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笑,“想死?没这么容易。”

于休休正被现实版的春.宫逼迫得眯眼念咒,转移注意力,乍然发现房间里小声的争吵,猛地睁开眼。

只一看,目眦欲裂。

“惠惠?!”

“你个王八蛋,你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啊!”

她还是这么仗义。

永远是这样,凡事都冲前面,想要保护她。

韩惠被掐着脖子,喘着气,看着她,突然笑了。

“休休,对,对不起。我本想,也,也保护你一次,我失败了。”

“你个傻子。我让你跑的,让你报警!你个傻子。”

于休休气得头痛。

韩惠幽幽地说,“我,跑不掉。”

如果她那个时候跑,只会让两个人陷入绝境,虽然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到底她搏了一次。

“说完了吗?”

男人并不在意被捆绑的于休休,而是拿着那把剪刀,在手上颠来倒去地看着,冷冰冰地笑着,舔了舔唇角,哼声,“带剪刀,啧,厉害了。你是怎么想的呢?”

他的刀尖在韩惠的脸上比划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划花她的脸。

“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吗?嗯?”

韩惠没有穿衣服,浑身快冻成冰疙瘩了,咬牙发抖,不敢说话。

“听过红刺吗?”提到这个名字,男人的眼里闪过刹那的光亮,转瞬又陷入了黑暗,“老子是从那儿出来的。懂?”

韩惠不知道红刺是什么。

看着她迷茫的眼睛,男人突然愤怒,一种无名之火让他握剪刀的手一抖,就在韩惠脸上划出一道血口来。

“老子曾经是特种部队的,最顶尖的特种部队,你听明白了吗?这点小把戏?嗯?”

他看着那把剪刀,阴森森的笑,“这点小把戏,想杀我。嗯?”

韩惠的脸开始流血。不是很痛,更多的是一种心脏撕裂的麻木。她能感觉出来,男人提到红刺时的愤怒,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凭着了解和感觉,能知道他在意,很在意。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救休休。一时情急。你放了她,我,我随便你处置。”

“是吗?”男人举高剪刀,仔细端详,慢慢在她脸上比划,“那你说说,从哪里下刀比较好?”

“你别动她!”于休休嘶声大吼,“你要的是我,跟她有什么关系?是个男人,你就别拿女人撒气,别给你曾经的职业丢人!”

男人猛地扭头,盯住她。

“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给曾经的职业丢人。”

“呵!”

久久,他冷笑一声,扯过韩惠的外套丢在她的身上,狠狠拍了拍她的脸,沾了满手的血,他看了看,不在意地笑,“我不杀自己的女人。”

韩惠怔住。

男人收拾好自己走出来,看着于休休,“你挺仗义的,是吧?”

于休休有点怕他,他一走近,氧气似乎都稀薄了,让她呼吸不畅,狠狠提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给出一个相对平静的笑容,摆出谈判的姿态。

“我们无冤无仇,你抓我来,总得有个目的。我们讲个商量怎么样?”

男人眼皮垂下,“说说看。”

于休休说:“说出你想要的。钱,利?你要什么,也许我能给你更多。”

“哈!”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你也是有趣。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觉得钱能解决什么?”

于休休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容,“不是说世界上99的事情,都可以用钱解决吗?”

“可惜,我是那1。你,老实待着!”

说完他回屋里,砰一声关上了门。

于休休吓得心惊胆战,大声嘶叫着韩惠的名字,可是除了听到她的哭声,什么都看不见。

“你放了她!你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于休休大声喊着,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相当抓狂。听到韩惠在哭,她整个人都要疯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黑夜袭来,山上的风更大了,鬼哭狼嚎一般呼啸而过,将她的喊声和韩惠的哭声淹没。

……

“哭,你还有脸哭?”

男人看着韩惠,从柜子里拿了一瓶白酒出来,脱下外套,眼睛都不眨地浇在赤.裸的胳膊上。

“你这个女人,啧。看着老实,其实不然。会跟踪,会带凶器,敢下狠手,我小看你了。”

“我一个死都不怕的人。怕,怕什么?我当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今天要是逮到你有别的女人,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看韩惠颤抖着说“不怕”,却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再想想她的“壮举”,他似乎想笑,

“于休休对你,就这么重要?”

韩惠还在哭,声音沙哑而颤抖。

“她是对我最好的人。”

男人笑,“我不是吗?”

韩惠缩着肩膀,不回答。

在这事之前,她会说是的,他对她其实真的很好。

强迫她收钱是其次,平日里细心的关照,嘘寒问暖,给她设定人生目标,开解她的痛苦……那些日子,她在痛并快乐中享受着他带来的一切新奇,可是现在,她知道一切都不那么单纯了。

“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

“啧!”男人又笑了起来,对韩惠刮目相看,“你竟是个聪明的。”

“为了于休休?你爱她?”

“呵!”男人冷笑,“在你心里,除了爱和不爱,就没别的了?”

韩惠嘴唇苍白,咬着唇,不说话,

男人说:“要说爱?我现在爱你。”

第314章 她带来的麻烦

突如其来的话,让韩惠有些震惊,受到惊吓般看着他。

他说:“你今天不该跟踪我。不该来。你不来,一切都不会偏离轨道。于休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当然,我也不会。我们会继续相安无事,说不定,有一天,我会娶你,我们会过上很平常的夫妻生活。”

他斜了斜眼睛,“毕竟,你很有趣。”

韩惠的泪水盈满了眼眶,“我不懂为什么。”

“你不需要懂。”男人说:“但现在,我要重新考虑了。”

“什么?”

“要不要杀她。”

男人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杀个人,就像宰只鸡一样简单。

韩惠心窝一紧,“不要!不要杀休休,我求你。”

男人眯起眼,“她看见我了。非死不可。”

韩惠说:“我也看见你了。”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杀你。”男人从行李箱里找出衣服,换上,又丢了一件自己的毛衣丢到韩惠的身上,“天冷,穿里面。我带你走。”

“走?去哪里?”

“这里不能呆了。”男人压低声音,冷冷看她,“你这小蠢货,给我带来麻烦了。你明天不去上班,你猜警察能不能找上门来?赶紧穿衣服,我们要趁夜离开这里。”

韩惠的手一抖。

她明白了。

他要杀了休休灭口,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

“不要!”

韩惠顾不得衣服,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着头看他,“你不要杀于休休。你饶她一条命,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如果你被警察抓了,我就……给你殉情。你留她命,好不好?求你。主人,我求你。就求这一次。”

男人低头看着她,“滚!”

韩惠看他不为所动,退开两步,在木地板上“咚咚”地磕起头来。

“主人,我求你。我求求你。”

一个又一个,她磕得咚咚作响,头上很快就鼓起来一个大包,渗了几丝血迹,看着有点骇人。

男人不耐烦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说马上就宰了她。”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嘴角含着讥讽看着韩惠。

“有她在,至少也能做个人质,是不是?”

……

男人对韩惠有够宽容,她刺了他一剪刀,没打没骂,甚至也没有绑她,只是命令她坐在那里,然后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

血迹,指纹,使用痕迹,生活痕迹……

他耐心又细致,看得出来非常的专业。

于休休看着他这个样子,惋惜地叹了一声。

“你说你做点什么不好呢?为什么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男人戴着手套的手,微微一顿,继续做事。

于休休说:“你一个特种兵精英,沦落到这个地步?你不觉得可惜吗?”

“闭嘴!”男人冷眼看来,戾气很重,似乎不愿意让人提起这个话题,“舌头不想要,我帮你割了。”

于休休飞快地闭嘴。

片刻,她又说:“我想上厕所。”

男人不理会。

韩惠走了过来,“她要上厕所。”

男人对她终于有了愤怒:“回去坐好!”

韩惠吸口气,“休休要上厕所。你让她上厕所。”

男人猛地丢下手上的东西,“惯得你!”

他作势要打。

韩惠缩着脖子,不躲不避,他却没有打下来。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

他速度很快,收拾好房子,看看四周,又迟疑了。

带着两个女人,肯定不方便跑路。尤其于休休为人狡猾,韩惠又胆大。

他皱着眉,看着蜷缩在地上因为上不了厕所而痛苦万分的于休休,阴阴地走过去。

“留不得你了。”

于休休睁大眼睛,“别!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你考虑一下?”

“别杀她。”韩惠飞快地拖住他的胳膊,“我保证,我不乱来。要不,你把我绑起来?我跟你走。我保证。”

男人看她一眼,“你不值得信任。”

韩惠的脸褪去血色,自己去找绳子,“我保证,我把自己捆起来,不耽误你。”

她在屋子里转着圈儿,可惜没能找到绳子,突然就停了下来,看了看于休休。

“……要不,我死。你带她走。”

于休休被她吓住了,眼圈猛地一红,“惠惠,你说什么瞎话呢?我们谁都不能死。”

韩惠说:“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没什么不好。”

“你听话啊,乖。”于休休知道韩惠的心理是有问题的,霍仲南说过,她的问题很严重,她不敢再让韩惠激动,转而看向男人,心平气和地讲道理。

“这位先生,不,这位大哥,咱们能不能敞开心扉谈谈你的诉求?别动不动就要生要死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多贵重啊,是不是?你提出要求,我就能满足你。”

冷汗早就湿透了衣服,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她只能尽量地拖延时间——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

男人的手机在这时响了。

他接起来,“喂。”

电话里是那个护林员,“小哥,山脚下来了好多警车,我寻思这情况不对啊,看来是个大案子。你看,你能不能避一下?万一你被人看到了,老板说不定也会知道这事,那我就死定啦……”

男人说:“在哪儿?”

护林员很紧张:“哎哟,我婆娘刚出去收衣服就看到了,好多警车,还有武警,摸上山来了。真他娘的,吓死个人……等下,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他没有挂电话。

很快,电话里就传来他惊恐的叫声。

“霍,霍先生?”

……

男人平静地挂了电话,转头看着韩惠。

韩惠被她目光里的锐气吓得缩了缩肩膀,小声地问:“怎么了?”

男人冷笑,“警察来了。”

韩惠看一眼于休休,意外地捋头发。

“是吗?那怎么办?要不,你赶紧走?”

“走哪儿去?”

叫上了武警,来的是大批警力,他已经被包围了,插翅难飞。

男人看着她,阴阴地眯起眼,又是摇了摇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韩惠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男人问:“怎么报警的,嗯?”

韩惠瞪大眼睛,“我没有报警啊,你一直看着我的,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打电话。”

“你不报警,警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里。他们想都不会想到这里。”男人淡淡说完,朝她摊开手,“手机?”

韩惠怔怔地掏出手机,递给他。

“解锁!”

韩惠收回手,把手机解锁,再度递上去。

男人刷开屏幕,看了一下那条发给“12110”的“JJW”短信,然后就笑了出来。

“老子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被鹰啄了眼。”

砰的一声,他将手机掷在地上,摔坏的屏幕像蜘蛛网般狰狞恐怖。

“啊!”韩惠惊恐地叫了一声,男人已经冲过来,像捏鸡仔似的拎住她的脖子,直接将她推到房里,恶狠狠摔在床上。

“该死的女人!”

他恨到了极点,咬牙切齿,满眼杀气。

韩惠颤抖着身子,迎上他的眼,“你杀了我……就快走吧。我不想你死,也想求你,留下休休的命。”

“不想我死?”男人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胳膊,“你他妈的剪刀扎我脖子的时候,不是想我死?”

韩惠抿住嘴唇。

若是她没有犹豫,也许……

“我不想你死。”她闭了闭眼睛,“你不是坏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很坏很坏的人。你对我的好,也是真心的。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要不是为了休休,我舍不得伤你……”

“那她就更该死了。”

男人冷嗤一声,双手撑住她的肩膀推了一下,冷笑着爬起来,拉开床脚的行李箱,将一个黑色的匣子从里面掏出来,打开,摆在床上。

枪?子弹?

韩惠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男人不回答,一只脚踩在床上,低头点燃一根烟,叼在嘴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给子弹上膛。他很镇定,似乎察觉不到危险,动作不慌不忙,一句话都没有,可是每一次子弹上膛的声音落入耳朵,对韩惠和于休休来说,就像是尖刀剜在耳膜。

“主人!”韩惠挣扎一下,“我能劝你,回头吗?”

“回头?”男人嘲弄地看她一眼,“岸在哪里?”

“休休还活着,我也活着……你自首的话……”

“天真!”男人冷冰冰的说:“我早就没有岸了。回不了头。”

“不!”韩惠瞄一眼他手上的枪,慢慢地坐起来,靠近他,“任何时候,只要你愿意,都可以做出选择。”

男人伸手将她摁了回去,“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人家骗我。”

他瞄一眼韩惠,语气平静。

“你这女人,心真狠。”

韩惠抿着嘴巴,不说话。

男人又笑了,看着她,“想抢我枪?知道怎么开枪吗?你就抢!”

韩惠垂下眼帘,“是你教我的,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有机会,我总得试试。”

“老子——”男人想揍她,可是看着她老实巴交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你他妈到是学得很快。学到了,就用到老子身上,用来对付我?个小婊子,也不怕死。你是什么狗东西变的?”

韩惠对他的辱骂并不在意,淡淡说:“你也骗我。”

男人睨她,不说话。

韩惠补充:“你说你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微信上的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男人低笑一声,“你说你,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韩惠不吭声。

他到是笑了起来,“她呀,一个自以为是,以为可以捆绑我的傻逼女人。”

韩惠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也没有时间琢磨这些情情爱爱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枪支,“你不要动休休。求你。”

说的是求,可那眼神儿却像是刀子般剜着他。

男人哼声一笑,将于休休擒进来,锁住房间的门,只开一扇窗,然后把枪架在二楼的窗台上,又拖过于休休挡在自己面前,高声对着下面喊话。

“我看到你们了!给老子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