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下去过,是真的。
初一就嗯了声,那我们准备一下。
跟着几个人就开始减轻装备,初一只是带了一个随身的小包,估计里面装的都是瓶子。
那守岁就把烟斗横咬在了嘴里。反倒是人良看着比较正常,给自己的鼎还做了个保险扣,拴在了腰带上。
说实话,我上次溺水的阴影现在还没消。
说到要入水,弄的腿肚子就发紧。
赶紧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省的到里面抽筋。
在脑子里转移转移了注意力,心说热成这样子,就当消暑避蚊了。
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鞋脱了的时候。
就听见扑通几声,他们仨已经一同跳了进去。
我赶忙跟着,慌忙的跳入了这湖中。当即感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差点没给我冻晕过去。
我心里暗骂守岁,妈的说水冷就水冷,害的老子带了个羽绒服!
这水透亮的如同碧玉,我翻了一个身,看见他们仨的人影都在下潜。
就也跟了过去。
【28】吾天(2)
他们仨的速度奇快。
我玩命的游,起初还能看见他们仨的人影。
但随着越潜越深,四周逐渐黑了下来,我就有些无法分辨他们的位置了。
本来我想的是。
这次下来又没准备潜水设备。
估摸着湖中必是有一个暗道,一口气就能游过去。
可眼下看架势他们是直奔着湖底而去的。
弄的我一时间还有些慌乱。
这要是他们疏忽,忘记了我只是一个凡人,还当我憋气时间跟他们一样长。
这么跟下去,我就活活的淹死了。
犹豫的功夫,我忽然感觉什么东西拽住了我的胳膊。
这湖中没有暗涌,显然不会是水流。
我被吓了一跳,还没等挣扎。
那东西就猛地拽着我飞速的下潜。
四周瞬间就变得一片漆黑,只能听见耳畔的水流声越来越大。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他们在帮我。
索性也就不挣扎了,任由自己像是一颗流星般的在水中划过。
过了十几秒。
我眼前一亮,跟着就是一声哗啦。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湖边了。
守岁正在一旁抽烟,我顺势看向自己的胳膊,发现之前拽着我的就是守岁的一股烟。
此时那烟正在缓缓的散去。
我四下看了看。
心中就是一惊。
这地方就是吾天吗?合着那湖底是一个入口?
此时的我虽然也是在一个湖边。
可四周的景象早已跟之前截然不同。
目之所见的地方,都是一片空旷,哪里还有什么云南的树林?
只有一条窄窄的青石板路,沿着湖边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也顾不上兴奋。
几个人简单的休整了一下。
说白了就是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
之后初一和守岁合计了一下,一行人就开始沿着那条石板路前行。
人刚站到石板路上,鼻子里就立刻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那杜康酒奇怪的酒香。
越往前走,这股酒香就越浓。
到最后已经开始有些呛鼻子了,我只能用嘴呼吸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就这么一直走着。
我心中越来越不安。
这吾天乃是传说之地。
可我们一路过来,四周始终空无一物,甭说建筑了,就连花草树木都没见到过。
道路两旁的土地,都像是被人用刀刮过一般。
光秃秃的看着人心里有些发寒。
仿佛这吾天之中,只有我们脚下的这一条青石板路。
而这条路,又会是通向哪里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
队伍最前面的守岁忽然停了下来。
我侧过头看去,发现在我们正前方很远的位置。
开始出现了一大片的建筑。建筑都不高,零零散散的坐落的毫无章法。
看着像是石碑一般。
我问,前面是墓地吗?怎么那么多石碑?
守岁没理我,跟初一小声交流了一下,就示意我加快脚步。
几个人就近乎小跑的朝着那片建筑前行。
这一走,就过了将近半个钟头。
我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可也顾不上休息,刚到了地方,就立刻查看其那些建筑来。
这一看之下,我有些意外。
因为这片建筑根本就不是什么石碑,而是大量的还没有修筑完的房子。已经不知道荒废在这里多久了。
这些房子都不大,从规格上来看,应该都是民居。
只不过都没有来得及修筑屋顶,远远的看过来只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孤零零的墙壁。
所以才会误认为是石碑。
我越看越纳闷。
这么多房子,少说也得住个几千人了吧?
合着这吾天之中之前一直有人在生活?
可是这些房子为什么都没有修完呢?那些人都去哪儿了?
难道是本来他们规划着要在这里定居,可是房子修到一半发现这里并不适合,又都统一迁走了?
这样说的话,在这吾天之中的某处,还生活着大量的人类吗?
正想着,我就听见守岁喊道,前面是路的尽头,有东西!
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守岁用两股烟把自己凭空撑了起来。正在高处眺望。
等到他下来,一行人就继续沿着石板路前进。
说是路的尽头就在前方。
听起来不远。
事实上我们走了很久。
但总算是有了个盼头,走起路来没有那么累了。
不过在这一片片的烂尾房中穿行,总感觉自己走进了一片鬼城。
我心还是砰砰直跳。
等到在石板路上拐了一个弯。
我们总算是走出了这一片建筑。
四下又重新开阔起来。
还没等我喘口大气,眼前的景象让我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我们的确是到了路的尽头。
只见这条石板路,笔直的伸向我们的正前方。
不远处路的尽头,有个石头台子。
在台子的四周,黑压压的有无数个人影正在跪拜。
不知道是人还是尸体。
远远的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
我差点就没忍住叫出声来。
赶忙问初一,之前修房子的那些人都在这里!他们在干嘛啊?
初一示意我冷静。
说那些人都是尸体,不会对我们有威胁。
说完他要我跟在他身后,让守岁继续带队。
那守岁倒是见怪不怪,自顾的点起烟来,还跟人良扯了两句闲天,指着尸体说这都是上好的腊肉,问人良吃不吃?
我是毫无心思听他们开玩笑了。
眼前的景象对我的冲击实在太大。
我的腿都有些发软了,只能本能的跟在他们身后。
事实上这跟恐惧无关,而是来源于心底的一种震撼。
我们沿着石板路,逐渐接近了那座石台。
同样,那些跪拜的尸体我也看的越来越清楚。
这些尸体不知道在这里跪拜了多久,早已成了干尸。通体暗青色,已经无法看出相貌了。只能从着装和身形上大致分辨。这些人男女老幼都有。从着装上来看,这些人显然不会与我生存在同一个时代。
但具体他们是来自何朝何代,我是无非分辨的。
细看之下。似乎每个人都对那座台子非常虔诚,这让我更加好奇了台子上究竟有什么。
我心说必是有什么圣物?
这么想着,我人也算平静了下来。
又走了几步,我人已经站在了石台的下方了。
那石台并不高,撑死了一米多高。很轻易的就能发现,石台上是空无一物的。
整个石台看起来也非常普通。
不仅没有雕刻花纹或是文字,甚至连石台的台面都没有打磨平整。
看起来就像是某个人随便选了块大青石放在这里的。
我小声问初一,这些人都在跪这个石台吗?石台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初一寻思了以下,嗯了一声。
转过头又环视了一圈那些黑压压的尸体。
这才说道,他们拜的,不是石台,而是躺在石台上的人。你闻一闻。
经他提醒,我这才想起来一直在用嘴呼吸。
立刻用鼻子嗅了一下。
这一嗅之下差点没把我给呛晕过去。
鼻子里猛地灌进了无比浓烈的杜康酒味。我忍不住的咳嗽了一下。
发现眼泪已经被呛出来了。
这下我是明白了,合着这个台子就是那杜康躺着的地方?
我连忙继续问初一。
初一把手搭在那石台上,仿佛在悼念一个老朋友似的。
半晌才点点头说,是。看来杜康隐世是真的,他就是在这里沉睡的。而底下的人,应该都是机缘巧合闯进吾天的难民,在战乱之中发现了这么一处太平圣地,本打算在此繁衍生息。
可后来难民又发现了沉睡的杜康。错以为他们并不是无意闯进这里,而是得到了神明的搭救,引领他们来此的。
认定杜康就是神明。这才会虔诚祭拜。
我们之前路过的那些建筑,恐怕就是这些难民修筑的,修在那个位置,也是为了保护神明不被外人惊扰。
而这条石板路,就是他们朝圣所走的圣路。
说到这儿,初一叹了口气。
但那些难民不会想到,他们为了保护神明不被惊扰的举动,反而唤醒了沉睡中的杜康。
而他们更不会想到。
他们唤醒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神明。
而是一只为了避世躲藏在此处的年。
对杜康而言,这次沉睡是他最后的退路,没成想竟然又被人类所唤醒。
必然会心生绝望,退无所退,大开杀戒。
而我们眼前见到的景象,就是杜康当时醒来的场景。
当时所有的难民都汇聚在此跪拜,本想得到醒来的神明赐福。
可是迎来的却是一场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