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其实那封所谓的密件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石磊编出来迷惑众人的谎话。”

我倒抽一口冷气,“不、不是吧…”石凳兄,这玩笑你可开大了。

“石磊生前是兵部侍郎家崔大人的管家,有一次,他偶然间听到崔大人、兵部尚书李大人,还有魏丞相三人秘密议事,得知他们与外国串通,欲意…谋反!”

谋、谋反!

刹那间,仿佛有一道天雷轰隆隆的劈在我的脑门上。

碧溪见我目瞪口呆,好心地替我顺了顺气。我咽下口水,勉强道:“他们通的是哪、哪国?”

他思前想后,无奈地说:“奴家不知道,总之不是夏国便是遥辇国吧…”

也对,姜国乃中原正统王朝,虽时有兵败,可勉强也算得上国富民强。魏丞相要通敌卖国,好歹也得选个够身份的。想来想去,貌似只有这俩合适了。

只是兹事体大,必须想办法通知舅舅和皇上,可现下我被关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

我无奈地捏了捏额角,说:“呃,你继续说。”

他“哦”了一声,接了方才的话头说下去:“当时,石磊打算给我和姐姐赎身,正四处向人筹款。发现了这个秘密以后,他便决定以此为把柄,向魏丞相收取十万两的封口费,之后带我们远走高飞。石磊一把火烧了兵部侍郎的书房,声称手中握有重要密件,魏老狐狸居然很爽快地付了银票。他担心十万两银票目标太大,放在我和姐姐这里反而会给我们惹上麻烦。是以被杀那日,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银票埋在醉仙阁后院。谁知,魏丞相老谋深算,终究是派人将他灭口…”

我轻叹道:“那银票是京城票务监印制,面额相当之巨大,京城之内非皇亲国戚与当朝一品不可得到。这些银票一旦入市流通,立刻会有人去京兆尹衙门报案。老狐狸有意将这些银票给石磊,想来一开始便没打算要留他活路。”

杀人灭口的是魏丞相的手下,难不成…我倒抽一口冷气,忙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是谁毒害了夏烟姑娘?”

“下毒的是谁我并不知道。不过石磊被杀后,姐姐已然自知命不久矣,嘱咐我带着银票远走高飞。果然没过多久,姐姐便身中奇毒,危在旦夕。幸亏有苏神医在,本以为能保住姐姐一条命。谁知姐姐的病情刚有好转,我便被人套了麻袋劫走。关了几天,忽然有人来告诉我,说我姐姐走、走了…”

“那银票可在你手上?”既然没有密件,这些银票便成为指证老狐狸的唯一证据。若是让老狐狸抢先找到,到时本王空口说白话,他肯定赖得一干二净。

碧溪的笑意中透出几分阴狠的味道,咬牙道:“他不给我们留活路,我自然也不会让他过的舒坦。王爷放心,银票我已经收藏在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就在…”

我附耳去听,那答案既在意料之外,细想来,却又在情理之中。

末了,他复添一句:“王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万保密。”

我了然地点头,温声安慰他道:“本王定然为你保密。你放心,你已是本案唯一人证,无论如何,本王都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你先尽量拖延时间,能拖多久是多久,但千万不要激怒魏丞相。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什么都做得出来。”

碧溪眼泪哗哗地仰望我道:“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王现下真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己都出不去,遑论救他了。

是夜,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沸反盈天的吵嚷声,硬生生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披衣起身,推开门一看——好家伙,好大阵仗!

院子里满是手持火把的侍卫,严正以待。不远处,一人身姿挺拔,翩然而立,瞧着甚是眼熟。我揉揉惺忪的睡眼,咦,那不就是白天刚照过面的袁君华吗?

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瞳孔霎时缩紧,眼底泛起一阵意味不明的暗色。他侧过脸,微微抬手,冷声吩咐道:“拖出来。”

我循声望去,两名士兵手脚麻利地将碧溪从隔壁房间里拖出来,丢在袁君华面前。可怜碧溪一介文弱,毫无招架之力。他紧紧拽着袁君华的衣袍一角,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心下震惊,不祥之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袁君华居高临下睥睨他,冷峻的脸庞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竟带了几分地狱修罗的可怖之色。

“说,东西在哪里?”

碧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喊道:“奴家不知道,奴家真的不知道,求将军放了奴家,求求将军…”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我?”袁君华挑眉,笑了笑道:“或许,还有旁的人知道?”

“奴家不敢欺瞒将军,是真不知道,奴家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不敢?”蓦地,袁君华抬眸,轻轻勾了勾唇,竟问我:“你说呢,王爷?”

他知道了!我呼吸一滞,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碧溪闻言,渐渐止住了哭喊,亦是缓缓扭过头,目光呆滞地望我半晌。忽然间,眼底浮起愤恨之光,指着我凄厉道:“是你,你出卖我!”

我倒抽一口冷气,脱口否认道:“我没有!”

哎呀,我真真是笨到家了,连隔墙有耳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这里是魏丞相的地盘,想必白日里碧溪对我说的那番话,早就叫人一字不漏地听了去了。

袁君华俯下身子,拍了拍碧溪一塌糊涂的脸颊,轻笑道:“若真如你所言,你毫不知情,何来‘出卖’一说?若你果真知情,又何来‘不敢欺瞒’一说?你不肯说实话,留你何用?”

闻言,碧溪如被蛇噬,惶惶然一颤。袁君华移动步子,甩开碧溪拉扯他的那只手,冷笑道:“来人,杖毙!”

我不敢置信地眺望他,脑中顿时轰然作响,整个人似是被丢进千年寒潭一般,锥心刺骨的寒意没顶而来。先前那两人不知从哪里亮出两根长棍,照着碧溪的脊背就要打下去。

情急之下,我亮出楚王令牌,喊话道:“不许打!先帝御赐楚王令牌在此,见令牌如见先帝!本王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手!”

谁料,袁君华那厮竟公然藐视先帝,丝毫未将我说的话当回事,道:“行刑见血光,王爷凤体金贵,请回避。”语毕,他朝这边两个门神使了个眼色。

门神毕恭毕敬地对我一鞠躬,诚恳道:“请王爷回房。”

我迎上他的目光,愤然说:“袁君华,你这是抗旨欺君,罪该凌迟。”

“事出有因,请王爷体恤微臣。”此时此刻,他的眸光灼亮迫人,堪堪如一把火办灼烫了我的心房。却不知为何,眼中流露出的,竟是三分愧疚七分苦楚。

字字句句,隐有深意。

38 这婚结没结?

一瞬间,我被唬住了。

门神见我毫无反应,以为是我默认,便尽责地将门关上。视线被徐徐阖上的雕花门压缩,明亮的火光被挡在外头,世界渐渐暗下。末了,只余那道深邃的目光如影随形,还有那凄厉骇人的哭喊声,似梦魇一般在眼前、耳畔挥之不去。

“砰”的一声,我陡然回神,再去拍打那门,无论怎么喊,都没人再理睬我了。

一记记的闷响如同一把把利刀,直刺进我的耳膜。碧溪凄惨绝望的叫唤一声高过一声,若非亲耳所闻,我根本不敢相信那竟是人发出的声音。而这个人,几个时辰之前还满怀希望地与我攀谈,向我诉说秘密。

一道门,将我与地狱隔开。我一点儿也不敢去想,真相背后的鲜血淋漓。

自责的痛楚席卷过我每一寸肌肤,似有一团火在焚烧我的五脏六腑。

不是有那句话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今日我一时大意,听任碧溪将真相和盘托出,老狐狸自知奸计败露,自然不会放过他。碧溪一死,世间知情的便只剩我一人。

恐怕,我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才渐渐虚弱下去,一切终究归于平静,只剩唧唧春虫仍不知忧伤地鸣唱。

浑身的力气仿佛尽数被人抽去,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冷汗如瀑布一般滚滚而落。

身旁的门再次被人打开,一双温暖有力的臂膀将我纳入其中。我拼命挣扎,发疯一般使劲捶打他,歇斯底里地嚎:“你这个杀人凶手,别碰我!你给我滚,滚!”

袁君华恍若未闻,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榻上,替我盖上被子。我对他又踹又打,奈何我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都拗不过他,闹腾了半天终究是没辙地被他按住。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温声说道:“方才叫你受惊了。夜已深,早些安置吧。”

我推开他的手,怒道:“你既担心我受惊,为何方才又故意叫我看见?少在这里假慈悲,我不要你管,你滚!”

他神色黯然,似是欲言又止。良久,一声叹息轻若烟云,哑声低低道:“瑶落,记得我白天说过的话。”

我一愣,朝他投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冷冷别过脸不吭声。

袁君华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静坐在床畔,也没再废话,只是默默地坐着。我气呼呼地翻过身背对他,完全视他如空气。心中又悲又愤,对碧溪之死无比愧疚,如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啊啃的。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点燃鎏金博山炉,说:“我点了些凝神香,你也能睡好一些。”

哼,都这样了还能睡着,你当我是猪吗?

我冷笑道:“你干脆点一把**香,连我也一起送上路得了。”

那货大概自知理亏,居然破天荒地没以此调戏我几句,自顾自点好香,便又一言不发地坐了回来。

房间里静得瘆人,只有彼此呼吸相闻。本来是如芒刺在背,如何都不舒坦。谁知那凝神香却是管用得很,渐渐地,困意一阵阵袭上头来,没多久就似真似假地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已空无一人。香炉内依旧青烟袅袅,悄无声息地弥散在空中。

后来几天,我一直昏昏沉沉地挺尸,即便醒着也是恍恍惚惚的。闭上眼,脑海中便充盈着碧溪被杖毙那日的种种情形。怨恨的眼神、惨厉的指责,绝望的呼声,一切似是一张网一般将我紧紧缚住,紧到我透不过气。

每夜,总要被噩梦惊醒好几次。梦里的碧溪浑身是血,眸露怨色,口口声声质问我为何要出卖他。不然就是披头散发,口吐鲜血,凄声厉语向我索命。

若能出去,本王一定要摆出最大的排场,请各种和尚道士萨满做法超度碧溪,只要他别再日夜纠缠我。在这样下去,简直就要变成神经病了。

自那日以后,袁君华便再也没来过,不过倒是多了一名差使丫鬟,还有大夫每天三次报到。也不知是由于本王精神不济,还是那大夫乃无为庸医,一段时间下来,本王还是横着的时间比竖着的时间多。

有道是时光飞逝,白驹过隙。眼见窗外的明月圆圆缺缺今夕又如盘,人间4020电子书,春华正好,暖意融融。

好不容易稍微舒坦了些,这日用过早膳,丫鬟搀扶着我在房间里散步消食。这姑娘好是好,但终究总觉得少了些灵气,比不上不男不女的圆润贴心。

现在想起来,虽然他长得略略影响京城市容,又爱贪小便宜偷几根冰糖葫芦,可一张小肥脸捏起来格外顺手。最近又新成为了武林高手,倒叫我跌破眼珠,刮目相看了。说到底,他服侍本王十八年,本王心里想些什么,只消一个眼神他便能心领神会。

唉,圆润呐,想不到你在我生命中竟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

这厢我正无比深切地思念圆润,两名侍卫忽然破门而入,其中一人僵着舌头说:“王爷,今天四您的新婚大喜,魏曾相吩咐小楞来接王爷粗去。”

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我猛拍一记脑门——哎呀,糟糕了!

一来,在这里痴迷度日,我竟将四月十八要与袁君华成婚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二来,依照姜国礼制,亲王大婚乃举国盛事,礼同帝王纳妃。王爷与王妃需先往太庙拜祭神鬼天地、列祖列宗,接受百官朝拜。结束后,还要同皇上一道环城游行,接受百姓朝贺。老狐狸密谋造反,必定利用此大好时机图谋不轨。

搞不好,还会逼宫什么的!

那人将我双手反绑,双眼蒙住,请我坐进一顶软轿之中。我思前想后,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好像漏了些什么,无论如何都串不到一起。

晃晃悠悠了许久,软轿终于停下。那人解开我手上的束缚,我扯下黑布睁开眼,当时就震惊了——四周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人伸长脖子朝同一个方向张望,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奇道:“船家,他们在看什么?”

船家笑眯眯地回答说:“粗王大婚。”

粗王…楚王…嗳,不就是我!

我惊道:“本尊在这里,谁谁谁大婚?!”

“当兰四您的替森啦。”

“什、什么?”我囧囧有神地看他,没听明白。

“替森。”

替身…

我不禁嘴角抽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此想来,我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婚期定在四月十八,按照祖宗规矩,四月十五我便要进宫学习礼仪。魏丞相直到今天才放我出来,敢情前几天的学习都是替身代劳么…

我扶额叹息,居然都没人看出来,这群人到底是有多不关心我。

“…那我呢?”

“王爷自接洞房。”船家说完,暧昧地嘿嘿一笑。

我一噎,干笑两声,道:“魏丞相好贴心啊,像小棉袄一样…”

不消片刻的功夫,皇家仪仗队便从南面而来,声势浩大。礼乐丝竹,轻歌曼舞,漫天飞舞的玫瑰花瓣中,辇车踏香而来。

袁君华一袭火红的喜袍,意气风发地骑一匹白马,不疾不徐地朝百姓挥手。头一次见他穿如此张扬的颜色,一时竟惊为天人,愈发显得风姿卓然。“我”则坐在辇车之内,隔着轻纱流苏,依稀望见伊人倩影,似见非见,看不真切。

“哎呀呀,袁将军一表人才,嫁给楚王那个老色鬼,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啊可惜…”

老色鬼…

“可不就是嘛!还始乱终弃,连苏神医那等妙人都狠心抛弃,真是人神共愤啊!哎哟,我的小苏苏…妈的,我咒她下辈子当尼姑!”

“我们家袁袁也可怜呐,从此难逃楚王的魔爪了哟…我,我咒她下辈子当男人!”

“不对,咒她下辈子当太监…”

“也不对,咒她下辈子不是人…”

尼姑…男人…太监…不是人…

我听不下去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姑娘此言差矣。子非鱼,焉知鱼之苦。也许楚王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她自始至终只爱苏越清一人。奈何天不遂人愿,皇上棒打鸳鸯,非要她嫁给袁君华…”

“你谁啊你!”袁派不满意了,瞪我道:“你当你看戏呐?还苦衷?让她娶袁袁还亏待她了是不?!她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

苏派也不对付了:“就是,长成那样还花心。我们苏苏对着她,连饭都吃不下,啧啧,难怪瘦得弱风扶柳。我三姨娘的二表舅的四姑姑在宫里当差,说楚王长得面黑如碳,三角眼,大蒜鼻,腊肠嘴,不堪入目!”

三滴冷汗速速挂下,我惊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虽不能说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好歹也能算是清丽秀婉如花似玉嘛。什么黑如碳、三角眼、腊肠嘴之类的,未免太怪力乱神了吧。

唉,这真是个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世界。

船家怕生事端,便带着我和一干狗腿们默默地闪到一边。我万分惆怅,明媚忧伤地抬起头,无语凝噎地仰望本王与袁君华这场盛大的婚礼。心里如何都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我讨厌袁君华,可结婚这等大事这辈子就一次,居然还是由替身代劳,本尊只有在旁边干瞪眼的份儿,那这婚我到底算结还是没结?

39 我送你离开

直到仪仗队走得很远,渐渐淡出视线,百姓才作鸟兽状纷纷散开,该干嘛干嘛去了。船家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面纱给我带上,说:“王爷,俺们进宫吧。”

我看着那面纱,眼角一抽,问:“船家,你会妖术吗?”

船家谦虚道:“不四妖速啦,就四森么藏眼法啦、易容速啦…俺会一点点饿已啦。”

“原来是高人。”我抱拳感叹道:“哎呀,失敬失敬。”难怪没人发觉辇车上的那位是假楚王。

话音未落,仪仗队那头隐隐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似有兵刃交接声响起。将散未散地百姓十分好奇,纷纷探头望去。只见一人激动地狂奔过来,一边大喊道:“太好啦,太好啦,有人抢亲啦!大家快去看啊!”

四周百姓顿时哗然,热烈地八卦开了,无比兴奋地涌向仪仗队的方向,生怕晚一刻便会错过这场好戏一般。

抢亲!谁这么有眼光!

我心下窃喜——有人来抢亲,说明这世间还是有人慧眼识明珠,于无稽传言中发现了本王善良清纯的本质,不满我嫁给袁君华那等心狠手辣的泼皮无赖,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要将我强抢了去…没想到这种话本里的段子竟然会发生在本王身上,矮油,真是想想就羞涩啊!

于是我脚底抹油,跟在大部队后面想去望一望那是何方神圣。暗道,他日就算不与他怎样怎样,也可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一只脚刚刚迈了一步,船家威武地将我拽了回来,笑得恰到好处,说:“王爷,此处易生四端,还四速速进宫为妙啊。”语毕,他挥了挥手,先前一直跟在我们左右的狗腿们迅速朝仪仗队的方向追去。他牵来一匹马,不由分说就要将我往马上扔。

不料,忽然间竟有一支黑衣人从天而降,平地杀出。电光火石之间,为首那人挥剑朝船家劈来,瞧身形招式都有些熟悉。

“哎呀,僧东击西!”船家大叫不好,一手拎着我,一手拔剑与黑衣人过招。

显然黑衣人目的在我,因而投鼠忌器,不敢使出杀招。是以虽然他们人多势众,却也没怎么占到上风。双方缠斗,僵持不下。为首的黑衣人将船家迫进一条不深不浅的小巷子里,船家终究寡不敌众,微微示弱。

说时迟那时快,他从襟中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物事掷在地上。只听“嘭——”一声巨响,青烟腾腾,呛得人连连咳嗽。

眼睛被熏得生疼,泪水滚滚而落。我用力眨眼,却什么都看不见。身子仿佛腾空而起,呼呼的风声从耳畔疾速掠过。隐约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天上飞,一时间脑中空白一片。

待我还了魂,擦干净泪水,睁眼只见四周景致已换。郊外树影婆娑,芳草新绿,风光倒是不错。只可惜春光韶华无限好,本王却很不幸地又当了人质。

马蹄声笃笃,船家挟持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