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你会否娶今晚一起跳舞的女子?
崔浩子摇头。我就知道,他就是信佛理也是个花和尚,到头来还不是与我一样是个浪荡子。
混了那样多年情场,我自然也不是再是泥捏的兵。美吉消失了。我对她的恋情,自然也应该消失,谁也不应该为一段单恋寂寞一生。
今天一直头痛欲裂,心脏跳得时快时慢,我疑心自己在快速地老化。下午,决定离开办公室去看医生。我才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候,我的事业,刚刚步入成功,我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人生。
医生说,一切正常的时候。我仍感觉我的心脏,似在冷冷地痛。出了医院路过花店,我忽然想起了薇亚,她为了与我的恋情失败而自杀,我不去看望她,至少,是可以送一束花聊表慰问的。
回到家,便接到薇亚的电话:均生。我是太爱你,才那样做。你若在今日十二点前向我求婚,我便愿意付十倍的价钱,买回那枚冰刺。
我就知道,对于一个愿意为你自虐的女人,连一枝花也不能送。你一时心疼她,她便以为你要回头。
薇亚,我只是想你好起来。我始终认为,我与你作普通朋友更好。请你坚强。
薇亚沉默良久。她未再搭话。
挂了电话,我便沉沉睡去。经历太多的恋情,大抵也是会累人的。
第五日
你很爱他,爱到想与他共度一生。你为他减了脂肪,断了肋骨,伤了心肝脾胃。他却说他是浪子,他不再爱你,他不适合婚姻。你被他伤到恨不得挖出他的心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做的。是的。他令你痛得想杀死他。你确定你真要那样做吗?本公司推出“七日杀”销售计划,为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那个有可能还要去伤害别的女人的可恶男人。我们的杀手是美女。在你付了定金后,我们就会下手,第四日你有一个反悔的机会,这也是给那些负心的男人一个机会,如果他正好愿意回头给你未来,那么,你可付十倍的价钱买回他的命。如果,他不愿意,你也不反悔,那么,第七日之后,你可以准备参加他的葬礼了。
这是我常常去逛的那个论坛上的一个贴子,没有人回复,但点击量奇高。
杀手公司?专杀负心的男人?用什么杀?下手后七日才死?中间还可以反悔?以为这还是在武侠世界么?还是神话世界?
我断定,那是谣言。
崔浩子摁我的门铃的样子,拼了命一样,劈头便问:看见论坛上的贴子了么?专杀负心男子的七日杀。
浩子,作为一个理智的男人,你应知法治国度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下手后七日才死去,这只是武侠小说里的情节。我们要理智。
可昨夜我明明看到那个女人用冰刺插入了我的心脏,我不晓得当时的感觉是太兴奋还是冰冷的疼痛。你有过那样的感觉吗?明明觉得那根冰刺刺入了心脏,但却没有伤痕,也没有流血,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有疼痛。均生,你未遇到过,你不会知晓我看到那贴子时的震慑。
那么,如果那是真的,你能一一想起你负过的女子么?你能知道是她们中的谁付了钱杀你?
崔浩子不能。
我也不能。但我至少接到过薇亚的电话。
是的,电话。我终于明白了薇亚昨夜在电话里说的话所代表的意义。我还有理由相信那真的只是一个谣言吗?
半夜,我飞奔下楼,开快车去医院。
第六日
凌晨。这是凌晨。第六日的凌晨。
如果那个谣言是真的,那么,还有二十四个小时我将死去。
天暗得可怕,医院里的灯光微弱,那光线是冷若冰霜的。我找不到薇亚。
我确信,如果我向她求婚,她必定会救我。
可是,我找不到她。值班护士说:两个小时前,薇亚出院了。
她是割脉自杀,流了那样多的血液,不可能独自出院。薇亚在这座城市没有亲人,是谁来接走她?
是一个叫美吉的女子。长得非常漂亮。说是病人的姐姐。
美吉。
是那个杀手!
我打电话给崔浩子:把你那个做心脏专家好友的电话给我。然后,你打电话给你的所有前女友,询问她们是否买了七日杀这项服务。然后,向那个买了杀手计划的女子求婚。最后,如果见到薇亚,请第一时间告诉我并且告诉她我在找她。
可笑吗?帅气多金浪荡潇洒如我与崔浩子,为一个互联网上的谣言广告而像一条垂死的狗一般在这城市里作最后的奔跑。
一点也不可笑。那个最好的心脏专家告诉我:你的心脏出了问题,正在快速地衰竭,随时都有可能导致你死亡。
我看过我心脏的X光片,和前天我看过的X光片已经完全不一样。前天我的心脏,强壮而完美。今天我的心脏,千疮百孔奄奄一息。
毒药?美色?心理因素?
心脏病专家摇头:我不能确定原因。我只知道,现在如果你想活下去,最好尽快换一颗健康的心脏。但目前全世界的心脏源都很短缺。
我就要死去。我必须相信他。
我也必须相信,那个该死的谣言。
但我不会放弃,我要找到薇亚。找到薇亚,便能找到美吉。找到美吉,我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第七日
我找不到薇亚。我只能给论坛上那个贴子上留的邮箱发邮件,一封又一封。我很迫切。但我的邮箱寂静得可怕。对方毫无反应。
我还没有死去。但我的心脏,正在死去。我能感觉得到,我开始视力模糊,开始呼吸困难,甚至开始觉得全身冰冷。
我出现了幻觉。
美吉毫无预警地出现了,她轻易就打开了我的房门,她很美。她是一个绝代尤物。我从未见过那样美丽妖冶的女子。她似一个女王。她的身后,跟着纯洁忧伤的薇亚。
我开始向薇亚忏悔,我说我愿意娶她,并且和她度过一生。我告诉她我并不是不爱她,我只是更爱自由。
薇亚一直哭,她楚楚动人地落泪,她哭得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美吉把手伸过来,放在我的胸前,她无论做什么动作,都优美异常,她的手似有力量,我的心脏慢慢平静,疼痛减轻了,我清晰地听到她问我:这个城市里,有一个骇人听闻的传奇,你知道么?
我摇头。
这城市里,流传着一个骇人听闻的传奇。传奇里的这名女子,美丽非凡。据说,她有一颗冰晶做成的心。谁若伤了她的心,她就会用她的心之碎片,刺入那个负心男子的胸膛。然后,她翩然离去。在她离开后的第七日,被刺的男子,将死于非命。
可是,薇亚并不是这个女子。
不,薇亚就是这名传奇女子。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有一颗被男人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不是吗?
我缄默,无话可说。我虽并非存心去玩弄女子,可我不断地追求新鲜的爱情,终于还是将那些我爱过的女子一一伤透。
是你自己杀死了自己。你明白么?不如立个遗嘱,将房产存款留给薇亚,你总不至于令她无力抚养你的孩子。
美吉媚笑着,艳丽绝伦。薇亚仍在哭泣,她的肚子,果然微微隆起。
我接过美吉递过来的笔,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太不相信传奇,所以,才成为了传奇的一部分。
我最后闭上眼睛的一刻,我听到美吉对薇亚说:现代都市,三十岁的男人死于心脏衰竭不是什么新闻。不会有人怀疑你。这个孩子是他的,你会养育他吗?
是呀,那是我的孩子。薇亚会养大他吗?
我很想知道答案,这是我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可是,我死了。我没有听到答案。
☆、醒不来的噩梦
你有过生不如死的感觉么?
足足一年了,方琪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重复自己被地铁撞上的情境。一遍遍地,生死流转,仿佛车轮在轮转,永无止尽,堕入无涯。
醒不来的噩梦
上上签
1
这是一家烫印T恤店,方琪在烫印机器哐当哐当的声音和染剂的化学味道中流连。
这家店专门帮人在T恤上烫印喜欢的图片,方琪在收银台前的箩筐里翻找。箩筐里都是一些顾客订好货没来拿的T恤成衣。方琪挑了一件黑色的T恤,上面印着很好看的少女侧面图象,进更衣室试穿。不知为何,心里低落惆怅了起来。
2
方琪来到地铁站。显示屏上亮着还有一分钟地铁就要进站。方琪站在等候黄线内,大风从隧道内刮出,有一股阴冷的潮湿气息。方琪忽然觉得心里隐隐地仿佛扎了绷带的旧伤开始渗血般的疼痛。黄色的灯光从隧道里刺眼地亮了起来,地铁列车迎面开来,等候的人群为了抢先占位而开始骚动,方琪被后面的人挤到不得不一步步地往前走,高跟鞋一个没站稳,就跌下了站台,身子还没着地,列车就飞奔着撞上自己的身体,把自己撞飞……方琪听到一声闷闷地“砰”声,有一种身体支离破碎的感觉。
回过神来,眼前却是黑白两色扭成圆弧飞快地旋转,转速越来越慢,停下来是一箩筐的T恤。方琪摇摇脑袋,原来还在烫印店里没有离开。
3
方琪在箩筐里翻了半天,问店员:“刚才我选的那件黑色美女头象的T恤呢?”店员笑着说:“你不正穿在身上吗?”方琪低头一看,果然。
这一次,方琪摸了摸地铁站里的广告牌,确定真的来到地铁站了。黄色的灯光从隧道里射出,地铁正好进站。“嘟嘟嘟”三声后,地铁门开启。方琪小跑着进地铁,谁知迎面撞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手一探,方琪的钱包就被他拿去。方琪转身边追边叫道:“抓小偷!”嘴巴大张吃进迎面吹来的风,反方向地铁正进站,方琪一脚踩空落进轨道,地铁喇叭声慌急响着,司机死命刹车也来不及,方琪感到身体的右侧仿佛被重锤铁打,顿时干瘪下去,失去了血肉。她摸了摸自己右手臂,是空的。她心里绝望地喊道:“完了,完了……”
4
一年了,足足一年,方琪没有好好睡过觉。在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地重复,自己被地铁撞上的情境。一遍遍地,生死流转,仿佛车轮在轮转,永无止尽,堕入无涯。
你有过生不如死的感觉么?方琪这一年来,时时刻刻都觉得,生在炼狱之中,宁可死去。
5
呵,风又来了。方琪的长发,被吹得飘了起来。一次次地重复这样残忍的死多痛苦,索性真的跳下去,一了百了,就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方琪想着,就往前走去。心里却有一种凛冽的痛楚:“徐瑞,我们的将来在哪里?”
方琪的一只脚已经踏空在隧道里……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再加上粗鲁的推搡,方琪的耳朵里如潮水般涌进了谩骂。
“想死也不要跑到这里来扰乱交通秩序!”地铁警卫咆哮道。
方琪看了一眼警卫,泪水蜿蜒而下:“我们没有将来……”
6
半个小时后,徐瑞气喘吁吁地来到警卫室,领方琪回家。
徐瑞带方琪回家。正逢下班高峰,他牵着她的手,在人海之中默默潜行。
一年前的深夜,地铁站的闸口早已关闭。那天是星期四,《地铁之风》的免费发放日,徐瑞每周都会到发放柜前来拿一些送剩的杂志。杂志封面很硬,大小又合适,把这放在烫印店的T恤里面,叠起来特别整齐。
那晚,徐瑞理好杂志,正准备回店里,听到身后“喵呜”一声。那记如丝帛一般柔软光滑的叫声来自洗手池下的阴暗潮湿处,徐瑞走近了看——是一只黑白斑纹的小猫。
他把它抱回了家。方琪给它洗了澡,弄了一个纸箱子给它睡觉。第二天早上,隔壁店的老板们听到一声喵呜,刺破这个地下空间暗无天日的清晨,然后,方琪披头散发地大哭大喊,徐瑞的身上被方琪的指甲拉出一道道抓痕。
方琪哭道:“徐瑞,我对你这么好,你就让我死吧!”
7
徐瑞买了一盒盒饭,递到方琪面前。
方琪的舌头柔软而臃懒地舔着自己嘴唇,懒洋洋地递了几勺饭到嘴里,便趴在桌上,眼睛耷拉半阂着。可是她明明是睡不着的,她已经有一年多,没有睡好过觉了。这样地趴在桌上,并没有让她的精神放松半分,顶多只是维持了一下她的体力。
她的脑中,哐当哐当响着地铁声,只要她一有力气,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往地铁站走去。即使通常她都被徐瑞看住了,走不出店里,可她的思绪却飞出了这家烫印店。
杂志纪实报道记者肖丽问她:“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本期望得到一个诸如“最想睡觉”或是“最想去地铁站,享受被撞的感觉”这样好做稿子的答案。可方琪却盯着肖丽看了许久,然后告诉她:“我想离开这。”
肖丽有时为了促进方琪给自己一些刺激的呓语,会问一些尖锐的问题。她对方琪说:“徐瑞不爱你了,你死了,他不就得逞了么?”方琪瞪大了眼睛盯着肖丽看,眼神中发散出幽绿色的光芒来。肖丽觉得方琪象一种动物——象猫。
想到这,肖丽打了一个寒战,皮肤上泛了一层鸡皮疙瘩。
8
地铁里这个因丈夫出轨而终日幻想自杀的女人被媒体报道了出来。肖丽的独家新闻,却是方琪和那只猫之间隐隐的联系。
好奇的读者越来越多,人们开始纷纷揣测,地铁里的这只流浪小猫一定还没有离开。有人甚至开始研究,在地铁里过去几年来发生的自杀事件中,有没有牵涉过一只猫的个案。
肖丽做记者很多年了,写的稿子几乎全都石沉大海,毫无反响。这一次,她要靠这个新闻事件出人头地。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肖丽赢得了徐瑞的信任。这一天,徐瑞出去进货。通常他都会把方琪关在房间里,可肖丽在店里看着,徐瑞便放心地走了。
徐瑞走后,肖丽对方琪说,杂志社叫自己回去了。出门向左,肖丽躲进了安全门内。她等着方琪一个人去地铁站。她要从方琪的身上获得更多细节描写的资料。
果不出所料,方琪出来了。
9
方琪站在地铁站黄线内,黄灯从隧道中亮了起来,风吹动方琪的长发,方琪回头朝洗手池下的阴影处一笑,倾身跳下地铁……
最最危急的时刻,肖丽抱住了方琪的腰,奋力回拉——她看见了方琪的手,呈一种奇异的环抱姿势。那样子,好象在抱着,一个婴孩。
10
徐瑞捂着脸,蹲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是的,那晚我抱回去的是一个弃婴。方琪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这一直是我们的遗憾。所以她看到是弃婴,就想留下来自己养。谁知第二天早上,这孩子死了。小脸蛋发紫,身体冰凉得发硬。如果报警的话,我们这样的商贩肯定脱不了麻烦,所以我把那孩子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扔进了垃圾站。我一直关注新闻,可从来没有看到过报道。我想可能没有人会发现。却没想到,方琪变成现在这样。”
方琪忽然觉得很冷,冷到浑身发抖。
一年前她采访的那宗地铁自杀案的死者,是一个18岁的女孩。她的同学说她怀孕了,肚子大到冬天的大衣都遮不住。可明明没有任何的线索,大概是同学的谣言……
11
很晚了。末班地铁停在了肖丽面前,车里没几个人,都是无精打采的。肖丽犹豫了一下,没有上。
她朝另一个方向的等候区走去,然后,在广播地铁进站的声音响起时,风大喇喇地吹起,她跳下了地铁隧道。无声无息地,几滴鲜血飞溅在警卫的制服上,引来一声尖锐的惊恐叫声。
一年前的采访中,那个孩子是有的,可是,那女孩的班主任,那个留着中分、黑西装上满是粉笔白屑的男人,和肖丽握手之后,肖丽的手里多了一叠钱。肖丽借上厕所之机数了数,一万块。她很需要这笔钱,她要写很多很多字才能赚到这笔钱,而那时,她太需要一笔钱来买些衣服装点自己了。
所以,她在稿子里隐去了她不想说的内容。这样的自杀案,没有警员介入。过去了,就过去了。可真的那么容易过去吗?
地上的血迹终将被清洗干净,继续承载着地铁来来回回时的呜咽。
肖丽的手机打到一半,摔在地上,警卫拿起手机,还听到听筒里传来肖丽同事的声音:“那个班主任我去查过了,上个月乘地铁时,因为太过拥挤引起心脏病发猝死。“
12
徐瑞带着方琪离开了那个地铁站。他们在地面上,一个天天能见到阳光的店面里,卖起了鲜花。方琪的病渐渐好了,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徐瑞在将一束向日葵递给顾客的时候,听见方琪在里间干呕的声音。
是的,方琪终于有了。
☆、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
“是我——是我吓死她的。”
一个冰一般冷漠的声音从楼梯间缓缓地传了出来,然后一个黑色的修长影子如幽灵一般向他们飘了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所爱的都将被带走
庄秦
舒雪挣扎着从杜笙的怀里逃出,拉开了门,可胳膊还是被杜笙一把拽住。这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腆着肚子恶狠狠地问:“你不再考虑一下?”舒雪坚决地摇了摇头,甩开了杜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舒雪是市立医院血液科的护士,见惯了医院里病人与家属的生离死别,但她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也得了该死的白血病。当她为了父亲做血液透析的高额医药费发愁的时候,杜笙出现了。杜笙为舒雪的父亲拿出了医药费,他的要求是——舒雪必须当他的情人。
半年后,舒雪的父亲最终还是撒手人寰,舒雪再也不想屈辱地呆在杜笙的身边。虽然杜笙一再挽留甚至恶言威胁,但在舒雪在拿出了杀手锏之后,杜笙只得放过了舒雪。这半年里,舒雪在杜笙郊外的别墅里,看到了太多的人半夜来拜访杜笙,他们都是寒暄几句后留下厚实的信封悄然离去,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在身为城建局长的杜笙手里分一杯羹。舒雪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偷偷把杜笙收取贿赂的帐本藏了起来,然后以此为条件离开了杜笙。
舒雪离开杜笙家后,打了个车来到了医院。进大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传达室的大爷关心地问:“舒护士,今天三八节了,你不休息啊?”舒雪笑了笑,这才想起今天是三八节了,不过既然做了护士的工作,就没有在三八节休息的概念。
血液科在住院部的三楼,乘坐医院电梯的人很多,按照医院规定,五楼以下的医生护士都必须走楼梯间上去。舒雪沿楼梯上到三楼,走进值班室换护士服。跟她一起当班的是一个叫李艾的护士,李艾这丫头一见了舒雪就说:“舒姐,你知道医院里三八四病床的传说吗?”
三八四的传说舒雪当然知道。三八四的谐音是三八死,据说在血液科住三八四号病床的人,都会在三月八号的午夜死去。作为护士,舒雪知道这样的说法都是些不负责任的的谣言。今年住三八四号病床的人是个叫徐若的十七岁男孩,长得很英俊,嘴也很甜,一见了舒雪就叫姐姐。徐若得的是白血病,已经是晚期了,药力一过就会关节疼痛,他常常疼得痛苦地在床上叫嚷。但如果那个时候舒雪在病房里,徐若一定会咬紧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别的护士都笑话舒雪,说徐若在暗恋她。只要一想起这个羞赧的男孩,舒雪就会轻轻地笑出声来,在她心里,她把这个男孩当作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舒雪换好了护士服后,对李艾说:“我这就去看看三八四床的徐若,他这几天的病情好象稳定不少了。”李艾拉住了舒雪的衣角,似乎想说什么,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舒雪走进了徐若的病房,看到徐若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小说。是史蒂芬金的《世事无常》,这本书舒雪看过,是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说短篇作品集,她拍了拍徐若的肩膀,问:“你还喜欢看这种小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