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丛青芙树时,忽闻得树后传来些声音。

“你说,天帝真的会娶那个妖女为后吗?”一个仙倌的声音传出。

“我猜不会吧,咱们不是有了帝后吗?”一个仙婢接话。

仙倌不太屑地啧了一声,道:“帝后,你瞧瞧咱们的帝后,有几日是安生待在天宫的,这次好不容易回来,性子却是一日比一日暴戾,这样的帝后,哪里能母仪天地。”

“唉,你还别说,昨个儿遇着在紫阳宫发职的河童,她就只是不小心踩了紫阳宫外种的一朵奉阳花,帝后就训了她好一顿,还说要将她赶出天宫,吓得她在殿外跪了大半日请罪。”

仙倌嗯了一声,道:“你说,是不是帝后已经知道此事,所以才…才心生忌妒了?”

仙婢不太肯定,道:“应该不会吧,那妖女不是帝后亲自带上天宫的吗?”

“谁知道呢,指不准咱们的帝后娘娘是被那妖女给蒙骗了。”

“唉,真是复杂。”仙婢叹息。

“这才刚开始呢,慢慢等着瞧吧,后面指不准会出什么事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后面还会出什么大事儿?”仙婢立刻有了精神一般追问。

那仙倌听得追问,不禁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压低嗓子道:“你估计还不知道吧,咱们的帝后和魔尊前世有孽缘在身,现在天界与魔族开战,天帝与帝后又不合,再加上此时出了这个妖女,又扯上些妖族事物,这事情就复杂了去,将来会是个什么结果,都未得而知了。”

仙婢连咿了几声,最后叹息了一声,还是说了句复杂。

辰月本是无心听这些仙婢仙倌私下聊小话的,若放在平日闻得这些八卦,任是心里再不悦,也都念着自己的身份不会露面出声,可这回不知为何就是一股怒火烧上心头。

辰月缓步走过青茶树丛,走到那仙婢和仙倌所在之处,道:“这些事情,你们都是从何听来的?”

闻声,抬头见到抱着一只白猫的辰月,仙倌和仙婢立时煞白了脸,嗵地一声跪倒在地,把头叩拜连连作响,嘴里自骂着多嘴求娘娘恕罪。

辰月走过几步,到他们面前,道:“你们所说妖女,可是我带上天宫的白获?她又怎么了?”

那仙倌听闻辰月发问,停下了叩着的头,与旁边也停下的仙婢对看了一眼,然后又连连磕起来,道:“求娘娘恕罪,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

“哼,我知你们是怕天帝降罪于你们。可若你们现在不说,我同样也可降罪,以蛊言传虚,惑乱宫听为由将你们打入轮回都有余。”

闻言,那仙婢忍不住轻泣了起来,仙倌抖如筛糠,最后道:“此事…此事,我等亦是偶然闻得白获与陛下在书阁相谈才得知一两分,似是那白获欲以妖族归顺天界,合力平乱魔鬼二族为条件,要天帝立她为后。”

“妖族归顺?合力平乱?她不是已在妖族无安身之处吗?”辰月不解反问。

“这些小的们真的不知了,求娘娘明查恕罪。”仙倌又连磕起头来。

辰月用手顺着姒姒的毛发,皱眉朝左侧通向天池的路上瞧了瞧,那个仙倌偷偷抬头似有担忧也看向那里,辰月一看仙倌,仙倌立刻害怕叩下头。

辰月轻笑一声,转身继续朝天池而去,身后传来那仙倌和仙婢连连叩头的声音。

辰月去了天池,才一踩上天池外的小石径,就远远地见到舒渊立在天池岸边,旁边立着一身白衣,面覆白纱的白获。见到辰月,舒渊略蹙了眉,白获丝毫未有意外。

辰月远远地冲舒渊笑了笑,却又没说话,然后转身离开。

舒渊立在池边,负手相望,没有说话,一直看着辰月离开。

入夜,微琦向辰月禀话,说妖界白获在殿外求见,辰月睁开原本瞌着的眼,从榻上半支起身子,犹豫了一下之后挥手示意可以让白获进来。

白获进殿,也未怎么向辰月行礼,径自地走到了她面前,眼神平静地看榻上半躺着的辰月。

“说吧,有何事。”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同天帝之事,即是你不去找我,那么我便来找你,总要谈上一谈的。”

“哦?”辰月半垂下眼,侧手拂着躺在侧身的姒姒的白毛。

“我已暗中与妖族众首领联系,只待我一声令下,妖界将重归于我掌,我可助天界将魔鬼二族之乱平下,但我却不再想只当第二个妖王,我要当就当帝后,与天帝共享一切。”

“那么,当日你同我讲什么在妖族无容身之处,全都是假的了?”

“但我也取了自己的一心一丹救了那只凤凰,你并不吃亏。”

“看样子你是要当定这个帝后了?”辰月半笑抬眼看白获。

白获轻笑,转身四下打量这紫阳宫,道:“怕是帝后娘娘还不知吧,这十日连战,两军死伤皆重,天界数位大将皆死于阵前,连凡间都被连累得阴雨连连不止,灾情颇重。天帝已无他法,若没有妖族此时出手相助,便是不败此战,亦会同魔鬼二族拼得鱼死网破。他是天帝,不论从何考虑,他都应该接受我的条件,一个帝后之位,保得整个天界安稳,很值的一笔交易。”

辰月伸出一臂,支起额头淡笑着看白获,道:“如此看来,这一切你都是早就料好的,难为你长的一般,心计倒是颇有些。”

闻言,白获笑着转身,看向榻上的辰月,道:“长相一般…帝后倒也是个嘴上不软的主。帝后曾在上次宴席上见过白获,那帝后想不想瞧瞧我现在的模样?”

辰月微有不解地看白获。

白获侧手,从耳边取下半边白纱将面纱之下的容貌露出辰月面前,辰月见到那张脸,立刻微睁大了瞳孔,不由吸了口气。

白获对辰月的惊异露出满意笑意,复又将面纱遮上,转身出殿。

辰月看着白获出殿离去,从榻上坐起身子,伸手将姒姒放在旁边让它自己在榻上待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看到送走白获的微琦进殿,如平常一样立在殿柱边。

辰月边伸手扶着姒姒雪白的皮毛,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微琦,方才那位你可认得?”

微琦上前行礼,低头应道:“认得,是前任妖王的妹妹,算得是妖界的公主。”

“哦,原来你也认得,是不是听正殿的仙倌仙婢们讲的?”辰月半笑着看向微琦。

微琦对上辰月的目光,赶紧又行一礼,道:“奴婢知错了,不应听些私下小话。”

辰月轻笑不语,将目光转向榻上的姒姒,道:“姒姒可真是只听话且漂亮的猫儿,你是在何处寻来的?”

“是…是偶然在天池遇上的,瞧着着实漂亮,便抱了回来。”微琦回话。

“天宫何等地方,何以无故出了无主的猫儿?还是如此漂亮的皮相,可真是巧呀。你确定不是谁特意带到天宫,要你放到我身边的?”辰月收回拂着姒姒毛发的手安放于膝上,目光冷淡地看向微琦。

闻声,微琦立刻跪倒,将头磕于地上,一动不动。

“说说吧,你同白获是何关系?”

微琦跪在地上,伏首不动,道:“奴婢不知娘娘所意。”

“不知?倒是嘴硬的很!你可知你们的纰漏在哪?”辰月起身,走下脚踏看着地上的微琦。

微琦跪于地上,依旧不语。

“自白获上了天宫,你就带回了姒姒,凡我带着似似在身侧,就时常心烦意乱不得静心。今日我是听到一星半点关于她欲要帝后之位的事儿,却从未在天帝和白获面前提过一字,她又何以要主动来寻我?唯一的解释便是,我身边有安插可听得我动向的东西,这应该就是姒姒了吧。”

地上的微琦依旧不动,辰月看向那榻上的姒姒,伸手驱法一挥,原本浑身血白的猫儿,一下子变得毛色灰暗,一双本是亮晶晶的眼睛暗下许多,嘴边露出两只森森獠牙。

见到姒姒的原貌被打出,微琦心知再无挽回,抬首看向辰月,从地上站起,只一伸手,原本还待在榻上的姒姒就落到了她的臂膊之间。

微琦看着辰月眼神妩媚地笑,道:“帝后好眼力,亏得我和姒姒都吃了那么多散尽妖气的丹药,还是被你识穿了。没错,姒姒是白获带上来的,她是一只凶猫,虽然敛了妖气,却同样会让你心烦意乱,让你落个暴戾成性的名声,同样她也可以随时跟着你,知道你所有的事。至于我的身份,你应该是没有听说过的,我是白获的同胞姐姐,只不过因为天生体弱,就被弃在妖界之外,后来幸得我遇到高人相救,又帮我散了一身妖气修成仙身。”

“这是你们妖族内事,我不想多知,现在你倒是应该想想,自己要如何从我这里脱身。”

“帝后本就无心杀我,我自然不担心。”

“哦?你如此肯定?”

“若帝后想杀我,方才就动了手,何以听我如此放肆多话。”

辰月冷笑,转看向微琦,道:“方才我是不想杀的,不过你现在这样说话,我倒是想了。”

闻言,微琦脸上的笑意全无,跪倒在地。

辰月甩袖,转身不看,道:“滚出去,转告白获,便是她得了帝后之位,望她好自为之。”

“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微琦就了一句,起身迅速出殿离开。

微琦离去,辰月走出紫阳宫,立在殿外看着九天星河,见到远处有地方白雾茫茫一片的异象,招了身边的仙婢问那是何处,仙婢说那是天夙河,自打今日起,天夙河无故下起了雪,引得许多许多仙倌仙婢议论纷纷,都说这是魔族同天界开战,引得千万年前死在天夙河岸的冥魂们不安生,要出来作乱了。

辰月看了一阵儿,想到那回与卓桑一道去天夙河看雪晶子的事,信手招了云彩朝天夙河去。

相比上次来时,这回这里的集雪明显薄了许多,走在赤红的石板路上,可以明显地看到脚下那赤红的底色。

辰月走到天河岸,望着左右延长布开的干涸河床立了一阵儿,后蹲下身子摸上赤红的石砂,掌心就传来炙热。

“玄凤神女,你回来了。”有一个洪亮却又漂浮不定的声音身旁边传来。

辰月抬头看去,见到纷纷白雪中,有一群赤袍黑带的影子整齐地立在河床之上,他们的身体都是大半透明的,一眼就认出只是魂魄,而非实身。

辰月看了领导头的汉子许久,才想起这个汉子是当年大战魔尊时仙道中的领军人物无涯,她站起身子看向他们,道:“无涯,你们都还在这里…”

“我们在等你回来带我们出去,否则我们无法冲破印在身上的怨戾之气。”

“带你们出去,我又能如何?”辰月淡淡涩笑。

“这千万年来,我们守着天夙河,不过是等有朝一日能完成千万年前未完成的责任将魔族杀退,只要完成此事,我们身上的怨戾之气可消,可重投转世。”

辰月拍了拍手,将沾在手上的沙尘拭掉,道:“此事,我若是不应呢?”

“你不能不应!”无涯出声,然后天夙河岸上的沙石地面开始震动,沙石晃颤中,自地下开始爬出一只只魂冥,沙石被风吹动飞起,可以穿过他们的身体,天上落下的雪也穿过他们的身体。

辰月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然后越来越多的魂冥战士爬出,最后密密麻麻地立了整个天夙河,一眼望不到头。

“无涯,你这是要军谏?”辰月看向他。

无涯单膝跪倒,身后的魂冥亦跟着跪下,一望无垠过去,满满天夙何皆是魂冥战士的红色。

“你们可知,你们要我去杀的魔尊,于我而言又是何意义?”

“玄凤神女,这是你生于天地间的使命,不论如何,这是天命,你不能推辞。”

“可若我就是不应呢?”

无涯抬头,深眉深拧,目光如炬,道:“玄凤神女,难道你要背逆天命?!”

辰月笑,接了片雪花于指上,道:“那么我就为他逆了这天命又如何。”

“你可还记得当年魔尊作恶多少?可还记得他让天地险些毁于一旦,你要再眼见着再发生一次?”

辰月转身离去,道:“我不管!”

无涯从地上猛然站起,道:“玄凤神女,当年在天夙河岸就是因为你的一时手软不忍杀了赤颜,才让数百万仙道中士命葬于此成了这空什子的冥魂战士,守着这这河岸一守就是千万年。难道,你还要再让我们就这么无穷无尽是守下去?还是要所性天地都毁了就好?”

辰月不理会,伸臂朝前一挥,整个身子凌空飞起,朝着天夙河外而去,那地上的冥魂见辰月要离去,皆纷纷追来,辰月挥袖打下一道结界将基挡住,不一刻就落在了天夙河岸之外,那些冥魂追不出来,只能面相凶残地看着辰月。

辰月咬牙转过身,正要离去,没不想见到一个一身锦袍的身影。

舒渊长身玉立在数丈开外,头束双龙冠,身着银白广袖衣袍,襟口的地方细细是纹着银龙花案,负手立在那里,被风吹得衣衫翻拂,却还端着一身绰然温润的不怒自威。

辰月看着舒渊,任风将她的眼都吹得眯了起来,一头长发吹在身后洋洋洒洒。许久,辰月才走近了几步,道:“天帝也是来要我去杀卓桑的吗?”

“我接你回去。”舒渊伸手,将掌递向辰月。

辰月笑,走近舒渊,伸手将五指放到舒渊的掌心,极为认真地比了比,然后又收了回来,抬头望着舒渊笑着落了泪,道:“舒渊,我现在才突然发现,我想握着的手,不是你,怎么办?”

舒渊看着辰月,眼神平静而温和,露出了一丝涩笑,收回手负于背后。

“你们都说卓桑成魔了,将来会为恶于天地之间。可是,我明明知道,却还是想着他,没办法去恨他,我也不知道为何,我是不是中了蛊?”

“你是中了蛊,一种叫情的蛊。”舒渊应声,拂袖招云离开,侧手一掷之间,一柄乌黑的寒剑直插入地面,是宿斩剑。

“朕不会逼你,但魔尊必除!”

看着舒渊所在的那团祥云消失在天夙河之上,辰月回头再看一眼困在结界中的冥魂,一层层涌着,她的眼前又闪现出当年那血浪涛天的情景,无数仙士倒下,那种死前满目惊恐,和凄惨叫声历历在目,犹在耳边。可她有什么办法,当年她手软没能在赤颜成魔前杀了他,而今他依旧无法让自己答应。她呆呆立在原地,不知将往何方。

三日后,有雪妖传来消息,妖族内乱,一干妖族首领反了妖师乐儿,合力将其禁于伏妖殿中用业火烧死,前任妖王之妹白获出面主持大局,带回了同胞而生的妹妹微琦,微琦成为新任妖王,而白获将嫁与天帝,成为与玄凤神女平起的帝后,妖界倾全力助天界增兵平杀魔族,同时天帝亲自出征赤江,与魔尊迎战。

辰月坐在天夙河岸看着漫天大雪听着雪妖一字一句地叙述,捡了一块赤红的石头在手中看了许久,然后将石头丢回干涸的河床中,拍了拍手,立身站起,转身看向那柄还插在地下的宿斩。

她伸手一招,那宿斩破沙而出,在空中飞腾过一圈之后落到了辰月手中。

辰月细细地摸过剑刃,道:“好吧,既然还是逃不过,那么就这样吧。”

辰月手握宿斩,转身看向不远处的结界,这三日来结界里已经聚集了无数冥魂战士,只眼巴巴地望着辰月,带他们打破这里的怨戾可以得到解脱。

辰月扬剑,对准结界一划,随着自剑身而出一道白光斩过,结界破开,冥魂纷纷涌出,如潮水一般,将整个天夙河岸挤满,然后这些冥魂如烟雾一般沿着天夙河直流而下,朝赤江而去。

辰月站在河岸看着这满河冥魂流动,她伸出五指,迎上天上的雪,然后猛然挥剑一斩,迅速跃起,迎着漫天雪花随着冥魂大军朝赤江而去。

到达赤江,那里已然一片血雨腥风,仙、妖、魔、鬼,无数颜色在眼前混战晃动,凄惨的叫声,混合着各类血液糊焦,发出阵阵作呕的气味。隔河而立的两边,舒渊同卓桑领军立于阵前云端,舒渊着白,卓桑着黑,隔江而对。

辰月穿过那些黑色的焦烟,落在舒渊面前,看一眼身后已经穿上帝后衣冠的白获,辰月看向舒渊,道:“天帝,今日我带冥魂战土来此,你此战必胜,我已经尽了天责。”

舒渊看着辰月,目光微澜,眼中少有地露出不舍和心痛,伸手握住了辰月握着宿斩的手,却始终未说任何话。

见此,辰月笑了笑,用另一只手将舒渊的手一点点剥开,道:“舒渊,其实你心里的那个女子,不是我,你应该握着的手,不是我的。也许,你很快就会明白,希望那时你不要记恨我太多。”

说完,辰月看向白获,笑道:“白获,你穿的这身帝后华服着实好看,不过这都是我穿过的东西,你没瞧见上面绣的都是凤凰吗?你的本尊不过是只狐,不是凤凰!”

说完,辰月任由着白获脸色煞白地咬牙,转头跃身挥剑,不顾身侧的一片响杀和硝烟四滚,在面前划开一道剑虹,点足划过被血浸染成红色的江面,微笑着迎向江对面黑袍银发的卓桑。

同时,舒渊下令全面向魔族进攻,无数天兵和着冥魂朝卓桑杀去。

辰月最后在卓桑面前落下,她微笑着,与卓桑只隔一步之距,相对而视。

“卓桑,我在天夙河走了好久,回了很多次头,你都不来寻我,我就来寻你了。”

卓桑看着辰月,眼却是赤红一片,没有一丝的反应。

辰月眼里落了泪,伸手拂上卓桑,道:“卓桑,瓷魂临死前给我喝了忆茶,把她的记忆给了我,我知道了所有你不让我知道的事。你怎么那么笨,为了我就成了魔,还不肯让我知道,你平时那么聪明的,怎么这个事儿就犯了傻呢?”

卓桑面无表情地看辰月,见到辰月有泪落下,他伸出手指接过,可因为魔气太重,那泪立刻就化成烟雾散掉了。

而身向卓桑而来的天兵和冥魂,此时已经涌上前来,皆高举了兵器压向卓桑,辰月听着身后的漫天杀声,摸着卓桑的侧脸微笑,道:“卓桑,从前都是你来护我,这回我来护你,可好?”

然后,辰月迅速一个转身挥剑,剑过之处,惨叫一片,无数天兵和冥魂化作烟散而去。那一干天兵和冥魂皆瞬间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向辰月。

辰月扬剑侧立,目光淡然地抬头,迎上那些涌在几步之外的冥魂,道:“当年是我同魔尊累得你们成了冥魂,今日我放你们出来,你们必然可灭了魔族重投轮回,但是谁想伤魔尊一分,那么便先从我这里过去。”

闻言,天兵和冥魂皆惊,道:“玄凤神女,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要与魔尊为伍?”

接下来,就是一片哗然之声,各族皆纷纷相互惊叹,谩骂之声传出,辰月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辰月,你本是玄凤转世,天命所归,斩杀魔尊才是你的天命,你怎敢逆天?”

辰月笑,将手中的宿斩缓缓抬起,指向他们,道:“那么今日,我就逆了这天!”

许久,面前的仙妖皆看着辰月不敢动一步,直到远在江岸之上的白获喝声下令,道:

“即是她自甘堕落,从此时起,她就是天地众族之敌,众妖听令,诛杀辰月!”

瞬间犹豫之后,一干妖类纷至沓来齐袭上辰月。

辰月看着那一片黑压压举刃而来的妖类,缓缓张起双臂,凌空升起后闭目指剑在面前划出半圈灵光,然后倾尽全力将剑气合着全身之力狠狠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