战友说:“这小子,别的不说,喝酒是能耐啊,老夫与他拼酒,他不到三分醉意,老夫已经抗不住了。”
老将军的酒量是出名的好,这般一说,倒是无人敢跟靖廷硬抗了。
不过,百席宾客下来,靖廷虽然维持着表面的清醒,但是,倒酒罢宴散的时候,他是被人抬回去的。
回到梨花院,蹲在地上就是一顿狂吐,吐完,甩开搀扶的小碗,摇摇晃晃地走向院子里的一颗老槐树,一手就抱了过去。
“瑾宁,我没醉,就喝那三五斤,小意思…”
他说话已经卷舌,嘀咕说了一大通。
瑾宁从外头进来的时候,他还抱着大树聊天,她气得都笑了,吩咐道:“扶他进去,打热水上来。”
小碗本来是掰不动他的手,瑾宁过去,扶着他,他就顺势又抱过来,小碗见大树重获自由,便连忙去忙活了。
小厮过来帮忙扶他进去,躺好,小碗打水上来,瑾宁便都把人打发出去,自己亲自伺候。
擦脸,脱外裳,擦手,靖廷沉醉,浑身散发着酒气味道,熏得屋中也好大一股子的酒味。
瑾宁忙活好,便掀被子上来,她没有躺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沉醉如泥的靖廷。
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手指沿着轮廓慢慢地上移,停留在眉心,两指往两边拨开,轻轻地揉了起来。
“傻子!”瑾宁轻声说。
他忽然睁开眼睛,眸子乌黑沉静,认认真真地看着瑾宁,“我不是傻子。”
瑾宁一怔,没醉?
不过,那认真的神情也没维持太久,眼睛一搭,人翻了个身,又呼呼大睡了。
瑾宁笑了,真是傻子。
她躺下来,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伸手环抱着他,外头热闹的声音已经渐渐地散去,闹新房的人也都被大舅二舅妈打发去了。
府中已经没有太吵闹的声音,反而是那种喧闹过后的沉寂平静。
她心里也很平静,慢慢地睡去。
翌日一早,靖廷酒还没醒来,她就先起床穿衣梳头,新嫁娘过门第一天,要去给祖先上香。
这事大姐未嫁,不好主持,只能是她去帮衬着点儿。
说是上香,其实不是单单上几炷香那么简单。
因为公婆都不在,敬茶和祭拜一起进行,但是祭拜自家祖先,就得先祭拜外头地舍公公和附近的大小庙宇。
这一通下来,确实累人。
所以,管家在瑾宁出院子的时候就来了,搓着手上前道:“三小姐,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瑾宁系好披风带子,看着一脸不安的管家,他今日带了一定厚厚的羊皮帽子,两旁往下耷了一张三角的皮子,遮蔽了耳朵的空白,脸上却有手指印痕,,她道:“有事就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