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i明迟疑了一下,便笑着回绝了:“不行,这副药要在熬的时候,一样一样放药引,过程十分繁琐,我怕你记不清楚,误了药效,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罢便走了。
青云心想,若只是寻常补药,怎么他连熬药都不让自己沾手呢?她好歹在钱老大夫手下历练过大半年,各种药方都熬过不少,同时熬八锅药都没弄错过,可说是经验丰富的熟手了,只是一副补药,能有多复杂?
她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这副药有问题?
她立刻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觉得这不可能,但想得越多,她就越想知道这副药方都有些什么药,是治什么的。每次她问曹i明,他总是含糊其辞,笼统地说是补身用的。若只是补身的,他又何必弄得这么神秘?
青云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决定要想办法把药方弄到手,至少也要弄到药渣。钱老大夫的医术是信得过的,相比曹i明,他与她更亲近些,等回了清河,她把药渣拿给他看,或许能得到答案。
曹i明若有心隐瞒,就不会把药渣给她。而客栈的人多数偏向曹i明,随便找个外人又怕会走漏了消息…
青云咬咬牙,决定自己动手。她算准了时间,悄悄出了房门,沿着后楼梯下到中庭院子里,避过几拨客人与伙计,来到了客栈后院,趁人不注意,躲到了房屋和围墙的夹道中。她偶然发现过,客栈厨房里废弃的馊水等物,都是从这里的后门运到外头去的,每日晚上自有人来收。曹i明是在客栈厨房熬的药,药渣自然也是同样处理。幸运的是,他熬药是在晚上,那时收馊水的人已经离开了。
青云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将近两刻钟,冻得浑身发抖,鼻水直流。终于,让她等到一个厨房的小伙计,手里提着一个药罐,开了后门走出去,不一会儿又将空药罐拿了回来,重新走进厨房。
青云连忙从夹道的阴影中走出来,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后门的门栓,跳到门外,从袖里掏出一张纸,借着巷子里昏暗的雪光,将那堆药渣包好,便飞快地关上后门,跑回客房楼上。
她一进房间,就吓了一跳。曹i明端着药碗站在房中,皱着眉回头看她:“妹妹方才上哪里去了?”又歪了歪脑袋:“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青云忙将药渣往身后一藏,心下跳得飞快。
第六十六章心酸
曹玦明又问了一句:“妹妹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还特地藏起来不让我知道?”他本是带着笑问的,只是鼻子太灵,很快就闻到了一丝药味,不由得露出困惑的神色,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药碗。
他似乎闻到了与这碗药一样的味道,是错觉么?
青云暗暗冒出一身冷汗来,却紧紧地捏着那包药渣,不让他看见,同时脸上露出笑来:“就不让你知道!你也不许偷看,不然我就生气了!”
这分明是撒娇的语气,就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曹玦明闻言也露出笑来:“你这丫头,不是叫你在房里歇息的么?怎么还跑出去了?我熬好了药端上来,不见你在房里,还当你出什么事了呢!”
青云脸上依然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没事做太无聊了,我就出去走了走。而且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我想要好好理一理,屋里太闷了。”
曹玦明没好气地瞪她:“这屋里又没有别人,想事儿一定要出去么?大冷天的,又是晚上,瞧你冻得鼻子都红了!还不快过来?把药喝了,我去叫伙计给你送炭盆来。”
青云笑容一顿,将空着的左手背到身后,抓稳药包,伸出右手来接碗。碗的温度并不算太烫,看来是没借口推说一会儿再喝了,她想想自己喝了那么多剂,也不见有什么坏处,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又冲曹玦明笑:“喝完了,曹大哥放心了吧?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炭盆的事交待伙计就行了。”
“胡说,伙计怎么能随便进你屋里来?”曹玦明接回碗,微微皱了眉头,“喝了药就睡吧,别玩了。”
青云赶紧热情地送他出门。等关上门,她转过身来,将身后的药包拿到眼下瞧,发现药渣上附着的水份已经渗透了纸,又因她捏得用力,纸都快烂了。这样下去不行!青云想了想。便从包袱里找了块旧布帕,垫着药渣,拿到窗台下,稍稍将药渣分散开来,又打开了小半扇窗。如今夜里风大。只要一晚上,应该就能将药渣风干了吧?
不一会儿,曹玦明又带着伙计送炭盆来了。青云手快脚快地将药渣往背人处一放,方才去开门,放好炭盆后,她就宣称自己要休息,把人都打发走了。
她没有想到,曹玦明打赏了伙计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便一直在沉思。
他的鼻子向来灵敏。辨别药材从未出过差错,常常闻一闻药味,就能准确地说出药方的成分。有时候甚至连每种药材的份量也难不倒他。方才青云进房间时,他分明闻见她身上有一股药味,与他熬的汤药气味相同。本以为只是错觉,那味道来自药碗里的药汁,可青云喝完药后,药味仍未散去。他去而复返,房间里的药味反倒更加浓郁了,让他清楚地辨认出来,那确实是他开的那副药的味道,而且还是今晚这一副。因为青云昨天抱怨药味苦了许多,他今天就多放了点姜,药中的姜味格外浓郁。
这是怎么回事?青云不是已经当着他的面把药都喝完了么?他就只熬了一碗,那药味是怎么来的?莫非…
曹玦明脸色变了变,立刻起身冲出去,找到厨房的伙计:“方才我托你丢掉的药渣,是扔在了哪里?”
那伙计忙道:“就在后门旁边,明儿早上会有人来收的。”
曹玦明却让他带路,两人到了后门路边一看,药渣只剩下些碎末,大部分却不见了。伙计还摸着自己的头满面疑惑地道:“怎么回事?老张头今晚来了两遭么?”
曹玦明压根儿就没听见他的疑问,只是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呆坐半晌。
显然,药渣是被青云偷偷拿走了,可为什么呢?他猛然想起方才青云喝药之前,曾经犹豫了一下。当时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又似乎有些眼熟,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目光…
对了,那年他十二岁,被皇后娘娘召进宫中晋见,皇后娘娘正偶感了小风寒,听说他已经开始独立给人开方了,便让他给她也开一个治风寒的方子。他习医多年,这自然是难不倒他的,很快就开了出来,皇后娘娘过目之后,赞了几句,便让宫人去配药,打算一会儿就喝那药试试。当时皇后身边的女官,就用类似这种目光看着自己,似乎很是怀疑,又带点儿担忧…
皇后身边的女官怀疑担忧,是因为他当时年仅十二岁,又是从小自学医术,她怕自己没有真本事,开出的药方不管用,会耽误了皇后的病情,甚至有损皇后的玉体。那青云又为什么怀疑担忧呢?她素来尊崇他的医术,先前也从来没怀疑过他的方子,每次端了药去,总是干脆利落地喝个精光,完全不想别的孩子那样,嫌苦拖拉半日…
事情似乎有了什么变化,若在平时,她绝不会怀疑他的,为什么她会忽然改变了想法?莫非…跟姜七爷与林德有关?
曹玦明忽然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莫非已经走不下去了么?几个月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但毕竟也是他一天一天过下来的,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关怀备至,竟无法与姜七爷的短短两日相比么?可若青云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又为何闭口不谈?说真的,他当初既然说了谎,就想到迟早会有被拆穿的一日,但他可以接受青云知道了真相后,对他恼怒怨恨,却不希望她明知真相还装作不知,一面隐瞒着他,一面猜忌戒备他。
那会让他觉得,这大半年里的相处而来的淡淡温情,不过是一场梦。
青云不知道曹玦明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作,一觉睡得格外沉,早上醒来,却觉得脑袋有些发晕,探头去看炭盆,连灰都冷了,又去看窗子,发现窗子被风一吹。已经整个打开了,忙下床去关窗。
窗下晾的药渣已经风干了,连帕子都变得皱皱的。青云忙将药渣包好,裹了几层布,又把包袱里放药油的一个小匣子里的东西清空,将药渣放了进去。塞进包袱,便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真是糟糕,莫非是昨晚上着了凉?
青云有些懊恼地给自己多添了一件小棉袄,梳洗好,便下楼吃早饭了。
曹玦明早已坐在桌边。看起来精神有些委靡,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正无精打采地吃着早饭。见是青云来了,手上动作顿了顿,招呼一声,便低下头继续吃着,双眼却不着痕迹是打量了她一番,低声道:“可是着凉了?昨儿晚上跑出去吹了风吧?”
青云有些不好意思,干笑道:“没事的,我多喝两碗姜汤就好。要是还不行。你以前不是给过我一些现成的药丸吗?吃两丸下去,发了汗就没事了。”
曹玦明又是一顿,他忽然想起。自己做的治风寒的药丸,里头有一味药似乎与他熬给青云的“补药”相冲,贸然服用。怕是会有不好的后果,忙道:“是药三分毒,你正吃着我的药,再吃别的,未免太杂了些。我知道一个姜汤方子,吃风寒最是有用,只是熬起来繁琐些,一会儿我去寻厨房的人给你熬了,你吃了再睡一觉,包管就好了,不用吃药。”
青云心下一动,试探地问:“姜汤能行吗?要是担心药丸跟补药有冲突,不如我暂时停了补药就好。”
曹玦明心中冰凉,知道青云是真的对那“补药”起了疑心,只不知为何不肯明说,他只得勉强笑道:“那补药需得喝久了,方才有用,若是现下停了,只怕先前喝的那几副都白喝了。你先喝姜汤试试,实在不行再说吧。”
青云笑吟吟地应下,心里却想,她与钱老大夫混了大半年,补药也好,感冒药也罢,都见过不少了,两种方子的药材之间会起冲突并不奇怪,但一般都是停下补药,先治好病再说。以曹i明之高明,居然宁可让她不吃能治病的药,也要先保住进补的药,莫非这药真有蹊跷?
她心下存疑,面上却不露,等曹玦明教伙计煮了姜汤来,她尝了尝味道,认出几种主要的材料,不过生姜、葱头等常见之物,还放了些红糖,也就放心喝下了,却不知曹玦明都看在眼里,心下更加酸楚。
他实在料不到,竟连一碗小小的姜汤,青云也开始怀疑了。
喝完了姜汤,曹玦明本是要劝青云去休息的,但青云上楼上到一半,便听到店门口人声喧哗,却是钟六带着人回来了。她关心他是否带回了有用的证据,可以让周康与刘谢顺利脱身,也顾不得别的就追出来,却发现在门前卸行李的只有钟家的下人,这回还添了丫头婆子,据她们说,钟六带着钟胜姐一进城就往府衙去了。
青云听了就要往府衙去,曹i明叫住她,半逼着让她添了件厚厚的斗篷,又亲自陪着她前往。半路上两人各有心思,竟不曾交谈过几句。
到了府衙,正好遇上姜七爷与林德从外头回来,前者见了她便笑道:“可是听说钟家来的人消息了?钟淮家眷怕了,连夜把东西送了来,一大早就进了府衙。我听四维说起这事儿,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回来了呢。”
青云干笑着向他行礼问好。曹玦明也在她身后默默作揖。姜七爷用颇为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知道你这丫头必然关心此事,随我来吧。你也算是刘谢家眷,倒不是不相干的人。四维,你带曹公子到我屋里去用茶。”
曹玦明一听就想反对,但青云却飞快地应下,一脸的迫切。他不由得心中一酸,将反对的话吞了回去。
府衙后堂正屋内,乔致和与新任淮城知府分坐主次席,正看着钟六将两个大木箱打开。钟六道:“这是剩下的所有东西了。这边是装的几匹上等好料子,我二哥原是打算给二嫂与侄女儿做衣裳用的;另一边装的是些金银锭,还有零散的两匣子珍珠宝石,两匣子首饰,剩下的都是些零碎物件。”又掏出一个包袱:“这里包的是四卷名家书画,我二哥瞧着实在是好,又都是外头人不知下落的好东西,就忍不住拿了,想着自家珍藏着不入外人眼,外人也不知道。”
乔致和扫视这些东西几眼,又拿过字画细细检查,皱起了眉头。
这里头哪里有淮王的同党名册呢?
第六十七章名册
新任淮城知府起身走到两个大箱子前,弯下身去挑拣了一番,口里还念叨着:“珠玉宝石首饰一类的,果然跟前任知府受贿得的是一样的货色,这一堆瞧着倒象是淮王别院暗室里那顶凤冠上拆下来的东西…这位钟县丞倒是下得了手,那么精致的凤冠,他说拆就拆了,如今只剩下个空架子,难看得不行。”
钟六低下头,暗暗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倒是乔致和讲了两句:“幸好他拆了,否则也不会露出破绽,本官想要破这个案子,还要费一番大功夫呢!”
知府笑着恭敬地作了个揖,附和道:“大人说得是。”又继续去挑拣其他物件,尤其是那几卷字画,他还特地命人点了烛台来,对着光把那几卷字画的每个角落都照了一遍,确认其中没有夹层,方才将东西放下,笑道:“幸好淮王不曾暴殄天物,否则若是他将名册封进书画中,我等少不得要将书画撕开,取出名册,那就太糟蹋东西了。”
乔致和心里有些嫌他烦,只是想起自家老子曾有嘱咐,命他遇事要时常与这知府商议,他也只能忍了,转头看另一个箱子:“若是检查完了,就瞧另一边的吧。那几匹料子我瞧着颇为不凡,只怕不是寻常绸缎吧?”
知府忙走到另一只箱子前取出一匹大红锦缎,上下打量一番:“确实,这料子上头的纹样是用金丝织成的,只这一匹,怕就要几十两银子。这几匹料子,有大红的、黑的、宝蓝的、石青的和明黄的,既有团凤纹,也有鸾鸟纹,还有百子千孙的图样,应该是打算日后做冠服所用。那钟淮也不知眼睛是怎么长的,居然当成是寻常的上等绸缎,拿回来给妻女做衣裳。也是他走运,一直没做成,否则只要穿出来,但凡有人认得这是什么料子,他全家都跑不了一个僭越的罪名!”
钟六把头垂得低低的,小声道:“暗室里不甚明亮,二哥只匆匆一瞥,也没看清楚,就把这些料子拿出来了,到了家一细看,才知道有一多半都用不得,只好先收起来。那些有龙纹、凤纹等犯忌讳的,都悄悄送回暗室,这几匹似乎还可以用在喜服上的,就暂且留下,剩下还有些素面的料子,这一年里也陆陆续续做了几件衣裳穿。只是周大人上任后,二哥担心他会认出来,一家人就没再穿过了。”
“他倒是小心。”知府瞥了他一眼,却用手指挑出一条腰带来,“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这条百宝金丝锦绣腰带,不是他这等身份的人可以用的吧?可是暗室里的东西?为何不送回去?”
钟六自然认得那腰带,忙道:“确实是暗室里的物件。因上头镶了许多珠宝,我那日随二哥入暗室运东西,见它价值不菲,一时贪心就把它拿走了。但后来回到家细看才发现,这东西不过就是瞧着体面,其实上头镶的珠宝都是寻常货色,这么多加起来还比不上一套首饰值钱。原来还想着,若是把上头的珠宝全都拆下来散卖,大约还能卖上一二百银子,可这东西着实缝得结实,我二嫂拆了一日,才拆了两寸,也就是十来块指甲大小的杂色小宝石,以及四五十颗米粒大的小珍珠,不值什么钱,却劳神得很。这种事又不好让外人来做,我们就把它丢一边去了,想着将来哪一日实在穷了,再把它拆了也不迟。昨儿若不是想着要把所有东西都送回去,我还把它给忘了呢。”
知府脸色有些不好看,他又仔细观察了那条腰带一眼,发现那些宝石看上去漂亮,其实都是颜色不正、个头小、打磨又粗糙的东西,乍一看价值不菲,实际上跟其他财物一比,完全就是个鸡肋。他方才居然将它视作贵人才有资格穿戴的东西,真是太丢脸了,真正的贵人哪里看得上这种货色?!
他飞快地将腰带往旁边一丢,便板着脸继续翻箱底,那里只有些零碎料子。他便又回过头来检查那两箱子首饰,每一件都要翻来覆去查半天,看看里头是否有机关夹层。
乔致和没有理他,只是问钟六:“除了这些,就真的没有了?”钟六确认没有遗漏的物件。乔致和便又让人去提钟淮来,让他看一眼两个箱子里的东西,问是否漏了什么。钟淮也说没有。
乔致和沉思片刻,问:“当日那名主审官员从暗室里出来时,你可曾留意到他是否拿了什么东西?”
钟淮低下头想了想,迟疑地摇了摇头:“我记得他当时两手空空,连他身边的随从,也不象是拿了什么东西的模样。不过他们也有可能是藏在身上了,卑职实在说不准。”
乔致和有些不太满意,如果说钟淮从别院暗室里拿走的财物当中,没有虞山侯府想要找的淮王同党名册,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东西是被最先进入暗室的人拿走了。
他已经带人把那间暗室翻了个底朝天,确认里面绝对没有那份名册了,难道要他仅凭钟淮的几句证言,一个没有实际物证的推测,就把深受皇上信任的官员当成是逆党嫌犯抓起来审问么?他与那人在许多场合都曾有过明争暗斗,此案一出,世人只会说他是公报私仇、栽赃陷害,连皇上也会对他存疑,那时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屋里一时沉寂下来。青云在旁从头看到尾,一声都不敢吭,但看见众人遇到挫折,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钟淮拿走的财物里没有名册,这就意味着乔致和想要在案子上获得进展,还要靠周康、周楠父女的帮助,尤其是后者,兴许要以无间道的身份回到母亲兄长身边,去帮乔致和打探消息。且不说她会不会答应做这种事,就算答应了,她也未必做得来。而为了不引起虞山侯府的警惕,周康可能还要在大牢里待很长一段时间,那作为“从犯”的刘谢能不能出来,完全在乔致和的一念之间。
青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探头去看箱子里的东西。这么多物件,难道就真的没有一样可以装下那张该死的名单吗?
扫视所有东西几圈后,她将目光停留在那根腰带上,总觉得这东西不对劲。淮王是亲王,有钱得很,身份地位也尊贵,他一个侧妃打套非正式场合戴的首饰,用的都是上等的珍珠宝石,怎么这条男装腰带反而用了劣等品?这不会是淮王自己的东西吧?可上头却又用金线绣了蟠龙纹样,除了淮王还有谁能用呢?
既然它会出现在淮王别院那间暗室,跟一堆金银珠宝和皇冠凤冠放在一起,肯定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它到底有什么秘密?
青云瞧着周围的人没几个留意自己,索性上前将那条腰带拣起来,翻来覆去地看,忽然想起历史上有过的“衣带诏”的故事,便猜想这条腰带里头,会不会也夹带了东西?
她低头摸索着,从腰带的一端摸到另一端,正发现了蛛丝蚂迹,便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却是乔致和不知几时走到她面前,双眼正盯着她手中的腰带看。
青云忍不住退了一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乔致和却只是问:“你拿着这东西看了半日,可是有问题?”
青云犹豫了一下,答道:“这条腰带,向外那一面镶满了宝石,向里那一面却是满满的刺绣,一般来说,这一面又不用见人,就算绣一点花,也犯不着绣那么多,要是夏天时穿的衣服料子薄一点,还有可能会硌得人很不舒服。一般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乔致和挑了挑眉:“你想说的是什么?”
“我想说这腰带里头有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