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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活该秦峥倒霉,若是平日她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精神遮掩,可是此时她正神情恍惚脚步虚浮,这落在火头夫眼中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了。

当下这火头夫两眼若刀,盯着秦峥打量:“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几个卒子却也是机警的,见了这血迹,当即便放下粮草,拔剑而出了。

秦峥垂眸,低声道:“只是不小心伤了手。”

火头夫却是不信的,啐了一声,道:“先抓起来,请将军定夺!”说着时那几个卒子就要上前。

却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愤怒难平的声音:“二十七号,你这杀千刀的玩意儿,仗着自己会熬汤,便这么欺负我,我和你拼了!”说着时,却见二十九号冲了过来,举着用一截袖子包扎好的胳膊就对着秦峥撞过来。

火头夫忙拦住,二十九号见是火头夫,马上跪下,义愤填膺地道:“大人,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这二十七号,仗着将军大人喜欢他做的汤,每日里都欺负我!今日个,竟然用铲子打我的胳膊,这都滴了这么多血,肯定是伤了筋络,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呢!我这胳膊如果就这么废了,以后可怎么侍奉大人你啊!”

火头夫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又见这二十九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由没好气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九号道:“今日个我烧火,他熬汤,他嫌我火烧得不好,说将军夫人喜欢用小火熬的汤,那样才更入味。我就气不过,和他争辩了几句,谁知道他就拿着铲子冲我刺过来,正中我的胳膊,还流了血,我吓得不行,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然后去撕了袖子包扎了。我是怕了他,不敢过来,如今见大人你来了,这才过来评理!”

火头夫拿过二十九号的胳膊,哗啦一下撕开,果然见胳膊上有被铲子划过的伤痕,那血如今还往外溢呢。

火头夫看看秦峥,却见秦峥只低着头,很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想起他做的汤很得将军夫人喜欢,若杀了他,再去哪里找一个这样的厨子,当下便息事宁人道:“你万万不可因为将军夫人喜欢你的饭菜就得意了去,若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便是报到将军那里,将军也不会轻饶的!”

二十九号却颇为不满地道:“难道就这么饶了他?不行啊……”说着一顿哇啦哇啦……

火头夫头疼,忽然怒吼道:“别吵了!”

二十九号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缩着脖子。

火头夫哼了声,道:“若是再吵,便杀了你!”

二十九号闻言,面上几乎要哭了,跪下道:“是,大人,我不吵了……”

一番吵闹之后,火头夫自然去招呼人安置新领来的粮草,领走前自然给秦峥安排了许多的活,罚她将所有的碗筷盆都要洗一遍。

秦峥取了沙土,一个个地擦拭着碗筷,等擦干净了,最后再过一遍水。

二十九号瞅着火头夫走远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蹭过来,道:“你还好吧?”

秦峥停下手中动作,目光落在二十九号尚且流血的胳膊上。

二十九号嘿嘿笑了下:“我以前倒是时常受伤,这不算什么。”

秦峥轻叹了口气:“谢谢你。”

二十九号笑嘻嘻地道:“难得你口中讨一个谢谢呢。”

秦峥低头继续干活。

二十九号便坐在一旁帮着秦峥一起用沙土擦碗,边擦边随口问道:“你是怎么被抓到这里的?”

秦峥道:“我帮朋友买药,结果碰到他们抓大夫,把我也抓来了。”

二十九号听到这个,点头道:“是了,那个多湖的女人前些日子生孩子,先是抓了稳婆,结果稳婆说胎位不好,为了预防万一,他们就开始抓大夫了。”

二十九号望着秦峥又道:“我是生了孩子后,有事必须回老家一趟,谁知道等我从老家回来,这里转眼间竟然打起仗来了。没办法,我正好不幸运,被他们抓来了。”说到这里她又自顾自地道:“你也应该猜出来了,我和你一样,是女扮男装。”

秦峥确实也早已感觉到了。这二十九号虽然掩藏的一直很好,外人不会轻易识破,可是同为女人,秦峥自然会格外敏感地注意到这个二十九号与自己的共同之处,并从这小小的共同之处中猜出什么。

看二十九号的年纪,应该和自己相差无几,这个年纪确实也该成亲成娃了。

秦峥此时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拜过堂的夫君卫衡,就那么成为亡城中的冤魂了。自己如今一个人孤身陷在这敌军中,还不知道将来如何呢。

而二十九号说要寻找夫君和孩子,这茫茫人海,别说是很难找到,就是寻了消息,怕也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二十九号此时却想起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颇为怀念地道:“我的男人他也和你一样,很会做菜,做得很好吃,我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我家女儿也特别可人,又白又胖……”

若是平日,秦峥怕是早已皱眉走了,可是现在她却想起营帐里那个女子温柔的呵护声,听着二十九号的絮絮叨叨,于是便开始想着,当日母亲在时,家里又是怎么样的情景,是不是她也曾经用那么柔和慈爱的语调呵护过自己?

两个人正在这里一个说一个听着时,却忽然听到一阵吆喝声和鼓声,紧接着火头夫去而复返,对着众人吆喝道:“所有的人,马上聚集到校场去!否则格杀勿论!”

于是这群被抓来的杂役们,一个个被驱赶着无精打采走向校场,去到那里,却发现已经围了许多的人,想来这里的大部分被抓来的杂役都已经来了这里。

秦峥看过去时,却见校场正中央,正绑着一个人,却不是别人,正是彭大。此时彭大灰头土脸,身上染着血迹,头上四散凌乱,很是狼狈。

目光移过去,却见彭大身边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小人儿,那面目早已被血染尽,依稀可以辨出是彭大的小儿子。这小儿子虽满脸忐忑,但精神尚好,想来身上的血并不是他的。

而就在这父子二人前面,一个南蛮将军模样的男子铁甲冷寒,面目阴森地骑马立在那里,嗜血的眸子环视众人,高声道:“你们这群人好好看清楚了,谁敢逃跑,今日这对父子便是你们的下场!”

秦峥皱眉,来了这里这么许久,她隐约猜到这个将军模样的应该是近日兵败归来的高登,听说此人生性残暴,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彭大。

彭大闻言却是冷笑,铮铮地盯着面前的南蛮人,眼中冒火,口中还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够娘养的,要杀便杀就是!”

这南蛮将军闻言,一把钢刀拔出,阴笑一声道:“你以为你要死,便让你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说着时,却见他一挥手,身边有一个侍卫便上前,将绳子绑住了彭大的胳膊和腿,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绑在马尾巴上打了一个结。

马忽然被绑了尾巴,很是不舒服地胡乱踢着蹄子。

这南蛮将军抚着马鬃,笑道:“烈云,来,跑一圈!”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被绑在马身上牵着跑他们都是经历过的,但是好歹他们可以用腿跑,虽然狼狈,可也能跑。这如今彭大被绑了手脚,那就是活活要托死他的啊。

果然,这南蛮将军一拍马屁股,这烈云马扬起蹄子便跑了起来,可怜那彭大手脚被绑得死,腹部和腿部都活生生在地上摩擦,片刻功夫,地上便是血迹。

那彭大的儿子不过七八岁而已,此时见了这情景,惨烈大哭,竭力喊道:“放了我爹,求你们了,放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要起身去追,却被一旁的南蛮士兵死死按住。

彭大却是一个有志气的,瞪大双眼,仰天嘶哑通痛喊:“儿子,不许求他们!今日死就死……”话刚说到这里,那南蛮将军又给了马儿一鞭子,马儿吃痛越发奔腾起来,彭大睁大双眼,张着嘴巴,目中呆滞,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地上的血迹越来越重,几乎使人不忍去看,后来甚至有血肉挂擦在地上。

那绳子上绑的男子,已经不成人形了,所有的人都皱着眉头,撇过头去,不敢再看,脸上隐隐露出愤意,可是却强自忍下,敢怒不敢言啊。

就在这时,忽然,大家听到一阵马蹄声,众人看过去时,却是一个男子身着铁甲,寒光凛冽地骑马而来,身后跟着数个卫士。

众人见了,忙让开一条路,那男子勒住缰绳,停在校场上,神情难辨地望着校场中情景。

只见这男子面目如金,眉目深邃,高鼻如雕,右耳一点幽珠散发着鬼魅般的光泽。此时这男子玄甲战袍,黑发微动,战马嘶鸣间,他巍然立于战马之上,恰如年画上的战神一般。若是往日见了此等气概昂然的男子,怕总是要多看几眼的,可是此时此刻,众人却连头都不敢抬,只因这不是别人,却正是南蛮北伐主帅,大将军高璋。

高登见高璋来了,斜眉笑道:“你看我弄的这个,好玩吗?”

高璋神情阴晴难测:“好玩。”

高登笑指着旁边的男孩,那男孩只呆呆盯着自己父亲不成人形的尸首,低头不发一言。高登得意地笑对高璋道:“这个就送给你了,如何?”

高璋面无表情,拔出腰际长剑,长剑鸣,寒气逼人,仿佛亟待嗜血。

秦峥此时却是认出来了,当日她在敦阳城门前带着父亲逃跑之时,那个立在城楼下令屠城的人,可不正是此人么。

原来,他就是高璋。

就是那个带兵攻破敦阳城,下令屠城残杀平民的高璋。

自己的父亲便是死在他的箭下吧。

秦峥紧盯着战马上那人,眉毛轻轻蹙起。

而这时候的高璋,举起长剑,轻轻策马上前,于战马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那个脏污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道:“你总是要死的。”说完这话,大家只看到剑光一闪,长剑已经脱手而出,刺在了小男孩的心口。

小男孩原本瞪眼盯着那个不成形状的父亲的,此时忽然被利剑刺中,倒是也没什么痛苦的神情,只是麻木地转首,看了高璋一眼。那一眼,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安静的不似一个即将死去的小孩童。

他的唇角缓缓流出血来,他艰难地转首,最后看向自己的父亲,然后慢慢地歪下去了。

他早已沾满了血的头颅倒在坚硬冰冷的泥土上,双眸依然睁着,呆滞地望着这个冰冷的世间。

这校场上人数众多,至少有两千余人,可是此时此刻,校场上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声响,仿佛唯恐惊动了什么,招惹来杀身之祸。

高璋于猎猎风声中,纵马回首,环视四周众人。他深邃冰冷的眸中暗光轻闪,却越发映衬的那寒气逼人,仿佛冰山压下,让人不敢直。他目光所到之处,众人尽皆低首。

而高璋环视众人的目光,停留在一处。

他策马向那个方向而去,于是那个方向所在的众人,都脸色瞬间失了血色,两腿战栗,几乎不能站住。

可是最终,他停在了一处,目光也紧盯着处在人群中的那个人。

众人用眼角望过去,高璋盯着的那个人,却是秦峥。

处在他阴影笼罩下的众人,几乎不堪忍受高璋身上发出的凛冽杀气,心慌脚颤,于是他们自动自发地,小心地挪步,为高璋让开了一条路,同时也脱离了高璋的视线。

高璋盯着立在他马首之下的秦峥,却见这人面色苍白,眉目疏淡,脸颊上一道淡淡的疤痕从左侧鬓角一直贯穿到右侧下巴。这人的眼虽然在望着他,却是极为遥远和漠然,仿佛自己不过是一点烟尘,根据不曾放在他心上。

高璋此时长剑已经不在手中,他拿起马鞭,用马杆抬起秦峥的下巴。

秦峥的下巴被迫抬起,可是面上却不曾变一丝颜色,眸中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高璋嗓音中带着冰冷的沙哑:“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秦峥道:“我生来便长成这般模样。”

高璋马鞭一紧,秦峥下巴被迫拘在那里不能动弹。

高璋审视着秦峥的脸,看那一眉一目,看那唇鼻,看那肤色,看那脸上的疤痕,半响终于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高璋阅人无数,眼力独到,可是眼前这人,却是雌雄难辨。

而这时候,周围众人之中自然有火头夫等人,是认识秦峥的,此时听到大将军这话,不由得脸色变了。将军问出此话,难道这个秦峥还可能是个女人?若是如此,那他们识人不明,竟然让一个女人混在杂役之中,少不得被问责了。

秦峥眼睫微微一动,问道:“是男人如何,是女人又如何?”

高璋紧盯着秦峥,唇边勾起一抹残冷的笑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不希望再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停顿了下,低冷危险地道:“若你是男人,我便要杀了你,因为只有让你倒在血泊中,夺去你的生命,你才被终结和征服,你的眼眸中将再也没有对我的不屑和漠然。”

他微低首,阴冷的气息便笼罩住秦峥的脸面,他低哑地道:“不过如果你是一个女人,那我便不想杀了你,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要让你的身心都被我征服,要让你的不屑化作浓烈的爱意,将你的漠然化作如火的热情。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视我为神明。”

秦峥面不改色,紧闭的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高璋冷笑,马鞭更用了几分力气,于是马鞭狠狠逼压着秦峥下巴,逼得她只能高高仰起脖颈,喘息艰难。

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杀意,也感觉到这人已经失去耐心,自己若是不说,抑或者说是男人,他的马鞭便化作利器,夺了自己的性命。

秦峥冷眼望着高璋,平静地承认道:“我是女人。”

这话一说,众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秦峥。众多杂役,是不敢置信这是个女人,更不敢置信这个女人竟然在一群虎狼之中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他们深知那些被南蛮军抓来的女人是被如何的折磨,怎么屈辱地惨死。

而认识秦峥的火头夫等人,则是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面目普通毫无女人味的人,竟然真的是一个女人,他们的将军会不会将他们一顿痛罚?

高璋听到秦峥的回答,却是怔了一下,随即便仰颈哈哈大笑,笑声随着风声在众人耳边呼啸,让周围之人脸上越发失了血色。

高登看了这一场好戏,此时策马过来,望着秦峥的目光很是探究:“六王兄,你怎么发现这是一个女人的?”高登在战场上是一个嗜血阎罗,下了战场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色魔,他怎么丝毫没闻出这个人身上的女人味。再者说了,就算这是一个女人,那也是毫无姿色的女人,何况这女人还被一道鞭痕破了相,很是难看。

高登没等到高璋的回答,却只见鞭影一闪,有细长皮鞭声划过长空的声音,紧接着眼前人影一动,再定睛看时,这个据说是女人的男人已经被高璋禁锢在怀中,以着仰颈被迫受宠的姿势被高璋牢牢按住。

浓烈强悍的男性气息以及凛冽森寒的杀气萦绕在鼻端,男人坚硬宽厚的胸膛紧紧抵住自己的,而身下所能感触到的是男人火热有力的下部。

一时之间,秦峥几乎无法喘息。

高璋低寒地在秦峥耳边嘲讽:“大炎的女人,不是视贞洁为生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秦峥皱眉,低声道:“活着总比不活着好。”

高璋眸中闪过赞许:“你说得对。”说着这话,他低下唇,亲上她的。

秦峥没有任何的反抗和挣扎,任凭高璋吻上自己。

高璋的唇轻轻离开怀中女子的,端详着她依然漠然的眉,以及眸中的平静,皱眉道:“作为一个女人,难道你在被强迫的时候就不能有半点羞涩和耻辱吗?”

秦峥抬眉,反问:“你想要我怎么做?”

高璋皱眉道:“一般女人在这时候,总是要挣扎一番的。”

秦峥唇边勾起冷笑:“我又不是你的对手,挣扎又有何用?你既要强我,但来便是。”

高璋闻言,忽然松开了抓着她的手,于是猝不及防的秦峥便从马背上跌落,姿态很是狼狈,身上沾满了灰尘。

秦峥爬起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上的灰尘。

高璋眯眸,对左右侍卫下令道:“将她带到我的营帐。”说完这话,转首策马离开校场。

一旁高璋亲卫见此,将秦峥拘拿起来,押着她向大将军的营帐走去。

高登从后面望着秦峥的背影,摸着下巴,眸中轻闪,低声喃道:“其实,这样的女人倒是别有一番味道呢。”

第48章

秦峥被如同一个布袋一般扔到了高璋的营帐,原本便因为失血而头晕腹痛的她,此时抬头看来,却见营帐之中陈设简单。正对营帐门的是一个用木板临时搭建起来的算是床的地方,床上铺着虎皮毯子,毯子上随意扔着一本讲行军布阵的线装书,床头叠放着些许换洗衣服。床前方不过是一桌一杌,都是极为简陋的。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并一个茶盏。营帐是极为简陋的,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带着些许的刚硬之气。

秦峥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拽了那个杌子过来,坐在上面歇息。等了许久,这营帐的主人并不见来,也并没有其他人过来,她腹中难受,便取了茶盏倒水自己喝。水是冰冷的,原本她不该喝这样的水,可是此时命都未必能保住,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便含了一口冷茶在口,用自己的口舌渐渐暖热了,这才缓缓咽下。

如此反复,约莫喝了半盏茶时,却听得营帐的羊皮帘子被揭开,冷风卷起,身着铠甲的高璋掀起袍角走了进来。高璋望着自己营帐中这个自顾自拿了杌子坐着饮茶的人,皱眉道:“你倒是并不客气。”

见此,秦峥只能勉强站直了身子。

高璋几步上前,站在秦峥面前,俯首凝视着她。

高璋是久经沙场的,经历杀戮无数,纵然他此时只是凝视着眼前女子,并无他意,可是那健硕宽厚的身子,铠甲散发出的寒凉,深邃冷酷的眼眸,依然散发出浓烈的杀伐气息,一时之间,凛冽的煞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无法招架。

秦峥摇晃了下(身子,目光不曾抗拒也不曾迎视,只是平静地道:“你如果要对我如何,我并不会反抗。但只是我今日并不方便。”时下男子,多以见到女子之血晦气,想来南蛮人并不例外。

高璋闻言,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过不管是何意,到底是笑,这一笑稍稍缓和了他脸上的森寒冷酷,他抬起手,摸了摸秦峥面颊上的那道长疤:“看着像是新伤,怎么来的?”

秦峥垂眸,淡声道:“自然是被人打的。”

高璋不悦地道:“你以后便是我高璋的女人,我不喜欢你的脸上留有别人打下的伤疤。”

秦峥不言,心中却道,看来若是高璋自己留下的伤疤,那倒是可以的了。

高璋不知秦峥心中所想,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峥唇动了动。

高璋眸中有警示的意味:“不许骗我!”

秦峥淡道:“秦诺。”

阿诺是她的乳名,已经是多年没用了。

高璋挑眉道:“秦诺……好,既如此,我就叫你阿诺吧。”

秦峥微皱眉,父亲就是这样叫自己的。

高璋手下稍微用力,将秦峥揽在怀中,俯首望着她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以后就叫阿诺便是。”他停顿了下,盯着秦峥又道:“也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做什么的,以后便只是我高璋的女人。”

说完这些,他放开秦峥,走到一旁,脱了铠甲并外袍,顷刻便露出坚实的胸膛,只下边穿了一条裤子。

他的黑发粗长狂莽,随意披散在背上,上身成倒三角形,肩膀宽厚,胸膛上的几块胸肌结实发达,腰部紧瘦有力,那绑着裤子的腰带随意挂在腰际,随着他的走动露出了劲瘦的跨部。裆部那里鼓鼓囊囊,仿佛有什么喷薄而出般。

秦峥不是没见过男子裸体的,至少前面单言就是一个,不过此时看了高璋的上身,却不由做了一点比较。很快便明白,南蛮人生来比大炎人高大健壮,体型自然更为壮观。她想起这些,却是想到,或许这也导致了大炎人在南蛮人面前的毫无阻挡之力吧。

高璋见秦峥盯着他瞧,眸间倒是染上一丝兴趣:“大炎的女子,何时学得如此大胆,竟然能盯着男子的身体如此探究?”

秦峥体力不支,重新坐会杌子上:“这营帐里就将军一个活物,我不看你,还能看什么。”

高璋点头:“说的也是。”说着这话时,他深邃冷酷的眸却仿佛有点灼热,他几步上前,猛然将秦峥拦腰抱起。

秦峥猝不及防,只能抓住他的肩膀来防止自己再次被扔下去。

他的肩膀坚硬平滑,秦峥的指甲几乎不能掐进去。

高璋懒腰抱着秦峥,来到了那唯一的床上,将秦峥横放在床上,又将那本线状的行军书扔在一旁,然后自己也挨着秦峥躺下,口中粗哑地道:“睡吧!”

秦峥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想着这个男人不知道会做什么。可是许久之后,身边男子渐渐呼吸转粗,竟然睡了过去。

她轻轻侧过脸,看向高璋,却见高璋睡姿良好地平躺在床上,两手放于腰际两侧。

她松了口气,也闭上眼让自己睡去。

也许是太过疲惫,秦峥很快便睡去了,却仿佛很快又醒了来。醒来时,却见自己正站在春寒料峭的校场上。校场上,有一个男子骑着一匹马,马后面托拽着一个不成人形的人。秦峥定睛看过去时,见那被拖拽着痛苦不堪的人赫然正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满脸是血,颤巍巍地伸出手,伸向秦峥,口中蠕动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峥忙跑过去,要抱起父亲,可是一个马鞭却忽然甩在自己面前,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她抬头望过去时,却是高璋,两眸森寒地望着自己,犹如鬼魅一般。

秦峥心底忽然涌现出无名的悲伤,和难以抑制的愤怒,她大叫一声,便冲了上去。

耳边骤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发什么疯?”

秦峥陡然睁开眸子,却发现周围很黑,黑暗中,一个男人用比夜色还要暗上几分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秦峥这才知道,原来是一个梦。

高璋瞪了她一眼,俯首狠狠地咬了她的唇,然后才翻身过去,自己继续睡去了。

秦峥却是再也睡不着,睁着双眸,一直到了外面有鸡鸣声,这才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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