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一路奔向仙医所在的位置,边跑边叫道:“仙医大人!快来救命啊!”
因他喊声特别大,没过多久,就召来了五六位仙医,还有两三个白袍医女,都被他逐一带进了宁瑟的军帐。
诸位仙医和医女多少都有点震惊,在军营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从未听说营中还藏了这等美人,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位美人还病得不轻。
医女诊脉的时候,宁瑟还在说胡话,诸如“清岑在哪里”,“龙蛋在哪里”,还有“你站着别动,等我来追你”。
一旁的纪游简直不忍细听。
好在风寒不算大病,也用不了多少药材,几位仙医看着宁瑟把药吃完,便依次离开了这里。
纪游还想留在营中,却被他老爹揪着衣袖道:“仙医说了,人家姑娘疲劳过度,身染风寒,当下最需要静养,你跟在这里瞎参合什么?”
随后一把将他拽走。
四更天时,宁瑟蜷在被窝里攥紧床单,她的确需要静养和休息,然而床板并非梧桐木制成,又没有清岑陪在身边,她浑身上下都很难受。
大概是因为她天生会控火,体内火气一直很旺,一旦着凉发烧,更是倍感煎熬,随着晕眩感阵阵上涌,她忍不住暗啐一声,还狠狠捶了一下床。
此刻时辰尚早,一轮圆月隐在薄云之后,天际没有半寸微光,帐外却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侦察兵一骑绝尘踏蹄而去,途径一望无际的落雪平川,直奔数里之外的巨大魔城 。
等到第二天早上,宁瑟才知道他们又出兵了。
但因宁瑟的军牌被清岑捏得粉碎,她的名字便不再属于二十一军营,而是被转移到了近卫兵的名册中,近卫兵直属于清岑部下,他无意带上她,她当然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营中留守了不少兵将,芷娟副将军也是其中之一。
宁瑟跑去看了她几次,想问大军去了哪里,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更想问有没有关于清岑的音讯。
这些问题,每每被她提到嗓子眼,又重新咽了回去。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
五座魔城合并为一,城内诸多魔族配合并不默契,诸多将领达成一致,若想歼灭这座史无前例的巨大魔城,务必要速战速决。
然而其中艰险无人能预知,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前线的天兵天将仍然没有凯旋的迹象,更没有哪位传回来一封捷报。
宁瑟每晚都睡得不太.安稳,梦中常有光怪陆离的景象,譬如连绵战火烧光宫殿,玉碎山崩天塌地陷,这些场面来回反复,搅得她心神不宁且坐立难安。
而她熟悉的人都不在附近,她甚至不知道还能和谁谈论这些,只是一心盼着清岑能早点回来,等他回来以后,她再去和他道个歉,兴许能让他不再生她的气。
她的生辰也快到了,返回凤凰宫乃是迫在眉睫的事。
自从宁瑟化出人形以来,每年过生辰的时候,都会看到百鸟朝凤的璀璨壮景,天外天会升起一片七彩祥云,天宫乐师会奏起古调仙乐,水榭凉亭边开满了凌霄花,从早到晚皆有万丈霞光。
大多数的飞鸟会奔向凤凰宫找她,找不到便会失落离开,也有一些鸟雀格外执着,倘若不能在凤凰宫里看见宁瑟,将会努力探寻她的位置,一路飞到她所在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好慌感觉一月不可能完结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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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零悴
辰时一刻,天色微亮。
雪水洇湿鞋底,地面但余碎冰残霜,宁瑟踩着冰雪走了一路,手心捧了一个滚热的火球。
她的生日就在明天,倘若不能在今日赶回凤凰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每天早起守在营外,守到深夜也不愿走,像一块坚定的望夫石,可她不仅没有等到清岑,甚至收不到他的音讯。
返回凤凰宫的计划一拖再拖,直到今早宁瑟起床,发现两只圆滚滚的山雀,各自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不声不响蹲在她的床边。
两只山雀都不过巴掌大,爪子还冷得打颤,嫩红的鸟喙像是初生的荔沙果,眼见宁瑟从睡梦中转醒,它们原地一蹦跳到了床脚。
刚好被宁瑟一把抓住。
然后塞进了袖子里。
山雀们欢啼了一声,在袖中使劲磨蹭宁瑟的手臂,因它们实在飞了很远,蹭了两下便没劲了,于是本本分分地窝着,变得非常老实。
宁瑟不太清楚她养的这两只山雀怎么知道她不在宫中,又用了什么方法找到了她,更不知道这两只山雀辛辛苦苦飞了多久,才从四季如春的凤凰宫飞到了终年严寒的蛮荒之地。
“你们何必来找我呢?”宁瑟蓦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前方山头,“我今天就要回凤凰宫了,你们待在宫里等我回来不好吗?”
两只山雀没有应声,从她袖中探出毛绒绒的脑袋,随她一起遥望前方。
为了早点赶回凤凰宫,宁瑟抄了一条近道,她打算横穿蛮荒雪山,沿着天寒江畔御风而行,这日傍晚便能到达北漠边境。
而今她正站在雪山脚下,方圆十里内瞧不见半个人影,当空寒风肆意呼啸,带着若有若无的魔气,她的心弦倏尔绷紧,凝神细听周围的动静。
“在你尚未出生的时候,每年的百鸟朝凤,都是奔着我来的。”
这声音从宁瑟背后传来,隐含了几分嘲弄的笑意。
天外日光清冷,雪地上乍现一道拉长的阴影,宁瑟没有回头,足尖点地一跃而起,手下即刻拔剑出鞘。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她的指尖却微微发僵。
“你好歹是我的亲侄女,一句话都不和姑姑说,就要和姑姑动手打架吗?”那人轻笑着道:“我很久没回天外天了,不知道凤凰宫里有没有人想我?”
宁瑟乘风疾行,身后闪过剑影流光,交织成太极两仪之阵,阵中囊括天道诸法万象,猛力压制着蔓延的魔气。
“乖侄女,快转过头来让姑姑看一眼,姑姑的年龄是你的十倍不止,你这等雕虫小技,还是别拿到我面前来卖弄了。”
山峦之顶雪光潋滟,刮过的冷风也格外肆虐,站在山顶向下一望,可见奔腾江流波浪滔天。
宁瑟依然没有说话,更没有回头去看她的姑姑。
然而火光一霎涌现,夹杂着魔气挡在了宁瑟面前,她前进无门,又退无可退,不得已终于转过了身。
“你还记得姑姑的名字么?湘灵二字,可是当今天帝赐的名。”
湘灵手持一把圆面扇,扇子上绣了火凤朝阳的图案,半挡着一张娇艳殊丽的脸,她穿一条玄红素锦长裙,腰间系着流苏缎带,俨然一副天界女仙的打扮,周身却有藏不住的魔气。
早在尚未化形的时候,宁瑟已经听说过湘灵的名字,也知道奕和仙帝有个许久不曾见面的亲妹妹。
他们凤凰王族人丁凋零,九重宫阙总有些空空荡荡,宁瑟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个姑姑,也曾兴致勃勃追问过湘灵的事迹,但她所认识的老凤凰们,大多选择避而不谈,而天界的其他神仙,甚至不知道湘灵的名号。
再往后,湘灵堕入魔道,她的名字被划出凤凰族,再也不属于天外天。
奕和仙帝偶尔想起她,心头只有家门不幸四个字。
宁瑟并不知道湘灵的来意,更不知道她为何在此地围追堵截,这里距离天兵大营足有十几里地,倘若当真一言不合打起来,宁瑟确信自己不是湘灵的对手,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搬来救兵。
赤焰烈火连成结界,挡住了四面八方的去路,灼热的炽光灿烂耀眼,照得积雪成片消融。
“有话可以好好说,其实用不着架结界。”宁瑟提剑站在原地,眸中倒映着火色天光,她似乎并没有交战的打算,任凭湘灵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如果找我没事,容我先走一步。”
檀木扇柄微倾,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山顶,湘灵尚有闲情逸致摇扇子,她将宁瑟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凝眸锁定她额间的凤尾印记,“第一次见姑姑,你就这么冷淡,到底是向谁学的呢…凤凰宫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离经叛道,还是不知好歹?”
宁瑟今日出门没有戴易容面.具,她心中有几分说不出的后悔,也许扮成糙汉的模样,就不会被湘灵追踪发现。
“在天外天凤凰宫,提起你的人不多,我曾经问过老一辈的凤凰…”
宁瑟的话说到这里,手下陡然捏出一个法诀,剑光异彩极快晃过,破开猛火围成的结界,她的身形倏尔一闪,快如移形换影般蓦地消失在湘灵的眼前。
烈焰火光在天边延伸,转眼染红了半个苍穹,湘灵缓慢阖上双眼,挥袖援引凤族威压,近处的雪山竟然逐一崩塌。
刚好截断了宁瑟想去的路。
湘灵挑唇而笑,微眯着眼遥望宁瑟,忽而又说:“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可惜没有百鸟朝凤,也没有天宫乐师的祝祷长歌。”
言罢她又伸手指向自己的额头,尖利的指甲微微嵌入几分,刮出一道不轻不重的血痕,“在你没有出生之前,这里也有一道凤尾印记,不过你出生之后,就抢走了我的风头。”
天外火势愈演愈烈,她悠然上前一步,双眼紧盯着宁瑟,语调婉转温和道:“可你生得这般貌美,那凤尾印记倒是和你更配,你若是有心来魔城侍奉姑姑,姑姑必定不会亏待你。”
宁瑟袖中的山雀忽然伸出脑袋来,不明就里地啼叫了一声。
这叫声仿佛一举激怒了湘灵。
她微拧双眉,眸底浮出厉色,掌心顿时凝聚黑光,话中笑怒参半道:“我是在和谁说话,怎么一只小小的山雀也敢插嘴?”
宁瑟飞快闪身,一把将山雀塞回袖子里,耳畔疾风飒飒作响,她边跑边想这个姑姑脑子好像不太正常,但好像正常的神仙也不会堕入魔道,更不会怂恿自己的侄女入住魔城。
遮天席地的烈火朝她涌来,浪涛凶猛远胜天寒江水。
火中光影交错激越,仿佛蕴含魔道混沌乾坤,宁瑟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一个劲地往前跑。
一刻钟之后,宁瑟终于明白,湘灵从未打算对她动手,从始至终,她都是在引宁瑟去一个地方。
一座新建的魔城。
城墙尚未修缮完毕,护城河引来了天寒江水,河畔立着若干人影,清一色的魔族长袍,看得人心头发憷。
宁瑟觉得,她可能进入了一个死局。
近一个月以来,她没有一晚上休息得好,今天赶早出门,似乎还带着低烧,或许是出于这些原因,她觉得当下的自己不仅愚蠢而且无能,从遇到湘灵开始,就没有想出办法一举脱困。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
湘灵手执扇柄摇了摇,缓慢站到宁瑟身后,她说话的语气十分和缓,倒真像一个疼爱侄女的姑姑,“你到底是我的亲侄女,也是我们凤凰族的小公主,你不愿意随我去魔城,我也不忍心亲手杀了你,只好找人代劳。”
城墙外寒风猎猎,河边排列着整齐的石砖,宁瑟攥紧的手指松开几分,心知此时孤立无援,早已算是进退维谷,她并不指望有谁能来救她,也不觉得谁应该来救她。
似乎落得这般境地,都是因她掉以轻心。
宁瑟一拍双手,纤白的十指交握,掌心渐渐凝出法诀,又被她藏于袖中, “刚刚没有考虑清楚,所以才会一声不吭,不过现在重新回想…”
宁瑟的话尚未说完,湘灵便扬声问道:“乖侄女,你这是同意了?”
护城河的隔岸有人朗声大笑,近旁的魔族众人纷纷行礼下跪,强悍的魔气扑面袭来,刺得宁瑟低头接连咳嗽。
待她咳完以后,才发现那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宁瑟心下惊惧,乌黑的瞳眸倏然一缩,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
那位魔气极其罡烈的人,正是蛮荒魔族的大首领。
早在几万年前,这位大首领就被天界悬赏通缉,宁瑟小时候曾在通缉录中见过他的画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有机会同这个魔头面对面。
这位魔头身量瘦削高挺,五官轮廓深邃,双眼锐利如鹰隼,脸色却极其苍白,单看他的面相,大抵是沉郁寡欢且疑心很重的人。
他打量宁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玩白不玩的物件。
“你的这个侄女,直接杀了倒有些可惜。”他道:“不如让我享用完了,你再拿她来抽取仙力。”
湘灵冷嗤一声,指尖旋转着扇柄,含笑揶揄道:“凡界的女人不能满足你么,主意都打到我侄女的头上了?”
那魔族首领竟也毫不避讳:“凡界的女子,总是比仙女的滋味差一点。”
“可惜啊,我改主意了。”湘灵收了扇子,侧身靠近宁瑟道:“我不打算杀她了。”
魔族首领不怒反笑,眸中犹有轻蔑玩味,讨价还价般开口说:“不杀可以,但天界的神仙多的是刚烈性子,你必须挑断她的手筋脚筋,抽掉她的九成仙力,等她毫无反抗之心,再像养狗一样把她养在身边。”
这不是养狗,是在养打断翅膀的鸟。
宁瑟在心里骂了一声去你娘的,手中法诀一瞬暴涨,天外如有凤吟九天,当空劈下狂涌的剑芒,烈烈天火犹如流窜的巨潮,烧得苍穹原野浑然变色。
湘灵脸色不改,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宁瑟精通的所有绝招,湘灵都比她更清楚明白。
是以湘灵如今的作态,就像是一只遛耗子的老猫。
但她一时疏忽,没料到宁瑟还甩出一个幻影阵,阵心融在火光之中,翻滚缠绕幻影无数,在魔族首领看来,宁瑟似乎正站在湘灵的身侧。
他微微敛眉,目中浮出冷嘲的意味,身形一晃快如离弦之箭,手下凝聚千斤魔气,交杂着形态诡异的白烟,陡然穿过那人影的肩膀。
温热的血从他的掌心流出,他轻叹了一口气,状似怜香惜玉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被耍了。
生生受了他这一招的人,并非不识抬举的宁瑟,而是早已入魔的湘灵。
他从一开始就麻痹大意,认定了宁瑟插翅难逃,更没想到她还会用火阵幻影,让他在出招时弄错了人。
湘灵目露骇人凶光,手背暴起条条青筋,猛地扯住他的衣袖,“我以羽毛为信物,自愿加入魔族,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
那魔族首领并未辩解,抬腿一脚踹上她的膝盖。
湘灵法力极为高强,却远非魔族首领的对手,她的膝盖骨应声而碎,踉跄一步后蓦地跪倒在地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魔族首领道:“你想从我这里拐走玄术师,杀尽神仙称霸天界,统率魔族位居我之上,可你这等不长脑子的蠢鸟,也敢同我耍花招?”
言辞中讥笑尽显,似乎已经将她当成一枚弃子。
宁瑟尚在御风狂奔,袖中的山雀却有一只掉了出来,她赶忙弯腰去捡,魔刃寒光便要斩断她的手腕。
她撑剑一个侧翻,堪堪避过这一劫,长剑向后甩出冰火剑芒,听到魔族首领阴沉发笑道:“我便要抽干你的仙力,看你如何兴风作浪。”
方才掉出来的那只山雀,先是躺在原地蹬腿装死,发觉除了宁瑟没有人注意它以后,它扑着翅膀冲上了凌霄。
生平从未飞得这么快,更没有飞得这么高,那山雀在九霄之地乱飞一通,目光忽然锁定在远方。
地上妖风乍起,宁瑟逃无可逃,三面夹击之下,她倏地停顿了一拍,而后猛地冲入新修的魔城。
腿侧被风刀割破,染红了一小块素纱衣料。
周围的魔怪狂声而笑,笑声格外狰狞刺耳。
魔族首领舔了舔手背上的血,随她一同进入魔城,却见她颇有章法地顶风逆行,掀开一座草屋房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有的魔城里,存在通往凡界的云洞。
宁瑟纵身跳入那云洞时,一度以为自己会挂在这里,但她觉得即便是死,也比落到魔族手中要强。
云涛一泻千丈,烟波浩淼如风如浪。
待到周围雾散云消,再没有半分魔气,天空澈蓝如锦缎,大地遍布芳草绿茵,奔流的河水清澈见底,河畔开着几簇不知名的野花,正是常言所道的人间美景。
当下正值阳春三月,这附近还有几座村庄。
河边有几位荆钗布裙的芳龄少女,低头在清水中浣纱,素色长衣上下沉浮,顺着水波摇曳飘荡。
有个姑娘出声问道:“阿丽,二饼哥向你求亲,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啊?”
被唤作阿丽的娇柔少女,年纪大概有十七八岁,闻言含嗔一笑道:“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已经有丈夫了。”
话音未落,宁瑟乍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她的手中握着长剑,腿上还带着伤,一张漂亮非常的脸没什么血色,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除了阿丽以外,其他的姑娘都惊叫出声,扔下木槌和纱布,提起裙摆拔腿跑了。
宁瑟环视四周,瞧见了不远处的村落,农夫肩上挑着竹担,灶炉子里缓慢升起炊烟,村中鸡犬相闻,颇为宁静祥和。
阿丽抬头将她望着,双手捧起水中残纱,话里饱含希冀道:“你也是天上的神仙吗?”
宁瑟见她容貌娟秀,举止还相当温婉,就忍不住说出了实情:“是正在被追杀的神仙。”
说完这话,宁瑟心有颓然地想着,这附近都是旷野平原,要不就是农田村庄,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如果那魔头追了下来,她要躲去哪里才能逃出生天呢。
阿丽放下衣料站直了身子,带着宁瑟往村庄里走,“跟我来,我们村子里有很深的酒窖,你可以躲在里面。”
宁瑟没有挪步,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帮忙。
阿丽回头冲她一笑道:“我的丈夫也是神仙,他说天界要打仗,等他打完仗,就把我接到天上去。”
言罢又补了一句:“他喜欢穿蓝衣服,你一定听说过他,他精通玄术,像个贵族公子,住在很高的城楼里。”
此话一出,宁瑟有些楞然。
她想到两个月前,魔族偷袭天兵时,那位身穿蓝袍的青年才俊,不过那位蓝袍公子乃是统率魔族的将领,没过多久便死在了两军激战的沙场上。
滔天魔气在此时袭来,地面上的繁花嫩草都被腐蚀成烟,绿野上鸟雀成群尖叫,村中大大小小的狗都守在柴门边狂吠。
魔族首领带着一众魔兵,提刀纵声道:“今天是个好日子,解决完那个不识好歹的美人,还能去村庄里吃一顿饱饭。”
魔族所说的饱餐一顿,多半是要吃人了。
当空架起守护结界,宁瑟拽着阿丽的袖摆,将她一把拖进了结界里,村庄中的农夫听见响动,扛着锄头纷纷现身,打赤膊的,光膀子的,还有两手抱着芦花鸡的。
那魔族首领捏了捏手骨,苍白的骨节嘎吱作响,他的喉咙里滚出一阵哑笑,忽而沉声下令道:“杀光这里的凡人,不留一个活口。”
数十位魔兵一拥而上,半刻钟后撞破了宁瑟立下的结界,然而当他们准备再进一步时,却猛然发现这座村庄有玄术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