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视频中,任于归的身影自一开始就入了镜。
闭合的金属电梯门上,映照出一个录像的男人身影,即便模糊,他们这些熟人也能一眼分辨出,那就是任于归。
再看到之后发生的一切,席明瑞一脸卧槽的震惊:“这个性-冷淡是从哪学的这一招?铁树开次花不得了啊,竟然比纵横欢场多年的我还会撩女人。”
随后他又摇摇头:“我还是继续玩着吧,结婚哄老婆的成本也太高了。”
阚越之见他还有心思在这里点评,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席明瑞曾一度放出豪言同他对-赌,任于归这个没有感情的冷血资本家如果能和甘棠发展出感情,他就跳下维港裸-泳。
此刻经阚越之提醒才想起来。
顿时面如菜色。
其他人不熟悉,他作为任于归少有的好友,自然能从中发现不同。
任于归,那个时刻只有工作,其他一切都认为浪费时间都工作狂,竟然会陪女人逛商场,还给那个女人拍摄这种“无聊”的视频。
这不是发展出感情了,这明明是已经把自己沉溺在爱河中,淹死了。
而且这种充满小女生幼稚炫耀的朋友圈下面,竟然还看到了他的回复。
这不是爱情片,这已经是恐怖片了。
好在他信用不错,虽然被任于归这一系列反常操作给震到,却依旧信守诺言,开始脱-衣。
他是游艇主人,又是聚会举办者,无数绞尽脑汁拿到聚会邀请函的小明星和嫩模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此刻众人见到他的动作,自然引起阵阵口哨和尖叫声。
阚梦之今夜在家中宴会用餐完毕后,缠着二哥一起跟了过来,刚在海里游了一会儿,裹着浴巾从下方爬梯上来,就看见席明瑞被一群女人围着脱-衣服。
好奇走到阚越之身边:“二哥,他在干嘛?”
阚越之笑道:“你看看棠棠刚刚发的消息,你明瑞哥哥正愿赌服输,要裸-泳维港呢。”
阚梦之:……
不愧是本港第一咸湿佬,赌注还真是有他一惯的风格。
同二哥交代一声:“我进去了。”
阚越之:“你不看?”
她转身摆摆手:“不看了。”
将喧嚣抛在身后,阚梦之走进室内,拿出手机,看了看甘棠引起轰动的朋友圈,嘴角浅笑。
甘棠见到他给自己的一字回复,丝毫不知道这在外界引起了多大震动,只觉得他敷衍,但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第二日醒来,甘棠看到时间已近九点。
任于归昨日定下今天九点半飞回港,此刻显然晚了。
要知道这狗男人是干的出直接把自己抗走这种事的。
甘棠连赖床的心思都没有,连忙从床上跳下去,冲去梳妆换衣,拿出自己祖传的手艺,撸出一套和衣衫相配的妆容,一看时间已经是九点一刻了。
推门出去,就看见任于归已经是西装革履坐在餐桌看报纸的模样。
他听见动静,稍稍抬头看她一眼,跟着将目光扫过墙上挂钟:“再晚五分钟,就进去叫你了。”
甘棠对他露出一个假到极致的甜笑:“不敢劳烦任生。可以出发了吗?”
任于归点点餐桌:“十分钟。”
甘棠见他不再讲话又将目光放在报纸上。
瘪瘪嘴拉开靠椅,安静的用了点水果,又开始喝牛奶。
任于归偶尔翻报时眼神扫到,直皱眉。
将一个雕花银制鸡蛋杯朝她面前推了推。
甘棠瞥了一眼,知道他的意思,却眼珠动了动:“老公,你替我敲了。”
说着还举了举双手抱着的玻璃杯,一副自己没手敲蛋壳的模样。
任于归看她说罢便又开始抱着牛奶小口小口喝,脸上带着点不耐,却还是拿起一旁的小银勺,利落朝顶部敲了一下。
甘棠又作里作气得寸进尺:“要点盐。”
任于归放下银勺,语气平淡,黝黑的双眸静静看她:“我重新为你做了份学习计划。”
甘棠立即认怂,立即伸手将鸡蛋杯拿到自己面前,动作快的像阵风。
一边挖鸡蛋,一边拍他马屁:“老公,不愧是你敲的鸡蛋,味道简直完美,是我吃过的最好味的煮蛋。”
“我会将你的夸赞派人传达给主厨的。”
甘棠:……
简直想一下戳穿这个鸡蛋,给他看看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可惜生杀大权经济命脉都握于敌手,她也只能想想了TAT又被人抓了把柄,又不想屈服,甘棠最后只是怂刚怂刚的放下勺子:“吃好了。”
“不是刚刚才讲最好吃?”任于归端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
甘棠抬眼看他一下,呜呜呜,给他拍什么彩虹屁,这狗男人又没有心。
闷闷不乐,却也只能屈服,不言不语,一勺下去,将剩下三分之二颗蛋全都挖出,一口吞下。
“现在能走了?”她朝他假笑一下。
任于归起身,率先离开。
嘴角略有上扬,昨晚累积的郁气,终于消散些许。
任于归返港后,连家都没回,立即飞去纽约继续未完成的谈判。
甘棠终于送走这尊大神,回到家就往床上一摊。
阚梦之电话打来,她正没有形象的摊平成一个大字。
“任太,返港了,有没有空陪闺蜜逛街啊?”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甘棠疑惑。
“你现在是头条,全港都知道啦。”阚梦之笑她。
甘棠:???
“什么头条?”
“你不知道?戴上墨镜口罩出来了,我带你去看看。”
甘棠赶到和她约定的地方,就被她拉着随意去到街边的一个报刊亭。
只见各式各样的小报上,全是昨日他和任于归的身影。
从两人走出博濠开始,无论是去小食街,还是去阿公家,再到晚间信娱只为她一人亮灯,事无巨细,囊括了他们昨日所有的行程。
两人抱着扫回来的一堆报刊杂志,坐在丛笑位于食档上方的房间里。
丛笑和阚梦之就见她边看边愤愤点评。
“任于归这个狗男人,明明说好拦下报道的。”甘棠气呼呼指着一份报纸上的图片,“你看看,我头发都是乱的,就这样见报了。”
两人目光跟着过去,就见报刊上,她被任于归抱在怀中,有几缕头发不太听话的凌乱了点,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但甘家千金向来对自己形象要求严格,厉声指责:“乱写,什么叫《甘家BB为吃定任生丢弃名媛风范,修习狐仙媚功,当街吸魂!》,都是他突然离开,害我往前倒,难道不扶住他,我要摔到地上吗?”
“这些小报嘛,一直是这样夸张乱讲的,明日大家就忘了。”丛笑见她实在生气,拿杯凉茶塞她手中。
“每次都这样乱写我。”甘棠咬牙,“说来说去就怪任于归,以前怎么没人敢写任家敢写他?轮到我头上,一次两次就忍了,次次都这样,我看就是他的意思。”
“棠棠,你冷静点,任生怎么会这么做。”阚梦之见她越发散越远,明明是小报乱写,她却精准空投一口黑锅降在任于归头上。
丛笑也在一旁冷静分析:“对啊,任生不可能这么无聊的。我看是你们结婚那次松了一下,这些狗仔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了。”
她经历了庄家的事,对此十分有经验:“他们那些人,狗鼻子的,又没有道德,为了吸引眼球,最爱胡编乱造。”
甘棠这才想到前段时间,这些没有操守的狗仔是怎么乱写她的。
庄孝廉过来找过她几次,那些恶心的狗仔,竟然就编造讲他们二人有“不-伦”情。
甘棠想到她的遭遇,怒火瞬间消散,握住她的手:“已经提告了,你别难过,到时让那些造谣的报社赔到破产。”
丛笑见她前一刻还在生气,这一刻就转过身来安慰自己,心底暖意融融:“对啊,你也知道他们是造谣,就别自己生气了。”
“是啦,不开心的话,等任生回来,和他商量你们也提告啦。”阚梦之也帮腔,“他这段时间都不在港,你就别冤枉他了。”
甘棠知道说不过她们,只在心里拿小本本给任于归记上一笔,不再同她们继续这个话题。
这两人就会帮那个狗男人洗地。
心情不好,甘棠干脆恶向胆边生,拉着两人去血拼,拿着任于归的卡刷了一路,誓要给他放放血。
绕是阚梦之与丛笑也自小在大富之家长大,面对一路买买买到眼都不眨的甘棠,也被镇住了。
“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都照我的码送去家中。”
看着甘棠再次拿出扫光全港货的气势,在第三家店铺上演同样的场景。
两人对视一眼。
也就是任生了,放着庄孝廉和阚越之都要掂量一下,以他们的个人财富到底能不能养得起这尊大佛。
甘棠一连扫-荡几家店,心情转好许多。
正要同两人一起去新开的餐厅,就接到家中电话。
“好,我现在回去。”向两人匆匆告别时,甘棠还咬牙交代,“记着挂任于归账上。”
阚梦之&丛笑:……
甘棠到家时,大厅里已经摆放了十几个行李箱,正在佣人的有条不紊下,往外间搬。
她不解朝唐琳走去:“妈,这是要去哪?带这么多东西,要去呆多久啊?”
唐琳招招手让甘棠到身边:“你也知道,之前你大伯重新回了鸿基,你爸爸要坐镇本部,所以海外事务我得替他去处理。”
“妈妈,你去帮爸爸处理什么?”甘棠一头雾水。
不是她看低母亲,实在是在她过往的十八年生命里,母亲一直温柔居于家中照顾她照顾甘霖,从未在鸿基工作过。
甘棠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将她卷入进来。
唐琳笑着顺了顺她头发:“海外的子公司是当年我和你爸爸一起打拼出来的,只是后来你爷爷将仲文定为鸿基接班人,将你爸爸招了回来,我还继续留在那边打理。再后来有了你,我就和你爸爸商量,从海外公司卸任,回来专心顾你了。”
甘棠还是第一次知晓这段历史,闻言十分震惊的看着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妈妈就和半山其他所有贵妇人一样,平日里最大的工作就是养儿育女和活跃在社交场。
可没想到自家妈妈竟然这么厉害。
唐琳看着她震惊又敬佩的目光,唇边忍不住露出温柔笑意:“看来是我说晚了,让囡囡以前小瞧我了。”
甘棠立即摇头:“才没有,我一直有全港最好的妈妈。”
她抱着唐琳蹭蹭:“我舍不得你嘛。”
说是外嫁,可因为同住薄扶林,还是相邻的两栋,甘棠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父母和弟弟。
现在突闻母亲要离开许久,实在难过呢。
唐琳最舍不得的就是她,最不放心的也是她。见出嫁任家后的女儿此刻爱娇的模样,和在家中时并无两样,就知道任于归将她照顾的很好。
既放心又酸涩:“我这次一去至少要呆两年。妈妈知道这段时间你都在用功念书。棠棠,妈妈不在你也要听于归的话,好好努力念书,到时考去英国,妈妈教你做生意。”
甘棠有些不解。
在她一惯接受的教育里,尤其是在爷爷甘鸿盛的耳濡目染中,嫁进任家拿到融资,帮助甘家度过关卡,她作为甘家女孩的使命就已经全部完成了。
怎么听母亲的意思,她还要学做生意?
“囡囡,妈妈之前没教过你,是我的疏忽。”她认真看向甘棠,“你可以选择不进入鸿基,不参与甘家生意。可作为甘家的女儿,甚至是现在鸿基的股东之一,你必须得知道其中所有。”
唐琳此刻没有了一惯的亲和温柔,身上带着甘棠往日只在任于归、甘仲文等人身上见到的杀伐果决——
“鸿基的每一笔投资,股东会的每一项决策……你可以不感兴趣,也可以不参与其中,但你必须要明白其中涉及的一切。这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
“我和你爸爸可以护着你一时,可我们总有老去,甚至是死去的一天。”
甘棠呐呐:“妈妈……”
唐琳摇摇头,止住她的话:“生老病死,肉体凡胎都逃不过的。囡囡,当我们没法再护在你身前的时候,你只能自己护住自己。”
她笑着看女儿:“我知道于归这些时日,逼-你-逼-的有些紧。这是我拜托他的,你别同他使小性子。你是我最爱的宝贝,我总是下不了狠心,你这个小囡又天生会撒娇,总是让我心软。”
“所以我就只能请于归来担负这个原本是我和你爸爸要承担的责任啦。”
“好在他是个好老师。”
“才不是。”甘棠见疼爱自己的母亲也站到任于归那边,立即控诉,“他才不好,他败坏我名声,让那些记者乱写我。”
唐琳见她和在家时一样无忧无虑的模样,露出放心的笑容:“看来于归不仅是好老师,也是好丈夫。”
甘棠:???
亲妈,你醒醒,你是被他下蛊了吗?
☆、亲五十口
唐琳离港十分低调。
甘棠陪着一直到滑梯下。
甘仲文接过唐琳手中的包, 对还抱着妻子不撒手的女儿道:“我一周后回来,你真要将圆仔接过去?”
“是啦是啦,你们放心吧,我会把他顾好的。”甘棠忙道。
唐琳此番飞往英国, 甘仲文专门空出两日时间陪她, 之后将去往美国处理一些工作, 一走就是一周。
平日里他到处飞, 还有唐琳在家顾两个孩子, 可现在唐琳也走了,女儿嫁人倒还好说, 儿子还小, 单独留在家中总归不放心。
原本他要将儿子送去浅水湾, 请甘盛鸿帮忙看顾。唐琳却道, 何必舍近求远,女儿女婿就住隔壁,不如将甘霖托付过去几日。
甘仲文看着眼前嫁人后未有改变,仍旧一如往常稚气的甘棠,实在不放心。
要是任于归在,他还能放心几分。就甘棠一日,他实在怕等自己回来, 任甘两家都已被一双儿女拆掉。
唐琳却十分信任:“棠棠,好好照顾弟弟,也要将自己照顾好。”
机组已经准备完毕,工作人员前来询问两人是否能起飞。
夫妻俩才同甘棠告别。
甘棠刚送完机回到家中, 甘家管家就将甘霖送了过来。
“家姐~”小胖墩牵着比他身量还要大上许多的曲奇,一齐朝她跑来。
“圆仔乖。”甘棠蹲下身抱住他,“今日钢琴课上完了?”
“对啊,我有学会一首新曲子,弹给你听啦。”甘霖对这边十分熟悉,牵着她的手,拖着她朝钢琴走去。
甘棠揉揉他趴趴软的头发:“这几日和我住,不能捣蛋听见没有?”
“我才不捣蛋。”甘霖挺挺小胸脯作保,“我还和妈妈讲好,要监督你做功课呢。”
甘棠闻言将他的小胖脸拉的好长:“臭小鬼,是我要监督你用功。”
然而不过两个钟头,曾经放下豪言,要监督对方念书的姐弟俩,已经一起没有形象的坐在草坪上搭狗窝了。
“扳手。”甘棠将两片木板并好,头都不抬的吩咐。
甘霖这个小萝卜头就立即拖着对他来说明显超重的扳手走过去递给她。
气喘吁吁:“家姐,给,还要什么工具,我再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