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公嫡子被送去关外的事情当年也是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大概就是娄庆云去涿州的那两年里发生的事,薛宸一心想着娄庆云,对这些事只是听说过,并没有探听过内情。现在被长公主一提醒才想起来问一问。
长公主回道:“哦,他原本是在关外驻守的,但近来忠义公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年初的时候曾缠绵病榻多时,李达到底是长子嫡孙,总要在身边侍疾,忠义公就替他请了皇命,叫他回来了。”
“原来如此。”薛宸表示了解,长公主又继续说道:“从前李达那孩子成天在京里捣乱,如今在关外待了几年后,倒是稳重不少,听说在关外还有过功勋呢,右相对他也是看重,回来之后,就给他在刑部安了一职。”
薛宸对李达并不是很了解,不过,对他的为人还是颇有印象的,因为娄庆云死了之后,他就做了大理寺卿,那一阵子京城中人心惶惶,就因为他和何元渠一手炮制的各种昭狱,叫朝臣们吓破了胆,不过,薛宸对他的印象,也就仅此而已了。
而李达身边的人是何元渠,如果何元渠就是何洲的话,那就说明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到二皇子身边去为虎作伥,而宋安堂最近和他接触,为的只怕也是想借何洲的东风吧。若是被他和何洲牵上了线,若是宋安堂再对何洲说出一些发生过的事情来,说不定还真的能颠覆什么,造成不可估量的麻烦。
两人正说着话,荀哥儿被金嬷嬷送了回来,骑在金嬷嬷背上,得意洋洋的吃着香糕,看见薛宸,就对她张开了手,金嬷嬷可不敢将荀哥儿送到薛宸手上,就赶忙蹲下来把荀哥儿给放在了地上,荀哥儿冲到薛宸的怀里,薛宸坐着将他抱在腿上,抽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的糕点,问道:
“有没有淘气?有没有惹老太君生气呀?”
荀哥儿看了一眼金嬷嬷,人小鬼大的摇头,说道:“没有!老太君喜欢荀哥儿。”
奶声奶气的声音,逗得在场众人一径笑了出来,荀哥儿从薛宸的腿上滑下去,瞪着眼睛在薛宸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打转,良久后才问道:“娘亲,你的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吗?”
薛宸失笑,抚着他肉嘟嘟的面颊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小弟弟,说不定是小妹妹呢。”
荀哥儿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果断摇头:“不要小妹妹,要小弟弟,要好多小弟弟。”
长公主把荀哥儿召唤过去,搂着他问道:“荀哥儿要几个小弟弟呀?”
荀哥儿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嗯,反正要好多好多。”
这句话可把长公主给逗笑的前仰后翻的,连连点头,说道:“哎哟,好好好,就听荀哥儿的,让你爹娘啊,给你生好多好多小弟弟出来,好不好?”
“好。”
荀哥儿认真的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神采奕奕,薛宸哭笑不得,对长公主说道:“娘,您也跟着打趣我。”
长公主笑着对她问道:“对了,上回太医来诊脉的时候怎么说来着?是不是说半个月之后再来诊断?算算时候,这两天就该来了吧?”
金嬷嬷也帮着薛宸算日子呢,凑上来说道:“该是明日来的,老太君都算着日子呢。说最近她总是做梦梦见石榴,这可是个好兆头,命我记着日子呢。”
“…”
几个人围绕着这些女人家的话题,又说了好一会儿,薛宸又跟荀哥儿在院子里荡了一会儿秋千才回到了沧澜苑中。
在书房想了一会儿后,才派人去把严洛东给喊了回来,对他吩咐道:“加派些人手,盯着长宁候跟那个叫何洲的,尤其是何洲,我要知道他最近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严洛东奇怪的看了一眼薛宸,然后才尽职回道:“夫人,这个何洲我之前就已经让顾超去查过了,只是您没有多问,我便没有多说。”
薛宸一听果真问道:“查出什么了?你现在跟我说,务必事无巨细。”
严洛东不知道薛宸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只是凭着他做事认真,才会连这种小地方都没有放过,当即说道:
“此人字元渠,之前说过,是扬州人,他是半年前来的京城,挂在东陵书院夫子的名下,但却未交过学费,也没有去书院上过课,成日混迹香粉楼中,大概是一个月前,结交了些纨绔子弟,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长宁候,长宁候在得知他的姓名后,对他很是恭敬,两人很快就凑到了一起,而那些纨绔之中,还有一个名叫杜锋的,他将何洲引荐给了其他人。”
听到这里,薛宸不禁打断严洛东,说道:“引荐给了李达,是不是?”
讶然的看了看薛宸,严洛东点点头,说道:“是。杜锋将他引荐给了忠义公世子李达,李达对何洲的见识颇为赏识,这些天何洲都以门客的身份,住在忠义公府之中,与李达同进同出,不过却也只是做一些跑腿的事情,与小厮无异。”
薛宸敛目想了想,看来这个何洲虽然混到了李达身边,但是却还没有展露过头角,所以,暂时还没有让李达重用他,对严洛东说道:
“还有其他的吗?李达最近去了哪些地方?”
“属下这就去调查,很快就能有结果。”
严洛东帮薛宸做了这么多年事情,手里早就建成了自己的情报网,他的人分布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而薛宸也每个月都会拨一笔不小的金额去他的保卫处,专供他拓展人脉,所用的方法,其实和锦衣卫如出一辙,只不过没有锦衣卫那样绝密,那样危险,他们所打探的,更多都是家长里短的事情,却也足够专业就是了,因此,只要是薛宸想知道的事情,严洛东都能很快的给出她答案来,倒也不是说的空话。
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太阳还没落山之前,他就再次回来复命。
“李达近来偏好去一处私宅,那处私宅就像是之前一回,少夫人叫我去调查的那个女子一般,私宅周围皆有暗卫看守,住在私宅中之人,必为高官,也可能比高官还要高一些。”
薛宸不禁问道:“比高官还要高一些,那是什么?”尽管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薛宸还是希望从严洛东的嘴里听得清楚一些。
“皇家子弟。因为,我在暗中瞧见过一个暗卫腰间系的明黄牌穗,那种穗子只有宫里的侍卫才会使用,而既然能出宫来,那就说明了宅中之人,必定大有来头。但我们的人毕竟只是我后来训练出来的,若是正面对上他们,必然要吃大亏,因此我便没有贸然下令去刺探。”
“既然猜到里面之人的身份,那就不可轻举妄动。”
严洛东的这个推断很在理,薛宸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凭着这些情况,薛宸几乎可以断定,宅中之人就是二皇子,而李达如今已经和二皇子搭上,并且在宫外有了接头的据点,他们在这个据点之中谈论了些什么,薛宸不得而知,并且也不想让严洛东他们继续涉险,上回刺探柳烟,差点让严洛东等暴光之后,薛宸就对他们下了命令,下回再遇见这种,能不深入就别深入,一切以能全身而退的大局为重。
严洛东下去之后,薛宸继续在书房中思量,二皇子、李达、何元渠这三个人就是后来挑动内乱的主要祸首,而如今李达刚刚回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二皇子对他也还没有那样信任,而何元渠就更加别提了,连李达的信任都还没有达到,遑论是二皇子身边了,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可也是让薛宸担心的地方。
因为李达和何元渠如果要取得二皇子的信任的话,那么他们就势必要在短时间之内做出点什么成绩来才行,到底他们会做什么,才能让二皇子对他二人深信不疑,并且崇信有嘉呢?
娄庆云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薛宸眉头紧锁在书房里书写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就见她伏趴在桌面上画着山水画,自背后圈住薛宸,说道:“在画山水啊?你不是喜好画花鸟虫鱼吗?今儿倒是有兴致。”
薛宸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对娄庆云正色问道:
“你再过几天,是不是要随太子和皇上去西山行宫?”
西山上驻扎着军营,直属皇权,足有三万人之多,因此皇上对这块兵力很是看中,每隔两个月就会亲自去西山检验一番,一般来说,都是要娄庆云陪同的,这就是薛宸想了一个下午的结果,看见娄庆云,便迫不及待的想和他求证。
只见娄庆云瞪着眼睛看着薛宸,纳闷道:“你怎么知道?”
薛宸心中一冷,暗道:果然。
拉着娄庆云走到桌前,指了指桌面上摊开的那张纸,娄庆云不解:“画的什么呀?不是山水?”
薛宸摇头说道:“不是山水,是地形,我照着西山县志上的画的,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山吗?”
娄庆云看了半天,然后才恍然说道:“看得出来。象鼻山,西山别院的必经之路,怎么突然画这个?”
薛宸深吸一口气后,探头看了看外面头没有人在,确定无人后,才凑到娄庆云耳朵旁说了一句:
“如果我告诉你,这座山几天之后会滑坡崩塌,你信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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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娄庆云转头看着薛宸,对她刚才那一句‘下个月象鼻山会滑坡坍塌’表示…
“呃,这个…”他一向很健谈的人,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薛宸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是不信的,敛目想了想后,才让娄庆云在书案后的交椅上坐下,然后对娄庆云正色说道:“我很认真,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很长的梦吗?在梦里,象鼻山就是差不的在这个时候崩塌,而…”薛宸稍微犹豫一下后,才继续说道:“而太子也会在这一场灾难中受重伤。”
就因为太子受了重伤,所以才会使得朝纲不稳,二皇子就是利用这段时间增强了声势,所以才有了后来和太子分庭抗礼的实力,从前薛宸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其实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上一世她只是一个一心操心全府生计的冢妇商妇,朝堂之事瞬息万变,根本轮不到她去管,而这一世所有朝堂上的事情,全都是娄庆云经历着,而娄庆云也不会将这些事情带回家里来,所以她就一直没有细想,可是如今因为重生后的宋安堂牵扯到了二皇子身边的这些人,所以,她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了一遍,才想通了症结所在。
也许是因为这一世她比较接近朝堂,所以,她可以切身的明白,如今的二皇子想和太子争的话,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因为朝中保太子的人,应该还是多数,二皇子那边最大的靠山,就是右相和瑾妃,但是右相虽然门生众多,但也未必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身后去帮二皇子,大多数还是处于观望,中立的态度,以求保身,那么二皇子如果想与太子并驾齐驱的话,要么就是做出高于太子的功绩,要么就是趁虚而入,太子是出名的贤王,各方面都堪当大人,二皇子要想在功德上面超过太子的话,很明显有点困难,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走‘趁虚而入’的路子,所以,想到这里,薛宸就回忆起了当年太子身上确实发生过一件大事,而这个大事,便是象鼻山坍塌,薛宸上一世因为要走商,所以会经过象鼻山,她记得很清楚,那阵子她有一批干莲子要调往西北,就因为象鼻山坍塌了,所以让她不得已走了水路,而因为朝局不稳,水路严查,使得她那批干莲子迟了好几个月,可因为已经上了船,来不得去不得,只能干等,以至于那批货叫她赔了近千两银子呢,所以,她印象很深刻,只是一直没往太子受伤那方面去想过。
如今回忆起来,只要她想想那批莲子要的时间,就能大概推断出来象鼻山坍塌的日子,所以,这件事,并不是她胡诌出来的,而是经过一个下午的反复回忆与思考得出来的大胆结论。
“你相信我,如果这件事不安排好的话,那么让太子在这个时候受伤,那就等于是给了二皇子养精蓄锐的机会啊,这件事牵扯很大,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提前布防一下,总没有大碍吧。”
薛宸竭力说服娄庆云相信自己,她也知道这件事有多么难理解,难相信,但是她现在只能和娄庆云说,若是和其他人说,别人肯定会把她当做疯子来看的。
娄庆云沉吟片刻,然后将薛宸画的那张地形图拿起来上下看了看,然后才蹙眉对薛宸问道:
“你是说,你这回的预感,就好像你上回预感我会在涿州出事时那样吗?”
娄庆云的沉默让薛宸都快要绝望了,却突然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薛宸抬起头看着他,那双黑亮的眼眸中满是认真,薛宸回以同样认真的目光,点头说道:
“是。”
得到了薛宸的回答,娄庆云又低下头去,瞧着地形图发呆。
其实一直到今天,娄庆云都对薛宸为什么在那段时间会出现在涿州感到疑惑,他曾经也派人去打探过那段时间薛宸的动向,可是打探出来的结果却叫他瞠目结舌,探子告诉他,薛家大姑娘早在他去涿州之前就已经未雨绸缪,从薛家调了几十个护卫前去驻扎涿州的酒庄,还派了个护卫首领去涿州当地招募侍卫,整整一两年的时间,她每个月都会给涿州送一大笔经费,为的就是让那些护卫好生训练,若是她涿州有很大的生意,或者真如她所说的那般要在那边做大生意也就算了,偏偏她并不让那些人出去做什么,只是每天在酒庄中训练,就和军营似的,不打仗的时候,就在营里训练…就因为她的未雨绸缪,所以,在他身受重伤,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她出现了,随他一同跳下山崖,那一次,他以为两人依旧是活不了的,可是,因为她在涿州养了那么多人,他们才能在第二天就造好了工具,集结起来,到崖下寻人,若不是有她的那些人,他掉下悬崖,等京城里来人寻他的话,他早就尸身腐烂,化作白骨了吧。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又必须承认,薛宸似乎真的有点预知的功夫,她上回成功救了自己,而这回,能不能成功的救下太子呢?可如果要救的话,又该用什么方法救呢?毕竟她虽然知道大概的时间,可是却不能说出完全正确的日子,他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拦着太子和皇上回京的路吧。
薛宸见他看的入神,眉头紧锁,知道他在苦恼着,不禁又对他提出了一些建议,说道: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象鼻山有矗立百年,似乎并没有发生过山体滑坡之事,而那一带也不属于容易崩塌的地段,如果真的发生崩塌的话,会不会是人为的?”
娄庆云果然眼前一亮,抬头看着薛宸,问道:“你是说,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薛宸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若是天意的话,事情就不会有这么多巧合,而你想想,如果太子真的受伤的话,那得益最多的又会是谁呢?”
娄庆云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来了,将薛宸画的地形图卷起来收好,然后便要出门,对她说了一句:
“今晚我不回来了,有事要做。”
薛宸哪里会在这个时候和他纠缠,自然是希望他去勘察,越早防范越好。
尽管她不是很确定,象鼻山的崩塌是不是二皇子和李达他们所为,但是,直觉告诉她,并不会是天灾,只要不是天灾,那么理论上是可以防止的,既然能够防止这场灾难,那就不能在家里坐以待毙。
而她知道,这件事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个转折点,李达要在二皇子面前立功,以求今后大用,而若她是何洲的话,必定也会在一件大事上做文章,然后取得李达的信任,最终攀附上二皇子这颗大树,成为今后令人闻风丧胆的酷吏,但如果没有这件大事的撮合,二皇子就没法趁机做大,李达不能成为二皇子的心腹,李达发迹不了的话,何洲何元渠就没有了今后作为酷吏的机会。
严洛东从外头回来求见薛宸,薛宸让他去了小书房,严洛东直接对薛宸禀报道:
“夫人让我盯着何洲,今晚他有异动,在城内荀芳阁里,您知道她见了什么人吗?”
薛宸脱口而出:“二殿下?”
严洛东点头,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忠义公嫡长子李达就是二皇子身边的人,既然何洲和李达走的近,那么就不难想到李达会推荐何洲给二皇子,于是接着说道:
“是,正是二殿下,而我也确定了,之前李达出入的那所宅邸,便是二殿下的宅邸,我认识他身边的暗卫,今晚他们将荀芳阁全都包了下来,暗卫布满周围,看着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不过,因为没法靠近,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商量什么。”
薛宸点头,理解严洛东,因为他的对手毕竟是二殿下,周围高手如云,只要稍微靠近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引火烧身,就更加不利于今后刺探了。
严洛东看着薛宸稍稍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又对薛宸说道:
“还有一件事,是小超他们跟着长宁候报上来的消息。”
薛宸这个时候并不想多加关注宋安堂,只想着二殿下他们正在商量什么,便只是随口问道:“哦,他怎么了?”
严洛东凑近了薛宸,低声说道:“小超他们这几天都跟着长宁候,发现他近来总是往府里购买很多的烟花爆竹。几乎都收购了半座城了,并且还在继续。”
薛宸心上一紧,抬头蹙眉道:“烟花爆竹?”
脑子里的思绪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打开了一般,薛宸当即就明白过来整件事。不过,如今还不能确定,只好跟严洛东说道:
“你让小超他们继续跟着,看他到底买了多少,一家家的给我把数量全都记录下来,然后他这些天买了这么多东西,肯定不会一直放在家里,给我盯紧了,只要他开始转移,就来跟我禀报。”
严洛东虽然不明白薛宸怎么忽然又让他把重心偏到长宁候身上,中午的时候还和他说要盯紧了何洲,晚上却又变卦了,不过,长宁候这回的举动也确实很令人怀疑,不年不节的,买那么多烟花爆竹干什么呀?肯定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主意。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便领命而去。薛宸一整个晚上都在担心娄庆云,就合衣睡下了,怎料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第二天一早才派人去喊娄庆云回家一趟来,她有事要和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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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娄庆云匆匆回来之后,穿的还是昨晚离去时的那套,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薛宸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早饭,让他一回来洗了脸就有东西吃,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薛宸虽然心疼他,但是也知道该做的事情必须要赶紧昨晚才行。
将她最近让严洛东调查的事情全都和娄庆云说了之后,果然娄庆云也和她想到了同一个点上,咬着花卷,问道:“你是说,他们想做火药?”
薛宸看着他,郑重的点头,说道:“你想想看,象鼻山不是那种容易滑坡的泥石山脉,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就滑坡坍塌呢?”
娄庆云喝了一口粥后,才若有所思的点头:“其实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昨天晚上我就派人去盯着李达了,李达是二皇子的表弟,他刚从关外回来,总要做些事情出来的,可是我的人除了查到他和二皇子接触,其他并没有可疑的,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是自己动手。”
薛宸接过他喝光的粥碗,又给他盛了半碗米汤,让他就着吃花卷馒头,这一天估计都得在外头奔波了,多吃点馒头能顶饱些,娄庆云一边吃早饭,两人就凑在一起说了好些话,饭厅里就只有他们俩,其他人全都在外头,门窗全都开着,只要声音低一些,倒是不担心会传出谈话内容。
娄庆云吃过了早饭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又出门去了。
薛宸在家里也不觉得安心,只是昨天一夜都没怎么好好睡,现在觉得有些头疼,便去床上躺了一会儿,起来后吃了饭,正好蝉莹过来传话,说是宫里的太医来给薛宸请脉,让长公主直接喊到擎苍院去了,让薛宸现在过去一趟。
这才想起来,太医之前一次请脉后,说半个月后再来给她请一回,梳洗一番后也就去了。
擎苍院中,太医正在和长公主说话,长公主的脸上似乎带着喜色,薛宸进去之后,她竟然亲自迎到门边,将薛宸给扶进了门,荀哥儿正在玩珠子,看见薛宸就从罗汉床上跑下来,就要往薛宸怀里扑,却被长公主给截住了,小声说道:
“荀哥儿乖乖,你娘肚子里有宝宝,你可不能冲撞了,知道吗?”
荀哥儿似懂非懂的被长公主抱了起来,有点委屈的看着薛宸,薛宸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好笑的说道:“荀哥儿乖,待会儿娘和你去荡秋千。”
荀哥儿这才心情好了些。
太医给薛宸请安之后,薛宸便坐了下来,手腕上隔了一层天丝,叫太医诊脉。
太医年过半百,留着胡须,此刻正弯腰恭敬的给薛宸把脉,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将天丝收回,对薛宸作揖道:
“恭喜世子夫人,您这胎依旧坐落的相当稳健,不过…”
薛宸一听‘不过’两个字,心中一惊,忍不住打断道:“不过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太医见她担心,连忙摇手说道:“不不不,没什么问题,少夫人不必担心,老夫只是想说,您这胎似乎与上一回有些不同,半个月前我来把脉,只是觉得有些倾向,不敢多言,但今日把脉之后,我便又多了些把握,虽不敢说是十拿九稳,但还是想先恭喜少夫人,您怀的很可能是双子之象。”
薛宸有那么一会儿是愣着的。
太医先前应该是将这个可能性告诉过长公主的,所以长公主这个时候听了,并不是那样兴奋,而是很冷静的对太医问道: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好事,太医你可瞧准了吗?”
长公主要问的这个问题正好也是薛宸想要问的,手掌不自觉的就抚上了自己的腹部,久久都没法回神,只听太医捻须说道:
“这个嘛,依照老夫的经验来看,应该就是了,但把脉这事儿,说是一定,却也有不一定的地方,若是旁人家,老夫可能不会说的这样早,只不过是长公主您问起了,老夫才说的,为的也是给府上提个醒,这一胎需更加保重才是。”
长公主连连点头:“说的不错,说的不错,肯定是要多加保重的,你瞧我这儿媳,都高兴的犯了傻…”
薛宸回过神来,就听见长公主在说她傻,不禁红了脸颊,低下了头,依旧觉得这事儿不像是真的,双生子…这可是做梦都求不来的好事啊,别人生一个,她一下子生两个,这得多大的福气才能有这种好事降临呀。
眼睛里止不住就湿润起来,那感觉,就好像怀荀哥儿的时候,第一次把脉确定了情况时那样,怎么都控制不住情绪,原本以为,这第二个孩子她会好些,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大惊喜等着她。
金嬷嬷搀扶着老太君从外头走进来,先前太医来和长公主说了那番话之后,长公主就派人去了松鹤院告诉老太君,这不,老太君一高兴,也等不及薛宸亲自过去给她报喜,就自己个儿来了,见薛宸这反应,就知道先前那消息是准确的,不过,她到底也是经过事情的,宠辱不惊的在薛宸的背上拍了拍,拿出帕子给她掖了掖眼泪,说道: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该笑才是啊。”
薛宸这才破涕为笑,老太君亲自扶着她坐到了太师椅上,说道:“哎呀,你这怀荀哥儿的时候,我呀就恨不得能代替你身边的丫鬟,就近看着你,伺候着你,原想着怀第二个,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了,可谁知道,你们也太给我争气了,好,好啊。”
薛宸被老太君逗笑,回道:“老太君怎么能不替我们操心呢,我生一个,生两个,总是要你们多替我操心操心的。”
长公主和老太君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横了薛宸一眼,然后才命人去封了一封大大的封红给太医,完全就是按照两个孩子的份例给的,太医也不推辞,这是报喜的规矩,谢过之后,又给薛宸开了几个温和的安胎方子,然后才道着喜离去。
太医一走,薛宸就又立刻回到了当初怀上荀哥儿时的状态,要不是她竭力推辞的话,老太君都想亲自送她回沧澜苑了,她刚回来没多会儿,长公主和老太君就有这样那样的补品给送了过来,并且全都是蝉莹和金嬷嬷亲自送来的,然后在金嬷嬷的指导之下,沧澜苑众也知道了薛宸腹中不寻常的事情,伺候起来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薛宸回来后就洗漱上了床,为自己昨天一夜没睡而忏悔,虽说自己还不太想睡,但为了将昨晚的疲累给补回来,她还是乖乖的睡了,哪怕没睡着,但闭目养神总是好的。
娄庆云一整天都没回来,倒是严洛东傍晚的时候回来了,求见薛宸,向她禀报事情的发展。
薛宸起身,在院子里见了他,严洛东将今日的情况又对薛宸说了:
“世子的人已经和咱们的人接了头,也查到了那批烟花爆竹藏在哪里。世子让我回来和夫人说一下,说是凭着那么多烟花爆竹,就算将里面的火药全都剔出来,也不足以撼动一座山,所以他觉得这背后定然还有一处大肆藏匿火药的地方,这几天他会在外排查,就不回来了。”
薛宸点点头,对娄庆云的这个决定表示尊重。因为确实这件事情太过紧急了,而她虽然知道一些内幕,可是,在告诉了娄庆云之后,要做的事情,就全都要靠娄庆云去做,反正她只能提供情报,真正去做的人,还是他们。
“你这些天就跟着世子身后做事吧,最近可能会发生大事,世子正在试图阻止,若是阻止成了,大家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估计咱们都得损兵折将,所以马虎不得,你将府上那些能用得上的人全都派出去协助世子,跟他们说,就说我说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跟着我的话的确没什么前途,但这回是替世子办事,一个个都给我卯足了劲,让世子好好瞧瞧他们的本事,若是世子觉得他们好了,总有人会被他挑去的,这就是他们的机会,而我自然也乐见其成。”
薛宸说这些话之后,严洛东有些讶异的看着薛宸,良久之后,才对薛宸问道:“少夫人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
薛宸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说假话的,你就别想了,我说的是小超那些年轻小伙子,不能总一辈子做我的护院,有机会往上爬的话,自然是要奋起努力些的,只不过,这个机会一半是我给的,一半却是他们自己挣的。”
严洛东沉吟片刻后,才对薛宸作揖,说道:“如此,我便替那帮猴崽子谢谢少夫人提拔。我这便去安排了。”
薛宸让他退下之后,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严洛东就又回来了,并且还来求见她,又和薛宸说了一番娄庆云的指示,说道:
“世子说了,其他人他就收下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那儿可用人手自然越多越好,让我替他谢谢少夫人。至于我的话,世子将我遣回来了,说是少夫人身边总不能没有人保护着。说什么也不要我,所以,我想想,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