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大脑完全不够空间运转,所有因为他提前回归所带来的惊喜,都因为厨房里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而被彻底冲散,她似疑问也似陈述的浅浅道,“你提前回来了…”
霍朗的眉心几不可察的蹙了蹙,仿若被人当头倒了一盆零度的冰水,瞬间将他的热情抛进了极地之寒,这不是他想听到的对白!
他想了一万种,唯独没想到这种,她的迟疑,她的不确定,她的躲闪,她的飘忽不定,全都让他萌生出无限糟糕的预感。
他的眼里渐渐蔓延出危险的掠夺性,漆黑到愈发的深邃,将无数难懂的情绪全部掩藏。
那不过是前夫而已,是前任!
霍朗嘴角微挑,展露出自信而强大的微笑,迷人万分的望着她,“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一不小心,成了惊吓,既然有人陪安燃过新年,我来接你,”他目光坚定到不容人退缩,言语掷地有声,“回、家。”
侧身而立在厨房门里的霍霆,微微垂着头,睫毛微微发着颤,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她的男朋友回来,所以,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
是应该离开,就算是给自己一个好过。
他从厨房走出来的一刻。
仿佛一道闪电,同时直击在三个人的胸口,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整个世界如同上演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冲天的火光,震耳的轰隆声,高墙的崩塌,之后,沉于一片死寂,连一株植物的呼吸声都不再有。
霍朗眼角眉梢那一份自信的笑意,慢慢褪尽,褪的干干净净,不着一丝痕迹,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阮阮身后的男人,“哐当”一声,夹在臂弯里的礼盒应声落地,他看了看呢呢,这才发现,她除了像巫阮阮,更多的,是像他自己!
呢呢在他的怀里不断下滑,他很想抱住,可是手臂用不上任何力,安燃一把接过呢呢,将她抱进房间里。
霍霆也从来没想过,他三番五次的看到的,与巫阮阮并肩而行的男人,会是霍朗,心口处的绞痛令他不得不在无法察觉的幅度里微弯腰,他轻轻叫了她一声,“阮阮…”
巫阮阮转过身,红着眼眶,“嗯?”
霍朗弯腰,拾起从礼盒里摔出来的白纱,那圆圆的戒指盒从婚纱里滚出来,一路到了阮阮的脚边。
霍霆从她脚边捡起来,阮阮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她从霍霆的手里拿过首饰盒,朝霍朗走过去,“这是给我的。”
霍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冷冷的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霍霆,沉声道,“本来是,现在不是了。”他不客气拿回自己的戒指,拎着婚纱,头也不回的离开。
入夜轻细微凉,白色的婚纱从他的掌心垂落在地上,被地面的水迹浸湿,愈发的沉重。
“霍总!”阮阮从后面捂着肚子快步的追上来,霍朗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没有理会。
她猛的拉住他的手臂,站到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呼吸急促,脸上都是泪痕,“霍总,你不是让我等你吗,我在等着你,你怎么能就这么走?”
霍朗冷冷的看着她,细雨打在阮阮的长睫毛上,好像振翅的蝴蝶一般,“那我应该,怎么走?”
【两万】153:针锋对决(2)局中迷局
:2014-1-20 8:33:51 7018
阮阮拉住他的手臂,刚才都没顾得上看,现在才发现他的石膏拆掉了,“你把石膏拆掉了?这个可以固定住吗?会不会很容易就伤到?”
霍朗抽回自己的手,淡声道,“巫阮阮,它只是骨折而已,就算没有了整只手,我也会活的好好的,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家吧,享受你的天伦之乐。”
他抬步要走,巫阮阮直接用肚子顶住了他,委屈道,“霍总,你别走,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把话说完,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不想因为误会就彼此错过。”
霍朗半眯着眼,望向深长的街角,“好,你说。”
他的冷漠和淡然,让阮阮很害怕,这种疏离,让她感觉不到霍朗还是她的,好像她们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在雨里相遇,他给予她礼貌的耐心,来听她的一段故事。
她去拉他的手,总是温热的手掌,现在却是冰冰凉,“霍总,我不是有意欺骗你,不告诉你我的上一段婚姻是和霍霆一起,只是我以前听霍霆说过,你是…”话说一半,她顿住了,不想说下去,觉得那一定是霍朗的伤疤。
霍朗不以为然,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接着说,我是霍霆他妈不要的小孩,我父亲死在霍霆父亲的车轮下,有什么不敢说?28年摔了一个跟头,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疼,你太小看我霍朗了。”
巫阮阮的眉心轻轻攒起,心疼的看着他,“我不知道28年前你摔的那一跤是不是还疼,可是我怕你还疼着,我怕你记恨着霍家,记恨着霍霆,也怕你知道我是谁以后变得讨厌我,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你,可我没有说,我很抱歉,我就是怕你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一气之下离开,我还在等哪一天我可以确定你不恨霍家,不恨霍霆,我才敢告诉你,你不是说过,我曾经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还有以后和你在一起?”
“你曾经和谁在一起都不重要?你觉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到了曾经和你是结发夫妻的男人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弟弟了吗?”他满目寒光,冷的快要结了霜,一直从容性感的嗓音因为愤怒的拔高声调而变得凛冽起来,“你可以消失吗?现在!立刻!马上!我不想再见到你!只要见到你,我就能想到自己像个弱智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
“我不消失!”她坚定的拒绝道,“我也没有耍你,我是喜欢你的,就像你喜欢我一样,这只是一场误会,是我错误延长了让你知道真相的时间,是我的错我可以道歉,可是你不能让我满心欢喜的期待你,然后痛痛快快的转身就走,霍总…”
巫阮阮很害怕霍朗这样骄傲的男人,会一转身就再也不回头,就像很多,一旦说了再见,就会真的能做到再也不见,哪怕他们心里还是有那一份惦念,她永远也无法衡量别人的理智到底有多强大。
霍朗甩开她的手,眸中带着一抹淡淡的恨意,夜的黑色悄无声息的掩藏住微微泛红的眼眶,“你喜欢我?要我告诉你,你是怎么喜欢我的吗?巫阮阮?你喜欢盯着我的眼睛看,喜欢在我睡着的时候用手指画我的眉毛和眼睛的轮廓,是因为我的眉毛眼睛长的和霍霆一模一样!你速写本上那些眉眼的特写,根本就不是我!你喜欢我,还是喜欢那个把你甩了的男人?”
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继续咄咄逼人道,“你喜欢我?你能确定你和我接吻,和我拥抱,甚至和我上床的时候想的是我吗?还是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男人!你喜欢我,你是怎么在明明知道你肚子里这孩子姓霍的时候,还说出她随我姓霍的话!我高兴的像个傻瓜,你全当在看笑话!是不是!”
霍朗大概从未如此挫败过,这一刻他否定了全部的,所有的,强大的自己,好像低到了尘埃里,连抬头看一眼天的勇气都没有,他满心欢喜,如此全身心投入的一段感情,到头来,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他还记得最初阮阮受到那些伤害后,她是如何替霍霆去辩解,受到那么多的屈辱之后,还能选择息事宁人,没有爱,哪来的这份纵容!
而他呢?他又算什么呢?一个在对的时间里出现的赝品,可以让她无限延续这份感情?
只要霍霆再肯对她笑一笑,他的存在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他是何其骄傲的一个人,他是一个渴望成为英雄的男人,他习惯了睥睨一切,这种尊严被现实生生撕裂的感觉,让他无地自容到想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痛骂自己 荒唐。
巫阮阮抬手帮他拭掉眼角的湿意,她很心疼,一直无所不敌的霍朗,带她从黑暗里斩荆披棘的霍朗,也会眼眶湿润,霍朗打开她的手,转身要走,却再次被她生生拉住,“我没有把你当成替代品,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我承认我很迷恋的你的眼睛,那不是因为它是和霍霆一模一样,我只是觉得很好看,对不起…”
霍朗的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在紧绷着,就像一根已经到达了拉伸极限的弦,再用力一点点,就会崩断,“如果不是因为我这张脸,你真的会喜欢我吗?巫阮阮?你能分清自己是真情还是假意吗?你身边有万事维护你的童晏维,有居家好男人安燃,我除了对你吹毛求疵我做过多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笨蛋,是个傻姑娘,可到头来我发现你根本就不笨不傻,我才是那个傻瓜,居然相信你会喜欢上这个每天只会霸道的欺压你的男人,天真不是女人才会有的致命伤,也是男人的,像我这么愚蠢的男人!
霍朗的那根弦还是被自己生生逼断了,于是,他否定了全部的自己。
“你没有欺负我,对我很好,你救过我很多很多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霍总,我们不要吵架,吵架是不理智的,吵架说出来的话是没有真心的,还那么伤人,以后我们会后悔的,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好不好?”
“霍霆不是回来了吗?你和我,还有谈的必要吗?回到你的生活里,不要再走近我的生活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硬是把那一口委屈咽下,他就是要放声痛哭,也不会是在一个把他尊严扔在地上的女人面前,“还有你的前夫,回到你们的生活里去,和你们一家四口有关的任何消息,我一个字,一个标点,都不想再知道。”
她握着霍朗的手指渐渐收紧,紧紧抓住不放,他的话说的太绝情了,就像他的曾经的誓言,不留任何余地,问出了一直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实,“等一下,霍总,我一直想问你,你知道霍霆是Otai的总裁吗?”
霍朗直视着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双眸犹如万丈深渊,留给她的,只剩万劫不复,“知道。”
“那你知道,他已经结过婚了吗?”她问的小心翼翼,一点点逼近真相的感觉一点也不清晰美好,有些景致,要蒙着雾才够美丽。
他试图挣脱她的手腕慢慢放松,最后变得很无力,任她拉着自己,冷淡的回答,“知道。”
“那你见过霍霆结婚的照片吗?你知道,霍霆的前妻叫巫阮阮,就是我吗?”巫阮阮眼里滚满了泪水,却不敢眨,因为眨掉了眼泪,就能清楚的看到霍朗即将要展露的残忍。
她的眼睛,在路灯下,像盛着几颗细小碎钻,他曾经无数次的觉得,这样明明很无助却非要故作坚强的阮阮,很迷人,就像分明无法承受飓风,还不肯示弱倒下的小花,让人忍不住去为它撑起手掌,让她可以骄傲的昂头向朝阳,可他没想过,这样的小花,也会刀锋一样的伤人。
他别开脸,轻觑起双眸,他点点头,“我知道,从见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霍霆的妻子,不然,我为什么会看上一个怀着孕的女人?你猜对了巫阮阮,我恨霍家,恨霍霆,我回来这里,就是为了扰他一个不得安宁,我要把现在属于他的,曾经属于他的,应该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包括他爱过的女人,他不再爱的女人。”
阮阮的手指慢慢的僵硬掉,从他的袖口滑落,她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连环局,他在她的局里,她也在他的局里。
擦肩而过时,霍朗轻轻的闭了闭眼睛,眼泪悄然落下,如果这是她想听到的答案,那就算他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霍朗从来没有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过,因为后悔无用。
可是现在,他很后悔,如果当初他能耐心的听完童瞳的话,能问上沈茂一句,巫阮阮的前夫是谁,再如果,他在5年以前,听到霍霆的婚讯时,能好奇上那么一分,他都不会有如此一败涂地的一天,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全在这一晚,碎成粉末,散在风里。
时间并不晚,可是街头很安静,巫阮阮望着霍朗离开的方向,背脊挺的笔直,就像他当初就是这样一身不羁的走进自己的视线里,然后,就这么离开。
白色的纱裙在地面拖出的痕迹,像拉长的月光铺成的白毯,等着阮阮踩上去,可以追上他的脚步,轻轻的叫一声,霍总…
不是该阖家欢乐的时刻么,结果,又成了一个单独的你,单独的我。
她默然转身,另一个单薄修长的身影竖立在鹅黄色的路灯下。
霍霆一身红色的圆领毛衣,白色的衬衣小领露出一半,胸口一只卡通斗牛犬,原本很喜庆的装扮,现在看起来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悲凉,这衣服是他带着呢呢去超市的时候,小家伙抱着不肯撒手的廉价亲子装,他以为阮阮不会穿,可是呢呢只是抱着她的腿蹭了蹭,她便毫不犹豫的套上。
这样的打扮,他们什么都不需要说,别人足矣看懂一切。
“对不起。”霍霆手掌插着口袋,安静的站在雨里,对向他走来的阮阮低声说。
巫阮阮站在他面前,抹了一把脸,“你不觉得,你的对不起说的太晚了吗?”
霍霆弯弯嘴角,眼眶烫的几乎要将自己灼伤,“晚了。”
他不知道阮阮是否明白,他的歉意不是为了这一场误会,而只是,借着这样一场误会,表达他将她推离自己身边,从而让她遭遇到现在这些事这件事的歉意。
“别哭了。”他抬手为她擦掉眼泪,她挡住左边,他便擦右边,她挡住右边,他便去擦左边,“过年的时候不能哭,要哭一整年的。”
况且,单是你在我的面前落泪,我都好舍不得,现在,你为另一个男人哭泣,我该多难过,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能令我难过的事情了,阮阮,你知道吗?
他试图去抱阮阮,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推开,最后只好尴尬的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好像她还是自己宠在手心里的那个宝贝,连她爱上别人,为别人流着泪,他都无条件的纵容了。
“你们是兄弟,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们是兄弟,所以我被误解和嫌弃了,你还我男朋友,还给我…”她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着。
霍霆转脸迅速的擦掉自己的眼泪,这样的阮阮,让他很熟悉,就像很久以前,她也会这样的无理取闹,享受着他无限的宠溺,这是她对自己的信任,是潜意识里就抹不去的东西,她知道他会包容。
可是这个无理取闹的事由,也当真让他心痛的无以复加。
把她的男朋友还给她?怎么还呢?要他去求霍朗回来,要他为霍朗解释这一切的误会,解释阮阮是真的真的不爱自己了,无关他们之间有多相似,她爱的,是霍朗这个人。
那何不如,现在就拿起一把刀,一刀刀将他凌迟,也许还更痛快。
“阮阮,换一个男朋友,行吗?嗯?”他轻声与她商量着,眼里波动的流光写着满满的心疼。
“我喜欢他,我只喜欢他,不管他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
霍霆抿了抿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吐出。
“你可以不和于笑在一起吗?你换一个老婆,行吗?”
片刻的沉默后,霍霆在她耳朵尖上拎了两下,“我行,你能换个男朋友吗?”
巫阮阮手掌握成紧紧的小拳头,抬手就在他的胸口砸了一拳,“你混蛋!于笑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怎么随口说出这样的话!你从前学不会负责任,现在还是学不会吗?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心来喜欢一个人!”
霍霆捂住她捶过的心口,无奈的笑了笑,“我定下心了,不过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他强硬的揽过阮阮的肩头,“别哭了,好男人很多,不一定非要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阮阮,安燃好像也喜欢你,安燃不行吗?”
她也不想霍朗是霍霆的哥哥,哪怕他没有现在这么优秀,没有这么英俊,但只要他和霍霆没有半点关系,现在的一切不都是皆大欢喜吗?
她推开霍霆的手臂,眼底波光潋滟的望着他,“你是在告诉我,我又爱错人了,是吗?”
“是!”他笃定的回答,“你爱错人了,阮阮,如果你恨我,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来报复我,不一定非要利用霍朗,用一个你不会受伤的方式,什么都可以,我都可以接受,别让他搅进我们霍家。”
巫阮阮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可是想想,也没有什么不能相信,她在霍霆的眼里,早就不是那个美好到没有半点缺点的小女人,他就是因为不爱自己了,厌恶自己了,才会离开,所以他说这些话,用这般言辞来诋毁自己的人格,这是于情于理,可她再也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霍霆,成为他可以伤害自己的软肋!
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不再畏惧任何,直视着他,细软的声音透露着无比的笃定,“你在害怕霍朗吗?你害怕他会回到霍家拿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拿走你妈妈的心,你舅舅的疼爱,还有你外公的财产,你伤害我的时候,把我推向手术室,强儤我的时候,你想过我会害怕吗?你知道,我无辜的挨过你新婚妻子的多少巴掌吗?你想到过我会看见你们两个人都会忍不住怕的发抖吗?我胆小如鼠一无是处,我没有任何可以报复你的武器,可是你怕霍朗啊,你会怕他拿走你的一切,你也可以感受到曾经我受到的那些恐惧,你让我一无所有,我为什么还要让你享受一切!”
很显然,这答案,完全出乎了霍霆的预料之内。
他没想过巫阮阮会有如此锋利的一面,也没想过,一向单纯柔软的她,会是一个有如此城府的女人,他不过是说了一段自认为荒唐无比的话,没想到,得到的确实体无完肤的答案。
他默默的在心里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不怪你,“他不会甘心被你利用的。”
“他足够爱我,就会甘心,就像我曾经甘心被你和于笑伤害,屈辱的和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
霍霆薄凉的微笑,眼角眉梢尽是忧伤,目光从阮阮的脸上抬起,望向她的身后,凉声道,“所以,你还回来,做什么?”
巫阮阮的身体猛的一僵,像是关节生了锈一样,极缓慢的,转过身,错愕的望着身后的男人,一张俊颜面无表情,寒若冰霜。
“霍总…”
霍朗勾了勾嘴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原本我有一件事需要做,现在有两件了。”
阮阮静静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刚刚那些话,不过是一时之气是说给霍霆的话,并非她的真心,可是就这样伤了他。
“第一件事,和你道歉。”他面色从容,好像刚刚经历这一场劫难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对不起,我刚才误会了你,这才是你的本意。”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和人说对不起,也绝对是最后一次。
“不是你想的…”
“第二件事,”他冷冷的打断了巫阮阮,“我要带走我的猫,它是我捡回来的,是我花我的钱把它治好的,所以它属于我,请你把它带下来,你的家我半步不想再踏进。”
如果说刚刚那场决裂,只完成了一半,那现在,简直就是完整到完美至极。
阮阮很舍不得,她才刚刚觉得自己走了很远的路熬过很久的时光,才等到这样一个霍朗,如春风如骄阳,可是天色却突然暗如深渊。
她给了霍朗一个无法释怀的误解,而霍朗给她的,也不过是一场从头到尾的欺骗。
心脏就像被一个细小的玻璃碎片四处拨动,随意的触及哪里,都是痛,她默然的望着霍朗,哽咽着说,“是误会也好,是现实也罢,我们都不管了,重新再来一次,好不好?”
这话,听起来好疼啊…
霍霆的睫毛微微发着颤,路灯打在他苍白的面颊,听着阮阮对霍朗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与他而言,是字字诛心。
霍朗脸上浮现淡淡的讥讽,“情话不用说的太动听,我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连你的前夫都知道,还要互相演下去吗?一个已经被人识破的局,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你这么聪明,不需要我字字说穿,我只要我的猫,是我的,你应当还我,是你的,”他稍稍停顿,看了一眼静立在她身后的男人,“也回到了你身边。”
他的语气冷冰冰,没有半点温度,语调也没有半点起伏,那声音华丽而淡漠,不仅仅是陌生,更多的是故意的疏离,故意的让人无法靠近,是生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阮阮没有说话,沉默的转身,融入夜色,回到那斑驳的旧楼里。
霍霆微微垂眸,看向霍朗手中的婚纱,看不出什么款式,用料却是上好,稍稍撒上一点点光华便显得流光动人。
“婚纱…”他淡淡的开口,继而嘴角一挑,“可惜她穿过了,这种东西,只有第一次穿,才会觉得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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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万四,上午十点之前更新。
【两万】154:针锋对决(3)撞击!
:2014-1-20 9:18:22 17044
霍朗握着婚纱的手指渐渐收紧,面色不改,“早知道28年后你会用这么不着调的语气和我说话,28年前,我就应该把你的婴儿车,从楼梯上推下去。”
霍霆双手插着口袋,嘴角挂着清冽而无害的笑容,向他身前靠了一步,他们的身高几乎无差,如此近距离的对视,才发现眉眼间的复刻感,是如此强烈,只是那深眸里所透露的情绪,截然不同。
无论何时何地,霍朗的眼里都隐藏着一团黑色的火焰,如同一头隐匿的野兽,哪怕当下风平浪静,下一秒谁也无法预料是否会出现猎捕与攻击,而霍霆,相同的清俊,在他精致到没有一丝粗犷的面容上才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温凉如水,高贵斯文,他的温柔,可以骗尽天下人。
“真可惜,这世界偏偏就没有时间是留给‘早知’这两个字的。”他目光里盛着危险的笑。
霍朗也缓缓的朝他迈了一步,“你妈,难道没教过你,怎么对你的28年未见的兄长说话吗?收起你的犀利,我不需要。”
“那你现在做的这些,企图利用我的前妻我的女儿来报复我,又是你哪个妈教的!”他的语气变得凛冽起来,生冷的像把寒刀。
霍朗冷冷的望着他,猛的伸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他还敢问他哪个妈!他有哪个妈!
“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教,有能力就守护好你不想失去的东西,没有能力,就算你活、该!”
霍霆在他小臂的夹板上狠狠的向外拧去,待他松手之际,一拳打在他的下颏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逼退多步,“那你就试试来动我的东西!28年前的婴儿是怎么让你不战而败28年后今天的霍霆一样不会给你翻身的机会!不要再试图打巫阮阮的注意!是男人把你的本事用在我身上!你再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我绝不放过你!”
小臂剜心般的疼痛,下颏也火辣辣,舌尖有点点的腥甜,他将血沫咽下,反手迅速的出击,直接一拳将他打翻在地。
霍霆绝对不属于弱不禁风那一类人,只是他这种在温室里长大擅长琴棋书画的男人,身体的爆发力和暴力程度,是没办法和如同在野外放生的霍朗相提并论,他是走过战场抗过枪的男人。
这一拳,把霍霆28年没挨过的揍一起补上了。
他捂着半张脸从地上站起来,白色的休闲裤沾上了地面的水渍,晕染得乱七八糟,放下手掌,温热的鼻血顺着他的手指缝一滴滴落下,衬在他瓷白的肌肤,红的诡异。
白色纱裙落在脚边,被踩的凌乱狼藉,看着霍朗的心莫名的就针扎一样的痛,连同四肢百骸,都泛着难忍的刺痛,来的时候满心期待,满心欢喜,好像全世界都在这一天属于自己,离开的却是这么遗憾,如果小香知道他连夜剪裁缝制的白纱,并没有穿在新娘的身上,也会很遗憾,他的母亲,会再一次因为他选错了爱人,而遗憾。
那么好的感情,那么好的开始,那么好的过程,结果却是不欢而散,很遗憾。
他弯下腰,捡起已经变得不再是纯白色的轻薄婚纱,这是他带来的东西,他要带走,它不属于阮阮了,可它还是小香的爱作,是他妈妈的期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时候,眼前散尽一团白气,“我是你有血缘的哥哥,但不见得我就会比你更像个人渣,要过她命的人,是你霍霆,三番五次,要她的命的,是你霍霆!”
“我和她的事情你没有权利过问,你和她的事情,我一定有权插手!”他抹去自己脸上的血渍,它不断地流,他便会不时的抬手。
“你怕我伤害巫阮阮?你在心疼?”
霍霆没回答。
霍朗挑起嘴角,胜算在握,“我就是要你害怕!要的就是你的心疼!刚好,她已经不稀罕你的害怕和心疼了。”
“母亲是我的。”片刻的沉默对峙后,霍霆突然开口,“霍家的矿业未来会是我的。”
霍朗冷冷的看着他,一个抛弃他的女人,一堆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废纸,他不稀罕。
“我不要的巫阮阮,也轮不到你那里。”
“已经暴露了的暗器,我不会再握在手上。”霍朗淡然道。
针锋对决的时刻,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示弱。
巫阮阮踩在水洼里的脚步声伴着一声声小猫的喵叫声传来,螃蟹在白色的小笼子里不断的挣扎着要出去,锋利的小爪不停的抓挠着。
霍霆转身,叫她,“阮阮…”
巫阮阮见到他脸上的血迹,吓了一跳,紧忙站到两人中间,“你怎么了!你们打架了?”
他笑笑,用手遮住半张脸,“没事。”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她问,“你打了他?你对霍家的怨恨,暴力可以解决吗?”
霍朗陌生而冷淡的望着她的眼睛,眼眶急剧的发热,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开口,她就会看到他唇间的鲜红,他没有必要再告诉她,他没有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他抬了抬握着婚纱的手腕,阮阮感觉到脚下有挣脱的力量,挺着肚子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踩到了裙摆,向后退了一步,才看到清晰的脚印,她内疚极了,“对不起,我肚子…我没看到…”
霍朗拿过她手里的白色宠物笼,原本想最后送她一个从容的笑容,却因为她刚刚的话而没办法做到嘴角上扬。
沉默的转身离开,就像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从一个陌生人手里,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么好看的宝蓝色,像深邃的夜色,身上挂着的细小的雨珠,在路灯的照耀下如同沾满闪亮的晶石,长街无尽,将他在万家灯火璀璨的时刻,淹没。
“阮阮,回去吧,下着雨,很凉。”霍霆在身后温柔的提醒。
巫阮阮看向他,“你刚才是看到了霍朗在我的身后才对我说那些话的,是吗?霍霆,你不爱我你可以抛弃我,可以选择新的爱情,现在,你要从不是好丈夫走到不是好人了吗?”
霍霆抵在鼻间的手指拿开,愣了愣,“他不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就算他信,也是信你啊,是你选择了承认而不是否认…”鼻血又流了下来,他横着手指挡住。
巫阮阮再转头时,已经看不清了霍朗的身影,她低着头从霍霆的身边走过,“先上去处理一下吧。”
霍霆无声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微微垂着的头,心里的酸快要灼烧了胸口的皮肤,他在亲眼见证,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忽然之间,他成了多余的那个人,可能在阮阮的心里,自己已经多余到恨不得在那一瞬间变成透明,霍霆想到一种可能,让他的周身彻骨般寒冷,他想,倘若她真爱上了霍朗,爱之入骨,那么万一哪一天她知道自己病了,会不会想,为什么你不痛快的死去,她会不会怨自己,怨到了如此地步…
昏暗的楼道里,阮阮习惯了这所有的台阶,没有按亮楼层灯,她停住脚步,转头问,“你是不是打霍朗了?”
黑暗里,他笃定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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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呢坐在安燃的怀里,啃着一个和她脸差不多大的苹果,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拽了拽他的领口。
安燃的目光从阳台外的马路上收回,“怎么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比划着,说,叔叔你看到没有,我爸爸刚才,变成了两个!
他捏了捏呢呢的小脸蛋,呢呢被他捏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呆呆的,萌萌的,可爱的不得了,他笑着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阮阮,说,“哪来两个爸爸,白的那个,是你爸爸,黑的那个,是你大爷!”
转而一想,“你大爷”这三个字听起来是不是不太文明,于是重新说了一遍,“白的那个才是你爸爸,巧克力的那个,是你爸爸的哥哥,你叫叔伯,不过以后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后爸,还真不好说…”
呢呢吭哧啃了一口苹果,乖乖的等着安燃从她胸口的小口袋里拿出小手绢擦掉她的口水,完全没理解他在说什么,她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恨情长,也不懂什么叫叔伯,她就看到了一个真爸爸,一个假爸爸,真品与赝品,赝品仿的还不错。
他让我叫他爸爸。呢呢接着说。
安燃笑了,“让你叫你就叫啊,也不知道要改口钱,傻姑娘,你怎么不和我叫爸爸,叫安燃爸爸,我给你压岁钱。”
呢呢从自己的小口袋里翻出一张百元的崭新美金,叠成了小衣服的形状,这是除夕夜霍霆放在她兜兜里的压岁钱,她捏在手里在安燃面前晃了晃,十分满足的说,我有压岁钱了,我爸爸给了。
“那你叫安燃爸爸,我给你盛一小碗蓝莓山药。”
呢呢张着嘴巴愣了愣,大苹果咕噜噜的滚到地上,乖乖的叫他:安燃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