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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忍不住扑哧发笑:“你若是狐狸精,那我是什么,咱们生出来的石头和豆豆,岂非都是小狐狸崽子了,我说,姗姗,你最近是不是还在看你的话本子啊…”

被萧清淮打趣一通后,南姗亦觉自个神经质,便又问道:“那有人说我是母老虎或者河东狮么?”按照这里人的思维,正常的男人都会三妻四妾,除了有些畏惧悍妻的,也确实有有色心没色胆的。

萧清淮更无语地瞅着南姗:“…你一定要把自己比作动物么?你就没想过,别人夸你貌若天仙。”

南姗‘哈’了一声,很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以为别人都在背后说我是妒妇来着。”

萧清淮嗤笑一声:“妒妇又如何?表面假装很贤惠,心里实则嫉妒如火烧,这样表里不一的妇人,世上不知道有多少…我宁愿喜欢一个实实在在的妒妇。”

南姗不由瞪大眼睛——小五先生,你的思想觉悟这么高啊!

萧清淮搂住南姗的腰肢,轻声道:“姗姗,无需在意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她们自说她们的,我们自过我们的日子。”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亦抱住萧清淮的脖子,低低‘嗯’了一声。

第198章

五月二十六,南屏的次女南茜过周岁,天气愈发炎热,这样燥热的夏日,若是旁的门户请南姗去参加酒宴,南姗定找理由推了,若是自个的亲侄女嘛,打包,出门。

许久没回来,南姗甫一归南家,自受到热烈的欢迎,南姗捏捏南梵消瘦下来的面颊,笑眯眯道:“哎哟,梵哥儿,你可终于瘦下来了。”又悄悄对南梵挤了下眉,低笑道:“好弟弟,那位谷小姐,姐姐见着了,长的可真俊。”

十四岁的少年立时红了半边脸,南姗呵呵坏笑着,又朝南离和南果招了招手:“你们两个小鬼头,站那么远做什么,还不过来让姐姐看看。”

南姗一左一右搂个兄弟,快满八岁的俩小兄弟,生得眉眼相似,皎皎如美玉,同时站在一处,十分招人眼球,南姗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后笑着总结:“果然是长大了,比小时候懂事多了。”

和众兄弟侄子侄女一一叙过话,南姗发了携来的小礼品,便叫他们各自玩去,温氏捧着茶盏,笑着和南姗闲话:“两个孩子都好?天热了,别叫小石头老往园子里逛,当心中了暑气。”

“娘,您放心吧,我都晓得。”南姗笑吟吟应道,关怀几句老爹的身体状况后,不免问起三房的情况:“我那三婶近来可还哭闹?”

温氏轻轻一晒:“她若一天不哭个两回,也就不是你三婶了…她想给妩姐儿攀个体面的婚事,无可厚非,谁都没拦着,但凡有哪门哪户做酒宴的,哪回没带妩姐儿去,你婵姐姐的教训还在眼前,她就又能犯起老毛病,想和她做亲家的,她愣是一个都瞧不上,不愿搭理她的,她却殷勤到没边儿,我私下劝她两句,她反倒说,你自己的女儿拣高枝落了脚,就事不关己的说着风凉话。”

“…你婵姐姐虽命苦,可好歹也是八抬大轿抬进邓家的,妩姐儿这算什么,没声没响的,一顶小轿就送宫里去了,也不知妩姐儿何时偷瞧过太子,还偏偏在宝禅寺碰到了,她竟然又生出那种心思,还真是巧事全堆到一块了…”温氏缓缓道。

关于这件事的过去,南姗已无感可发,发了也是浪费感情,便问道:“我爹是真的不管妩姐儿啦?”

温氏也很罕见地白闺女一眼:“皇宫内苑的事,你爹难道能管的着?再说这件事,你爹明面上没怎么着,其实气得牙根直痒痒,把你三叔狠训了一通…”

南姗摊了摊手:“事情都已这样了,说得再多也无益,妩姐儿在宫里的处境,倒是不难打听,难的地方在别处,我虽与太子妃是妯娌,若妩姐儿在宫里不好,我总不能找太子妃说,让她多照顾些妩姐儿吧…”每个大老婆都恨不得老公冷待所有的小老婆。

可若是南妩过得丰满滋润,祝氏说不准还要主动找她的茬,没有哪个大老婆会允许小老婆,比自己还威风得意…靠靠靠,果然是不理会这件事,脑子还能清静一些。

温氏听南姗分析着现状,不由轻瞪她一眼:“姗姗,你爹说了,叫你别理会这事儿,好好和王爷过你的日子,你可别跟着乱掺和。”

“娘放心,我知道的。”南姗忙应了一句,又补充道:“我做什么事前,都和王爷打过商量的。”

温氏欣慰道:“那就好…娘只你一个外嫁的闺女,每天都盼着你过得和睦顺心,和王爷好好的,你要是因旁的事,与王爷生了嫌隙,后悔都没地儿哭去,他到底是皇家血脉,你若有个什么委屈…”说到后头,心里仍不免有担忧之意。

“哎哟,娘,你就别忧心我了…”露出一脸的喜笑颜开,南姗盈盈俏语:“王爷今天有事,不能陪我同来,又说天儿热,叫我等太阳不烈了再回去,他若早办完了事,会过来接我的。”

温氏尖尖的食指,轻摁一下闺女的额角,笑嗔道:“美得你,都快乐成一朵花了…”正说笑着,温氏忽想起一事,便道:“你身边的那个夏桂,你可给她寻好女婿了?”

南姗掰着手腕上戴的玉镯,随口道:“没呢,她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总要给她配个稳妥的才好…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您不会是想给她做媒吧…”

温氏笑眯了一双好看的眼睛:“你大哥有个叫常勇的随从,也不知从哪儿听的消息,知道你在给夏桂物色女婿,便找了崔妈妈毛遂自荐…”

南姗掩嘴笑道:“王府里毛遂自荐想娶夏桂的多了…这个常勇,我倒是也有点印象,早些年,我去临州看大哥那一次,也是见过他的,嗯,夏桂应该也认得他,待我回去给她提一提,我今天留她在府里看小石头了…”

母女俩说说笑笑之际,已陆续有客人登门前来,来参加南茜周岁礼的,大多数都与南家沾亲带故,什么许家的姨表亲、林家的舅表亲、商家的姑表亲、叶家(叶氏娘家)、杨家(小杨氏娘家)、何家(商云芳的夫家)、沈家(商映雪的夫家)等等,还有什么林秀梅、林秀芳、林秀芬、许苗冬、许苗秋、许苗夏等的各种夫家女眷。

南姗直被拜得眼冒金星,真想勒了个去——这么拖家带口几乎全府出动的架势,是来赶集么。

南姗忍不住悄悄问温氏:“…真发出去这么多帖子?”应该不会吧。

温氏微微黑线着:“哪呀,好多都是不请自来的,不让她们进来吧,可到底沾着亲,再说,今日府门之外人来人往的,明着把人拒之门外也不好看,关键是你祖母知道了,又是一顿闹腾,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不静气保养着,隔三差五就得吆喝一回…”

南姗默默无语,南府因有南老夫人这座镇山太岁,许多规矩都不能完全竖起来,因为总是她在率先给人开后门。

客人虽渐渐多了起来,真正需要南姗礼待的并不多,因萧清湘是皇室郡主,她的一干堂兄弟姐妹,都是皇子郡王公主郡主级别,她的姑表亲全是长公主的子女,她的姨表亲也是公府的公子小姐,总而言之,全是豪门贵戚。

祝氏作为萧清湘的大堂嫂,彭氏作为萧清湘的堂弟妹,也亲自前来捧场,这种贵中之贵级别的女眷,南姗便揽了招待她们的差事,再搭上太平公主,长公主们的各位儿媳及女儿,已差不多能摆起几桌麻将摊了。

祝氏感慨天气热,南姗便道——因为夏天到了嘛;彭氏笑言真热闹,南姗便道——是喜事才热闹嘛;太平公主说你娘家人丁真兴旺,南姗便道——都是老天爷保佑的福泽;刘玉燕说怎么不带你大儿子过来,南姗便道——我怕那个小魔星弄砸了她小表妹的生日礼;静和长公主的某儿媳道听说你有个兄弟今岁也考中了童生,南姗便道——去岁已考过一回,今年才侥幸通过,柔嘉长公主的某儿媳道听说你有一对双胞胎幼弟,能不能领出来让咱们开开眼啊,南姗便道——这有什么问题,只是他二人年龄尚幼,若有言语不周之处,还请多担待一些。

南离和南果友情出场片刻,在听了一箩筐的赞美之语后,携了多枚精美的绣袋下了场,对话继续。

方才提出看南姗双胞胎幼弟的某女,很是感慨了一番,南姗便道——某某嫂子,你还年轻的很,说不准到了明年,也能抱上一对双生子,就不用稀罕我这俩小弟弟了;某某嫂子便笑道,我们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南姗又道——有福临门从不提前打招呼,嫂子或许过两天就被福气砸到了呢;容萱长公主的某儿媳接口,听说你外祖父的父亲当年也是双生子,南姗道——是呀是呀。

众人从温流庆的双生子身份,议论到他几乎变态的寿龄,又掰扯到他的祖先,就这么一路掰扯着,终于掰到了南茜被抱出来抓周。

行过抓周礼后,即刻便开了筵席,南姗依旧作陪众皇室女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祝氏便提出离去之意,萧清湘亲自送她上了轿马,与之同时,别的皇室女眷也一一辞别。

这些重量级女客一走,南姗也撤离酒场,洗漱一番后,抱着枕头就睡,她今晨起床出门都挺早的说,她坐车离府的时候,小石头盆友还撅着屁股呼呼大睡中,也不知那小伙子现在在做啥。

南姗这一觉睡得格外悠长,待昏昏转醒之际,夏枝边扶她起身,边告诉她:“小姐,王爷已来接你了,听说你还在睡着,便没让吵醒你,这会儿正在老爷那里说话,大公子也来了,和两个小少爷在一块玩呢。”

南姗茫然地点揉着太阳穴:“我到底睡了多久啊。”

夏枝的声音清晰无比:“已快两个半时辰了。”

南姗默默捂住脸:“我真是丢脸到家了。”

第199章

羞愧过后,南姗拨理着垂肩的长发,教育正抖开一套备穿衣裙的夏枝:“你个实心眼的笨丫头,王爷说不让叫醒我,你还真不叫了,倘若我这一觉睡到三更半夜,你也一直默不作声呀你…”

夏枝笑嘻嘻地给南姗套外衫,青烟淡柳色的薄软纱衣,上头绣着精致的玉兰花纹:“小姐脑子里的瞌睡虫歇息够了,肚子里的馋嘴虫,自然会把小姐闹醒的…”

南姗忍不住笑骂道:“好你个丫头,当着我的面,都敢笑话我,看我明儿个,就把你给嫁了…”

夏枝立时臊红了面颊,轻轻跺着脚,急眼道:“小姐,你…”

南姗笑吟吟的明眸流转:“我如何呀…”

夏桂口不择言道:“小姐再打趣奴婢,奴婢可不理你了…”

南姗悠然自得道:“噢,你不想理我,那你想理谁呀。”

将夏枝气羞到红霞满脸,南姗一身清爽明丽的走出屋子,去找来接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南姗把石头疼爱得如同宝贝疙瘩,石头也很爱同母亲亲近,甫一望到母亲窈窕的身影,撒开两只脚丫子,就奋力地扑抱过去,甜甜软软着嗓音,大声叫嚷:“娘,娘,娘!”

小石头的叫喊声,给南姗的耳膜予以巨大的考验,南姗刚从震撼声中出来,胖嘟嘟的白玉娃娃,已软软搂着母亲的脖子,粉润着小嘴巴委屈的嘟囔:“娘为什么丢下小石头?”

南姗半蹲了身子,搂着儿子柔软的小腰,和声溪溪:“娘没丢下小石头,天太热了,娘怕热着小石头,才让你留在家里玩啊。”

小石头扁着嘴,大眼睛水汪汪的:“小石头不怕热…小石头想娘。”

南姗摸摸石头的脸蛋,一阵窝心的柔软:“娘也想小石头。”将小石头从地上抱起,南姗软和着声音问道:“你爹爹呢?”

小石头肉呼呼的手指一伸,指着打开的两扇雕花木窗,嗓音脆甜:“在那儿呢。”想是望到正投来目光的老爹,于是挥舞着小胳膊,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爹爹,娘睡醒啦,我们接娘回家吧!”

好想找个地洞钻一钻…

冲老爹吆喝完的小石头,又扭回头对抱自个的亲娘甜甜一笑:“娘,小石头和爹爹一起来接娘回家。”说罢,先吧唧了一口南姗的脸颊,又稳稳圈住南姗的脖子,与母亲额角碰额角,语调绵软:“小石头好想娘。”

南姗心头感动,却忍不住畅想以后,不知这一块臭石头,以后会不会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恁,进了屋子,萧清淮原本与南瑾正临窗下棋,看到老婆与儿子相逢之际,棋篓里的棋子就再也未拿出一颗。

南姗抱着胖嘟嘟的肉石头,走到临窗的大炕边,方才还说想娘的臭石头,立即张臂要亲爹抱。

萧清淮微笑着接过大儿子,对午睡初醒的老婆道:“可歇好午觉了?”

南姗面庞微红,却语态端庄:“歇好了。”她都快睡五个钟头了,能还没睡够么。

“饿了吧,咱们用过晚饭后再回去。”萧清淮又道。

南姗默默地囧了囧,一睡醒就给吃的,果然是把她当猪看了嘛…窝在亲爹怀里的小石头,一听到晚饭这个词,张口便报起菜名:“我要吃红烧豆豆!”

正从棋盘回收棋子的南瑾,默默抽了抽嘴角,萧清淮听到儿子的稚气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胖屁股,板起脸道:“什么红烧豆豆,是红烧土豆。”豆豆是你弟弟,什么红烧、清蒸的。

小石头仰着明玉小脸,和老爹讲道理:“苹果是果果,土豆不是豆豆么…娘,我还要吃炸果果。”

喂,你小舅舅的小名儿就是果果…

用好晚饭时,天色已略擦黑,只简单叙了片刻话,南姗夫妇便告辞离去,马车外悬挂着五角玻璃风灯,车厢内四角另置照亮的夜明珠,从未在夜间出行过的小石头,顿觉新鲜好奇不已,一路之上,麻雀般喳喳个不停。

南姗瞅着嘴巴一直开合不停的儿子,略头疼地戳戳萧清淮:“王爷,你说咱们的石头,他哪来这么多话要说啊。”

萧清淮懒洋洋倚在靠垫上,眉宇舒展:“有其母必有其子嘛。”南姗怒了,遂圆睁妩媚动人的大眼睛:“王爷可是嫌我话多唠叨?”萧清淮目光滴水似的温柔,口吻悠悠:“为夫绝无此意。”

待回到府中时,时辰已不早,南姗撵了已打起呵欠的石头去睡,洗漱一番换了寝衣后,才去看望小豆豆,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南姗刚到小小的摇床边,小豆豆就哭着醒来,两个多月大的婴孩,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南姗掰了儿子的腿一看,果然是下头又跑水了。

乳母给小豆豆换了尿布,将干爽清醒的豆豆交给南姗,南姗抱着小儿子逗玩了好一会,才回到卧房去,只见萧清淮眉色慵懒,嘴角带笑:“我还当你有了儿子,就忘了儿子的老子了?”

南姗提步上了漆红脚踏,在床沿边儿坐下,伏趴到萧清淮胸口,巧笑嫣然:“王爷都多大的人了,难道也要我哄着才会乖乖睡觉…”食指纤纤,点了点萧清淮挺秀的鼻梁,南姗神色揶揄:“都叫你先睡了,干嘛还不睡?”

“明知故问…”萧清淮将南姗拖进床榻,动作熟练地搂好,这才安稳地闭上眼睛:“好了,早些睡吧。”

南姗今日的午觉,在老爹老妈外加老公的共同纵容下,睡得实在相当长,脑袋虽挨着素日枕的肉垫,寐了好一会,瞌睡虫还没准时来报到,刚动了动脚丫子,萧清淮低低的声音已然响起:“睡不着?”

南姗闷声嘟囔道:“下午睡太多了,这会儿不困。”

萧清淮轻轻‘唔’了一下,又道:“那我帮你早点睡?”

南姗静了几瞬呼吸的功夫,才小声道:“怎么帮…”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萧清淮嘴里揶揄了一句,顺便在老婆的胸口揉摸了两把。

南姗默默地没吭声,萧清淮在床笫之事上,一惯任性的跟头小野狼般,只要夫妻二人情况允许,他都乐此不疲地要来,南姗偶尔睡不着觉的时候,他还曾拿此事助南姗快些入眠,不过,每当南姗进入到怀孕阶段,萧清淮立时又像换了个人,其守身如玉之态堪比柳下惠。

萧清淮的手指移到南姗脑后,轻语潇潇:“临睡之前,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南姗想了一想,道:“王爷明早走的时候,能不能把小石头给我抱来?”

萧清淮闷笑两声后,抱着南姗的脑袋狠亲一会,才接着道:“等下,我会点你的睡穴,然后,你就会睡着了——”

南姗大囧——这是要把她强制关机的节奏?!

次日早,被强制关机的南姗,开机恢复程序后,怀里果然抱着肉呼呼的石头,小石头对于在母亲床上醒来的事情,摸着脑瓜子表示很奇怪:“哎?我怎么和娘一起睡着了…”

南姗揉着儿子的脑瓢,与他一块起床,梳洗穿衣妥当后,母子俩一块吃早饭,饭毕,小石头自去玩乐,南姗坐厅听事,府中主子人口简单,南姗一人独大,下头的仆从没有旁的树枝可攀附,便鼓着脑门在女主人跟前使劲表现。

王府之中,内里基本无忧患,南姗性子懒散闲淡,绝对不是一个勤劳干练的主母,让她每日早□□卯,巡检各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南姗将‘兵者,诡道也’之句,淋漓尽致地发挥在此两项,南姗最爱搞突击抽查,且毫无规律可言,有时一个月不闻不问,有时一连三天搞袭击,但凡被她亲自查到偷滑耍懒的,一律重重责罚。

关于银钱账目之事,不管是府内的收入开支,还是她陪嫁产业的赔赚情况,抑或是萧清淮名下的皇庄店铺,南姗都查的比较严,她可不想纵出替她败家的人。

没有照管老公姬妾及庶出子女的烦心事,南姗干啥都不烦躁。

除却家内之事,南姗在外头亦多有应酬,就比如此刻,南姗看着自己的行程单,略无可奈何,好比六月初三睿王妃过生日,作为他老公的皇婶子,她做侄媳妇的能偷懒不去么,又好比六月初五四公主行及笄之礼,作为他老公的妹子,她做嫂子的能装病不去么,再好比六月初九柔嘉长公主也生日,作为他老公的皇姑母,她做侄媳妇的能托忙不去么,最后好比六月十二南毅成婚,南姗作为亲堂姐,可以薄情寡义不去么——就这些,还是南姗筛选过后的。

若南姗每收到一封请帖,就要过府去赴宴,小石头估计该每天哭着说——娘为什么又丢下小石头了。

入了六月,正是夏日炎炎的时候,南姗每隔几天,就要外出赴宴吃酒,这让萧清淮感觉很不爽,南姗戳着表情不愉快的小五先生:“咱一家子都好端端的,我总不能因躲懒不想出门,就咒咱们自个儿不舒服吧。”

萧清淮阻不了南姗出门,又恰逢有事不能陪同时,便总抽空去接老婆回家,睿王妃生日时,大都是女眷登门来贺,在戏散曲终之际,萧清淮便准时出现了,给婶子贺了寿语,然后接媳妇走人;四公主行及笄之礼时,因南姗没有及时回府,萧清淮又蹭去一趟皇宫,将媳妇从酒场中领回来;柔嘉长公主生辰之日,亦亲自去接了;到南毅成婚之日,萧清淮未曾一块前去,却依旧前往接媳妇。

不过小半个月,萧清淮回回接老婆归家的行为,着实羡煞了不少人。

第200章

在南姗被格外羡煞之际,朝堂出了些事,江南近来连日暴雨,致使渭河水位严重暴涨,十来道河坝决堤,数十万灾民流离失所。

自然天灾,无可避免,消息传回京中,皇帝下旨先从附近州府拨调粮米赈灾,又亲派钦差运送粮食物资南下赈灾,只待物资齐备后,即刻就启程。

萧清淮往日也曾外出办过差,短则三五日,长则十天半月,像此回千里迢迢下江南的行程,倒还是头一遭,南姗略算了下日子,监察灾情,安顿灾民,视察河坝,加上往返的时日,怎么也要好几个月。

临行前一夜,烛辉盈盈。

烛光下,心情低落的南姗,又一遍细细嘱咐:“你远行在外,不比在家里,要当心身子,大凡灾后,易发时疫,你小心些,要常寄书信回来报平安,我会照顾好石头和豆豆,你别太挂心…”

南姗啰啰嗦嗦了一大通后,忽揪着萧清淮胸口的衣裳,一幅不放心的妒妇模样:“还有,在外头不许勾搭小妖精!若叫我知道了,我就不和你过日子了!”

萧清淮原本正细细听着老婆的温温叨叨,哪知她突然就转了调调,不由搂她在怀里,好笑道:“我出门是去办正事,又不是下江南游玩,去哪里勾搭小妖精。”

南姗翘了翘鼻子,口气不悦道:“这里头的门道,我清楚着呢,京里的官儿一到外地,给他们献美女送金银的多了去了,何况你…”还是皇帝老爷的儿子,想趁机巴结的,还不知要排多少里的长队咧。

萧清淮捏捏南姗俏丽的鼻头,神情专注温柔:“金子银子你会给我赚,有你珠玉在前,任有什么天仙佳丽,也再入不了我的眼…我不会对你不住。”

千里送君,终有一别,临别之言,总有尽头,南姗这三日每晚都要叮嘱萧清淮外出的注意事项,也亏得他每天都细致聆听,半点没觉烦躁,因萧清淮星夜就要出门启程,南姗便止了絮絮叨叨,道:“好了,王爷早点休息吧。”

萧清淮指腹拂过南姗的面颊,忽道:“我这次要离开许久,今儿个就不当柳下惠了。”

南姗眨巴眨巴眼睛,如星子闪耀,低声道:“…那你别闹太过,万一耽搁了出门时辰,可就不好了…”

一夜荒唐,难描难述。

当南姗再度睁眼时,屋里屋外寂静无声,身边已没了萧清淮的踪影,只有小石头拱在她怀里,面色恬静地呼呼大睡,床外侧,不知何时被挪来的小小摇床里,亦躺着个四脚朝天的小小婴孩。

说好的‘让我给你送行’呢,又骗人…

老公出差远行后,南姗也没空幽怨落寞一番,大儿子天天扒着她的袖子问:“娘,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南姗笑得跟头狼外婆一样,抱着石头笑眯眯道:“等小石头能一字不错地背会三字经,你爹爹就回来了。”

——然后,十分想念老爹的萧明昭小盆友,天天缠着母亲学背书,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认真执着态度,唬得南姗差点想去给他请个西席,为了盼着老爹早点回来,小盆友也是蛮拼的。

小豆豆不懂悲欢离合,只要有奶吃,有觉睡,有人逗,好伺候的不在话下,每一日都在健健壮壮的长大。

南姗终于能自个枕着花瓣郁香的枕头睡觉,却闹起了失眠,捞了石头过来□□,她把活蹦乱跳的石头都哄睡了,自己却依旧没啥睡意,只好对着雕栏绘彩的床顶发呆,只可恨这儿的通讯工具太落后,想发个邮件短讯,玩个电话视频,都只能做梦想一想。

夜里闹失眠,为了平衡作息时辰,南姗只得白日补眠,这样颠倒日夜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六月底,彼时,萧清淮已出行半个月,南姗才收到第一封家书,内容简单明了:我很平安,外加想你,想石头,想豆豆——亲笔书信,没有作假。

萧清淮出行在外,南姗倒不很担心他会乱搞,最担心的其实是他的安危,想到这里不免又郁闷,要是每天都能来一发电话就好了。

才入七月,又到了钱皇后的大寿,因江南正闹着大水灾,灾情是萧元德继位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因而早已下了谕旨,令后宫削减开支,值此百姓有难皇帝忧愁的时刻,钱皇后对于自己的寿诞,亦不敢大肆操办,心里虽觉委屈,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单请皇室女眷来庆祝,越多的人来给她拜寿,各种开支花费也自然多些。

南姗心情不佳,对于要去给钱皇后祝寿之事,更觉不爽的吐槽:一年不做寿,难道就能折了你的寿不成!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自己的子民在受罪,你还有心情过生日,像你皇帝老公学习学习好不好。

江南一片凄风惨雨,皇宫之中,却是一片升平祥和。

钱皇后虽说不大肆操办,可南姗看着满殿堂的华彩纷呈,只能默默地叹息,耐着性子看完歌舞吃完酒宴,居然还不能脱身回去,后头还跟有听戏、杂耍外加晚间略放些烟火的节目。

南姗靠之了,除了宴请的人少些,该有的项目几乎一个不落啊,南姗可没那么好的兴致,能陪钱皇后闹腾到天黑,便绯红着胭脂一般的醉容,前去向钱皇后请罪:“母后,儿媳不胜酒力,已有些头晕目眩,本应陪母后继续听戏赏玩,又恐酒后失态、扰了母后过寿的雅兴,可否允儿媳先行离去?”

钱皇后今日难得高兴一回,南姗自请离宫的行为,让钱皇后感觉很败兴,不过,她倒也知道南姗是出了名的酒量浅,一杯酒下肚就能颜若桃花,至多只能喝五杯,再被灌下去,基本就晕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此刻见南姗明眸熏熏然,已确露醉态,钱皇后便强自端庄微笑摆手:“既如此,那你便先行出宫回府吧。”

南姗在云芳的搀扶下,身形不稳的欠身福礼:“谢母后,儿媳告退。”

钱皇后庆生的宫殿中,摆着大片的冰盆子,南姗自不感觉热,可一离了殿内,一阵滚烫的热浪便扑面而来,除了云芳扶着南姗,夏枝在旁侧负责打伞,身后另跟有两个丫鬟四个内监,一行九人走在树荫之下。

南瑾是酒场上装醉的祖宗,南姗作为其爱女,亦颇得几分真传,正所谓凡事都要有始有终,装醉也是如此,不能一离酒场,就恢复到行动自如,此乃装醉之大忌,像皇宫这种到处都是眼睛的地方,南姗已决定直接装醉到自己的床上。

除了皇帝老爷,能在皇宫内苑行走的男子本不多,常年居住在东宫的太子,自然算得上一个,南姗正晕乎乎地行往内苑宫门,道至半茬,某个拐角处却突然转出了一道杏黄色的身影,身旁随行内监甚多。

因萧清斌是迎面而来,南姗一行人避无可避,只能止步行礼:“给太子请安。”

温和有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五弟妹免礼。”

“谢太子。”南姗谢了恩后,才直起膝盖,却依旧低垂着脑袋,又领着一众跟随自己的人,侧身让到道路一旁,以示‘尊贵的太子,您先行’之意。

哪知尊贵的太子没有即刻就走,也不知他脑袋里哪根筋抽了,居然颇有闲情逸致与南姗说起了话:“今日五弟又有快报奏来,他在江南一切安好,五弟妹勿要太过忧心。”

南姗并不多问,只低着头十分规矩地答话:“多谢太子告知。”

与南姗说完萧清淮在江南平安之事,萧清斌这才抬步走了,南姗也便继续游荡去内苑宫门,到了那里,先乘轿子到自家的车马前,然后才真正踏上回府的归途。

回到家里,半日多不见母亲的小石头,自然扯着母亲的袖子抱怨:“娘,你又丢下小石头…”

南姗静静搂着儿子,心里也很无奈,如今萧清淮不在京中,她自然要紧守皇宫规矩,若是被钱皇后揪到错处,可没人当面维护她,因而拍着石头小小的后背,和言抚慰:“娘是有事才会出去,不是故意丢下小石头,娘一忙完事情,就赶快回家了,小石头要乖乖噢…”

小石头伏在母亲怀里,抓着母亲味道熟悉的衣裳,语调愈发委屈:“娘,我想爹爹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小孩子带着哭腔的坦肠直言,听得南姗眼眶发热,强忍了泪水,南姗摸着石头的脑瓜子,温声道:“娘不是和小石头说过了,等你背会三字经,你爹爹就回来了。”

又过了两日,小石头可能是对老爹太过相思入髓,想的脑袋都发了热,南姗忙派人去请御医院的牛老御医过来,又遣孙正英去皇宫给她告假,胡子白花花的牛老头,给小石头望闻问切一番后,开了药,南姗命人按方子煎了药。

小石头也很怕苦,鼻子尖一闻到刺鼻的药味,红扑扑着小脸就往南姗身后躲,嘴里还直嚷嚷:“难闻,好难闻…”

南姗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当药是花儿呢,将脑袋虽发着热、还能活泼到和自己捉迷藏的小石头,拎抱在怀里箍好,南姗偏歪了头,在儿子面颊上亲了一下,好声劝慰道:“小石头要乖噢,喝了药啊头就不晕了,你爹爹最喜欢听话的乖孩子,你要是不乖,当心你爹爹回来后不喜欢你了…”

好说歹说,小石头才崩溃着表情,终于把药喝了,一灌完药,就扑在南姗怀里大哭,扯着大嗓门直嚎:“好难喝,好难喝…”一番撕心裂肺的哭声,扰得南姗心疼不已,抱着小小软软的躯体,努力给他顺毛:“等小石头好了,就不用喝这个了,娘让人给小石头炸果果吃…”

哄睡了小石头,南姗亲自坐在一旁守着。

第201章

身体不爽,自然食欲不佳,到了晚饭那一顿,小石头吃的还没素日一半多,就这还是南姗千哄万哄的成果,南姗摸着额头依旧略烫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小石头也无精打采地拱在母亲怀里,不舒服的直哼哼。

端着粥碗负责喂饭的云芳,见南姗愁眉苦脸,轻声劝道:“王妃也别太忧心了,大公子这才服一剂药,哪能见效这么快呢,等过会儿再服一回,再好好睡一觉,到明早儿就该有效了。”

“姑姑,道理我都懂…”南姗轻轻拍着怀里的石头,在他温热的额角亲了亲,声音苦涩道:“只是看着他难受,我心疼,恨不得替他难受…”

云芳慢慢地搁下粥碗,低叹道:“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娘的,哪个会不心疼…”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南姗才又道:“孙正英回来了吧,宫里头怎么说?”

云芳摘下绡纱透明的灯罩,取了一支小银簪子剔亮烛芯,温声如水:“他早就回来了,皇嗣为重,皇后自是叫王妃好好照顾,明日不必前往宫中请安,吩咐孙正英明早再去回一趟话即可。”

挑亮灯芯,云芳复又将灯罩安置好,轻声低语道:“孙正英还说,皇后寿诞那天,就是王妃走了之后,皇上接到加急奏报,像是边疆也出了些乱子,离开御书房散步之际,听到荣庆宫中还在锣鼓声声,晚上又斥责了一回皇后。”

南姗什么话也没评价,只微微扯了扯嘴角,又沉寂片刻,南姗低声交代道:“今晚我在这里陪小石头,叫乳娘他们照看好小豆豆,别出什么岔子,还有让查夜的人都精神点,各处门窗灯烛都查仔细了,王爷不在府里,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凡有夜间玩牌吃酒的,一律重罚不怠。”

云芳应了声‘是’,又道:“时辰差不多了,可以让大公子再服药了。”

南姗将伏趴在怀里的小石头,翻露出他怏怏不悦的正脸,柔声依依道:“好儿子,咱们该喝药了,乖乖的,等小石头喝了药,再好好睡一晚,到了明天早上,小石头就全好了…”

喂药过程不必再赘述,无非是小石头拒绝喝,南姗偏要哄他喝,一场拉锯扯锯之后,小石头还是哭着咽下了难喝的苦药,最后在母亲的温声柔语中,进入了梦乡。

到了次日,果如云芳所说的吉言,小石头的脑袋瓜不再泛烫了,精神也恢复了些许,看到母亲与自己同床共枕,心里十分高兴,便小野猴似的攀挂在母亲身上,搂着母亲馨香温软的脖子,软甜着声音娘啊娘的唤个不停。

南姗揍一把石头肉嘟嘟的屁股,面色欣喜地轻骂道:“你这个小磨人精啊…”

小石头抱着母亲使劲儿撒娇:“娘,小石头饿了,要吃大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