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拍着罗菲的肩膀说:“罗菲,你是得罪人了,我们也是没办法。”
罗菲是个很聪慧的姑娘,很快就明白张队的意思,停职审查并不是不得已的选择,而是上头有人施了压。
“大概要审查多久?”罗菲还怀着期待。
“要看情况。我会尽量帮你说好话的。”张队面露难色,罗菲一看就明白了,她这个停职审查,如果查不好,有可能就是长期。
她从来不是一个会在言语上去争辩的人,工作两年半,她始终勤勤恳恳,再辛苦再累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她默默地为这个海岛城市奉贤着自己的精力和生命,没有人知道她的辛苦和付出。
可是现在只不过换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真是造化弄人。
“张队,我明白。”罗菲也不再多说。认命的点了点头。
“罗菲,回去好好休息,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让你回来了。”小四川安慰她。
“你们不用安慰我啦。我没事。”罗菲弯着嘴角,却比哭还难看。
走出刑警队的时候,罗菲转头去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她记得她在警校的时候,梦想是当一名好警察,惩治犯罪,还城市一个安宁。
她没有想到,她有一天离开这里,只是因为这种原因。
罗菲没有打电话给展凌歌说她被停职的事情,她知道最近展凌歌因为这件事也忙得焦头烂额,特别是在公司的运营上,展宏把很多原本交给展凌歌打理的业务都转去给展凌萧打理了,展凌歌每天晚上都坐在窗户前抽着烟不说话。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神采。
好几次罗菲都想问他在想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展凌歌总喜欢保持那个姿势向远处眺望,时间静悄悄的,一切的场景让罗菲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出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罗菲沿着回家的那条路走着,来鹭宁的这近八年的时间,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回家的那条路,那条路上可以吹到咸咸的海风,听到海浪的声音,并不太喧嚣的世界里,总能洗涤她的心灵。
她站在一棵老槐树下,上面挂满着晶莹剔透的灯珠,她恍惚起来。
小时候她总喜欢趴在窗户上看星辰,一颗一颗璀璨的星子挂在夜空里,美得可以忘记一切的烦恼。
可是她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停下来,去看一看这个城市的星辰,听一听喧嚣的声音,她总是不停的往前走,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获得什么。
她曾经还是孩童的时候,最想要获得的是许昊天的爱,想与他厮守终生,不离不弃。
可是他们错过了。
从此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后来她拖着残破的心事,和亲生父母来到鹭宁,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她变得冷漠,不爱言语,像是个铁人一样英勇无畏。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直到她又见到展凌歌,她厌恶他,嘲讽他,打他,逃避他。
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竟然是他,让她变得有血有肉,有喜有怒。
罗菲在那棵树下站了很久,站到脖子都酸了,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展凌歌就这样远远地看着罗菲,看她有些悲伤的样子,抬着头,目光里是暗淡的神色。
“这就是你说的,你会给她幸福吗?”许昊天走到了展凌歌的身边。
他本来只是想来看看罗菲,想问问她,她是否和报纸上说的那样为了钱嫁给展凌歌,可是还没走到刑警队,就在街上看到展凌歌望着罗菲失神的样子。
许昊天来没想到罗菲竟然是为了筹医药费才嫁给展凌歌,外界传得沸沸扬扬,可是他却知道,这或许是真的。罗菲从小到大,都是那种能为了爱牺牲自己的人。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隐藏在罗菲眼中的那一道不忍言说的痛是什么。
他们俩一起看着这个充满哀伤淡漠的女孩儿,就像看着她十几岁是就沉静乖巧的脸孔,两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哀愁。
展凌歌很努力的去回想了一下罗菲的表情。
似乎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一丝真正开心的笑容。他曾经那样信誓当当的对许昊天说,只有我懂她,她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可是他从来没有认真地问过她,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快乐吗?
“我知道你爱她,可是你爱她,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呢?”许昊天语气中带着不忿。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罗菲心里一直都爱的是你,而我在她心里,不过是一个惹人厌的可怜虫。”对着情敌,展凌歌很暴躁。
“你好好的爱一个人,真心的对她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许昊天有些平静,“你说得对,曾经我对弯弯并不了解,我看到的表象是她有一个疼她的父母,疼她的姐姐,可是她却异常的懂事乖巧,那种感觉让我没由来的就想对她好,没由来的就会心疼她。可是她却从来不在我面前剖析她的内心,把她的烦恼和痛苦说给我听,她总是静静的露出很安静的笑。我现在想想,她是不是真的快乐呢?而她的心里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果当年你没有和她发生那件事,或许现在我们还在一起,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是没有如果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现在不属于任何人,她只想做好她自己。我看得出,她在和我说案子的时候,神采飞扬,我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这份工作,我看得出她所有的快乐都来自于对工作的满足和成就感,她从来都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身上,可是你看她现在,还开心吗?展凌歌,为什么你得到了她,却不知道她的心里真正要的是什么?你给她的,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如果是往常,展凌歌一定听不进去,甚至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许昊天的每一字一句都落入他的耳朵里,像带着巨大的回音,轰隆隆的碾过他所有的耳膜,直达他的心脏。
那天晚上罗菲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很早就睡觉了。
她那天安静得像只小兔子。小小的缩在他怀里。
夜里展凌歌转身的时候,扑了个空,发现罗菲不在身边,他转过头,看到衣帽间里仿佛有个人影,他拉开衣帽间的纱帘,看到罗菲抱着一件衣服坐在换鞋凳上流泪,看到他走进来了,慌乱的擦着眼泪。
展凌歌拉开衣帽间的小射灯,看到罗菲手里拿着的是她的警服。
那件蓝色的,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制服。他记得罗菲隔几天就会把它拿出来洗一遍,熨烫好,挂在衣帽间的单独一个隔间,像欣赏一件伟大的艺术品一样的驻足。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很少穿制服,可是这件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衣服,却是她最珍视的宝贝。
她满脸都是泪,眼睛哭成核桃那么大,小脸冻得发白,可是此刻她沉浸在哀伤里,别的都顾不得了。
罗菲撇过头,不想让展凌歌看到她懦弱的样子。
展凌歌走过去,把她小小的身体圈到自己怀里来,手拍打着她的头说:“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罗菲的心里一软,真的纵情大哭起来。像是找到了一个依靠,整个人可怜的抖啊抖的,平日里那个铁骨铮铮的样子都不见了,变得像水一样柔弱。
展凌歌看着她手里那件她视若珍宝的制服,想起许昊天说的话:“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这份工作,她所有的快乐,都是从这个工作中获得的。”可是她现在没了工作,她却还在他面前装着无所谓,可是她的心里,肯定是很难过很难过的吧。
罗菲趴着哭了好久,终于觉得哭够了,看到展凌歌的睡衣上已经是一大摊的眼泪鼻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从他的肩上抬起头说:“衣服脏了。”
“没关系,明天让人拿去洗。”展凌歌看到她睫毛上还有一些细碎的泪珠,随着睫毛微微的抖动,说不出的楚楚动人。他忍不住伸手帮她把那些泪珠擦拭。动作轻柔得让罗菲微微一怔。
“你是在难过工作的事情吗?”展凌歌突然提及。
“你知道了?”罗菲发现什么都瞒不住他。
“你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静悄悄的。罗菲有些愣住。
“你很喜欢你的工作吧?”
“我以前以为我只是需要它给我活着的理由,可是我后来才发现,我是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哪怕它很辛苦,也充满了危险。我每次看到这个城市的案件被我们一桩一桩的破获,那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罗菲又露出长期的坚强表情。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还是那个冲锋陷阵的飞天小女警。”展凌歌突然感叹。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展凌歌的星眸瞬间黯淡了下去,罗菲说的没错,在她的心里,自己一直是个那样令人讨厌的人,从未改变。她热爱的,所追求的,他都要统统都给她摧毁的一干二净,他真是一个非常讨厌的人。
“不过,谢谢你安慰我。”罗菲接着说。
“谢什么?”展凌歌第一次听到罗菲和他说谢谢,有些不习惯。
“谢谢你第一次照顾到我的情绪,知道我的难过和伤心。”罗菲的声音缓和下来。
在衣帽间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俩挨得紧紧的,展凌歌确定罗菲脸上露出的是真心的表情,有一些熟悉,又有些亲切,他忍不住问道:“我以前对你,真的很差是吗?”
“不是很差。”罗菲瞟了他一眼,“是非常差。”
展凌歌皱着眉,看她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丝毫没有要掩藏的样子。
“我对你好,你稀罕吗?”展凌歌停下来,漆黑的瞳孔看着她,“如果我对你好…”
“什么?”
“不重要了。”展凌歌打断她。用力地把她抱得更紧,重重的吻上她的唇,在她的唇上微微的摩挲着,把后面的那句话吞回肚子里去。
罗菲静静睁大了眼睛去看这张她看过了无数次,却依然俊美异常的脸庞,她第一次去思考这个问题。
她稀罕吗?
他后面那句话到底是要说什么呢?
展凌歌吻的那样专注,认真,似乎刚刚那段话,只是他随便的心血来潮。
罗菲不知道,展凌歌想说的是:如果我对你好,你是不是可以,试着来爱我呢?
可不可以呢?
这句话太缠绵,冷酷霸道的展凌歌却是怎样也问不出口。
他的爱已经给她造成了负担。在她眼中,他的爱,是一种窒息,让她透不过气。
以前他觉得这些并没有什么,只要他对她好,她总会获得快乐,可是现在他发现,事实其实并不是这个样子。
他是第一次真的从心底,希望罗菲是快乐的,没有烦恼,没有哀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而那个能给她幸福快乐的人,大概,不会是自己了吧。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她来爱他,或许,就再也等不到了。
他的眉头紧锁,加重了唇上的力道,贪恋这一时的美好。
第二天罗菲睡得有些晚,直到展凌欢敲她房门她才醒过来的。
展凌欢火急火燎地说:“五弟和爸爸在又在书房里吵起来了,现在爸爸罚他跪在小祠堂里,你快去看看。”
“什么原因?”
“好像是为了你停职的事情…”四姐到后面的声音有些小,但罗菲大概听出来这话的意思了,原来她会被停职,都是展宏的“功劳”。
展凌歌一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在她还没醒的时候就跑去找展宏。
罗菲想起他昨天晚上把自己抱在怀里,附在她耳边说:“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原来他是要这样。
“爸爸的决定我们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改变,凌歌不是不知道,可是他还为了你去和爸爸吵了一架。这是我第一次见爸爸罚那么大的火,小时候只有我们犯了很大的错才会被罚去祠堂的。”四姐在带罗菲去往小祠堂的路上,忍不住对她说的。
去祠堂的那条路并不远,在别墅的西面的一个青瓦白墙的小建筑物里,这是展宏找人新盖的小祠堂,祖先的排位都供奉在这里。
罗菲走那的时候,看到展凌歌跪在一片祖先的排位面前,祠堂里面还点着香,屋檐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罗菲扶在门口,四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展凌歌的背影很坚毅,和当年那个消瘦而依赖她的少年不一样了。他的背脊挺直,哪怕是跪着的,都是笔直的样子。
罗菲想上前,却不知道要上前说什么,如果是演电视剧,此刻她应该扑倒在展凌歌的怀里,感谢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可是飞天小女警罗菲,对于这种矫情的戏码没有一点兴趣,她只是转过身,找了门口的一块小石凳,坐下来。
不工作之后,罗菲发现静坐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可以思考很多事情,可以领悟很多事情,还可以把从前没有空去品味的事情又回味一遍。
可是关于展凌歌如此执着的在这么多年还坚持她这个人这件事,她始终想得不够明白。
人人都说展凌歌爱她,可是罗菲不明白,如果他爱她,为什么能对她这么残忍。
这么多年她都想不明白,展凌歌对她的爱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可怕的存在,可以在知道她不喜欢他之后,将她摧毁得干干净净,体无完肤。
罗菲看着他跪着,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报复的快感,她觉得这个害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终于得到了一丝惩罚。她的心里难得的有了一丝畅快。
所以此刻她不会走过去上演悲情戏码,她就坐在门口,看他能坚持跪多长时间。
罗菲发现自己虽然对展凌歌改观了,可是这么多年恨他的心,却没有消散,无数个夜里她想起展凌歌的脸,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她睁开眼看到他抱着自己,她都恨不得像八年前那样掐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完美的结束。
可是这些可怕的思维只是在她的脑海里重复上演,却始终没有实践。她感到自己的内心有无数的怪兽在打架,从展凌歌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就在循环的凌虐之中,无处排遣。
天空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落在罗菲的眼前。漫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罗菲靠在祠堂的门口,竟渐渐睡着了。
梦里面展凌歌的脸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放大,冰冷的,霸道的,不带一丝感情的侵略她的整个梦境,偶尔也有温柔的。
突然,罗菲听到咚的一声响动,把她狠狠的从那个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确定这个声音是从现实中发出来的。
转向祠堂里面张望,发现展凌歌倒在地上,侧着身子,祠堂中间空出来的一段正缓缓的落着雨水,一点一点地落到他的身上。泡湿了他大半个身体。
罗菲赶紧冲了进去,摸了摸他的呼吸,确定他还是活的。她摇了摇他:“展凌歌,你没事吧?”
他没有苏醒,只是闭着他那张平日里透着冷漠和深邃的眼,俊美的五官此刻苍白一片。
罗菲甚至恶毒的想,如果此刻他就这样死了,一切是不是都结束了?她不再是他的妻子,不需要再住在展家,她又可以去做她的小女警,获得自由的身份。
如果她把他丢在这里,她是不是就可以重新开始一切。
可是当她把展凌歌放下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展凌歌的手指上挂着那枚结婚戒指。
是他们登记的那天他给自己亲手挂上的结婚戒指,挂在他无名指上,而他的小指却是断了的。那样突兀而美好的展现在罗菲的面前,时刻提醒她,她曾经也那样残忍的对待过他。
罗菲似乎感到自己内心的野兽又出来打斗了,他们打斗得异常凶猛,可是最后善良的怪兽打赢了,罗菲叹了口气,把展凌歌给背了起来。
“我对你始终狠不下心。”
罗菲的身体虽然瘦小,可是力气却大得惊人,展凌歌还是和曾经那样的轻,挂在罗菲的身上,她只是觉得有一些些费力,他的脸搭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耳边,罗菲背着他在雨里行走,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展凌歌,也是下着大雨,从那之后她就异常讨厌下雨的天气,觉得那都是不好的征兆。
“你这个大坏蛋,大浑蛋,死了多好,为什么要来祸害我。”罗菲边走边骂,“你以为你做了这些我就会感动?我就会忘记你给我带来的伤害?你这个浑蛋,你休想。”罗菲趁着雨势,趁着展凌歌昏迷,有些生气的怒吼。她不知道她说这些是要说给谁听的,当她背着展凌歌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心里似乎没那么恨他了。
她没有看到,展凌歌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慢慢的张开了眼睛,一双冰若刀霜的眼眸染上了浓浓的尘埃,嘴角边泛着难言的苦笑。他知道罗菲恨她,他以为只要把罗菲绑在自己身边,默默地对她好,她会渐渐的喜欢上自己的。
可是,这些终究还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他苦涩的心如天空漂泊的雨水一样,蔓延了全身,他慢慢的靠近她,闻着她头发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仿佛这一点点的余温能缓和自己身上的痛。
为了她,他甘愿忤逆一向顺从的父亲,为了她,他从来不看任何别的女人一眼,为了她,他甘愿变成她眼中的魔鬼。
而他的心里,不过是想要她在他身边而已,不过是想要她真心的爱他而已。
为什么,总是这么难呢?
医生说展凌歌跪的时间太长腿疾差点复发。
“还好送来医治的早,五少爷这个腿以前好不容易才康复的,经不起长时间的跪,加上又是梅雨天,以后一定要注意,否则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谢谢你了,医生。”洛阿姨千恩万谢的把医生送了出去。
展凌歌已经醒了,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罗菲。
一张幽幽的俊脸依然冷若冰霜的样子,若星子一般好看的眼睛泛着一点点的光,看不见底,就这样看着她。
罗菲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慌乱地说:“我去看看江姨帮你煮好药了没有。”
他没有说话,一动不动,眼底尽是哀伤和落寞。
罗菲最害怕展凌歌这种眼神,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不说话,却又像是责备她一般,让人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出了门,罗菲看到洛阿姨站在门口擦眼泪。
“对不起洛阿姨,是我把展凌歌害成这样的。”如果说罗菲在展家还有一丝丝的眷恋,就是洛阿姨一如既往给她的温暖。
哪怕发生这么大的事,洛阿姨也没有一句责备她的话,没有给她甩过一个脸色。
“弯弯,你别这么说,凌歌怎么做,我理解他,这孩子,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这么多年,你来了,他才变成了正常人,如果当初不是我让娟儿带你过来,可能你们也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不,洛阿姨,你别这么说,别这么说。”罗菲心里很酸,她一直记得洛阿姨是第一个给她肩膀依靠说,想哭就哭吧的人,也是第一个给了她她没有拥有过的母亲一般的温暖。她一直铭记在心中,不敢忘记。
“你说,如果你也喜欢我们家凌歌,那该多好。”洛阿姨慈爱的摸了摸罗菲的头。一脸惋惜。
“洛阿姨…”
“从你和凌歌结婚到现在,你都不肯喊我一声妈妈,我知道,我是没这个福气了。”洛阿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下了楼。
江姨端了药上来,罗菲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给展凌歌喂药。
他皱着眉,似乎很不喜欢这么苦的汤水,可是却还是听话的一口一口的吞下去了。
“对不起,还是没能帮到你。”展凌歌说。
“你尽力了,我知道。”她帮他擦嘴角边留下的药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