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

哄然一声,众人喷笑不已,只有那个顶着一个狮子爆炸头还特地去染了个金黄色的少年涨红了脸,听见一旁同伴恣意的笑声,不禁气恼得对少女怒目而视。

衣着前卫的少年虽然嗤笑同伴,但露骨的眼神在少女秾纤合度的身段上溜了几圈,笑容不觉有些猥琐下流。

“还有这是凤梨头、西瓜头、最后是菠萝…咦?好像小初说过菠萝和凤梨是同一品种,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搔搔脸,她很虚心求教,“你们说是不是?”

最近她和小初喜欢上做水果拼盘,观月宅里的水果不知被两人浪费了几箩筐,弄出一盘又一盘的“艺术品”,花样百出,但对水果的认知与常识却还是停留在幼儿阶段,气得连观月初差点也要骂上一句“朽木不可雕”了。

她一个一个指点过去,被她点中的人再也笑不出来。几个少年脸色乍青乍白,变换不定,他们花了大笔钱,去发廊叫人精心弄出来符合他们身份的头发竟然被人这样污辱,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你在胡说什么?哼哼,我们哥们几个瞧上你了,乖乖地跟我们去玩吧!免得我们一个不高兴可是要吃苦头的哟!”被墨染说成是凤梨头的少年恶狠狠地威胁,眉间戾色炽目。

一、二、三、四!只有四个人,而且他们下盘轻浮,明显不会什么拳脚功夫,不足为虑!评定完,墨染暗暗点点头。眼皮也不撩一下,慢吞吞地起身,准备去路口等观月家姐弟等人。

见她要走,少年身上无形的戾气大增,瞧得原本打算帮忙的路人纷纷告走,不敢与这些看起来明显是那种正处于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生命意义不要命的混混起冲突。那个黄色狮子头的少年赶紧上前出手欲抓住她,却见少女身形未动,手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了,晾在半空中的手腕随即被一只温泽柔腻的手擒住。

椎心刺骨的疼痛,瞬间漫延。

“喂,尚弘,你在干什么?还不捉住她?”

同伴在身后叫嚣,叫尚弘的少年满脸大汗,有苦说不出。在外人看来,只见两人随意站在一起,却不见两人背光的阴影处的小动作。手腕处的某个地方被一只柔腻温热的手覆压着,明明只是轻轻地抓攫,不施任何力道,却让他痛得冷汗涔涔,差点不顾男子汉的尊严痛哭流涕。那感觉,恐怖得心脏紧缩,好似她轻轻一使力,手腕就会断了一样。这是什么邪门的手法?

想到这,叫尚弘的少年满脸大汗、呼吸急促。“你,你…”

“先生说,人的手腕是很脆弱的,特别是某种情况下,只要轻轻一折,就可以掐断了。”陷在背光处的少女歪首瞧他,笑语盈盈,清华婉转的嗓音却如鬼魅一般,“你想不想试试?放心,若断了,我会负责送你去医院的。”

“我…”他不想,一点都不想。

果然,怨不得前辈们总是告诫千万别惹那些美貌又诡异的女生,她们往往是美若天仙却心如蛇蝎。太可怕了!更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出手却如此恶毒,竟要毁了他的手。呜,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只不过调戏美女未遂罢了…

正对峙间,一声软软的叫唤,随即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

“姐姐。”

七五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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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欲落柳条长,沙头水上足风光。

此时御跸来游处,愿奉年年祓禊觞。

——唐·刘宪 【上巳日祓禊渭滨应制】

“姐姐!”

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提在手中的如焰的莲灯晃动不休,双手紧紧抱住墨染的腰,仰起的小脸在迷离的路灯中不甚分明。浏海齐眉,发型似中国中学生的清汤挂面,有说不出的可爱。巴掌大的小脸蛋上,五官清隽秀雅,眯成一条窄缝的眼睛有些像Q版漫画里的卡通人物,稚气通灵,憨然可爱。

“呃?”

墨染低首,奇怪地瞧着抱着她乱认亲人的小孩。被他那么一撞,后退的脚步让她不得不松开对少年的威胁,看了眼好似刚在鬼门关逃过一劫的少年忙不迭地退得远远的,一脸惊骇之色,她也不以为然,专心应对粘在她身上的小男孩。

“那个,我不是…”

“姐姐,母亲说您出来好久了,烟火大会都要开始了,让我和贞治来找您,免得您迷路了!”小男孩戳断她未竟的说辞,很讨喜地说,然后一脸天真单纯地朝不远处提着一只八宝灯笼的与他一般大的小男孩挥挥手,“贞治,我找到姐姐了!”

另一边,穿着黑色和服,浅灰色羽织外衣的小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不透明的方框眼镜,随着走动,手中的八宝灯滢滢闪闪,散发出氤氲朦胧的光芒。

来到他们面前,小男孩语气有些不满地对呆呆站在一旁的少女说道:“姐姐,你也知道父亲是东京警察厅的厅长,很忙的,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找你,你不要总是乱跑,又迷路了怎么办?”

东京警察厅的厅长?

闻言,四个少年脸色兀变,就见那个抱着少女的小孩很小大人地说道:“谢谢各位哥哥帮我们照顾姐姐了,父亲和母亲很担心姐姐,让我们来找她。喏,我们家人在那里,你们要不要过去坐坐,好让父亲和几位叔叔谢谢你们。”

顺着小男孩指示的方向望过去,见那一群身材壮实的青年人正在那儿谈天说笑,少年们赶紧摇头,忙不迭地推辞,纷纷借口有事离去,满脸遗憾之情。只有那个叫尚弘的少年是真正感激涕零,庆幸他们能全身而退。

“呜,太好了,终于可以走了!”

见他边走边哭,同伴于心不忍,“啊,尚弘,你那么喜欢那个小妞吗?可惜她爸爸是警察厅厅长,不然…嘿嘿!”猥亵的笑声,尽在不言中,其他两人见状,也跟着嗤笑不已。

“不不不,才没有!”尚弘少年脸蛋发青,成了摇头狮子,“那是瘟神哪!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么可怕的女生?我差点被她折断了手腕耶!你们千万不要去惹她啊!”

众人面面相觑,直到同伴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将方才暗地里两人的小动作一一道来,再加些油添些醋,成功地将一干青春热血的少年说得心都凉了。

“真的…有那么可怕吗?她看起来很弱啊?”

其中一人喃喃自语,忍不住回头偷偷瞄去一眼,却见远处灯火阑珊依旧,已是人迹杳杳了。

混入人群中,渐渐隐去了踪迹,直到觉得安全了,两个小男孩才吁了口气,很有默契地双双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试去额间泌出的冷汗后,皆露齿而笑,互相赞赏。其实方才他们也是很害怕的,毕竟他们只有五岁,又是偷偷瞒着家人单独行动,找不到救兵,只好出此下策了。

“谢谢你们了哦!”

墨染笑得眉眼弯弯,蹲下身子将观月初丢给她的一袋千岁饴糖捧在手心递给两个明显帮了她忙的小家伙。

桃红色的裙摆和衣袖柔顺曳至表石板,黑亮美丽的青丝伏贴着少女优美的背脊,纠缠着桃花色衣裳漫铺开来,典雅的脸庞上,盈盈的笑意如同漫天纷飞的桃花,装点着喧嚣的人间。

那是一种雅到极致,美到透澈的风华绝代,让两个还懵懵懂懂未晓得何谓美丽震撼的男孩第一次心灵有些悸动。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即便已忘记了那人,还是无法忘记深镌于记忆中的那种初见的悸动,深深的,只为那一袭桃红色衣袂翩跹。

“不用客气了!我也不喜欢吃饴糖!”眯着眼的男孩老成地说,皱了皱小巧的鼻尖,“还有,你下次小心点,一个女孩子很容易被人盯上的!”

他真的只有五岁吗?墨染哑然,然后饶有兴趣地说:“谢谢,我会记住的!啊,今天不是七五三节吗?千代子姐姐说小孩子吃饴糖可以福佑消厄、延年益寿,可是传统呢!你们也穿着和服,应该和小初一样参加七五三节的庆典仪式的吧?”

“传统不代表非得遵从,心诚至臻,行动上不必太计较就好!莲二一向不喜欢甜的东西的。”带着方框眼镜的小男孩反驳,黑色的刺猬头摇头晃脑,故作成熟,别有一番趣味。

“这样呀…”点点唇瓣,墨染了解。不知为什么心情在这两个素不相识的小男孩无意的援手中有些高兴,站起身一手拉一个,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去路边小摊贩吃东西。虽然没有他们她也可以全身而退,但见两个和小初一样半大的孩子竟然会不畏危险地来救自己,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来,我请你们吃泡芙。嗯,菠萝味的好了,很香呢!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坐在路边露天的休息椅中,眯眯眼的小男孩慢条斯理地咬了口泡芙,觉得味道不错,继续再吃了几口,软声答道:“我叫柳 莲二,他叫乾 贞治,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乾贞治小朋友坐在墨染身畔,仰首瞧了她一眼点点头,“姐姐,您好!刚才我们也是没办法才说谎的。”

“我知道!真的谢谢你们为了我这么做。”墨染微微一笑,像对待偶尔会同她撒娇的观月初一样,摸摸他黑色的刺猥头,有些蛰手,但发丝还是很顺软的。“我叫墨染,观月墨染!你们和小初一样大呢,真好!”

墨染抿唇微笑,笑靥如桃夭,桃花朵朵漫天飞舞,瞧得两个小家伙脑袋皆有些懵,为那不经意流露的芳华心悦迷醉,人们对初相见的人的第一印象往往在于皮相气质,少女不经意的一笑,已让两个萍水相逢的男孩子印象深刻。

两个打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彼此相视一眼,皆看出对方在少女的话语和微笑中有些赧然,白嫩的脸蛋儿微微地晕红了。

见他们不好意思的可爱模样,墨染笑靥更是灿烂如桃,摸摸两个男孩的脑袋,轻声道:“小莲二,小贞治,很高兴能遇到你们,谢谢。”

未出口的话语是,谢谢他们明明只有五岁稚龄,却要想方设法去帮助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原来这就是舍之于人的关心,不为什么利益权谋,只是一种人类间最纯粹的交往情感。在这个世界,除了观月家人,她又学到了一样宝贵的东西呢!

“染染——”

远远的,墨染听到小男孩气急败坏的叫唤,方欲找寻,那人已快一步扑进她怀里,将她牢牢地抱住。

追随而来的观月姐妹见到她平安无事,双双松了口气。刚走散那阵,她们还真怕这个外表完美,其实某些方面不通人事到白目的姑姑会出什么意外呢。幸好她没出什么事。

“姑姑,别再这么吓人了!你突然不见了,小初急得都快哭了!”观月凌放下心后,免不了心有余悸地抱怨。

观月初小朋友闻言,马上抬起头气势汹汹地瞪去一眼,“我才没有哭!二姐你别乱说。”

“对不起…”做错事了就要道歉,这是观月夫妇教育孩子的,她也懂。

“姑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观月凌语塞,见她这副模样倒不晓得说什么了,还有幼弟投来一记不满的眼光更令她无语问苍天。天啊,还让不让人活啊?她只不过抱怨两句又没有恶意,小初就这么不待见了,她这个姐姐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被晾在一旁的两个小男孩见墨染的家人已寻来,也发现时间很晚了,眼角余光瞅见街头另一边寻来的家人,两人调皮地吐了吐舌,扯了扯墨染的衣裳。

“姐姐,我们的家人也来找我和贞治了,我们得走了!”

观月初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两个不认识的男孩,灰蓝色的琉璃眸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直觉不喜欢,索性沉默不理。当然两个男孩也同样瞧了观月初好几眼,再瞅瞅被他牢牢抱住的墨染,打从鼻腔哼了两声,同样没什么好感。

于是,三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碍于有大人在场,只能用眼神厮杀一阵,然后互相甩头不理。

将三个孩子的互动尽收眼底,观月家姐妹瞧得兴味盎然,只有墨染仍是迟钝的没发现什么异样,敛去心头徒生的不舍道:“啊,这样呀!今晚谢谢你们了哦!小贞治、小莲二,再见!”

“姐姐再见!”

目送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朝对街的家人走去,直至消失后,观月初仰首瞅了眼墨染依旧如常的笑靥,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笨女人,笨死了!”

“诶??”

墨染眨眨眼,满头困惑地看着男孩鼓着腮帮子生闷气。她是笨女人?好像从来没有人说她笨耶?那些教导她授课的老师虽然没有夸她是天才,但对她的智力也很是赞赏的。为什么小初会说她笨呢?

观月临板起脸拍拍弟弟的脑袋,“小初,你怎么可以这样同姑姑说话?”

“染染本来就是笨蛋!”观月初依旧故我地说,灰蓝色的瞳眸定定地瞪着墨染,眸心深处的情绪千回百转,竟让墨染一瞬间有些怔忡,说不清什么。

“小初,这是诽谤!竟敢公然诋毁姑姑哦,真是不可爱的小孩。”观月凌撇撇唇道,神色有些漫不经心,滴溜溜的眼很有兴趣地欣赏庙会中人来人往的民俗风情。

“好了,还有时间,我们再去玩吧!”观月临出来打圆场,“等会儿的烟火大会时,姑姑可不要又跟丢了哦!”想起墨染不见的那段时间,弟弟焦虑又生气的样子,观月临有些不忍,觉得五岁的小孩是不是感情太重了?

“嗯哼!”观月初应了声,收回瞪人的视线,紧紧抓住墨染的手。

手心里的小手抓得很紧,密缝到无空隙的合握几乎能让她一一描绘出男孩小小的手还带着孩子气的肉肉小旋窝,墨染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低首对身畔的男孩轻声说了句话。

“对不起,小初,让你担心了!”

观月初撩眼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抿紧红滟滟的薄唇,神态舒缓平静又带着自己特有的傲气,矛盾得不像个五岁的孩子。说来,刚刚那两个的言行举止也不像小孩子呢。日本的小孩子真是早熟啊…

一行四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笑语,一路谈天说笑而行,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继续他们在故事未开始、命运未被作弄之前的小小的欢笑与幸福。

岡山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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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张旭 【桃花溪】

三月的日本,正是樱花开得极盛,花事如火如荼的时节。

隔着青山秀水、隔着小桥流水、隔着野烟人家、石矶西畔,是阡陌纵横、朴拙质丽的日式传统民宿,温泉结伴,群樱环飞。

群山环绕,拾级而上,桃花似菲雨,满山遍野纷飞如絮,淡雅似樱,远远眺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山樱红,装点着美丽的国度。只有当地的民宿居民会笑呵呵的告知,那是一山桃花,每年每年的三月初至五月末,热烈展示风华无限,直到花事荼靡。

“果然,有岡山这一山桃红是记忆中最美丽的桃源盛地呢!”

倚靠在门槛边的妙龄少女轻灵一笑,悠然望着屋前的远山空灵悠逸、绿水逶迤清婉,漫山桃林尽染。

“傻孩子,若想去玩就去,奶奶可没有拦着你。”矮几前正在喝茶的老妇人慈眉善目,佯怒道。

观月凌跳过去不管老人家正跪坐在矮几前喝茶,亲亲热热地挨靠在老人身畔,眉眼调笑,“Alei,智子奶奶,小凌可是很乖巧的,而且这么久不见小凌可是想智子奶奶想得紧,怎么舍得丢下奶奶自己去玩?”

“贫嘴!”智子奶奶笑睨了她一眼,“若不是没人陪你去游玩,你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野了,还会乖乖留在这儿陪我这老太婆吗?真是长不大的小丫头!”

观月凌吐吐舌,接过老人递过来的茶呷了口笑道:“智子奶奶,这么久没回岡山了,这里仍是这么美丽呢!小初和姑姑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早早就去爬山赏桃花了,我才不跟着去凑这个热闹哩!”

难得假日,观月夫妇终于觉得一家人出来游玩的时间太少,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家人驱车回到岡山的娘家渡假,顺便探望乡下年迈的父母。岡山也是一座充满古文化韵味的城市,历来倍受游人喜爱。而屋前不远处的那一片桃林,也是岡山一处风景怡人的旅游圣地。由于父母亲工作忙碌,观月家姐妹的童年几乎是陪伴着这山桃花渡过的,对这儿可谓是如水中游鱼,熟稔自在得很。

两人正说话,却见观月临闯进和室,脸色有些苍白。

“咦,姐,你不是和你的他去约会吗?怎么回来这么早?”观月凌眼带揶揄,笑得很暧昧,待瞧清姐姐神色并不如想象中的喜悦,不禁有些不安和担心,“姐,你怎么了?”

观月临免强笑了笑,环视了眼和室,“智子奶奶,小凌,姑姑呢?”

“姑姑和小初去山上赏桃花了。”观月凌老实地说。

“哦,那我去找他们了。智子奶奶,小凌,我过去一会!”

观月凌应了声,留下屋内一老一小莫名奇妙,面面相觑。

“桃花菲雨似人面

青丝秀挽伊人艳

暖风如熏何处是花颜

桃子夭夭灼其间

殷殷飞桥隔野烟

石矾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一切随流水

洞在清溪何处边

酒边花下共缠绵

落英如雪舞翩翩

千杯尽去无奈总流连

瓣瓣零落尤可怜

酒边花下共缠绵

落英如雪舞翩翩

滚滚红尘似梦弹指间

爱是桃花红时艳

…”

轻灵婉约的歌声在漫山的桃花林间穿梭回荡,漫天桃红繁耀似锦,如梦似幻。悠扬婉转的歌声缠缠绵绵于阳春三月桃林山景中,连虫鸟也蛰伏,哑声聆听。

当歌声渐歇,只有扶柳的春风簌簌穿过,直到——

“…我听不懂…”

“诶?”

桃花林深处,漂亮的男孩无辜地摊摊开两掌,“曲调是很好听,可是我听不懂歌词。染染,这是哪国的语言?”

桃树下的少女闻言微微扬了扬清隽的眉宇,浅笑怡然。任春日和熙的清风轻轻掠起披泄于背腰的如瀑青丝,应和着款款拂晓的桃红色花瓣,轻轻悄悄掠过少女桃红色的衣袂,在和风中猎猎地翩跹起舞,如一副山水横卷滑过男孩明亮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