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无赖行径!
夏芍药拿他没办法,将床帐子放下来,躲在里面心跳如鼓,面颊作烧,拉过被子捂住脑袋,倒捂出一头的热汗来。
往常与他并头而眠,倒觉不出什么来,这会儿忽一个人独眠,耳边还能听到他在榻上翻身,脑子里却有画面翻滚个不住,一时里羞一时里又好奇,直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问问清楚,这书上画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上面配着诗,模模糊糊觉得…似乎理当如此,却又觉得羞耻难言,直翻来复去到了三更才睡去。
第三十五章
夏景行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后花园打了趟拳,活动完筋骨回房,夏芍药就不见了。
桌上摆着丰盛的早膳,素娥表情十分为难:“姑娘…姑娘说有事儿,一大早就出门去了。”也不知道姑娘跟姑爷闹什么别扭,问了姑娘也不说,真是凭白让人担心。
夏景行无语凝噎:他也不是豺狼虎豹,何必躲他躲的这般厉害呢?
他哪里知道夏芍药心里的惊涛骇浪,是完全无处诉说的。
家里倒是有老嬷嬷,可那都是粗使婆子,上夜的守门的厨下打杂的,园子里照看花木的,唯独没有贴身照顾她的。
对着身边的丫头就更说不出口了,她在家里发号施令惯了的,这些丫头们自来只有听从的份儿,在她眼里这些丫头知道的还没她多呢。
至于远在护国寺的夏南天…这等污人耳目的事情,就更不好拿出来问了。
夏芍药一大早的也无处可去,坐着马车在街上瞎转悠,有那卖早点的铺子,这会儿摆出了芝麻胡饼,两边烤的焦黄,上面密密洒着芝麻,令丁香下去买两个来,隔壁就是豆腐脑儿,浇了肉酱洒了葱花,嫩黄翠绿,诱人的肉香,就着一碗豆腐脑儿吃了个芝麻胡饼,胃里充实了,心情似乎也从容了许多。
再想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吓人的,他都没皮没脸敢将这类书拿到自己面前来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不摊开了来问?
思来想去,还真只有夏景行一个人可问。
只不过等马车到了夏家老宅子,她又改主意了,催促车夫:“还是去铺子里吧。”
车夫这一大早就被夏芍药揪着起来满洛阳城的转悠,好不容易空着肚子到家门口了,还过门而不入,他倒是想问问:姑娘您这到底是要做甚折腾我啊?!
府里守门的小厮远远看着马车回来了,还记着往内院传话,说是姑娘回来了,等夏景行从思萱堂一路出来,到得府门口,哪里还有夏芍药的影子?
跑腿的小厮这会儿面红耳赤,脑袋都恨不得垂到地下去,讷讷不成言:“小的…小的确实看见府里的马车回来了嘛,丁香姐姐还坐在车辕上呢。怎么一眨眼,就又不见了呢?”他也不过往二门上传了一回话,就不见了府里马车的影子。
姑娘待姑爷多郑重,夏府里有眼睛的都能瞧得见。别家的赘婿会遭下人白眼,就算是外面提起改了姓的赘婿,那多半也是看不起的,但夏府这些仆人可不敢对夏景行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之处。
夏景行板着一张脸在小厮的胆颤心惊中往回走,过了二门才可见压下去的唇角弯了上来,显是在忍着笑。
这日倒不必何娉婷盯着,铺子才开,夏芍药就上了门,“我今儿是来蹭点心吃的。”
何娉婷:“…”
等到点心上了桌,夏芍药果真埋头吃起点心来,一盘子红豆糯米糕,一盘子桂花糕,她足足吃了一半儿。丫头上得茶来,她还要嫌弃,“你这什么茶?居然是陈的!”
何娉婷:“…”
这种氛围,让她怎么解释那日丢脸的事情?
实在不合适拉家长,而夏芍药似乎也没什么心思同她寒喧,坐在何家铺子二楼的雅间,窗户正对着夏家的铺子,她的目光便一直盯着自家门口,看偶尔有零星客人进进出出,伙计们客客气气将人迎了进去,又客客气气送了出来。
间或有人买两盆还未结苞的芍药,伙计们替客人抱了出来,送到车上。
她以前就好坐在茶楼里看自己家铺子里的动静,有时候安安静静坐一两个时辰。
何娉婷还不知道她有这习惯,第二日铺子才开门,大师傅的点心还没上笼屉,她就踩着晨光踏进了何家铺子,径自上楼进了雅间,还吩咐店里的伙计:“上两盘点心来,昨日的点心有点甜了,今儿做淡一点。”
一连三日,夏芍药躲夏景行,早出晚归,在何家铺子里耗了整三日,到了中午还要从外面酒楼叫菜,等饭菜摆上桌,她还招呼何娉婷来吃:“何妹妹也来吃一点吧,这家的八宝鸭子不错。”
何娉婷气结!“夏姐姐好胃口,你自己吃吧我还不饿。”
她这开的是花铺子,可不是茶楼点心铺子,哪有人整日耗在这里的,关键是夏芍药…她也不买花啊!
反正这等厚脸皮的事情,何娉婷是做不出来的。还暗示夏芍药:“夏姐姐怎么也不去自己铺子里看一眼?”
“我家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是做熟了的,不必人看着的。”
——那你还日日盯着自家铺子门口?
她哪里知道夏芍药这是在盯着夏景行呢。
夏景行这三日可往自家铺子里跑了五六趟,每回来掌柜的都摇摇头:“姑娘没来铺子里。”是没进来,一大早开门的时候他就看到姑娘进了对门的何家铺子。
可姑娘吩咐了下来,不能跟姑爷说她的行踪,掌柜的就只能表示:姑娘没来我这里,至于她到了哪儿,对不住您啦,这不是小的该知道的!
晚上回去,夏芍药都是洗洗直接上床睡了,就连晚饭也是在外面一并解决的。
这三日功夫,夫妻两过的形成陌路,直让素娥揪心不已,暗自思量是不是应该往护国寺报个信,好让老爷来调停调停。
她心下忧愁,跟华元悄悄透了个信儿,华元便将夏景行拦在了外院,委婉的表示: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最是明理懂事,若真有偶尔任性的时候,还望姑爷多迁就担待!
夏景行…唯有苦笑!
第四日头上,何娉婷十分含蓄的向夏芍药表明态度:姐姐你倒是天天耗在我这儿算怎么回事啊咱俩不熟!
夏芍药将栗子糕咽下去,再喝一口茶,十分诧异:“不是咱们俩在吴家桂花宴上一见投缘,妹妹这才在我家对门开了花铺子吗?我还当妹妹喜欢我来,所以天天来陪你呢!”
何娉婷气个绝倒,有心想说:我跟你一点也不投缘!可这话也只能在肚里过一过,真讲出来就不合宜了。
看着夏芍药笑眯眯继续吃点心,还跟自己的丫头研究中午要叫哪家的席面,何娉婷觉得心好累。
回家向何大郎抱怨夏芍药脸皮之厚,闻所未闻,讲她日日耗在自己铺子里,就连点心也不知道白吃了多少,还说自己与她一见投缘,这才来陪她。
“投个鬼的缘啊?!我最看不得她这种假惺惺的样子了,明明不喜欢我,就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偏还说来陪我的,黑白颠倒,简直有媒婆之能!”
最近何夫人往家前前后后招了好几个媒婆,官媒私媒都有,就为着替儿女寻一门好亲事。
何大郎对成亲不感兴趣,倒是在外面流连花丛,何娉婷的理由是:兄长都未娶,怎能轮到我?!
何夫人头疼不已,将媒婆的那些话儿当来教育儿女,未见效果,倒让何娉婷对媒婆之能领略深刻。
何大郎大笑不已,心知自家这个妹妹不是夏芍药的对手,人家有本事天天跑来给她添堵,生意场上就更不必说了。他倒是有把握在夏芍药手里抢生意,但自家妹妹就别指望了。
好在这铺子就是遂了她的心愿开了给她打发时间的,赚钱倒是其次了。
“好了好了,估摸也就这两日,近来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前来求购花苗,行宫里已经往外传话了,昨儿我还听说各王府别院都开始准备从外面买花了,耗过了这几日,估计她就忙的没空了。”
果然教何大郎给说中了,改日她就没再见过夏芍药的影子,她坐着马车去庄上瞧芍药花去了。这次没带夏景行,夏正平还嘀咕:别是小两口闹矛盾了吧?
自成亲之后,这两人可一向是形影不离的。
不过这事可不归他管,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夏芍药看完了花圃,又选了几盆才瞧出个苞尖的芍药花,令车夫往各王府别院以及权贵别院去送了一圈。
今年圣驾南巡,路过洛阳,听说还要在洛阳住些日子。这些日子洛阳城里已经热闹了起来,行宫里的官员,长安派出来打前站的官吏,各王府权贵别院侍候的下人,都开始上街大肆采购。
听说今年圣上要留太子监国,但召了各处驻守封地的皇子伴驾,前往洛阳行宫会合。如今在外的皇子都已经在路上了,王府别院自然也开始准备起来了。
夏芍药得到消息,便立刻行动起来,往各府里亲送了一盆芍药花,另附了洒金帖子,以及给别院管事的礼物。
等她送完了一路回家,想着这些日子也避的够久了,长期以往也不是事儿,索性跟夏景行摊牌。哪知道回去之后,不但夏景行不在家,就连他身边的小厮保兴都跟着出去了。
“不好好在家呆着,整日抛头露面做什么?”
素娥忍着笑心里念佛:阿弥跎佛,这些日子总算姑娘开始问起姑爷的行踪了。这一向可都是姑爷在问姑娘行踪的。
“姑爷留了话,说是出门谈生意。”
“他能谈什么生意,连人都不认识。”初来乍道,又无门路,权贵的路子哪是那么好走的?
夏芍药怏怏不乐的回房洗漱,却不知她往燕王府别院送花去的时候,夏景行正在别院里同燕王喝酒呢。
88
二人一别两年,再见却已物是人非。
夏景行做燕王的伴读六年,从一个十岁稚童长成十六岁的少年郎,燕王亦然。互相看着对方长大,对彼此的心性十分熟悉,哪知道才离开长安两年,夏景行就身败名裂,被逐出了侯府。
“你可真给我长脸啊,什么美人没见过,偏要染指你继母房里的丫环!”
南平郡主什么样人,燕王不是不清楚的。这句话说出来,纯是为了讽刺夏景行无能,连自保也不会。
夏景行微微一笑,“我不过想瞧瞧他能偏听偏信到哪一步而已。”镇北侯宁谦宠爱次子,对他也并不苛刻,但底线在哪里,他并不知道。
这件事情正好是个试金石,试一试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儿的。
那么荒唐的罪名,没想到最后还真被南平郡主扣到了自己脑袋上,偏镇北侯还真相信这事儿是他做的,此事又被南平郡主对外宣扬的沸沸扬扬,他便趁着舆论将长子逐出了家门。
那时候他不免要想:是不是这件事情就跟当初他娘亲自缢身亡一样,那个男人原本对他们母子就没什么情份,对待母亲的态度上,就是袖手旁观,等着事情无可挽回之时,以他母亲的性子,为了儿子也必会委屈求全,含声饮恨,或者就连她的自缢身亡,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自己被南平郡主栽脏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也许并不想看到自己?
这才顺水推舟,将他逐出家门?
只后来被晋王府的人伏击暗杀,他几次刀口逃生,最后伤重,逃到洛阳之时,身无分文伤口流脓倒卧道旁,却在他的预料之外。
没想到南平郡主当真能下得了这狠手,将人赶出家门还不够,非要斩草除根。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那高高在上的镇北侯爷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也装作默认呢?
这件事情从来不能想,他也不为自己分辩,道:“殿下在幽州可好?”
燕王瞪他,“别给我扯开话题,你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离开了侯府,怎的也不到幽州去寻我?”
夏景行苦笑,他当时倒是想去幽州投奔燕王,可惜身上有伤,伤口感染倒卧路旁,若非夏芍药相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不过此刻却不必向燕王诉苦,“我这不是在洛阳遇到个美娇娘,她倾心于我,我便留在洛阳成亲过日子了。想等着生了孩儿,再去寻殿下呢。”
燕王身量与夏景行齐平,生的英武伟岸,剑眉轻挑:“你还真成亲了啊?是哪家的?”
二人正说着话,管事的往厅里抱了盆芍药花来,仔细摆到了厅里架子上,手里还拿着个帖子,见燕王瞧过来,他便回禀:“王爷,这洛阳城里的商人们可真会做生意,出手也大方,这盆芍药花在市面上可值个上百两银子呢。今年花市才开,听得王爷要来别院,竟然已经开始送了花来了。”
他今儿可收了夏芍药送的礼,见她说话也和气,不卑不亢,落落大方,不似商人,倒好似个大家子姑娘,便有心替她在燕王面前说两句,还夸道:“这盆芍药可是出自洛阳夏家,他家是专种芍药的,市面上但凡有的品种他家都有,但凡没有的…他家也有!”
夏景行低头轻咳,眉眼带笑,唇边的温柔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这小丫头这些日子躲着自己,没想到还真是有正事要忙。
等管事出去了,他才道:“王爷方才问起,内子正是这一家的。”
“你说谁家?”燕王问完了才醒过味儿来:“种芍药的这家?你…你还真成亲了啊?”
他这副形容,燕王是从所未见的。
夏景行自来因着自小的生长环境,待人都冷冷的,不甚热情。只处的久了,熟悉对方的性情了,这才会放下戒备。
见他这副儿女情长的模样,这才有几分信了。
“好你个宁景行,竟然真的背着我成亲了?!”一拳捶到他肩上,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殿下不知,我岂止是成亲,可是连姓都改了,如今我可是姓夏,宁这个姓与我可无半分干系!”
“啊?”
燕王爷指着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改姓这种事,自来只有赘婿才会有的。但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让人诧异的。
他对宁这个姓氏,可是打从心底里厌恶的。
夏景行朝燕王拱手,“如今我家可是卖芍药花的,岳父只得这一个女儿,待她如珠如宝,如今家里就是她在主事的。殿下可得赏我口饭吃,多多照顾我家的生意,免得内子以为我只会花不会赚,将我赶出家门,到时候殿下面上可也不好看啊!”
燕王被他这番说辞给气笑了,只能可劲灌他酒,待到明烛高悬,他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了,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要告辞:“家里内子还等着呢,不回家万一被赶出房,可就丢脸了!”还是趁早回家哄媳妇的好。
燕王怪叫:“感情你娶了个母大虫?”又挥手赶他:“滚吧滚吧滚吧!两年未见,才喝了点酒就嚷嚷着要回去,难道别院里就没你一张床不成?”
他派了人去送夏景行,保兴在外面候着,小心扶了他上马车,一路上还唉声叹气:“姑爷喝成这般,回去少东家会不会生气?”
夏景行是什么来历,他至今弄不明白。进了王府别院,也只是被管事的派人带下了下去,待得要走又被唤了来,这会儿他还糊里糊涂的。
夏景行大着舌头安慰他:“我今儿…给你家少东家谈成了一笔大买卖,她看到银子,肯定不会生气的!”
来往
第三十六章
最近数日,夏芍药回来之时,夏景行已在房里候着了,今晚是个例外,反让她在房里进进出出,只感觉心烦气燥,坐不下来。待得保兴扶着醉醺醺的夏景行回来,她总算一颗心落了地。
明知道他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可见到人与一个人在房里空候,还是有区别的。
夏景行倒好,对自己的晚归半点歉意也无,见到夏芍药就涎着脸扑了上去,“娘子我回来了!”将娇妻整个儿揽在怀里,脑袋枕在她肩上,鼻端闻到她身上幽香,还放肆的使劲嗅了两下:“娘子你好香!”
夏芍药红爆了一张脸去推他,却倒也知趣,朝后退了两步,闻闻自己身上,“一身的酒臭味儿,都快熏坏娘子了,为夫去洗洗。”
——知道自己一身酒臭味儿还敢过来?!
夏芍药恨的咬牙,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等到他沐浴洗漱完毕,换了葛纱袍子,半湿着头发就要往床上去躺。
“你起来——”
夏芍药已经上了床,抱着本帐册子看流水帐,猛不丁被男子颀长伟岸的身躯压了过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珠,手忙脚乱就去推他,帐册子上已经沾了几滴水。
夏景行耍赖不起,伸臂揽住了她的纤腰,十分委屈:“我已经睡了好几日榻了。那榻短的我脚都伸不开,睡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娘子你就可怜可怜我!”
他这般伏低做小的无赖模样,夏芍药一肚子气都泄了下来,原本还想教训他一番的,到了嘴边也只余了一句话:“你…谁让你不怀好意,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我案子上?!”她这句话说出来,自己的脸先自红了。
丫环们知趣,看到姑爷半湿着头发往床边走过去的时候,早早就退了出来。房里此刻只余了小夫妻二人,夏景行一点也不见羞愧之意,还大喇喇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在媳妇儿面上细瞧了一眼,见她果然晕红双颊,凑近了她耳朵嘀咕一句:“这不是娘子一直不开窍,为夫也是被逼的嘛!”
“你…你还说!”夏芍药被他贴靠的这样近,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直恨不得将他推下床去,他却伸臂揽了她的纤腰,在她耳边轻叹:“傻姑娘,不然你以为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夏芍药再想不到能听到这句话来,双目满含了惊诧之意惊愕转头,恰与夏景行的唇撞到了一处。
他哪里还肯再等下去,合身便压了上去…
天光大亮,思萱堂的正房里才有了动静。静候在门外的丫头们鱼贯而入,铺床的叠被的,准备侍候主子夫妇洗漱的,进得房来都是一怔。
只不过一夜的功夫,前几日还闹矛盾的小夫妻俩此刻相偎在床上,见得丫环进来,夏芍药使劲推了夏景行几下,才将恨不得整个儿粘到自己身上的丈夫给推开了。
夏芍药要沐浴,素娥便吩咐了院子里候着的婆子们抬热水进浴间,才要侍候夏芍药去沐浴,夏景行已经下床来,将床上的夏芍药轻松抱在了怀里,往浴间走去。
“你做什么?让人瞧见像什么样子?”
“娘子把眼睛蒙起来,就瞧不见了!”
夏芍药在他胸膛之上轻捶了两下,力道绵软无力,见他执意不肯放自己下来,只好认命的将脑袋塞进他怀里,掩耳盗铃的不去看丫环们的神色。
经过昨晚一夜的折腾,她腰酸背痛,只夏景行甜话儿说了不少,又顺便负起了过世岳母的职责,好好向媳妇儿普及了一番夫妻敦伦之事,二人出了一身大汗,又头并头在枕上喁喁私语半夜,不止肉儿贴着肉儿,就连心儿似乎也靠近了,不再隔着一层。
大清早二人在浴房里洗过之后,婆子们去收拾残水,但见半个浴房地上都漫着水,浴桶里的水倒剩的不多了。这些婆子们都是过来人,想象力十分的丰富,暗暗咋舌。
自经了人事,小夫妻两个又腻在了一处。
这次还不比之前,一个坐在案前看帐册,另外一个便歪在罗汉榻上看话本子。如今倒好似连体婴一般,夏芍药坐在案前看帐册,夏景行便在旁磨墨端茶,做起了红袖添香的勾当,只七尺昂藏的男儿做起这些事儿来,透着三分行动流水般的潇洒,与妩媚却是不沾边的。
他磨墨就磨墨吧,偏眼睛里似带着勾子一般,直勾勾盯着夏芍药瞧,夏芍药被他这热辣辣的目光给盯的面颊发烫,嗔他一眼:“做什么你?”做甚这般盯着人瞧?倒好似要吃人一般!
忽想起夜间那些不可对人言说之处,整张脸都羞红了起来,偏眼角眉梢自带春意,倒比过去的青涩模样更为妩媚动人。趁着丫环们不在东次间侍候,夏景行绕过桌案便往小娇妻身上蹭,将脑袋整个的埋在她的肩头脖颈处,隔着纱衫领儿亲了一口。
这时节天气渐热,夹袄是早就脱下来了,她身上穿的单薄,即使感觉不到肌肤相亲,可他呼出的热气就在脖子上拂过,实是让她定不下心神来看帐。
她伸出玉白素手,一巴掌就按在他凑过来的俊脸上,坚决将他往旁边推:“不许再过来了,你搅得我心神不宁,这帐本子今儿可看不完了!”
“我也没做什么啊娘子怎么就心神不宁了呢?”
她听出了话里的调侃之意,咬牙,拖长了调子:“夏——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