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妮摸不着头绪,“谢我什么?”
戎容将拳套抱在怀里,一笑,“让我知道他的喜欢有多少呀。”
妈的,疯了。魏小妮觉得再跟戎容沟通下去,可能会崩溃,正想放弃给自己添堵,忽然看见戎容挂在脖子上的耳机。
BOSE的限量新款,上市还不到半个月。
魏小妮在酒吧结识的一个公子哥用的就是这款,说是价格五位数都一机难求。
她明明记得,这个戎容是因为“父亲破产”,家庭困难才被破格录用的。
如今看来,这小妮子可绝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要么,是她对家境撒了谎。要么,是她远不像看起来这么清纯,而是另有金主。
魏小妮心里存了怀疑,又自知从戎容口中套不到信息,就悻悻然地下楼去了,边走边琢磨,结果被拐角里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那是个黑瘦的男人,戴着鸭舌帽佝偻着腰背,魏小妮还以为是个大叔,结果人一抬头,才发现眉眼阴鸷,不过三十出头年纪。
那人站在隐蔽处,低声问:“戎容是不是在这里工作?”
魏小妮一愣,“你们认识?”
男人笑了笑,眼神却还是冰冷,“认识,认识很久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魏小妮挑眉,“你跟她什么关系?”
“可否借一步说话?”
*** ***
池弥上楼之前就听不下五个人跟他说,小戎在楼上。
显然,所有人的眼里,戎容和他就是两位一体,形影不离。
他对比表示非常满意。
可是推开门之后,他的满意就戛然而止了——那个让他从醒来就牵挂至今的小家伙,居然正踩在桌上,踮着脚够房顶的吊灯!
一截小蛮腰随着她的动作露了出来,而且还摇摇晃晃的,随时摔倒。
池弥上前,单臂抱住她的腰,不由分说把人从高处抱了下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比赛不是晚上吗?”戎容手里举着灯泡,纳闷地问。
池弥弯腰,在她唇上一吻,“想你了。”
戎容笑容得意,“离不开我了吧?”
“嗯,”池弥将手臂收紧,好让戎容贴得更近,埋首在她的发丝中,沙哑地低喃了句,“很不得把你吃了,入肚为安。”
戎容笑出了声,“让你吃的时候你不吃,现在想吃,晚啦。”
“不晚,”池弥带着她一起退后,一只手摸索房门,将休息室的门给反锁了,“没人敢进这个房间。”
戎容笑得在他怀里抖,“少来,这话昨晚你也说过,还不是没下得去口?”
池弥疑心自己怀里的其实是个披着戎容皮的妖精,所以才会一举一动都让人要发狂,偏偏又有戎容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疯狂,真他妈……要命。
“我怕你会后悔。”池弥的声音从她颈窝里传来。
戎容微怔,然后双手插在他的发丛中,用力地揉了揉,“只要是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池弥在她纤细白皙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接上缠绵悱恻的吻,顺着锁骨向上,喉咙、下巴到唇,最后与她的唇舌交缠,再多言语不足以表达他对她的渴望……
“池弥。”
娇软的声音轻喘着唤他。
“嗯。”
“我就是很爱你啊,”她踮着脚去问他那双深情的丹凤眼,“没有一分一秒后悔过爱你,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池弥喉结微动,双手捧住她的脸,像面前的是举世无双的珍宝,连吻都不敢用力。
“晚上,比赛结束之后,带你去个地方。”
第42章 42%痴迷
晚间的比赛,挑战方成飞其实论技战术水平根本不是池弥的对手,但在业界却很有点名气,虽然,是臭名。
成飞不喜欢正面进攻,专好偷袭,而且还总是掐在各种裁判读秒的边缘时间里出手。
这种地下赛场,不像正规赛事有那么完善的多角度拍摄,更没有许多裁判一起判罚,所以总让他钻空子,竟然赢过不少比赛。
上场之前,姜河有些不放心,反复叮嘱,“池哥,成飞那小子手脚不干净,你可不能拿他当什么正儿八经的对手看待,多提防着点。”
“知道了,你说不下十遍了。”池弥又说,“今晚别忘了把车留给我用。”
“我记着呢,”姜河嬉笑道,“你要带戎小姐去哪儿?那么大的公寓还不够浪啊?”
“带她回金场看看。”
姜河脸色顿时变了,“到那儿去干嘛?”那里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绝对是不堪回首的噩梦之地,虽然同样是打拳,可当时的他们和如今叱诧风云的池弥不同,那时不足十岁的一群孩子,得吃什么样的苦,才能在这生死场上活下来?
池弥站起身,“既然她选择跟着我,我有义务让她了解全部的我。”好的,坏的,难堪的,不堪的,所有的他,如果她都可以接受,他才敢完全的拥有她。
姜河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池哥的想法,只得问,“你前两天去金场,就是为了今天带戎小姐回去?”
“嗯。”他准备了一些东西,一些在从前的自己看来,绝对不会去做的“娘娘腔”的东西。
“池弥,要上场啦!”戎容的脑袋从门口探进来,精致的五官因为化了妆而更加明艳,漂亮得让人过目难忘。
池弥走到她身边,弯下腰将侧脸对着她,“要补充能量。”
戎容笑眯眯地亲了一口,顺道握拳在他胸口擂了一拳,低声说,“速战速决,等你带我去那个地方呢。”
“要速战速决的话,还得更多能量。”池弥说着,又换了另一边脸对着她。
戎容:“……”这人怎么变成小孩子脾气了呢!
姜河跟在两人身后,只觉得跟戎小姐在一起的池哥又有了从前那种活气,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架只知道打拳的格斗机器。
无论这份幸福到底能持续多久,起码这一刻的池哥是真的充满希冀。
老样子,由戎容举着池弥的姓名牌绕场,等开赛之后,她就坐在离擂台最近的地方观战。
直到魏小妮过来找她,说是有个姓程的记者,在楼上等她。
程宛月怎么会来?戎容有些意外,但抬头看场上一切正常,池弥的优势非常明显,就悄悄起身上楼去了。
等一回合结束,池弥走到擂台边,下意识地看向戎容惯常坐的地方,才发现那里空着。
“她去哪儿了?”
姜河也有点懵,他没注意,“大概去洗手间了吧。”
可是直到回合休息结束,应该戎容举回合牌子的时间,她也没有出现,是另一方的宝贝临时举的牌。
姜河看出池弥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往场外飘,心知他在担心戎容,于是给戎小姐打了个电话,可电话虽然是通的,却一直无人接听。
擂台上,池弥和成飞胶着难分,谁也没能完全压倒对方,尤其是当成飞发现池弥二回合开始注意力涣散,就更是追着他的疏漏处进攻,连续得手了数次。
众人都看出池弥的这场比赛有失水准。
好不容易坚持到回合锣声响起,池弥快步走到场边,汗水涔涔地问姜河,“还没找到吗?”
姜河犹豫了一下。
“说话!”
“电话没人接……”
池弥浓眉紧蹙,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郁。
自从跟着他待在俱乐部,戎容从来没有错过任何异常他的比赛,别说走开这么久,就连喝水她也都是坐在原地,生怕错过他在擂台上的任何一秒。
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这么长时间不回来。
重新开始比赛的池弥明显心神不宁,根本无心应战,甚至错过了绝佳的进攻机会,反倒让成飞偷袭得手,被重重地击中了下颌。
最终,池弥输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场比赛,台下的赌客扼腕叫骂,姜河慌慌张张地上前搀扶,可池弥毫不在乎地从擂台上跃下,顾不上脸上、身上的伤口,随便披上衣服就走向戎容的座位。
她的白色小皮包还在椅子旁边,呢子外套折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显然并没有长时间离开的打算。
“问过前台了吗?”
姜河说:“问过了,说是没看见她离开。”
池弥跑遍了整个俱乐部上下,包括所有休息室和洗手间,他甚至想到戎容会不会是突然心脏病发,晕倒在哪个角落,可是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仍旧没有一点影子。
最终还是姜河提议去查看监控。
终于让他们找到了魏小妮来擂台边喊戎容的画面,姜河将魏小妮带了过来,她倒是很淡定,耸耸肩说:“一个姓程的记者来找她,我下楼喊一声而已。”
程?池弥想起明伦的那个小女朋友,似乎确实姓程。
可是翻遍了整个俱乐部的监控录像,这一天之中无论哪儿也没出现过程宛月的身影,包括戎容被魏小妮喊上来之后,也只是走到一个空桌子边,听见魏小妮说了句什么之后,走向洗手间。
再然后,戎容就没有在监控中出现过了。
“你跟她说什么了?”池弥冷声问。
“……我说程记者可能去了洗手间。”
显然戎容是想赶紧找到程宛月,好早些回赛场边看池弥比赛,所以心急直接去了洗手间找人,但是,问题就在于除了魏小妮,根本没有人看见过所谓的程记者。
“程记者在那里,为什么监控都没有拍到过她?”池弥质问。
“我也不知道啊,”魏小妮无辜地说,“他说要找戎容,我就传个话而已。我下楼之前,他就坐在那儿嘛。”
池弥神色一动,将监控录像快倒了一些,果然在几分钟之前,那个位置上坐着个戴帽子的男人,脸孔避开了摄像头,看不清五官。
“你不说是程记者吗?”姜河愣住了。
魏小妮反问:“他说姓程啊,我怎么知道他不是?”
池弥后槽牙一紧,手已经捏成了拳,青筋绷起,转身往外走。
姜河跟在他身后,就听见身后魏小妮连声叫嚷,“我就传个话呀,我是无辜的。”
“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他不是程记者?”姜河从牙缝中迸出一声怒吼。
魏小妮呆在了原地。
女洗手间,戎容就是进了这里之后再没出来过。
因为摄像头是360°随机扫描录像的,所以并不能确认她到底还在不在。
池弥伸手就推门往里走,姜河先想阻拦,张口又没发出声音,去他大爷的,这都什么时候了,管它是女洗手间还是男的!
可洗手间里所有的隔间门都敞着,一望无遗,哪里也藏不了一个戎容。
姜河在池弥背后发几秒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池哥,刚录像里是不是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推卫生车出去的?但是在这一段视频里,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进去。”
卫生车上有很大的箱体……
池弥后脊梁一冷,下意识地蹲下身,打开洗手间里放置清洁工具的柜子。
一张小纸条轻飘飘地飞了下来。
“让你感受感受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感觉。”姜河拾起来,轻轻地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额头的汗也随之冒了出来,“……池哥!”
池弥嘴角的血渍干涸了,使得唇沁血般殷红,一双丹凤眼仿佛怒火冲冲的兽瞳孔,“何方远。”
跟很多年前一样,那次从学校里把戎容骗到荒废工厂,差点害她被卷入流氓混战的字条,也是这样的一张纸条,打印出来的宋体字。
这种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除了何方远,不作二想。
这只阴魂不散的老鼠,躲了这么多年,居然又出来了。
池弥扬手,一拳擂在洗手台的镜子上,一道闪电状的裂纹顿时带着隐隐约约的血渍蜿蜒开来。他真后悔没有掘地三尺,在戎容回来之前就将这猥琐龌龊的男人送回地狱!
“怎么办?戎小姐这会在何方远手里,他会不会……”姜河不敢再想。
多少年前,还是少年的他们曾经在金场,受了老板儿子何方远多少欺负?若不是当初何方远欺人太甚,池弥也不会出手伤人,也就没有所谓的“污点”在身。
事到如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还历历在目,姜河都不敢去想何方远抓走戎容想做什么。
更何况是池弥?
突然,池弥的手机发出了声音来,是他自己的声音。
“……戎容,我在这个地方度过了整整八年的时间,那些正常孩子用来学习知识的分分秒秒,我都在这个没有光的地方和同样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人搏斗……”
姜河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池弥。
池弥眼神却从涣散到意外,再到重新发光。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关掉了声音,哑声说:“我知道何方远把她带到哪里了。”
“哪?”
池弥捏紧了手机,“金场。”
当初为了今晚带戎容回金场,想让她对自己那段见不得光的过去有个全然的了解,他在她的手机上设置了定位提示,当她走到设定好的位置,他们俩的手机都会播放他预先录制的音频。
姜河对于池哥怎么知道戎小姐在金场的,还是有点闹不清,但眼睁睁地看着池弥拔足往外跑,赶紧瘸着腿追上前,“你身上还有伤,不能自己去,报警吧!”
“你报警!”池弥的声音从很远地方传来。
何方远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池弥怎么可能让戎容在他手里多呆一秒?别说等警察来了再去,就连开车在马路上,他都恨不能不管红绿灯,一路狂飙而去。
他不能让她受任何伤害,哪怕一丝一毫,也不行……
第43章 43%痴迷
十年前曾繁华一时的酒吧街,如今已经一片冷清,因为地皮被卖给科技园,规划审批还没完成,所以被围挡圈起,荒无人烟。
金场所在的深巷,就在这片荒芜的中央。
车只能开到围挡之外,池弥翻过了破破烂烂的铁皮围栏,踩着一地积雪与残叶,偶尔有被惊动的麻雀从屋檐下飞起,带起碎雪砸落。
前两日,为了来准备,他曾来过一次。但那时候的心境与此刻截然不同,彼时池弥心中纠结,他担心从没有见过世间阴暗的戎容无法接受自己曾生长过的环境,无法从骨子里接受两个人天差地别的出身。
而此刻,他只想揍那个瞻前顾后的自己。
什么狗屁出身!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离开这个地方,就算让他自剜腿肉和过去一刀两断,他也绝不会吝惜。
金场是一间仿造旧都洋场的老式建筑,黑瓦白墙,霓虹早已晦暗,结了诸多蛛网。
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老旧的吱呀,月光透过彩色教堂玻璃钻进室内,落满灰尘的酒吧桌椅无声地述说着曾经的奢靡。
静得只能听见池弥自己的脚步声。
他穿过陈旧的酒吧大堂,从吧台侧面的楼梯一路往下,金属楼梯同样摇摇欲坠,地下室黑暗无光,面前的一切就像无法被预知的地狱。
池弥镇定地拿出手机,打亮了探照灯。
若说他心里有畏惧,那也是出于对戎容的担心,而不是对这阴森环境的恐惧。这里最压抑的一面他都见过,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光线落在废弃的擂台上,断了的网,落满灰尘的台面,随着他的走近,被惊动的灰尘在手机的光束里飞扬。
他曾在这个台子上,打了整整八年的拳,被揍掉了牙齿,被打到眼睛短暂失眠,被送到医院对着惨白的天花板,彻夜不眠咬紧牙关,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要赢!
曾经他连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都不明白。
直到,被戎先生带回家,遇见那个娇滴滴又独立倔强的小姑娘。
是戎容教会他,怎样轻声细语,如何去宠爱一个人,如何去接纳另一个人的爱,如何在这个他曾以为毫无意义的世界上,去寻找存在的意义。
是戎容让他漫无目的的人生第一次有了目标,让他知道为什么站在擂台上要赢——他要荣光,他要成功,他要打下江山,是因为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与其说是为她而神魂颠倒,不如说是为她而明白了拼搏的目标。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