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伊莎贝拉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塞恩如果没有埋下秘密,她不管花多长时间也不可能从他口中问出来。但这样拖下去,就算她竭尽全力想要防卫,她在露卡墓前的金箔被找出来,只是早晚的问题。伊莎贝拉转过身去,竭力不让塞恩发现自己内心的动摇。

冷静、冷静。

如果这一切是长老他们一手操纵,他们必然知道两个人的秘密都埋在何方。在信函里,明明写得是:你们分别埋下了你们的秘密。既然如此说,塞恩一定埋下了。而且,她切实地看到塞恩从他的剑术师傅墓碑的方向走过来了!

比赛从接到信函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塞恩一定是在诳她。

想到这里,伊莎贝拉转过身来,亦是微笑地看向塞恩,“别傻了,我也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塞恩盯着伊莎贝拉的双眼,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像是深湖泛起的月光。这让伊莎贝拉觉得陌生,说到底这份陌生从他们成年以后就开始有了吧。塞恩虽然比伊莎贝拉早诞生了那么一个小时,但是在伊莎贝拉的心里,他却像是个有点麻烦的小跟班。从小到大,只要伊莎贝拉说要去东边,他绝不会说自己想去西边;她说不饿晚饭逃掉,就算他练了一下午剑,肚子饿得呱呱叫,还是会陪她。

成年后,他的个子一下子超过她好多,他的剑术强大到再无人敢与他相敌,而他的政见与她不同,二人争吵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如今,他也有了这样,她无法理解的眼神。

心里只觉得有点别扭。

仿佛,被抛弃了一般。

想到这里,塞恩已经起身,从她的手里拿过了杯子,“好了,伊萨,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战了。你也少喝点血浆,对身体不好。”他转身离开了伊莎贝拉的房间。房门关上,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骤然冷了下来。

伊莎贝拉站在房里,发着呆。

突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轻轻地推开门,向外走去。

【7】日 暮

伊莎贝拉踏出黑岩建成的城堡,夕阳正从另一个方向渐渐沉入大地。血族的领地一片寂静。伊莎贝拉和他们一样,厌恶着阳光温暖而刺眼的光芒。除却小的时候因为好奇,在天亮的时候跑出去过一次,这么多年来,她再也没有在夜晚之前踏出过自己的房间一步。

但如今,着实的分秒必争,这一切由不得她的喜好。她下意识地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平日热热闹闹的王城,此时静默得好像一座死城。血族的建筑本身就古朴、黑暗,夕阳的余晖下,更显得如同破败的帝国。伊莎贝拉加快着步子,飞速地向先祖墓地里走去。

一百年来,先祖沉睡的场所仿佛从未变化过。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墓场的中央。百年前,她就是在这里与塞恩分开,然后再各自去埋下了自己的秘密。伊莎贝拉抬眼看了看天色,离日落只有十数分钟的时间。她顿了顿,终于决定先向着自己埋下秘密的场所前进。

“果然,你的秘密在这里。”

伊莎贝拉一怔,随即猛地抬起头来。

一身黑衣的塞恩坐在一旁的枯树上。他冰冷苍白的面孔,与温暖的夕阳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从树上跳下来,淡淡地说,“伊萨,你从小就不会说谎呢。每次骗我的时候,你都是微笑着的。”

伊莎贝拉故作镇定道,“我有什么好骗你的?我只是来找找,万一你刚才说没有埋是诳我的呢?”

“伊萨,和你说那些话,也是为了你能自己走出来。这个方向……你把秘密,埋在露卡的墓下面了吧。”

伊莎贝拉脸色一白,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因为你一直很崇拜露卡,”塞恩轻轻地说,向着露卡的墓地走去,“她喜欢人类的那套东西,所以你才会这样义无反顾地走上融合派的道路。伊萨,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让着你,但这次不行。今天是你第一次在日暮时分踏出王城吧?而我不是,我每天都会比所有的人更早地醒来,在阳光消失之前,伫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这残败的景象,总是提醒着我,如果氏族没落了,我们的家乡就会永恒地变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里,我就一点风险都不敢承担。”

说到这里,塞恩已经走到了露卡的墓前。

回过头来,看向他血缘相系的双胞妹妹,他与血族继承权之间,唯一的阻碍。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伊莎贝拉金栗色的头发,散在夕阳的余辉里,泛起耀眼的光芒。她的眼神看起来莫名地绝望,那种绝望就好像即将有十三支银色十字架刺入她的身体一般,与死亡紧紧相连。

塞恩不明白,但他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伊萨。就算是用武力,我也无法退让。”

突然,伊莎贝拉猛地转过头去,快速地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她反应过来了,塞恩果然在诳她——让她以为他的金箔没有埋在墓地。这只是诱使她去想取回自己的,如此他便可以尾随她发现她的金箔所在。而他刚才的对话与行为,却也佐证了他的不安。果然,他的秘密埋藏在这个墓地里。

埋藏在她确认那个地方。

她突然的动作,让塞恩一怔,随即他也反应了过来,开始快速地寻找伊萨的金箔。

这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不管话说成怎样,他们并不想真的刀刃相见。伊莎贝拉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过塞恩,但她也确信,如果真的动了手,塞恩是不会伤害她的——如果她就是站到露卡的墓前,他也完全拿她没有办法。

但伊莎贝拉并不想这样。

夕阳渐渐沉下去了,而天边的星辰却渐渐亮起来了。

不知何时,四周干枯的树枝上倒挂起了黑色蝙蝠。

耳边似乎可以听到血族士兵的脚步声,伊莎贝拉仿佛看到他们戴着黑色面具、提着银十字架的样子。长老他们一定知道她与塞恩都已经非常接近对方的秘密了,这场比赛会比想象得更快结束。伊莎贝拉强压住自己心底的恐惧,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双脚上。终于,眼前出现了剑术先祖的墓碑。伊莎贝拉冲上前去,快速地翻找着墓前的土地。

从露卡的墓跑到这里,大约花了两分钟的时间,这两分钟,塞恩应该想不到她将秘密藏在了墓碑后面。不,他至少还要十数分钟才能想到。甚至,在他将前面找了一遍后,他或许会以为她根本没有将金箔埋在那里。但伊莎贝拉非常确认塞恩的秘密,就在这里。

片刻后,在深灰色的土层下,伊莎贝拉看到了由一块白布包着的东西。那块白布经历了时间的洗礼,显得残破——而这正是她在寻找的东西。

她抬头,周围仍然是一片静谧。所以一切都来得及——她迫不及待地向伸手去打开那秘密,可在这最后的时刻,她的动作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想着一些毫不相干的事情,真的,与生死毫不相干。在很久以前的某天,她和塞恩被要求参加一个贵族的晚宴。那个时候露卡才刚被处了死刑不到十年,趁着休息的时候,纯血里的名媛一边吸长长的水烟,一边眯着眼睛和旁边的人说,“露卡其实是个婊子,她学人类跳舞唱歌,就是为了勾引纯血的贵族。但结果,还是被人类给骗了。要我说,就是活该。”

听到她这样说露卡,伊莎贝拉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

她当即离席,走到厨房的垃圾箱里,翻出一颗新鲜的大蒜,捏碎了放进红酒里。一回头,发现塞恩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伊莎贝拉防备地说,“你想告状么?”

塞恩什么都没说,只是走上前来,从伊莎贝拉手里接过那个盘子。

喝到人类大蒜汁儿的纯血小姐,当晚脸色变得就好像被血族刚咬过的人类一样,回去在棺材里躺了半个月才重返社交圈。亲王得知这件事后,把塞恩关到充满阳光的房间里好几天。带着点点轻微烧伤的塞恩,在见到伊莎贝拉担心的面容之时,只是笑着说,“伊萨,好久不见。”

还有一次,伊莎贝拉第三次逃开了剑术课。剑术老师的脾气上来,一定要让她用腿倒挂在城堡外的悬崖一整个晚上。伊莎贝拉怎么求饶也没有,塞恩要求自己来代替伊莎贝拉,剑术老师便威胁他,如果代替伊莎贝拉,就是两个人一起挂半个晚上,然后塞恩要劈砍五千个木桩。

塞恩答应了。

还有……

……

指尖就这样,像被什么阻碍着,再也无法向前了。

找到塞恩心中的秘密,不仅夺取了塞恩的王权,同时也夺取了他的性命。

从今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塞恩了。

伊莎贝拉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关于塞恩的回忆结束了,她便打开他的秘密。可关于塞恩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回忆就好像涌动的泉水一样,无法停止地喷涌而出。

直到长老苍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既然你找到了,为什么却一直拖延着呢?”

伊莎贝拉睁开眼睛,提着银色十字架的血族战士们,已经将她包围了起来。黑色的身影,像黑色的木桩,伊莎贝拉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她木然地看着长老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到。

伊莎贝拉觉得,自己不能成为亲王或许是对的。她无法欺骗自己,而父王也好、先祖也好,他们都能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而为了自己的目标、氏族的繁盛而忍耐到最后一刻。至于塞恩,伊莎贝拉垂首看着已经眼前的那个被白布包裹起来的秘密。如果塞恩知道,这场比赛的结局是二人的生死,他还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勇往直前吗?

伊莎贝拉希望如此,而同时,她也不希望如此。

【8】交 易

维持了七天的对决,以塞恩的胜利告终。

塞恩找到了伊莎贝拉的秘密,却永远地失去了伊莎贝拉。他找遍了圣祖墓地的每个角落,翻遍了血族城邦的每个街角,伊莎贝拉就好像空气一样,似乎无处不在,却又似乎从未存在。

没有人回答他,伊莎贝拉到底去了哪里。

她的名字被从所有的记录里消去了,她的画像也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她的房间被改为了一间储物室——就好像那间房从未有人居住过。不管是佣人、臣子、长老,大家都似乎从未知晓这个人的存在。

长老们开始筹备塞恩继位典礼的相关事宜。年轻的王储拎着自己的一把细剑冲破了层层守卫,闯入了亲王的宫中。衰老的血族坐在王椅上,疲惫地看着自己怒气冲天的孩子。他的剑术师傅横刀而立,接下了塞恩愤怒的攻击。二人的交战中,塞恩很快就占取了上风。

眼看剑术师傅就要招架不住,亲王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你的存在与她的牺牲,不正是为了肩负氏族的未来吗?”

塞恩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看着王座上鹤发的亲王。诚然,他即将离世。他的愤怒换不回伊莎贝拉了,但氏族的未来却只能由他来肩负。塞恩沉重地呼吸着,他的胸腔一起一伏,发出嗡嗡的声音,就好像感情被现实碾碎后死在身体里一般。

塞恩放下了剑。

长老们推开了门,拿着书卷询问亲王,新王何时可以正式登基。

新王的登基,意味着老亲王的消逝。塞恩在听闻长老们冰冷的询问时,胸口再次怒意汹涌。但他克制住了,他看向台上衰老的父王。亲王闭着眼,带着解脱的笑意, “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和自制力。他会为我们带来新的希望,甚至血族的统一。他经得起,『该隐』这个名字。”

语毕,亲王在自己的王座上,化为了灰烬。

长老们涌上前去,用华丽的黑色盒子装起了亲王最后的残留。

随即,人们看向厅中拿着细剑、失去了所有亲人的、独孤的年轻人。他们依次恭敬地伏下身去,带着无上的期待和崇敬——

“该隐大人,请您对民众说几句话吧!”

“获得了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空中,被甩入这段历史的死神唏嘘着,“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孩子,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被流放到人间,才成为了血族的圣祖。这个名字用在塞恩身上,很合适呢。”

“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该隐一定要与伊莎贝拉纠缠那么多次轮回?”

“好问题。而且,一般一名亲王存活的时间是三百多年,该隐至少活了七百年以上,而且根本没有衰老或者让位的意图。”

二人一并陷入了沉默。

佐吩咐V,“我们看下水镜。”于是V撕开了时空的缝隙,二人站到平日他们寻找目标所用的水镜。佐从该隐继位的那刻起,继续看了下去。

成为亲王的该隐,严格恪守着激进派的哲学和约定,氏族的力量迅速地壮大起来。有一天晚上,该隐坐在阳台上,拿着伊莎贝拉以前最喜欢的杯子,慢慢地喝着血浆。这是伊莎贝拉剩下来的最后一样东西了。在最后的对决前,他无意从她手里拿过来,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血浆果然很难喝,那种又酸又涩的东西,完全不能为他带来任何生命力和饱腹感。

到现在,该隐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伊莎贝拉可以靠血浆活下去。

发呆的时候,黑暗里,出现了一名黑裙的女孩。她漂浮在空中,带着超越这个世界的冷漠神情。看着该隐,“你好,听说你有意与我们做一个交易。”女孩指了指手腕。

该隐垂首,挽起了左手的袖子,上面用鲜血画着一枚古老的图腾。

女孩点了点头,“就是这个,你是血族的亲王,地狱之君有兴趣听听你的想法。你想换多少年生命。”

该隐沉默了一会儿,回复道,“永远。”

“永远?”死神脸上露出了几分鄙夷,似乎嫌弃着他的贪心。

该隐说,“我永远活着,这样便不再需要下一任亲王。”

女孩愣了下,随即理解地说,“倒也是,血族的继承方法确实有点激烈。”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册子,翻了几页,然后说,“可以,要听听我们的条件吗?”

该隐没说话。

女孩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十分漂亮,却又带着来自地狱深渊的极度寒意,“我们想要你,最痛苦的回忆。”她张开双手,好像一只黑色的飞鸟,拥抱着夜色,“你知道吗?在整个对决里,不仅你的父王、长老,就连伊莎贝拉都知道,这是一场性命相搏的战斗。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可怜呢。”

年轻的亲王眼里泛起寒冷的金色,他猛地伸手而去,细剑在眨眼间便劈向女孩。黑裙的女孩在那一刹消失在空气里了,可下一秒,她又出现在了该隐的座椅旁,嗤笑道,“想什么呢?和死神对着干?”她把手向空气里一伸,随即变出了一纸合约,又扔给该隐一支笔,“签吧,用你的痛苦,换取无限的生命。”

该隐默默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合约在那一瞬间猛地燃烧起来,随即化为一圈金色的文字,覆盖在他手腕的图腾上。女孩笑颜如花,“细则如下,在你未来的生命里,你会在梦里进入伊莎贝拉的轮回。而每次轮回,不管你们的关系如何变化,她都会为你而死。”她似乎很惬意地看着该隐扭曲俊俏容貌,“别着急,破解的方法有一个,就是她在某次轮回里,决定主动杀死你。”

女孩得意地说,“但我想,你看过她的秘密,你知道她不会的。所以我还准备了另一个破解的方法——”

该隐终于带着几分迫切地站起来,而她却笑得更加邪恶了,“如果你能得到我的帮助。我来帮你的话,一定会实现的。不过,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吧!哈。”

她打了个响指,旋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时空的缝隙里,水镜前的V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女孩。

于他而言,穿着白裙的佐在这一刻化为了异样的存在。

她与那黑裙的死神,就好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从发丝到指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出一辙。唯一的不同,就只有感觉。白裙的佐只是让人感到漠然,而黑裙的死神却给人感觉更加冰冷,甚至邪恶。

“你到底,是谁?”

Story XI

复仇Revenge

又是那个梦。

总是有个声音在耳边,侵扰着她的睡眠。她沉沉地闭着眼睛,那个人却锲而不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似乎非常洪亮,却又异常模糊,就好像海潮翻涌,激烈地表达着某个意思,听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明了。她想堵住耳朵,但四肢却沉重得连手指也抬不起来。就这样彼此激战着,直到声音好似潮汐一般褪去,记忆就在那一瞬间化为海边泛起白色的泡沫,想要抓住,却在碰触之时便化为透明,再而消逝。

等到清晨醒来之时,在佐的脑海里,再也找不到这个梦境的影子。自然也不记得,随着梦境消逝的究竟是什么。所以日子还在平稳地继续,直到当别人问起一个她理所应当知道,却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她才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妙。

她,到底是谁。

【1】血族圣战

时光如同狂风骤雨般前进着,V与佐穿梭在无数历史的碎片中,寻找着该隐的身影。水镜中影像飞速晃过,纷繁之间,佐轻呼,“找到了!”随即她拉着V,从时间的缝隙中向外跳跃出去。

时间的流速骤然放缓了,空气也变得透彻了许多。二人出来的时候,夕阳正慢慢地沉入地平线下。还未及了解周遭的情况如何,枪声已经好像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四面八方猛袭而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树林里,穿着黑衣的两拨人正进行着激烈的枪战。

子弹好像横飞的雨水,朝着彼此的方向射击而去。这显然是一场有组织、有后台的黑帮火并,交战的双方使用了连发的机关枪、重机枪,当小型火箭炮登场的时候,V不由艳羡地说,“不知道是谁负责这个片区,他今年的业绩一定非常好。”

火箭弹呼啸着向对方的阵地飞去,炸翻了对面的数个掩体。片刻,掩体里爬出几个人来,佐清楚地看到他们有人断手断脚,可还是很灵活地在动作着。有个人直接拿起手揣到自己身后的背袋里,剩下的一只手拎起机关枪继续向前冲。还有个人,肠子露出来了,他往肚子里一塞,用外衣草草一裹,藏到了另一个掩体里去。

“我以为在看火并片,原来是场恐怖片。”

“原来都没死,负责这一带的死神肯定气死了。”

“赛恩,在那边!”

佐指着坐在后方的一名黑衣男子说道。V随着看过去,时间已经过了千年,而该隐依旧像刚刚继承王位时一般年轻。但不同的是,他神情全然没了年轻时的犹豫,没有人能看出他金绿色的双眼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想法。佐一边说,“我去找他”一边就那么冲了出去。V带着厌恶地看了看那边的枪林弹雨,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塞恩——”

听到这个名字,该隐猛地抬起了头来。在那一刹,佐看到他的视线里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那光彩就好像让他变回了千年之前,那个拉着伊莎贝拉的手走在墓场空地上的小男孩。然而,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在他看到佐的时候,双目又恢复了一潭死水般的静默与深邃,“四百多年了,你们可算回来了。”

“塞恩,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佐落到他的面前,V也紧跟其后。

该隐抬眼看了看他们,一字一句地说,“请不要这样称呼我。”

“塞……该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