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上九阿哥那有丝温情的眸子,第一次觉得,他是我的亲人,我的姐夫。“劳姐姐和姐夫挂心,请姐夫回去转告姐姐,我已大好。”

他被我的称呼一怔,很快微笑着点头,仿佛接受了我这个亲人。其实自己明白,吟秋地位不高,他能如此对待是我们姐妹的福气。

又东拉西扯了一番后,他们便起身告辞。八阿哥特意留到了最后,淡淡的说道:“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希望,我所欣赏的盈雷是一个坚强的女子。”

我默然,良久回道:“多谢记挂。”

目送他离开后,我那一直揪着被子的手才松开。坚强是留给一些终究有距离的人,我不能欺骗的,是自己。

过了几天后,已然能够下地行走。良妃还是让我多休息,偶尔让我多出去散散心,呼吸新鲜空气,身体是渐渐在恢复,只是心却始终阴阴沉沉,照不见阳光。

不知不觉,竟走到养心殿门口。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有如它的名字,是紫禁城里难得的清净之地。

我正想着是进还是退,却看到一个藏青色的人影蓦然出现在我面前。太阳直直的照射过去,他有些不耐的微眯着眼。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我一愣,行礼道。

他没有回应,半晌,我愣愣的抬头看他,他仿佛叹了口气,问道:“身体可没有大碍了?”

“回四阿哥,已经没事了。”我起身,却低下了头。

“有时候,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他幽幽的说道,我从他的语气里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他,一个全然陌生的他。

他推开门,示意我跟过去。他仿佛有话要跟我说,我只得跟在他身后,随他进了养心殿。

他选了个背对阳光的处所,从我这看去,他却是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只是再强烈的阳光也无法覆盖他本身深入骨髓的冷寂。

“十三弟也在家病了许久。”他不经意的说道,我的心猛的一抽,不由紧咬下唇。

他看向我,目光如炬。“我不明白,横亘在你们之间的困难竟如此大?大到你们不惜折磨自己的身体却不愿意各自为将来努力一番?”

我胸口有如撞击。

是,也许是我太自私了,我无法让自己连最后那一点坚持都放下。他不能给的是我要的答案,而非他的心。

可是,真能不在乎么?不在乎他身边的人,不在乎他对别人的照顾,我的心,不是钢铁做的,不是。

“有劳四阿哥费心。”我轻声说道。他说的是对的,如果退让是痛苦,为什么不能各自往前走一步,去要一个不痛苦的结局?

“有没有话要我带给十三弟?”

我迟疑了会,取出一个红绳打的结,最底下,穿着一枚铜钱。这是我第一枚存放的铜钱,终日里总不离身。“请四阿哥为我把这个转交给十三阿哥,请他务必珍重。”

他眼里有一丝不解,却没有问,只是好生收了起来,淡淡说道:“你不好,他也不会好。”

“奴婢明白,这条命不仅仅是自己的。”我幽幽的叹口气。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欣慰。

一日醒转,天还未亮,淡淡的光芒若隐若现。我坐起身,仰望着外面那一点如青雾般的天空。此刻的他身体可会好些,倘若我不是那么顽固那么坚持,他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

倚着墙,将那把梳篦从枕下取出,轻轻地摩挲着梳齿。如今,也只有它的存在能给我一些慰藉。

叹了口气,披上外衣,往千秋亭那走。

曾经,在这里,和他前所未有的靠近;曾经,在这里,用心感受着他不加掩饰的关心;曾经,他让我惶恐的心找回了宁静。

只是,这一切都只再是曾经。

一步一步踏上去,竟觉得路是那么长。每一步都仿佛是过去发生的点滴烙印的重现。顷刻间,让我泪流满面。

坐在他惯常坐的位置上,想象着他明朗干净的笑容,那揪着的心慢慢的舒展一些。只要你能好起来,即便是从此两不相见我也甘心。

东方的天空已渐渐发白。我忽然有些倦意,意识慢慢的散开。

忽然间,一种强烈的意念迫使我醒来,我下意识的抬头,却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下面远远的遥望。

清晨微微吹起的寒风衬的那人影略显单薄,他仿佛一座沉默的雕像一般,只是凝望,无语的凝望,却仿佛望进了永恒。

“十三。”我哽咽的轻道。明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固执的相信,他能看见更能听见。

视线渐渐模糊,我拭去泪水,再看过去,他已不见踪影,仿佛,那只是我刚才的一个梦。

当那一碗驼骆粥递送至我面前时,我不知该如何感谢眼前的女子。良妃莞尔浅笑:“我吩咐小厨房做的,兴许比不上你的手艺,你说过你生病时比较喜吃甜粥,便让他们给你做了。”

那热气蒸的我眼睛有些疼,有落泪的欲望。“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能在这里生存。”

她微笑。“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你和十三之间没有这么多波折,是我一时的私心把你留下了。”

我低头。“与你无关的,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他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换种方式,结果却未必会改变。”

“你呢?把一切看的透彻,却终究放不下。”她摇了摇头,说道,“乘热吃了它,也许,我愿意说个故事给你听。”

我心中诧异,乖乖的喝完粥。她将碗放至一边,目中带着隐隐深思的目光。“我想这个故事,病中的十三也会听到,所以便想告诉你。”

“关于谁的故事?”我纳闷,谁的故事会用来叙述给病中的十三听?

“其实这是紫禁城里很多皇族的悲哀,但是谁都逃不了这样的命中注定。”她幽幽的叹息,续道,“那个故事发生在十二年前。紫禁城里有个皇子,性情孤高,却和一个下三旗的女子情投意合。本来,那个皇子也该到了指婚的年龄,他的额娘也看中了一个素有背景的人家。

“自然那个皇子不愿意接受那样的安排,且当面拒绝了那个有背景的女子,可是他的额娘却不愿意就此甘心。加上那个下三旗的女子性情刚烈的很,那位娘娘直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坐上嫡福晋的位置,充其量不过是个格格,这与那女子的期待相差太多,她自是与那皇子较真,那皇子自以为这样的拒绝可以换来他的争取,所以给了她他自己后悔一生的承诺。

“几天后,他的皇阿玛给他指了另一门亲,一门足以匹配他身份的亲事,那个女子一怒之下,选择了自尽,连一点解释机会都不给那个皇子,让那皇子留下了终生的遗憾,从此性情有所改变,曾经的喜怒不定慢慢被岁月磨成了孤高隐忍,但是我想,他的生命里恐怕一直在懊悔他曾经的承诺,懊悔那女子竟如此的不给他机会。”

对她说的人隐隐有了认知,却一时没能明白她说这个故事的道理。

“有时候,生在皇城根下,有自己无法躲开的命运,并非他们真心想要,只是无从逃避。如果那个女子肯委屈自己,也许她还是可以得到她要的爱情,可她的骄傲却让另一个人悔恨终生。”她微扯一丝笑容,轻道,“这个时代的人追求着嫡福晋的位置,因为身份决定了一切。而我们,追求独一无二的专一,其实本质上没有差别。

“也许我那天的反常害了你的决定,可我今天想说这个故事给你,便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情坚持下去也许会受伤但也许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倘若谁先放弃了,不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对方,除非,你真正能放下这份执着。如果不能,就学会去适应、去包容,因为我们只是小小的尘埃,我们无法与这个时代的规则抗衡,而十三,是一个值得的人。”

我细细的思索她的话,良久,回道:“我会好好想一想,谢谢你。”

她淡笑。“我也不知道这么劝你是为你好,还是会害你。但不管怎样,你能为自己的心活着,终究是最好的。”

在这里,一个人能为自己的心活着才是最大的挑战吧。

呆坐着望着窗外那明亮的光芒,灼灼的阳光把地面烤炽的无比干燥。那知了的叫声听在耳朵里竟也格外的悦耳。

此刻的我怕极了寂静,越是寂静越是蚀心的寂寞。

而老天也是极善待我的,没等我一个人发呆多久,便看到一个身着玫红色旗装的俏丽女子笑吟吟的进屋。

居然是八福晋。

我正欲下床给她请安,她忙按住我,嗔道:“我便是个这么狠心的人呀,来看病人还要让病人行礼不成?”

我轻笑,把身子往里挪了下,让出位置给她,示意她坐下。“你过来,可是要吩咐你寿辰那天的事?”

她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道:“你都病着还问你这个,不是趁你病取你命么?我可是诚心诚意看你,你却误会我。”说完,脸一扭,不看我。

我看着她极力克制抖动的肩膀,知她是戏弄我,便笑道:“别装了,我也没这么大力气哄你。”

她转头笑道:“一点都不愿意迁就下我,知道你聪明,偶尔也该装个傻呀。”

我忙不迭的说:“好好好,下次一定配合你,任你要杀要剐,绝对装傻到底。”

她扑哧笑道:“盈雷,我是小看你了,原以为你会一蹶不振,却没料你是那般坚强。”她忽然眼神一黯,叹道,“自以为坚强的郭络罗的儿女们却都不如你。”

我不是不想脆弱,只是这里由不得我不坚强,再深的痛只能学会自己掩埋起来。我轻轻握住她的手,问道:“什么事竟让我们明快的八福晋也如此闷闷不乐?”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伤感,我不由紧握她的手,忽然生出几分怜惜来。

“你进宫三年,可曾见过我的五表哥?”她问道。

我回想了下,摇了摇头。“没有,却听过宜主子提起过五阿哥,他仿佛一直有个不能打开的心结。”

她点头,略显无奈的说道:“我的五表哥曾经中意上我们郭络罗族的一个女子,可偏偏这个女子被另一个阿哥当面拒绝,她又是那么在意那另一个阿哥,便不再肯接受五表哥的心意。后来,我们族里那位格格直到出嫁以后都一直不肯饶过自己,终日折磨身边的人,后来在六年前病逝,五表哥一直认为自己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从那之后,他也变了。曾经的他无比宽厚温和,现在的他却是郁郁寡欢。”

我心下猜测,这便是良妃那个故事的补充版吧。没想到,当年的一桩往事竟然让这么多人为此失掉本该快乐的岁月。“你所说的那位阿哥是四阿哥吧?”我试探的问。

她诧异的叹道:“你竟这么聪明!”

“前日,主子曾告诉过我那另一半的故事,加上四阿哥年岁接近,你上次见到他又是那般态度,让人不得不联想。”我分析道。

她嘴角掠过一丝深思的笑,竟像极了八阿哥。我不由叹息,果然是夫妻像,却不知谁带坏了谁。

“盈雷,快些好起来,我的寿辰你一定要参加,不许缺席。”她盈盈笑道,仿佛适才的深思只是我的错觉。我心下叹息,这个宫里,也许真的没有人是完全单纯的。她不是,我又何尝会是?

忽然想起四阿哥问我的话,究竟要吃多大的亏我才会改变,代价真的会是生命吗?

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心却觉得有些压抑。我掀开帘子,向外深吸了口气,再重新回到该待的位置。八阿哥气定神闲的闭目养神,却像是察觉我所有的行动般开口道:“这外边的空气莫非都比紫禁城的好?”

“你自然体会不到。有很多人认为,紫禁城的空气好多了。”他不就是其中之一?

他仍然微闭双眸,嘴角扬起一丝笑。“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你除了体力没恢复外,其他的都没差。”

我淡淡一笑。“人毕竟要往前走的,执着是一回事,生活却是另外一回事。”

他睁开眼睛,带一点兴味的道:“今日不同你姐姐那次,该见的,你躲都躲不掉。”

“我明白,我同样也不认为逃避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我的目光和他对上,彼此了然的轻笑。

他揶揄道:“我劝你此刻还是保持深沉的好,这笑竟比哭都难看许多。”

我不甘示弱的回道:“这点盈雷自然要甘拜下风,紫禁城里没有谁比八阿哥更懂得微笑的艺术了。”

他笑的更加畅快。“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你,这样聊天也会是件比较愉快的事。”

“为什么不说你自虐?喜欢被人冲撞?”我鼻子里哼出气来,他却笑的奸诈无比。

下了车,随他进府,不得不承认,他的品位的确很有江南的气息,也莫怪那些江南的文人雅士对他的评价也甚高。这些功夫是伪装不得的,需要一朝一夕的文化浸透。忽然间对他又多了分钦佩,即使是有目的的行为,他也的确是做足了功夫。

没有往内堂去,是终究害怕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即使可以装作满不在乎,可以骗过所有的人,我又怎能连自己也欺骗?

直接往小厨房躲,正忙碌着,却听到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响起。“连我这个寿星都不见,你架子可不小呀。”

虽是重话,可说的人语笑嫣然,显然是娇嗔之语。我笑回道:“人微言轻,怕过去反倒丢了你的面子。”

音落,那盛装的女子已进了来,我忙推她出去。“这是你来的地方?还不回你该待的地方?”

她笑着说道:“讨礼物来着,你可不许赶我走。”

我撇了撇嘴。“没见过这般讨礼物的。”从身上取出一个中国结递给她,时间仓促,也只得做个简单的式样于她做穗子,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来操心这个。“给你,寒酸了些,别见怪就好。”

她却是喜欢的紧,爱不释手。“偏你那小玩意多,下次我定要好好看看去。”

我笑笑,说道:“你还是快回去,我这边好了自然会差人送去,我就不去前厅了。”

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她一把拉住我,问道:“真不去?”

我摇头。“不去,为我好,也为你好。”

她点头,便各自散开。

我将准备好的茶点差人送去后,便一个人散步至小桥流水间,天气燥热的让我也有些心闷。微微抚着胸口,不由的长长叹了一声。

某些刻意遗忘的片段悄然涌上心头,刹那间拥挤的让我的心有些负载不了,不觉身子一软,几乎要跌倒。我蓦然转醒,手攀住栏杆,没让自己倒下去。心里嘲笑了下自己,何苦在这里软弱着,那些电视上的片段总不会希望真实上演吧,难道还奢望有人能搀扶自己一把不成。

心里因这份嘲笑而觉得更加空荡。身边竟是一个能牵住我的手,不让我跌倒的人都没有。

我正兀自发呆,却听到一个丫鬟一路奔来的叫唤声:“盈雷姑娘,盈雷姑娘。”

我看向那个清秀的丫头,她跑到我面前,一路只喘息,断断续续的道:“姑娘、姑娘让我好找,四、四福晋和十三福、福晋想见你。”

我握着栏杆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下,轻轻深吸了口气,我轻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她闻声退下,我却怔怔的看了看天空。原来,紫禁城外的天空同样很窄。既然躲不过就去面对吧。我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我毕竟不愿在兆佳云悠面前失了礼数。

徐徐的踱步向前,慢慢让自己在平稳的步履中寻找冷静的心绪。前方依稀可见两个宫装女子并肩而立,不时的交谈。

我让一屡微笑长久的停驻在嘴边,恭敬的行礼,问好。兆佳云悠依旧是如许清婉,而第一次会面的那拉福晋一件雨过天青色的旗装,面容沉静、气度高华,乍一见,却果真有些皇后的端静。

兆佳云悠看到是我倒有些微怔,随即温婉的一笑,温言道:“原来是你。”

那拉福晋奇道:“妹妹与盈雷姑娘竟是旧识?”

兆佳云悠浅笑道:“前些日子在宫里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倒是没有想到姑娘如此慧质兰心。”

我淡淡的一笑,淡淡的回道:“福晋过奖了。”

许是我平静的语气与脸上的微笑有些不大协调,我竟从四福晋沉静平和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兴味。我嘴角也带起一丝笑,这女子,不简单。

那拉福晋不动声色的笑道:“姑娘既是熟识,就该知道我们爷燥热的很,遇上这般天气食欲便清减许多。偏巧今日姑娘的扁豆糕爷接连尝了两块,我也只好厚着脸像姑娘讨方子来了。”

我心中一动,这那拉福晋对四阿哥的一举一动却是十分留心,让人心生好感,当下笑回道:“四福晋客气了,明日盈雷写下详细的方子后定予四福晋送去。”瞥过兆佳云悠灼灼闪亮的眼睛,我有些心软的对她说道,“听闻福晋也怕暑,明日盈雷也写上几个清凉点心的方子赠予十三福晋,还望福晋不要笑话才好。”

兆佳云悠面上一喜,笑道:“多谢姑娘细心。”

我心中却是微凉,对她,我终究不能做到没有半分芥蒂。福了福身子,我轻声道:“两位福晋若没有别的吩咐,盈雷告退了。”

那拉福晋微微一笑,道:“听得翊翎妹妹夸赞姑娘,得见姑娘才知道姑娘是当得起夸赞的。还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见到姑娘,只不必再如同今日般生疏便好。”

我轻笑。“四福晋过奖了,盈雷一介平民,与福晋身份有别,万万不敢越了自己的身份。”

她似是微微失望的叹气,我却心口一松,这四福晋表面淡定,实则谨慎精细,不似八福晋那般直爽,不容易看透,我下意识的会避开和这样的人接触。

此番,便无话再叙,我正要离开,却听到兆佳云悠盈盈一笑道:“晨漪姐姐,似乎是四爷他们来了。”

那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欣喜,却是我心头的利刃。

强忍住自己欲转头的冲动,平静的注视着地面,却仍是能够一点点感知他的靠近。心一点点揪紧,饶是怎样的深呼吸都不能完全平息。

那步伐却不如往日精神,走过来稍许长了些。我福下身子,对着两人行礼道:“奴婢给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

空气里骤然有沉默的气息,我心也提的很高,十三忽然止不住的几声咳嗽,更让我不自觉的咬住嘴唇。随即听到四阿哥一如往日的平和的声音。“起来吧,你们怎会走到一起?”

那拉福晋婉声道:“正是专程来寻盈雷姑娘,来讨她那新奇玩意的方子。”

四阿哥“哦”了一声,道:“天也燥热,你自个也是个耐不住热的人,还是进屋的好。”

我心下诧异。这四阿哥对四福晋倒是多有关怀,虽多年前属意旁人,但此刻看,与四福晋也是伉俪情深的模样。

四福晋含笑道:“劳爷惦记了,这就跟妹妹回去。十三爷身子骨还没好,妹妹还要多劳心才是。”

兆佳云悠接过话。“这是云悠分内的事,爷也该多休息才对。”语声里倒有几分嗔怪。

十三淡淡的回道:“我已经没事了。”那语气却是十分的疲倦,全无往日的清亮。

我原本低垂的头却终究忍不住抬起看他,他也是一愣,万般复杂的神情看着我。我复又低头,再一次行礼道:“奴婢该告退了,怕前头还有事,不便打扰几位主子。”

“今日多谢姑娘了。”兆佳云悠踏前一步,轻声说道,“我们爷近日大病初愈,要好生调理番。听闻姑娘在良主子身边日久,且对药膳颇有研究,还请姑娘多费些心思,云悠感激不尽。”

我两边太阳穴忽然疼的紧,定了定神,道:“福晋不必客气,盈雷自当尽力。”

她听后果然笑颜如花。

我心里微微一痛,便告退离开。估算自己已离开他们的视线,挺直的身躯忽然一松,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才得以松开。

十三啊十三,你竟如此清瘦。

告别过他们,我还是折回了小厨房,却看到八福晋满面春风的在门口候着。我微微一笑,迎上前道:“这小厨房里可没有私食,你若过来寻吃的,怕是没有的。”

她一挑眉,嗔道:“就你这张嘴,偏是不饶人。”她瞅了瞅四周,轻声问道,“刚才兆佳妹妹找你没有为难你吧?我可是急急的告诉了老十三,让他过去看你。”

我心里咯噔了下,难怪他们来的如此的及时。我勉强的挤出笑容,说道:“原来是你。十三福晋不过是陪同着四福晋,怎会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她露出不信任的神情斜睨着我,问道:“真的没事?”

我叹口气。“你是不是惟恐天下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