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确定没人从洞里走出来以后,几蹲下来仔细地分辨石板上面的内容,上面的字体是楷书。我记得秦代定小篆为正式字体,但小篆书写麻烦,所以秦汉时代官吏主要写隶书,到唐代楷书是正式字体,在日常生活中应该是行书比较多,但是实际上行书起源很早。王羲之的《兰亭序》就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石板的制作年代应该是在唐朝的时候,而且用的是楷书,是当时正式的字体,而不是民间流行的行书。这也许说明了石板的内容是官方刻画上去的,也就是说是当时的朝廷的“杰作”。

石板上的内容像是记载了当时被朝廷派来完成一件任务的,说的是这里的荒山全部被朝廷封了起来。原因是山里专门流放……我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一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和她说的一样,怎么会和玉阿姨说的一样!信宏也惊讶地看着我,因为后面写的是,这片区域当年是专门流放疯子的。而这个洞里就是专门关押行凶的疯子们!我们继续看下去,发现最后这次任务的执行者,是曾任宜州刺史的唐代汉阳王李倏。不过,后来这次任务因为别的原因就中止了,汉阳王李倏也去了别的地方。这里留下的是跟着他来到这里的十几个兵士们。最后的内容就没写了,也许是那些疯子都死了,又或者是别的原因。

“那个玉阿姨一直说山里没有老虎。有的是疯子,信誓旦旦的样子。她的祖先不会就是疯子吧?”我开玩笑的说道。

“我没听过历史上的哪个朝代会把疯子集中起来,然后关在荒山里的,这简直是开玩笑。”信宏丝毫不相信上面的内容。这个洞的下面就像是地道一样,要不是事先看到石板上的内容,而且也知道这里没有受到抗战的破坏,我肯定以为这是地道战的翻版建筑。洞里的空间还算宽裕,我们走路的时候没有压迫感。信宏照着四周,我看到地上有稀疏的血迹,而且一路往前都有,所以马上叫上信宏一起往那个方向走。地上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都已经破烂不堪,石壁上也有开凿过的痕迹。

“这里是不是以前住过人,我看这里的瓶瓶罐罐都是生活上用的,而且四周都有烧黑了的痕迹。”信宏指着墙上说道,“看来他们是长居这里的。”

“这里万一真的有疯子怎么办,我看玉阿姨说得像真的一样,而且石板上刻的东西……我总觉得心里发毛。”我说道。

我们一边走,脚底一边发出喀嚓的声音,这里的石子怎么这么多,而且好容易碎掉。这里的洞像秘道一样,有很多的岔口,我们也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血迹过了一段距离后就没有了踪影,估计那怪东西叼着恐猫的心脏跑到这里也没有血可滴了。因为这里四通八达,气流四处流窜,我也不能依靠听觉分辨方向了。总觉得身后站满了浑身血淋淋的鬼归怪,虽然我们手上握着手电筒,但是还是觉得不舒服。我只能听到耳边飘荡着喀嚓喀嚓的声音,那是有人走路才发出的声音,这里的石子比较特别吧。可是,我不能分辨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因为这里回声效果特别的明显,根本是让人无法适应。看又看不清楚,靠听力吃饭的人也难以应付,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觉得脚上的石子着实的奇怪,怎么可能一踩就碎掉,于是纳闷地叫信宏停了下来。蹲下来捡起一颗细小的石子后,我觉得特别的眼熟,怎么好象曾经见过?对了,这不是……我想到这里,手一个颤抖就把石子掉落在了地上。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0章 乌浒凿齿

刚才我手上的石子,不,不对,不应该叫它石子,那分明是牙齿,人的牙齿!难道刚才我们一路踩过来的,都是人的牙齿吗?信宏不耐烦地催我往前走,看来他又以为我在没事找事,于是我把他拉下来,叫他用手电筒近距离的照了一下地上的东西,没想到全是灰色的牙齿!信宏这一下才静住了,刚才他下来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定的,不知道在焦急什么,是担心他妈妈的事情吗,那怎么一路上也没看到他有这样的反应,为什么偏偏要到了这里才这样安稳不下来。

“你看,地上全是黑不溜湫的牙齿,怎么回事呢,我说怎么走路老是喀嚓个不停,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又捡起一颗牙齿一边看一边说道。

“这些牙齿都有些年头了,都氧化得发黑了。”信宏也捡起了一颗,然后轻轻一捏就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碎掉了。

“都要化成灰了能没些历史吗,只是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牙齿,是死后才留下的吗?”我百思不解。

“不像,要是真的是一堆死人都死在这些像是通道的山洞里,那没有理由只剩下了牙齿,你说他们的骨头去哪儿了?”信宏轻声地说道。

“那万一是有野兽来吃呢,你刚才不也看到了恐猫吗,也许是它们干的好事。”我猜测到。

“怎么可能呢,你注意看这些牙齿,是不是都有一样的特征?”信宏认真地说道。

我听信宏这么一说。倒有了些头绪。我随手拾起了几颗腐坏的牙齿,这些牙齿都是中间或两侧上牙门齿或犬齿,而且我看它的形状似乎都是在青春期就已经从身体上脱落了。因为我们在博物馆里工作,有时候能接触到一些处理古尸的工作,对于牙齿的鉴定略知一二。这么说,这里的牙齿根本不是死尸身上脱落的,而是从活人,而且是从青年时期的活人身上拔下来的!

“这么说这里的牙齿都是他们自己拔的。难怪有这么多的牙齿了,只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信宏自己也想不明白。

“我看八成和唐朝时,那些官兵封山的原因有关!”我起身说道。

“啊——!”我才刚起身,一阵男人的惨叫就回荡在了九转十八弯的山洞里。

“出事了,是谁?”信宏紧张地往四周望去,大概他担心是查老馆长出事了。虽然查老馆长和我们没有亲戚关系,当然我和信宏也没有。但是毕竟是从小就一起生活在一个地方,感情就像爷爷和孙子般那样。

“不是查老馆长的声音,刚才的喊叫中气很足,应该是青年人的,可能是和林月一起来的外国人吧。”我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焦虑不安地感觉。好象恨不得马上跑到出事的地方看个清楚,弄个明白。

“这个鬼地方到处都有岔路,好象蜜蜂窝那样。我们到底该往哪儿走?”信宏急着找到声音的发源地。

“听不出,我一点儿都听不出来。这里回声太厉害了,根本不可能找得到!”我丧气地说道。

信宏前后看了看,不知该选择哪条路,要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至少出口还近在咫尺。可是,这次情况很特殊,出事情的是我们敬爱的查老馆长,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去。再说了,洞里还有林月和陈静呢!我想到这里又猛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头部,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老想着不干净的东西。信宏终于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他用手电筒扫视了散落一地的牙齿,我看到后也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也跟着手电筒的光线看着地上的牙齿,终于在我们左边不远的地方看到牙齿一路碎裂过去,一直延伸到别的洞口。

“往那边走,记得把刀拿出来。”信宏匆忙往左边走去,我则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玲珑的瑞士军刀。

我拿出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好笑,万一碰上恐猫这把刀能派得上用场吗?到时候恐猫别把这刀子吞进肚子里就谢天谢地了,我可没指望这刀子能英雄杀“敌”。我们顺着被踩过的牙齿沿路走去,这才发觉这里大得出奇,怕是整座山的中心都是这些肠子一般的洞穴。林月他们刚才肯定是这样走进来的,但是他们好象认识路一样,他们走过的痕迹都没有迂回的混乱,看来他们手上的资料不仅全面而且很详细。不知道这次他们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二十多年前查老馆长一行人来到这里的原因,难道也是和林月他们要找的东西一样,这样说来我们的爸爸妈妈不就成了盗宝贼了,他们的这次行动都没有向外人透露过,莫非真的是独吞了它们?

我们又走了好一会儿,不过因为已经知道可以从地上的痕迹走出这个山洞迷宫,所以我们走进来很远也毫不担心出去的问题。不过,我已经感觉到林月他们走的路是在渐渐朝下的,而且四周也没有被踩过的痕迹,如果陈静和查老馆长也进来了,那么他们走的路也和我们的一样了。缓缓地,周围的石壁上有了些许潮湿的水汽,摸起来都黏糊糊的。喀斯特地貌就是这样的环境,石灰溶洞特别的多,而且水汽丰富,钟乳石也开始慢慢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最奇特的是,我已经闻到了一股石灰的味道,难道是喀斯特地貌的就有石灰的味道吗?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解释。

我们走的洞穴开始出现了陡峭了起来,最大的坡度都有四十五度,而且地上的牙齿都已经没有了。估计是这里太潮湿了,在坚硬的东西都要被腐蚀掉的,虽然牙齿也很坚硬,但是千万年的腐蚀可不容小。好在因为越来越潮湿,地上已经有了更加明显的脚印,我们不至于马上失去了林月他们的踪迹。不过,前面的石灰味不断地加重了,让我都情不自禁地觉得前面可能有一堆石灰。洞口的石板上不是说了吗,唐朝的时候这里关押了很多的疯子,也许石灰是拿来做建筑的,我们现在的建筑不是经常用到石灰吗?

信宏本能的把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的石壁,上面果然有一些模糊的壁画,最特别的是有许多很奇特的文字。上面的图画依稀可辨,有一些是画出了许多的年轻人,然后有一个老人在为他们拔掉雪白的牙齿,还有写着很多奇怪的字,不过都已经很难辨认出来了。唯一有两个字还算保留得完好,我想那两个字翻译成今天的文字,应该念作:“于菟”。

关于拔牙的图画,这让我想起了原始社会时期某些民族的习俗。远古的民族对牙齿有敲折,拔除,锯平,毁损等方式,多在青春期对称的拔,毁中间或两侧上牙门齿或犬齿。现在有些学者认为凿齿与获得成丁及成婚资格有关;也有的认为,是为了区别族别和身分或为了美容,装饰,服饰及避邪。在我们中国,这种习俗的产生可溯源到六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最早产生与大汶口早期文化分布地区,后来流行到中国东南部,黄河下游,长江中下游以及珠江流域,曾经在越,僚,乌浒等古族中也长期流行。直至二十世纪三十,四十年代,一部分仡佬族,高山族仍然保留了这种奇特的习俗。在世界其他地区,凿齿风还流行于东亚,东南亚,南北美洲,大洋洲,非洲东部和东南部等地的许多居民中。这中对牙齿的拔除和凿毁,我一直没见过,如今看到石壁上的图画,再加上刚才看到的牙齿,看来这里以前居住的是有凿齿风俗的民族。

“这里以前可能隐居有乌浒人。”我呆望着石壁说道。

“怎么说呢?”信宏问道,这个时候一碰到和考古有关的东西我们都忘记了危险。

“你看那两个字,应该是‘于菟’。”我说道,润了润嘴唇后就继续解释道,是由楚国方言称虎为“于菟”,乌浒其实就是于菟转音而来,新编《辞海》下册第3544页于菟词条就是这样解释:“于菟,虎的别称,《左传宣公四年》楚人……谓虎为于菟”。于音为乌,“于菟”,读如乌浒,或乌武,这是由楚国方言称虎为“于菟”的缘故。

我们现在就是在广西的十万大山之中,广西本来就是壮族自治区,而壮族先民的别称就是乌浒。之所以是叫乌浒也是有来历的,那是因为在四川,壮族前身为巴族,由于被楚子所灭,一部分人民,不甘居于被统治受剥削地位,于公元前三世纪,迁居于湖南的雄横,西抚等地安家落户。然后,又慢慢地流传到今天的广西等地,渐渐地聚居起来。他们的语言和习俗很多地方都可以考证,壮族人的历史比起汉族来一样的悠久。

“而且他们也有凿齿的习俗,这不刚好吻合吗?”我轻声地说道。

“这么说这里有可能是乌浒人隐居的地方?”信宏歪着头问道。

我刚想回答信宏说“是”,可是浑身却抖了一下。这个时候,昏暗的洞穴里飘荡起了空灵清雅的琴声,似乎山洞里的每一处都自己发出了这样令人舒服的声音。我细细地听着这琴声,一阵一阵清脆悦耳,我的心都完全静了下来。这……这是……我知道这个声音,这是真秦之声!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1章 真秦之声

山洞里的每一处都萦绕着虚幻缥缈的琴声,本来身处黑暗的我一直有一股荒乱不安的感觉,可是当这一波又一波的美妙声音在山洞里飘荡开来,我的心马上就静了下来,好像周围烦扰的世界都静静地在聆听这声音。我们听得全神贯注,最后还是被身后传来粗犷的喘气声惊醒过来。我们听到猛兽般的声音,都惊恐异常,尤其是在这山洞里。虽然很是慌张,但是在缥缈的琴声中马上就镇定了下来。

这个洞穴大概在几千年前是乌浒人居住的地方,如果不在这里住上十年半载的,根本不可能熟悉这里的地形。野兽般的喘气声,越来越清晰,但是四通八达的洞穴里,回音效果简直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我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才好,最后我发现有一个岔路通向一条死路,于是我赶紧叫上信宏往里面躲去。因为这条岔到一边的小路是死路,当然不可能突然冒出一个怪物来,所以这里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要是四处乱跑,弄不好转一个弯就撞上一个凶猛的野兽,我们的美好人生也因此落幕了。

这个岔进来的山洞并不宽也不长,而且窄得把我的脸皮都磨破了五六层。在还没进这个死洞之前,我已经叫信宏关上了手电筒,以免野兽过来时发现我们。这个地方转个身都很困难,所以进来之时,我们是倒着走进来的,这样才方便我们观察洞外的风吹草动。我是先倒着走进来的,信宏最后才慢吞吞地挤进来。这里的空间非常的狭小,被信宏这么一挤,我就马上被他挤倒在地上了。

这个时候,粗犷的喘气声已经变得非常清晰了,可是我跌倒在地上的时候,猛的坐在了一团又软又湿的东西上。我本想抱怨几句,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谁知道一只庞大的黑影却出现在了狭小的洞口前。此时幽雅的琴声还飘荡在黑暗里。虽然手电筒已经熄灭,这里无光无亮,但是我们却能依稀看到一个很大的黑色物体挡在了洞口前面,它比黑暗还要黑暗。我们都屏住了呼吸。那个庞然大物停在前面喘了喘气,就又朝着别的地方奔去。看它那身形,至少比恐猫大上好几倍,所心绝对不可能是恐猫的伙伴,那就可能是杀死恐猫的真凶了。好在我们躲避的地方如此狭小,它要进来也非易事,我们还算安全。

我刚才就一直在琢磨着飘忽不定的琴声。这好像是古筝的声音,而且是被称为真秦之声的陕西筝的流派!虽然现在回声效果太强了,我没法分辨声音的位置,但是对于分辨声音的特征我还是应付得来的。

古筝又叫做“秦筝”,自秦汉以来比我国西北地区逐渐流传到全国各地,逐渐形成了各具浓郁地方特色的流派。山东筝、河南筝、潮州筝、客家筝、浙江筝、福建筝、内蒙筝(即雅托葛)、朝鲜族的伽揶琴(即延边筝)和被称为真秦之声的陕西九个流派。早期到近代也有过12、13、18、23、25弦等,不同地区的筝又有多种定弦法,筝的新种类还有“蝶式筝”、“转调筝”等等。我觉得这个古筝的声音,是用古代的筝所弹出来的。因为现代人所用的古筝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古筝常用演奏手法采用右手大、食、中三指拨弦。弹出旋律、掌握节奏,用左手在筝柱左侧顺应弦的张力、控制弦音的变化,以润色旋律。筝的指法颇多,右手有托、劈、挑、抹、剔、勾、摇、撮等,左手有按、滑、揉、颤等。古筝的传统演奏手法到了近代有了新的突破,1953年赵玉斋先生创作了《庆丰年》,解放了左手,曲调上运用复调的手法,采用了左右手交替和多声部演奏手法。大大丰富了演奏技巧,使古筝的演奏技术得到了一个突破性的发展。以及后来的王昌元,赵曼琴都对古筝的弹奏有了很大地改进,和古代的古筝弹奏有了很大的区别。

陕西筝,发源于陕西。但现在“真秦之声”的筝乐却几乎近于绝响,只有在榆林小曲的伴奏中出现。著名秦筝理论家、教育家曹正先生说,这就是“秦筝的余绪”。筝在榆林虽然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但榆林地处偏僻,文化比较落后,筝的技艺还停留在古法弹奏上,右手主要用大食两指,左手滑颤音很少,这正是筝的最早奏法。筝在陕西地区渐渐失传,其传谱传人都无资料可寻。现在飘渺在黑暗里的声音,我可以听得出来,这就是用最古老的指法弹奏出来的。

“真秦之声”的鲜明特色,首先是音律上的特殊性和二个变音的游移性。七声音阶中的四级音偏高,七级音偏低。所谓偏,当然不是半个音,这两个音又游移不定。一般来说,是向滑动紧靠下一级音的,其次,在旋律进行上,一般是上行跳进,下行级进的。第三,在弹奏时的左手按弦,使用大指较多,这是出于旋律进行需要而必然使用的技术。第四,风格细腻,委婉中多悲怨;慷慨急楚,激越中有抒情。已故著名浙派筝家王巽之先生谈古筝流派时说,“陕西派多抒情”说明了陕西筝曲的风格特点。

这么古老的弹法在现在已经几乎没人能掌握了,如今却在这外貌看着不起眼的山洞里响了起来,而且还能让我们在绝望的黑暗里静下慌乱的心,这事情的确难以琢磨。野兽已经远去,我急忙叫信宏打开手电筒,因为我刚才跌倒在地上的时候,老觉得坐着的那团东西有些别扭,黏乎乎的。这团东西虽说很软,但是又有硬物在里面,总之我坐上面就觉得很是难受。信宏打开了手电筒,我迫不及待的看着自己坐着的东西,没想到却把自己吓个半死!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2章 神来之水

手电筒的光芒下,我的脸已经变得惨白,因为被我压倒在地上的软绵绵的东西居然是一具欧美男人的尸体。他分明就是和林月一起走进洞穴的男人,刚才的那声惨叫应该就是他发出来的。连续几个月的诡异经历,我们已经遇到过许多不可思议的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所以短暂的惊怕马上就如水过鸭背般消失了。唯一让我不解的是,这具尸体有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怎么我一坐上去它就被挤压得稀巴烂了,而且弄得我身上到处是腥腥的鲜血。

信宏在我的身后,他着急着想挤进来看个究竟,可是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狭窄,我连转个身都办不到,他怎么还挤得过来?倒不是我的身材肥胖,这一连几个月的经历,别的收获暂且不谈,原来肥胖的我早就去掉了那臃肿的模样,现在都可以去参选健美先生了。这也是当时的情势所迫,要是不使劲不奋力做抵抗不要命地逃跑,我们早就已经和王母在品茗了。信宏还在拼命地往里边儿挤,我一恼火就用力地甩了他一下,没想到却把他手中的手电筒给打了下来,手电筒不偏不倚地砸落在了眼前的尸体上。这尸体的柔软度可真算得上是世界第一,因为手电筒一掉落到尸体上就如同一颗石头掉入水里般。虽然我不是法医,但是见过的尸体少说也有两三具了,可是他们却都是僵硬无比的!手电筒才刚掉下去,激起了一股血腥味就把我呛得直想吐,酸酸辣辣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血腥味!

“你先出去,别往里面挤了!”我轻声地抱怨道。

“可是,手电筒……”信宏迟疑着不肯出去。

其实,信宏的意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手电筒一没入尸体里,这里就没了光线,乌漆麻黑的,只有尸体的胸腔在冒着惨淡的红光。当然那是手电筒在里面的缘故。于是,我吐了口气,说:“那你好歹先出去,手电筒我来拿就是了,你别在推我了。待会儿要是塞在这里出不去了,那就有我们的好戏看了!”

信宏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退了出去,我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把手伸进了尸体了。果然和我猜想地一模一样,我的手像是可以穿墙一般,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尸体里。这感觉就像是一只手伸进了泥浆里,我整个人都觉得好不自在。从伸手进去,到把手电筒拿出来只有那么两三秒,可是我却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这具男尸已经烂成了一滩泥。我的手和手电筒上也裹了一层厚厚的血液。真是想不明白,好好地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毕竟我不是法医,如此血腥的事情自己的肠胃还是起了不适的反应。出来的时候,真秦之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洞穴里一片寂静,冰凉的气流却加速了流动。

“要是你现在躺在地上不动,我肯定以为你死了!”信宏取笑道,他也真是厉害得可以,都不看这是什么环境。他还有心情开我玩笑。

“你以为我愿意?我怎么知道那个尸体一坐上去就烂成了那样?这要怪也得怪你挤来挤去的!”我一边说一边使劲儿地甩着手电筒,想把它弄干净。

“话说回来,那具尸体也真是够奇怪地。我们明明看到那个男的和林月一起走进来的,一声惨叫后就成了那个模样,我们这样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信宏说完就把身上的背包放了下来,然后拿出一瓶矿泉水给我冲洗双手。

我想把身子也弄干净,因为刚才的一折腾,我的衣服都被血液浸透了,谁知道我有没有把那男人的大便小便给挤了出来,想起来就全身发麻!把身上地背包放了下来后,我就把身子靠在石壁上来回不停地揉搓着。可是,石壁却猛烈地抖动了一下,而且还弄出了一声巨响出来。毫无心理准备的我马上被惊得软了双腿,猫着身子蹲在了地上。真是没想到,这个洞穴还有灵性,我拿脏兮兮的身子搓了它几下子,它倒还发起脾气来了。蹲下来的我,瞥到石壁的一角有一个亮晶晶地东西,于是好奇地直起身子走了过去,没成想石壁又是一阵抖动,我一不小心就一脚踢上了那个亮晶晶的东西。“叮当”一声,那东西朝前滚去,我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玻璃瓶子,而且瓶子里似乎装有水一样的东西。我很好奇,一个古时候地乌浒人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有现代人的东西,况且这里应该还没被当地人发现,要不然早就当作旅游地开发掉了。这里的洞穴一直往下倾斜,瓶子倒下后就不停地往前滚,我只好拼命地往前追。

突然,瓶子的滚动声音消失了,我只觉得前面的黑暗也突然虚无飘渺起来,由于惯性的作用,我没法立即停下来,但是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前面的危险,最后还是一直跟在身后的信宏一把拉住了我。当他地手电筒照过来的时候,一个更加庞大的地洞入口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个地洞入口至少也有二十几米宽,而且底下黑漆漆一片,就像《西游记》里提到的无底洞一般幽深。我站在边缘都觉得毛骨悚然,然后自己本能地往后边儿退了很多步。瓶子掉下去很长一段时间才发出了声音,“扑通”一声,这不是打破的声音,而是跌落在水面上才发出的声音!看来这个地洞还挺深的,难怪人家都说来广西的洞穴探险,不带上SRT装备就等于白来了。地洞的一边有一个突出许多的石头,那里有一个用绳子打好的“q”字结,看来林月他们已经到下面去了,又或者是查老馆长。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既然要用到现代的探险技术才能下去,那么古代的乌浒人又是怎么下去的呢?

探险人员要很熟悉地学会绳子打结的各种方式,这样才能得心应手。深入碾磙子打结在探洞的时候用途很广,可以将绳子绑在上树,钟乳石,或者岩块上。这样才可以安全地下到洞穴里面。绳子打结的方式有很多种,有简单的随手结或者拇指结,还有“8”字结以及从“8”字结演变而来的,更加牢固的“9”字结和兔结,眼前地绳结就是“9”字结。

“既然现成的下降绳索都有人弄好了。我们就不用假装客气了,不下去的话又怎么能把心中的疑问弄个一清二楚呢。要下去就得先换上包里的探洞服,这些探洞服都是套装,用结实地布料做成,而且颜色都特别鲜艳,因为这样才方便早漆黑的洞内相互寻找和识别。我们前几次的无知,已经弄得全身是伤。这次带了这么多的东西应该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我们为了不引起当地人的注意,进山的时候只是穿着便装,打算遇到深渊般的洞穴才换上这些装备。”

我们走回头去拿背包里地东西,地洞离我们不远,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洞像是要吞噬一切一般。手电筒的光线还算光亮,隐约间我还看到地洞的上头有许多巨形的石钟乳。古书上常常把石钟乳,石笋,石柱统称为钟乳石,但石钟乳和钟乳石两者的含义却是不一样的。石钟乳是指从洞顶下垂地滴石,只是钟乳石的一种。这里的石钟乳十分巨大,要形成这么大的少说也得花上几十万年。

我们的背包还没打开,就感觉到了更强劲地气流从地洞里涌了上来。阴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洞穴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震动。难道它还在发脾气不成,看来这洞穴脾气还不小。我近来之前不是拜过山神了吗?要是不灵地话我出去就把山神庙给拆了。不过想想,总不会是我又信马克思。又去拜了山神,所以拜了也等于没拜,看来我是信仰不怎么坚定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怎么回事,我的鞋子进水了?”信宏惊讶地说道,然后就一蹦一跳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双脚冰冰凉的,于是低头一看,地上全是积水。这还是一个楔子,没成想大水从地洞蜂拥而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个惊讶的表情应应景,就已经被大水推了出去。整个洞穴里都是灌满了这“神来之水”,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之前几次突然地震动,原来是大水要上来了。可是,好端端的,上哪里找来这么多的水?我在来宜州之前,经过一个离宜州不远的叫来宾地城镇,听说那里有个很神奇的湖泊。八年前,那里的并没有出现那片湖水,可是一夜之间,却突然出现了一片宽阔的湖水,于是,那里的村民就打鱼为生。可是,八年后的今天,那片湖水又突然在一个晚上消失了,我想这里的“神来之水”估计也和那里的一样。我记得当地的人说,技术人员解释那里的地下溶洞空间很大,而且地震也时有发生才会引起那样奇怪的事情,只是不知道如今的“神来之水”是不是这样的原因?

大水的力量强大的厉害,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有时候真的是很无奈,我们包里的装备可一样都没来得及拿出来,真是可惜里面的钱财。大水往外涌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回流窜,我们又被吸了回去,而且正好被吸进了地洞里。这下可好,不用绳索也可以下去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淹死。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我们恰好一直网地洞的深处落去。我挣扎的时候恰好抓住了一个东西,仔细一摸就知道是一个玻璃瓶子!信宏的手电筒一直紧紧地抓在他手上。多亏这是防水的手电筒,质量一流,所以在水里的我们还能依稀地看见东西。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看手里的玻璃瓶子,上面有一个标签,不过已经模糊不清了。这一看瓶子的造型和标签格式就知道它是化学药剂。瓶子里面还有半瓶的液体,至于是什么颜色的我还不清楚,因为这里看到的都是黑白的。标签上还有一处是可以辨认的,那就是出厂日期:“1986年7月1号”。这不正好是二十年前的日期吗,莫非这瓶子是二十年前查老馆长他们六个人带进来的?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3章 天坑

瓶子的日期让我心生疑惑,要真的是查老馆长他们一行六人,在二十多年前把它带了进来,然后遗落在了石洞里,那么这个瓶子肯定很容易破碎的。我更加好奇的是,瓶子里的液体会是什么化学药剂,能有什么作用?

探洞中最危险的就是水洞,水洞就是那些洞内存有地下水流的岩溶洞穴。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洞道没顶,或者倒虹吸管。遇到这些常见的探洞方法都会失去作用。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随着水流到地下,然后变成化石待后人研究之用。正当我们在水里翻腾下落的时候,上面好像掉落了一个物体,因为现在水流混乱,也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只希望别砸伤我们就好。这个垂直落差极大的地下洞穴里最起码容纳了一个水库的水量,看得欧文们都神志出现了模糊的症状,这里大得就像一个宇宙般。如果就这样径直地在水里落到洞穴底下,不知道会不会摔死,这种经历我们倒还没试过。在水里摔死,不知道能不能记载进吉尼斯纪录呢?

要知道,在国外洞穴潜水员都必须经过专门的寻列,取得了合格证书,才能进行水洞的探险。如果事先知道这里是间歇性的水洞,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进来,不过想想古代的乌浒人可能就是利用了水洞的间歇性下到这里的底部,不然他们怎么能下来。“神来之水”会不会就是外面那条河的水,又或者这座山下压着个地下户?也许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在水里翻腾了一阵子,倒吸的水流就迅速地减缓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差不多到了洞穴的最底部,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我们马上就睁大了双眼。这里全是高高耸起的钟乳石,和洞穴顶部的石钟乳一样的巨大,要是我们刚才真的撞上去不死也残废。不过这里的钟乳石已经不完整了,好多都已经被打到了一半,一看就是人为的。倒卖钟乳石的事情倒已经不新鲜了,不过现在国家禁止,而且我看钟乳石断开的切面已经氧化得黑掉了,应该不是近代所为。

我记得上面明明有一跟绳索,那不是有人已经下到这里的证明吗?可是这里全是大片的钟乳石,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要有也有许多裂得很深的石缝。石缝非常的长和深,手电筒的光线根本照不进去,估计“神来之水”就是从这里喷射出来的,因为我已经感觉到水流正往这些裂缝慢慢回流。最让我奇怪的是,从洞穴上面垂下来的绳索,我在底下居然找不到它的末端。没理由的啊,我看林月他们或者是查老馆长他们都是有点专业知识的,怎么会带了不够长度的绳索进来呢?如果绳索长度不够,他们不管下没下到这里,都应该可以见到人吧?水流虽然减慢了,但是待久了还是会被吸进这些裂缝之中,所以我们赶紧往上游去。

往上游的时候特别地吃力,因为裂缝还在把水吸进去,感觉老是有只手扯着我的衣服,不让我离开似的。一路游上去我都注意着绳索的末端的位置,结果还是没看到伸缩的末端,倒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朝上面堕落。刚才我就注意到洞穴上面有东西掉下来,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人,而且是玉阿姨!我们惊讶无比。原来他肯让我们离去找小燕,目的是想偷偷地跟着来。真是个倔强的女人。村庄里的女人都是这样倔强坚强,我的妈妈当年也是如此吧。由于在水里无法说话,玉阿姨落到接近我们的位置,就用手示意我们跟上去。本来我们也打算浮上去的,所以想也没多想就跟了上去。生长在大河边的玉阿姨水性极好,虽然水流倒吸,但她游得极快,我们两个大男人都快赶不上了。

突然,玉阿姨停了下来,他悬浮在水中,等着我们追上来。这里刚好是洞穴的中间部分,而我也刚好在这里看到了绳索的末端,原来绳索只到了这里就没有了。绳索靠着石壁上又出现了一个分岔进去的细小洞穴,玉阿姨示意我们赶快跟她游进去。本来我觉得玉阿姨似乎知道一些事情,所以现在砍刀她给我们指路倒也不觉得稀奇。我也恍然大悟,绳索不是不够长,而是刚刚够长,绳索的主人不是要下到底下,目的地就是在中间的石壁上。

水流又开始加速了回流,我们赶紧一个接一个地躲了进去。玉阿姨进去之后,信宏就跟着进去了,我最后才使劲儿地往里钻,没想到我才刚钻进去,水流居然剧烈的倒吸,好在信宏警觉地拉住了我,要不然就得被吸出去了。由于水量过大,水流倒吸了好几分钟也没结束。玉阿姨和信宏拼命拉住我,他们的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抓住洞穴突起的石头。水洞里的石头经过溶蚀很容易形成锋利的刀片形状,许多没有经验的人都被石片划伤。而此时他们为了拉住我,根本没有时间决定抓住哪块石头来稳定位置。不幸的是,他们都抓到了锋利的石片,因为没戴防护装备,所以手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急速倒吸的水流把他们的血液从我面前吸走,想到毕竟他们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心里一股酸溜溜的感觉立即萦绕起来。“神来之水”又重现了原来的神风,唰地一声,水面立即下滑到了洞穴底下,速度快得我都没反应过来。那层水面迅速滑过的时候,我的肺一阵刺痛,差不多都要窒息而亡了。医学上有无水自溺的说法,其中有一种就是由于水流和水温急速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我的神志才恢复清醒的状态,压力的变化实在太快,十几分钟竟然能有这么多的变化。

“你们的手怎么样了,快擦点药!”我焦急地说。

“没事,再说我们的包都不知道被水流冲到哪里去了,哪来的药!”信宏无所谓地说道。

“玉阿姨,你有没有事,你的手……”我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事。快去找人吧,你们要找的人可能也在这个地方。”玉阿姨意味深长地回答我。

“你这样进来不好吧,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们可不好办。”我忧郁地说道,虽然她刚才也出力拉住我,但是要说的话还得提前说出来。

“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玉阿姨胸有成竹地说着,然后就沿着洞穴往里面走去。

“信宏,你看……”我征询他的饿意见,因为带着个女人毕竟很不方便。

“算了,你难道要叫她抓着绳子爬上去?万一掉下来,那岂不是更糟?”看来信宏想得比我全面。

没办法,只好和玉阿姨一起走下去,希望她能帮上忙。洞穴又恢复了在上面时的形态,又成了肠腔的形状,虽然能随便并排着走三四个人,但是比起外面那个巨大的垂直洞穴来说,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外面的洞穴简直就可以和广西百色乐业县的天坑媲美。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而且刚才那里还灌满了水,在水里看到天坑般的洞穴恐怕就这么一次机会了。在来这里之前,我们还看了许多关于广西地形的书籍,对这些已经一知半解。“天坑”是一种喀斯特地形独有的地质景观——喀斯特溶洞,是一种世界罕见的地质奇观,形成于6500万年前,形如一个巨大的漏斗,具有极高的旅游探险价值和观光价值。在我国首次发现于重庆奉节县。

乐业天坑群是国土资源部岩溶地质专家和中国地质学会洞穴专家在一次考察活动中发现的,位于广西乐业县,占地约二十平方公里,学者初步已发现有大石围、白洞、风岩洞、穿洞等20多个天坑。“天坑”四周皆被刀削似的绝壁所围,形成一个巨大的竖井,底部是人类从未涉足过的几十万平方米的原始森林,并有地下河相通。森林中有大量珍贵的动植物品种。其地下原始森林面积为世界第一,深度位居世界第二,容积居世界第三,具有极高的科研价值。乐业天坑群中最大的大石围天坑,垂直深度有613米,南北走向宽420米,东西走向600米。

想到这里,我不禁地发毛起来,底下的原始森林我可没见过,要是天坑里能有原始森林看看,倒也不虚此行。刚才快要落到天坑底下的时候,我们没能好好看底下的环境,就看到了一堆钟乳石,不过,天坑能瞬间充满“神来之水”,估计也难以生长树木,唯独有可能的是天坑之下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湖,而且压力随时都在变化。这让我不时想起一句话,那就是南海的时候看到的红崖文字,但是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于是也没去多想。

道路曲折,水滴不停地下落,听觉敏锐的我对于这些很不适应,耳朵疼得要命。虽然这里的空间没有天坑大,但是还是有一些细小的钟乳石形成。不过这里的钟乳石大多也被人为打断,弄得像个废墟似的,作为考古方面的人觉得真是可惜遗憾。要形成这样的奇观,用上几十万、几百万年都不算多,所以世界各国都在保护这样的洞穴,如今看到有人毁坏我实在不能不恼怒。断开的切面都是很老旧了,我开始迷惑起来,难道这些钟乳石真的是古代乌浒人砸断的?他们在那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兴起卖钟乳石的风气吧,再说了都隐居起来的还贪什么富贵,这根本不可能。

正在思考这些不合逻辑的地方,信宏推了我一下,示意前面有问题。我全神贯注地听着,那是一股呼吸的声音,而且是人的呼吸声!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4章 洞穴蜘蛛

“会是谁?”我在心里琢磨着,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进到洞穴里的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外,还有林月他们,可能还得算上查老馆长以及陈静那丫头。由于洞穴的回音效果实在太好,我除了声音的位置无法分辨,对于声音的特性却仍能得心应手地分辨出来。喘气声粗犷又断断续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感觉,听起来就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发出的声音,要么就是受了伤的人,莫不是查老馆长?要真是他的话,那敢情就太好了,我们就不必接着受罪了。喘气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看来那个人由于身体过于疲惫或者受伤才导致这样的。因为已经确定了发出声音的是人,而且我们这里有三个人,再怎么也不会遇到多大的危险,所以我不失时机地快步走上前,借机炫耀自己的勇敢。当然,身后的那两个人估计也猜到了我的小聪明,因此并没有抢着跟上来。

这条路没有像上面一样到处分岔,始终只有一条路向前延伸。不过每走过百米的距离都会有一个明显的水平落差,我们都不得不纵身跳下去。信宏和玉阿姨动作缓慢,难道他们真的想给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让我继续炫耀到底?不过,我真想不明白,越是神秘越是危险的事情为什么都是深藏于地下?刚才的“神来之水”异常的厉害,现在虽然它又瞬间退去,但是洞内的地上还是有许多的积水。我们的鞋子本来就已经湿透了,现在可好,脚越走越冰凉。终于,柳暗花明又一村,一个厅堂般的空间出现在一个下拐处。洞厅的钟乳石也几乎被完全敲断,这些人要这么多的钟乳石到底想做什么,我真是想不明白。

“你走慢一点,这里的坎不小,还有……”玉阿姨还没说完就软在了地上。

我回头一看,信宏也有点头晕似的靠在了石壁上。人家都说疾病可以传染。我一直相信。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刚有点小毛病,我的头就跟着晕眩起来,动作也不灵活,就像醉酒一般。这一下子我才醒悟过来,刚才沉到这么深的水里。又浮浮沉沉地闹了好一会儿,我们怎么可能一点儿事情也没有。现在大家肯定是得了潜水员常说地类似“氮麻醉”地潜水病,也就是氮高压综合症那样。

潜水员或在压缩空气环境下工作的人员。他们在空气压力较高的环境下呼吸,从空气中吸入氧,氮及其他气体的量增加。由于氧不断在体内消耗,通常不会在体内聚积,但溶于血和组织中的氮和其他气体就可能聚积。这些气体只能经血液循环通过肺排出体外,不然就会进入体内。由肺排出地过程需要一定时间,从水下上升时,外界压力减小,不足以维持这些气体溶解于血和组织,就可能在血液和组织中形成气泡。通常,潜水员可以通过限制身体吸收气体的总量来防止形成这种危险气泡。我们刚才根本没带上任何呼吸装备,全是大量的水灌进肚子里,情况肯定糟糕。

我记得一般人类地下潜深度的生理极限是70—75米左右,可是我们刚才的沉下去的深度何止这么少,如今迟来的昏眩反应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天坑里的水流压力高得惊人,我们又没带上潜水时用的面罩或护目镜。万一水的压力对在当时对我们的耳朵里的鼓膜造成了破裂。冷水从裂口灌进中耳,就会引起严重眩晕,定向力障碍,恶心,呕吐,最后可能导致淹死。除非进入耳内地水温达到体温时,眩晕才会减轻。不过在水里的时候我们并没有觉得不适,现在才起了反应,希望能安然度过难关,千万什么人都没找着就升天了。好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把一些必要的药丸带在身上,治疗潜水病的药丸也带上了一瓶。分给玉阿姨和信宏以后,大家就干吞下了药丸,希望休息一下后那该死的潜水病就可以暂时消失。

前面地喘气声仍然断断续续地回荡着。我感觉似乎就在前面的不远处了,此时我还庆幸地想着,自己的耳朵应该还完好,否则就不会一直这么敏锐了。急忙拿过信宏手中的手电筒后,我就往下面的洞厅照过去。洞厅虽然及不上天坑的浩大,但是怎么也顶得上一个电影院的大小,所以看起来仍然很壮观。洞厅的中间还有一个东西在动来动去的,我好奇地往那里照去,那人竟然就是查老馆长!果然是他发出的喘气声,我欣喜地想大声呼喊查老馆长地名字,无奈声音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是悬在了嗓间儿。看来潜水病还没有消散,但是我很奇怪查老馆长为什么一个人在洞厅里也不停地挣扎着,难道他老人家还能看到洞厅里的冤鬼野魂吗?

“把手电筒拿来,底下好象有什么东西?”信宏吃力地说道。他拿过手电筒后,蹒跚着走到一个隆起的石头下,往下面一照,结果我们看到一大片白茫茫的东西在慢慢地走动着。仔细一看,那些都是洞穴蜘蛛,它们的身体没有色素,全身都是白色或者肉红色,甚至是透明和半透明的,有些连眼睛都没有。洞穴里一般分为三种生物,有半洞穴,真洞穴,暂时寄居的生物,这些洞穴蜘蛛就是真洞穴生物,它们已经完全盲化了。

洞穴蜘蛛集体地爬向查老馆长,难怪他会如此挣扎。我们全身麻痹,根本不可能从高处跳落到洞穴里,现在连说话都困难,更别说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洞穴蜘蛛可以在水面行走,因此洞厅里的积水对它们根本影响不到。我们都心急如焚,如果亲眼看到洞穴蜘蛛把查老馆长千蛛分尸,那我这辈子恐怕是永远睡不着了。

“怎么办,不过去帮忙的话,查老馆长就……”信宏很焦急,因为查老馆长是我们的亲人,也可能是唯一知道我们的长辈究竟有什么秘密的人。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下去……”我说话都没了力气,一句完整的话也没弄出来。

玉阿姨没有说话,一般女性这样潜到水流深处都会起很强烈的潜水反应,现在只能祈祷她没什么事情。要是真出了事情,我们就算能活着出去也未必能活着走出村庄吧。查老馆长已经意识到上头有人进来了,于是抬起头想看清楚,但是洞穴蜘蛛已经爬上了他的身体,他还没能完全抬起头又得起驱赶成群的蜘蛛。洞穴蜘蛛这东西我倒没见过,不知道有没有毒,万一查老馆长被它们伤到了,我们上哪儿去找药给他。大水过后蜘蛛们都倾巢而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蜘蛛同时出现,一般洞穴里不会有大型猛兽,孔猫估计是个例外,蜘蛛倒是情理之中的。急噪地看着底下的情况后,我突然发现洞穴蜘蛛根本不靠近我们,更别提来攻击我们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情,难道它们没发现我们?我咬着牙找了块石头砸下去,弄出了很大的声音,可是洞穴蜘蛛仍是不理不睬,它们只是继续往查老馆长那里爬去。

“怎么会这样,蜘蛛应该可以爬上我们这里来的,为什么它们不上来?”我说着话的时候耳朵渐渐地出现了耳鸣的症状,看来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潜水病居然在这么久后才数病齐发。

“这些蜘蛛为什么会是白色的……而且连眼睛都没有……我都没见过……”玉阿姨说话断断续续,她也不怎么好受。

“洞穴蜘蛛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不过我也没听说过眼睛都没有的蜘蛛,可能退化掉了。”我解释道,话说回来自己的确没听过这样的蜘蛛种类。

“到底该怎么办,要是这样下去的话,查老馆长就……”信宏越来越焦急。

我迷茫地看着下面,忽然想到了,对啊,它们是洞穴蜘蛛,真洞穴生物有个特性,它们都怕一样东西,难怪它们不会爬到我们这里来。真洞穴生物因为长久地待在黑暗里,视觉早就退化得一干二净,它们对光线最为敏感和害怕的!我们这里的手电筒一直亮着,所以它们才一直没敢冲上来!记得以前国内刚兴起洞穴探险,有人把洞穴里的鱼打捞上来,一拿出洞穴没多久那些鱼见到光就死掉了。我赶紧拿起了手电筒向洞厅的中间照过去,洞穴蜘蛛渐渐地停住了脚步,不过由于洞穴实在太大,纵然手电筒光线很强,但是处在这样的空间里还是被冲散了光亮。手电筒只能保住我们三个人,对于查老馆长还是帮不上忙,最多能让洞穴蜘蛛缓慢速度。

正在我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的时候,那声野兽般的声音又出现了。这次声音和我们在上面听到的不大一样,不过都是一样的粗犷,难道洞穴里还有这么多种的大型猛兽,这怎可能,一般洞穴里是不会有猛兽出没的。尽管我还在疑惑这次出现的猛兽声音和上一次的不同,但是它的声音一出现,洞穴蜘蛛却纷纷惊得四处逃窜开来!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5章 重逢

“蜘蛛怎么都退开了,你们快看!”我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这才发现身子的力气已经逐渐恢复,喊叫起来也比之前的响亮了几分。由此可见,从小体质虚弱的我经过半年来的历练,早已脱胎换骨,虽然潜水病不是那么好应付。

查老馆长显然已经意识到我们就在上边儿,可是为了驱赶洞穴蜘蛛他只好暂时不理会我们猛兽的喊叫声让洞穴蜘蛛开始溃散而去,但是有几只顽固的洞穴蜘蛛仍死缠着查老馆长不放。没多久,洞穴蜘蛛就逃命似地纷纷往石缝石眼里钻,我不禁地惆怅地想,这浩大的洞穴会不会在某年某月某日就溃于蜘蛛穴可呢?洞厅的另一头有一个十多米的出口,我猜想是不是又有一个天坑在尽头埋伏着我们。耳鸣不止的我还听到那边儿的洞口有阵阵激流声,清脆悦耳。可是,我却觉得这阵激流声并不真切,就像刚才响起的真秦之声,虽然声音清扬,但是都有一股被加工转化过的感觉,似乎和现今的CD唱片有一样的电脑特技效果。

我还在二丈子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只壮牛般大小的东西就从对面的动口跃了上来。我和信宏在这段时间关于妖怪一样的东西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只是迫切地想看清楚它的模样,倒是玉阿姨倒吸一口冷气。她之前一直说山里有疯子,如今见到异常的猛兽,心里自然波澜起伏。我本能地把手电筒照过去,以为能用它的光线惊走不知名的猛兽,没想到这头壮牛半般的猛兽不但没被光亮惊吓,反而还若无其事地追赶起洞穴蜘蛛来。这么大的东西跑上来,不把查老馆长的骨头都啃干净它会罢休吗?我们现在别说是去帮忙,就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般有人类活动的洞穴之中鲜有大型猛兽出没,只有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的洞穴才会藏匿这些东西。虽然这里的丘陵山峦离村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是村民并不常常踏入山里,所以有恐猫和这样的野兽在洞穴里也不足奇怪。这头猛兽估计不是真洞穴生物,它不惧怕光线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一来,就算查老馆长不被洞穴蜘蛛弄死,也快要成了猛兽的盘中餐。

猛兽一跃进洞厅里,就四处追赶着洞穴蜘蛛,然后贪婪地吞食着它们。洞厅内的蜘蛛成千上万,我想就算是有两头这样大小的猛兽跑出来也能让它们把肚子撑破,或许这样查老馆长能免去此大劫也说不定。猛兽似乎看都不愿意看查老馆长一眼,它一直在一口一口地把洞穴蜘蛛狼吞虎咽地吃掉。想想刚才查老馆长慌忙地躲避洞穴蜘蛛,现在却成了洞穴蜘蛛慌忙地逃命,真是世事多变。猛兽一路狂吃过来,在它接近我们这边儿的时候,我们才渐渐地把它看个清楚。猛兽浑身通红,它密密麻麻的毛发如仙人球的针刺一般,头部扭曲得厉害,看了半天我都没看出它的脸该怎么描述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玉阿姨喘着气,惊恐地问道。

“没见过,鬼知道它是怎么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它好象一直在吃蜘蛛,都不看查老馆长一眼!”信宏迷惑地说道。

这头红彤彤的猛兽的确很奇怪,和我们想象的差得十万八千里,它让我不由地想起主要栖于中美和南美的食蚁兽。查老馆长愣了很久才想起要跑到我们这边儿来,他蹒跚着一拐又一拐地走了过来,路上还故意狠狠地踩死了很多硕大的洞穴蜘蛛。我们知道查老馆长要过来,于是就一直给他照明,以免他被坑坑洼洼地路绊倒。红色的猛兽不理睬走动的查老馆长,它仍然沉浸在洞穴蜘蛛的美味之中,难道这红色的东西只爱吃蜘蛛,所以它一吼叫那些洞穴蜘蛛都吓得四处奔逃,因为它们知道这是天敌到来的预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倒放心了。

好不容易查老馆长才走近我们这边儿,不过我却犯难起来。我们这个地方离底下起码有七八米,查老馆长他爬得上来吗,这里的坡度可有将近九十度。我们现在力气全无,想跳到底下也有心无力。查老馆长激动又疲惫地往上看着我们,就在他准备走到我们底下的时候,忽然地就晕倒在地上。我们一看,心里焦急万分。查老馆长真的很倒霉,他晕倒的地方刚好有一大滩积水,而且可能还是一个大坑,因为他的头已经没入水里。这下可好,本来已经没什么危险了,现在却要死于这样的非命。我们哭笑不得,当然哭的成分要占多一点,此时可不是开玩笑的紧急。

大家本来就没力气说话,现在松缓的气氛又突然地紧张起来,这样就更没人愿意说话了。我和信宏拼命地想爬到边缘,然后跳下去,结果就是花尽了力气也只挪动了半米的距离。最可怕的是,我的耳朵居然流出了鲜红的血液,吓得我浑身发冷,难道马上就成聋子了?查老馆长已经昏迷不醒,他的头在水里冒着气泡,不过才一会儿连气泡都没有了。我心里不停地咒骂老天爷,为什么老是把倒霉的事情加在我们身上,难道我们得罪了他?就在我们万念俱灰,以为查老馆长要在我们面前死去的时候,红色的猛兽停止了吞食洞穴蜘蛛。它慢吞吞地走过来,待来到查老馆长倒下的地方后,它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嘴。我想,这也好,被野兽吃了总比自己把自己淹死强一点儿,这样下到阴间也还保留点儿面子。刚才还庆幸红色的猛兽不吃人,只吃蜘蛛,谁知道它是打算把大餐留到最后。

我们都闭上了眼,静静地等待着查老馆长走完最后一程。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微微地睁开半只眼,想瞧瞧情况。红色的猛兽张嘴就朝查老馆长的身子咬去,真是没想到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什么都没问着。谁知道,红色的猛兽并没有一口吞下查老馆长,它只是慢步走到我们这里,然后双脚一抬,攀在了石壁上。红色的猛兽身形巨大,它这么一攀刚好够到我们所在的地方。我惊恐地盯着它,想着难道它吃了查老馆长还不满足,还想把我们三个也吞了,真是大胃口!反正死就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后我再来这里找它报仇,于是闭上眼睛等待它的血盆大口光临。闭上眼睛的我感到一阵寂静,接着就是一个笨重的东西滚落在地上。好奇地睁开了眼睛,我才发现查老馆长已经从红色猛兽的嘴里掉落在我们面前,猛兽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我们哈气。顾不着害怕惊讶,我就翻过反倒在地上的查老馆长,仔细地查看了一下他的脉搏心跳,虽然微弱,但是还是有着稳定的节奏,查老馆长没死!我们大为喜悦,真是峰回路转,不对,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激动,总之从没这么兴奋过。红色的猛兽还在攀着,它故意把头伸到我们附近,然后慢慢地把头摇来摇去的。我想,这不是和家里养的狗一样的动作吗,难道是想要我摸一摸它的头?我又转念一想,不会吧,长得凶神恶煞的东西会像宠物那样撒娇?反正横竖一死,况且现在还没死,我就鼓起所有的勇气伸过手,然后轻轻地摸了摸它粗大的头。因为这只红色猛兽的毛发像仙人球的刺一般,我本以为硬如钢铁,会把我扎得哇哇叫,可是当我摸起来的时候却意外地柔软,弄得我情不自禁地又继续摸了一会儿。

“你干嘛?不怕它咬你?”玉阿姨愣着问道。

“要是它想咬的话,早就一口下来了,”我小声地说着,然后转过头对信宏说,“你说是吧?”

“嗯。”信宏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我一下,然后也望着眼前的猛兽。

我本来就已经浑身无力,还发着酸痛,摸了一分钟就没了力气,索性就把手放了下来。没想到,红色的猛兽被我摸上了瘾,我才放下手它就又往石壁上攀了几下,一下子就把头伸得更加近。它不一不饶地把头伸向我,还不时地在地上摇来摇去,我看着心生不忍,于是只好无奈地又把手伸下了它的头。我一抚摩起它的头,它就又撒娇地朝我手臂上揉搓着自己的毛发,让我也觉得有点儿舒服。

原来,这只红色的猛兽并没有要伤害查老馆长的意思,它是想救出查老馆长,要不我们就只能多烧点纸钱给查老馆长了。如此通人性,又如此乖巧的野兽倒还是第一次遇见,我们先前碰到的都是动不动就要吃人心,喝人血的。猛兽还像个孩子似的喜欢撒娇,我自己都觉得它虽然相貌丑陋,可是却可爱至极。

不过,这只猛兽是红色的,因此我至从看到它后就一直耿耿于怀。像世界上说的那样。红色,是胜利的象征。鲜艳夺目,光彩照人。大凡飞禽走兽,只要在头、嘴、身、尾、翅、角的某一个部位点缀着红色,就为它增光添彩,身价提高,博得世人的欢心。可是,遍体通红的动物却少看到,一旦出现,就会引起轰动效应,被列为动物世界的珍品。就我所了解的,在我们中国有两个地方被发现有数目可观的红色动物。那就是壶瓶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湖北的神秘之地神农架。想到这里,我浑身一个颤抖,虽然我没到过那里,但是经过证实那里还有一种红蛇。这种蛇一般50至70厘米,最长的达八九十厘米,因最喜欢横拦在人行路上,所以过道者时有碰到。有一年腊月,当地一名姓谭的农夫在薄冰覆盖的路上突然看到有一团状的红色物体在蠕动。他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团红蛇绞成一体,他吃了一惊,不敢贸然前行,等了一会儿,蛇团分开缓缓散去。消息传出,当地群众对这种蛇产生一种神秘感、恐惧感,所以村民对其不予侵扰。据这一带的男女老少介绍,他们都看到过这种蛇,它头呈三角形,遍体通红,不爱动,毒性很大,但从不主动咬人,因而和山民处于和平共处的状态。这种蛇近似于当地时有出没的一种蛇叫“血三根”。莫非,那里的红蛇是我们遇到过的阴离红,难道别的地方还存在着红崖族的遗迹?

红色动物的稀有,有很多种解释,最多的是说红色能引起别的动物攻击,于是久而久之红色动物都灭绝了。这头巨大的红色猛兽会是什么品种,又为什么会深藏于洞穴里?它应该不是真洞穴生物,要是它是的话,毛发乃至皮肤都会是白色的,眼睛也会退化。我正一边抚摩着红色猛兽,一边沉思在自己的猜想时,红色猛兽却突然发狂般地张大了嘴,朝着我们发怒一样地大吼起来!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6章 突然恢复

刚才眼前的红色猛兽好耍性子要撒娇,活似一个出生不久的孩子,谁也没料到它会突然朝我们惊天动地吼上一声。红色猛兽发狂般嘶吼了半分钟左右,它的“音波功”震得我们三个人的身体都快像玻璃一样彻底的粉碎了。响声的声源就在眼前,人类的本能当然会使我们紧紧地捂住双耳,待红色猛兽消停后,我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手上竟然沾满了许多的血液。惊魂未定的我瞅了瞅旁边的信宏和玉阿姨,他们的双手也沾满了血液,这搅得我的心一上一下地不是个滋味。

红色猛兽朝着我们吼叫完毕以后,它有立即换了个样儿,依旧撒娇似地用笨大的头蹭着我。困惑不已的我觉得实在可气,本以为动物比人要单纯,不会翻脸比翻书快,没想到眼前的红色怪物竟然和某些人一样的德行!于是,气急败坏的我暂时忘记了红色猛兽的异常巨大与凶狠,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就往它头部砸去。

红色猛兽不躲不闪,任我往它头部敲打。怒火稍微消了一点儿,我突然发现身子的力气已然恢复如初,醉酒之感荡然无存,刚才敲打红色猛兽都浑身有劲!红色猛兽并没有因为我的“失礼”而兽性大发,反而更加亲昵地蹭着我的身体。

“玉阿姨,信宏,你们觉得怎么样?可以活动了吗?”我急忙询问道。

他们听了之后,随意地活动了两三下,果然也恢复了力气。这下子更让我惊奇不已,刚才耳朵流出鲜血后,耳鸣就马上停止,而且也不疼痛了。我清楚的记得,潜水病一直没有减退的征兆,而且在一直加深,为什么潜水病说没就没了,怎么会如此突然?正在百思不解的时候,红色猛兽仍是蹭个不停,我才注意到我们的潜水病消散之前,它曾经朝我们大吼了一番,难不成我们能重新随意地活动都是因为它的那声嘶吼?除了这一点,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大家立即复原。我不得不更加仔细地观察红色猛兽的样子。它的身形和声音都和刚才在黑暗中碰上的猛兽不同,这洞穴迷宫中到底还有多少只不知名的野兽?我琢磨着,反正这只红色猛兽怎么样都没有要伤害欧文们的样子,而且更像是我们的朋友一般,所以便打定主意跟着这红色猛兽,如果遇到别的野兽,兴许可以通过红色猛兽向别的野兽通融通融。

“大家都可以活动了,我们带着查老馆长下去吧?”我提议道。

“原来你们真的认识他!”玉阿姨指着地上的查老馆长,惊诧地说道。

“你……认识查老馆长?”信宏也颇为惊讶地问道。

“查老伯在二十年前来过我们村的,他是一点儿也没变,而且他们也是进了这个山洞……”玉阿姨轻声地说着话。

我一听来了精神,于是就问:“那你也和他们进来了?”

“算是吧。”玉阿姨苦笑道。

算是吧?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信宏互相对望,原来在二十年前的一行六人,第六个人便是眼前的妇人玉阿姨!难怪她会这么熟悉这里的地形,我就说玉阿姨肯定有事瞒着不告诉我们的。只是没想到二十年前的第六个人会是玉阿姨。要知道,二十年前的玉阿姨应该是个小孩子,就像……像她的女儿小燕那样大小吧。

“那么,二十年前查老馆长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还记得吧?”我揉着腰问道。

“先别说这些了,你们还记得今天的农历吗?”玉阿姨焦急的问道。

“我记得是农历七月十四。”信宏马上答道。

“得快一点找到小燕,不然过了今天晚上她就危险了!”玉阿姨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红了。

“你是说农历七月十四是鬼节,阴间的鬼门大开?别迷信了,现在二十二世纪都快到了!”我觉得玉阿姨的紧张太荒谬,于是轻声地笑话道。要担心也是担心猛兽吃了小燕,或者是刚才的地下洪水冲到了小燕,使她受伤才对吧。

“你们不懂,二十年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天也刚好是农历的七月十四,可是后来……”玉阿姨越说越紧张,最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内容了。

不过,我听了玉阿姨的话却顿生疑惑,她说的是,“二十年前他们进来的时候,那天也刚好是农历的七月十四”,她怎么会说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玉阿姨刚才不是说自己也在二十年前进了这个山洞吗?

我料定她着急自己的女儿,所以才语无伦次,可是听到玉阿姨的话,总觉得她的意思好像是说她没有和查老馆长他们进去,但是她是第六个人,应该进去了的,不然怎么会对这里的地形如此熟悉。我想得脑子一片混乱,于是拍了拍脑袋,说:“那我们下去,你本来也打算往底下走的,是吧?”

“恩。”玉阿姨站起来以后,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

红色猛兽还攀在石壁上看着我们,它时不时地眨着又圆又大的眼睛,这看得我更加放心不已。我继续抚摩着红色猛兽的头,然后就顺着它庞大的身子滑到了洞厅里。红色猛兽的毛发看起来和针芒一般,触摸起来却比人的头发还柔顺。紧接着,信宏和玉阿姨合力把查老馆长从红色猛兽的身子上放下来,途中查老馆长差一点就摔下来,但是红色猛兽发现以后就抖了抖身子,查老馆长就顺利地落到了我张开的双臂中。等信宏和玉阿姨也依次下来,红色猛兽才从石壁上撤下来,它乖乖地站在我们的旁边,不时地还发出低沉的声音。洞穴蜘蛛此时已经躲回了石缝里,听到红色猛兽的声音,它们又更加往里头缩了几步。

我们把查老馆长防在了红色猛兽的背上,这样就省下了许多的功夫,否则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上路走上十几年恐怕是也没走出一百米。可惜的是,查老馆长还没接近我们就晕倒了,到现在我们都没能从他口中问出个名堂来,这不就是等于根本没见着查老馆长嘛。想想还真是倒霉透了,不过马克思教会了我们看事情要看全面,要积极乐观,现在能找到查老馆长,而且确定他还活着,虽然虚弱的厉害,但是总算能安下半颗心了。

红色猛兽一路跟着我们往洞厅的另一头走去,那里也有一个出口,不过比我们刚才待的要大的多,而且有轰隆的水声冒上来。我记得刚才看到红色猛兽是从那里冲上来的,它奋力的一跃,这说明前面的出口又是一个大落差!信宏还是紧抓这手电筒,靠着那里的光线我们才看清楚洞里的一切。也多亏了他一直紧抓着,要是给我们拿着,出事情了我肯定是马上松开手的。虽然粗心大意,但是我还是知道要一路扶着查老馆长,尽管他已经有红色猛兽背着他。我的手轻轻地扶着查老馆长的手,感觉到他的脉搏比原来强劲的多,而且也非常有规律了。这都是在红色猛兽朝着我们大吼一声才有的反应,我发现查老馆长的好转后更加对红色猛兽好奇了。现在查老馆长只是肚子饥饿,要不然也会马上清醒过来,本来他的身上就没受伤,他晕倒就是因为身体虚弱,加上刚才的洞穴蜘蛛吓到了他。现在,我只是希望赶快能让查老馆长醒过来,只是现在身上没有吃的东西,只好先往前走。

我忽然想到,刚才玉阿姨见到红色猛兽跃上来的时候,惊讶万分,难道玉阿姨在二十年前进来的时候没有碰到这怪兽吗?所以今天她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又或者是二十年前她所看到的红色猛兽已经死去,今天看到活着的猛兽,所以被吓了一跳?想来想去,我决定当场问个清楚,于是问:“玉阿姨,你以前没见过这个动物吗?”

玉阿姨冷不丁地听到我问话,老久才反应过来,她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回答道:“没见过,当时更本就没有碰上这么奇怪的动物,就见过几只蜘蛛。”

“那就奇怪了,我看这东西在洞穴里活了挺长的年头了。”我皱着眉头说道。

“也许是洞穴太大,他们没撞见呢。”信宏接过话,笑着答道。

“上次,也就是二十年前,查老馆长他们到底进来做什么?”我继续问道。

“宝藏,他们是来找宝藏的!”玉阿姨咬着牙,把话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山洞里有宝藏?!”我一边小心的往前走,一边惊讶地问道。

“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们,好像他们和你们的关系挺亲密的。”玉阿姨也挺奇怪地说道。

“没有,他们什么都没说。”信宏失落地答道。

“我本来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的,那一年,我被……”

“陈今蔚!”玉阿姨本来想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一个呼叫着我的名字的声音从对面的出口蹿了出来,一下把她的话打断了。

第4卷 八桂灵域 第17章 似曾相识

昏暗的洞穴里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而且是叫唤我的名字,可把我们三个人吓了一跳。信宏忙用手电筒照过去,对面的出口处正有一个娇小的人影从下面慢慢地爬了上来。叫唤我名字的声音是个女人发出来的,这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人吓人是吓不死我这人上人的。没了惊恐就只剩下了好奇,于是我快步走向前想看个究竟。无奈地上的积水太深,而且坑坑洼洼,没走出两三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积水之中。好在积水够深,我的另一只手抓着的瓶子落下后只是浮在了水面上,并没有被打破。这个瓶子遗留在洞穴里有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决定它会非常地有用,等查老馆长醒过来就问他个明白。由于担心再次不小心会把瓶子打破,所以我就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塞进了衣服里,毕竟不是一直能有那么好的运气。虽然这样弄得肚子又大又鼓,但是黑暗里谁也看不清楚谁,所以我自己也没太多的顾虑。

“陈今蔚,邹信宏!”女人的叫唤声还在继续,在空旷的洞穴里听着却很不真实。

身在异地,而且是在一人迹罕至的深山大穴里,居然有人叫唤出我们俩的名字,这惊奇得我心里不停地打鼓,莫不是我老妈老爸一直住在洞穴里,今天他们俩老知道我来了所以特地来迎接我吗?可是这样的推测明显是错误的,几十年没见面了,他们怎么可能还认识我?没等我胡思乱想完毕,那个女人就从出口处爬了上来,接着一阵强烈地光线刺过来,直接把我们自以为强烈的手电筒光线淹没。

“快关掉,刺眼死了!”我大声嚷道。

“就你们那破东西有敢拿下来,”女人关掉了手中的照明物,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她,果然是她!最初声音冒出来到现在人站在眼前,我一直觉得声音特别的耳熟。现在终于看清楚这个女人———陈静!欣喜的我大叫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不长记性,不是在短信里告诉你了吗?我来找东西的!”陈静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口气不善,但是眉间仍微露喜悦。

“哦。我记得你是来……找药的!”我想了想回答道。

“找花。”陈静接过话,微笑道。

“我怎么记得你是说来找药的?”信宏半带着茫然,把话插进来道。

“女孩子喜欢花,所以我就是来找花的!”陈静一半严肃一半消遣我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