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总该做几件该做的事,哪怕,明知那是傻事!
若连拼搏的勇气也没有了,生命,岂非如同行尸。
皇帝宣讲完传位旨意,看一眼笑得憨傻的那个女子,心里又酸又暖,这个孩子,傻孩子呀!
让十四阿哥退入众阿哥身边,皇帝轻声道:“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让别人送药来便成了,何苦自己亲自送来。”
玉儿虚弱地笑道:“别人送,这药便化在空中了。”
四阿哥想着投入皇父口中之前一刻也不曾离开她的那粒圆珠,皇帝想着那仿佛溜进自己口里,入口即化的药液,却都有些明白了。
皇帝看一眼四儿子,以后,就要他来护着这个傻孩子了。不过,有些自己能做的,却是一定要做的。
皇帝看着殿上众儿孙,扬声道:“忠勇郡王福晋来此,是朕的旨意,众人皆知忠勇郡王福晋有只神雕,这雕这些日子却是去为朕寻药材去了。朕在远方,有一奴才,为朕寻那举世罕有的神药,那雕带着朕的昭书,寻了许多日子,才寻到,好在,那药果然有用,能予朕多一些的时间…”
皇帝停住话头,看一眼人群中的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沉声道:“老十四,你方才说要尊朕的遗命,既如此,以后好好辅佐你四哥,莫要自误。”
十四阿哥趴在地上,声音艰涩:“儿臣遵旨!”
皇帝回头对四阿哥道:“老十四就不用去领军了,留在京中为朕守孝吧。”
四阿哥恭声应道:“儿臣遵旨。”
皇帝看一眼努力睁着眼,却眼看要倒下去的玉儿,柔声道:“雅尔哈齐,把你媳妇送到德妃那儿去,让她三个时辰后再来给朕磕头吧,你,快去快回,朕的时间,不多了。”
雅尔哈齐领命后抱扶着玉儿退出了皇帝的寝宫,与李德全一起把妻子送到德妃在畅春园所居的宫殿后,又赶紧跑了回去,皇帝的时间,太短了,身为人子,哪怕一次也没叫过阿玛,在皇帝临终之时,他也应该守在榻前。
李德全把皇帝的旨意宣讲过后,又留了皇帝身边的一个嬷嬷看护,也走了。德妃着人把玉儿扶到了一边的一张榻上放置妥当,看着那个已昏睡过的女子,德妃目光复杂,心绪百转,她救了她的夫君,她该感激她,可她阻碍了她最宠爱的儿子的通天大道,她又怨她;她救了皇帝,让自己所出的老四可以名正言顺地继位,让她以后做太后可以做得理直气壮她该感谢她…
想着龙榻上,那个自己陪了近五十年的男人,德妃茫然了,以后,她的儿子就要威临天下了,以后,这后宫,便以她为尊了,可是,为什么,她却并不感到喜悦,那个男人,就要走了,她为什么觉得这样无措,空虚。他,压制了她几十年,当年,他一道旨意,就把她挣命产下的第一个儿子送到了别的女人手里,没有一丝怜悯;她服侍他,从一个宫女,走到一宫主位的尊位,她为他生育了三子三女,那个男人,那个永远坚定的男人,他,要走了吗?要一个人走了吗?
当丧钟敲响,紫禁城、京城,一片号淘悲鸣之声,之后,仿佛在顷刻间,城里、城外,举目所及,全被一片白色所覆盖。
帝逝,举国皆哀。
帝逝,举国不闻笑声。
帝逝,举国皆一片白色。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在位六十一年的康熙皇帝玄烨以六十九岁之龄病逝在他喜爱的畅春园,其时,他所有的儿子、孙子、曾孙皆在床前送他,其时,畅春园外众臣跪送他升天。
皇帝亲口传旨,命皇四子雍亲王胤禛继皇帝位,号雍正。
康熙皇帝走了,带着欣慰的笑容,没有遗憾地在儿孙的环绕中走完了他的一生。
康熙的一生,有过太多功绩,也有过太多磨砺,他,八岁为帝,皇帝使命占据了他生命的大部分,即使如此,他仍然用他剩余不多的心力关爱着他的每一个儿孙,你可以说他的爱不公平,你却不得不承认他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爱他的后代,用了最正确的方法与教导他们,不曾让他们沦为蠹虫庸碌之流,他的儿孙,或许有野心,或许有争斗,却无人能否认他们的优秀,而他们的优秀,便传承自这位一生都爱学习的帝王。
康熙的儿子们用尽手段争夺,争夺着皇父的宠爱、信重,争夺着代表最大成就的帝位,他们争夺着的既是为帝的荣耀,也是皇父的肯定,更是争夺着以后施展自身治国才能的平台。
皇位,代表着无上尊荣,皇位,也是无尽的责任。
皇子们对皇父的爱有多深,心里的不平便有多重,为什么不是我?那个得到皇父肯定,传承家业的为什么不是我?大阿哥这样想,二阿哥这样想,八阿哥,十四阿哥,甚至更多的阿哥都这样想。
只是,他们心中再有怨,却不能否认,他们爱着他们的阿玛,那个为帝的时间更多于为父时间的阿玛。
只是,帝位,只有一个,独一无二。
皇父在最后的时刻告诉他们,他只选择对的,四阿哥胤禛是最正确的帝位继承人。
十四日,胤禛命贝勒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大学士马齐、尚书隆科多总理事务。同日,封胤禩、胤祥为亲王,胤礽之子弘皙为郡王。
二十日,胤禛登极,以明年为雍正元年,是为雍正帝,历史上的清世宗。
十二月,释放康熙帝生前圈禁问罪的宗室觉罗人等。上皇太后徽号为“仁寿皇太后”,即胤禛、胤禵的生母德妃乌雅氏。以理藩院尚书隆科多为吏部尚书,仍兼管步军统领事务。胤禩兼理藩院尚书,胤祥总理户部三库事务。命修圣祖仁皇帝实录,以马齐为监修总裁官。命皇九子胤禟前往西宁。
帝位传承,没有疑云,而知道隆科多未来劣迹的雍正帝,不曾再如历史中那般呼其为舅舅,当然,本着废物利用的宗旨,隆科多仍被皇帝放在了该放的位置上。
雍正帝,虽有真性情,却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从政几十年,他,有着一个成功政客所有的一切特质,这天下,只除了在少数几个人面前,他从来不缺乏心机与手段,更不缺乏掌控这些的心理素质与智慧。
仁寿皇太后仍如史上一般不肯移至慈宁宫,玉儿跟着乌喇那拉氏去劝时,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任性与坚持。
想了许久,玉儿觉得明白了一点,这个昔日的德妃,如今的皇太后,因为儿子为帝,有了任性的权力,因为可以任性,便坚持留在往日的宫中,为什么留在原来的宫里,因为,这个宫殿,她住了几十年,这个宫殿里,有着她最多的回忆,与皇帝的,与儿孙的。
虽不曾闹什么见十四阿哥而不得的闹剧,六十几岁的皇太后仍然快速地衰老着,皇帝逝后,宜妃大哭宣泄了满腹的忧伤,却并不曾伤了身体底子,而德妃却似乎把更多的悲伤咽了下去,玉儿想,这是她们各自的性格决定的吧,德妃明显比宜妃更多思,唯其如此,骄傲的宜妃才会在为皇帝哭灵时有意无意间跪在了德妃的前面。宜妃在皇帝生前,因为性格而备受宠爱,她比同为四妃的另三妃都张扬肆意,而德妃,更隐忍,也可能正是这隐忍,让德妃在悲哀中伤了身体。她仍然说了那句“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只是,在那日皇子皇孙及众臣的见证下,再没人因此话质疑雍正继位的合法性。她的那句话,更多的被解释为谦逊以及对于小儿子的偏爱远多于大儿子。
在人群中看着日渐苍白枯瘦的雍正皇帝,玉儿纳闷了,她给了四阿哥一瓶丸药呀,怎么能瘦成这样。
其实,那瓶药,四阿哥压根儿不曾动,皇父薨逝,他却红光满面,却让朝中上下如何看他?
胤禛不曾如他那个不孝子乾隆一般美其名曰守心孝,却实际上只为父亲守了二十七日的孝就继续吃喝玩乐,胤禛真正地为自己的皇父守了二十七个月的孝,这二十七个月,他不曾宣召一位后妃,更不曾宴乐欢饮,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身为人子对孝之一字的理解与对父亲最深的爱戴之情。
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实际行动走出的一步,历史上的乾隆,只继位之初守孝一事,便让人不齿其为人,更让人觉其虚伪、自私与凉薄。
看着胤禛的诸般作为,玉儿深叹,当日,用催眠之法引出弘历心孝一事,她做得真是对极了!
361、憋屈 ...
“京中有流言,朕登基为帝,实乃妖女蛊惑皇阿玛,临终改了遗命所至,皇父属意继位之人原为十四弟。”
玉儿眼睛眨了眨,穿着龙袍的四阿哥看起来像三十刚出头的样子,显得年轻了,可是,她就是觉得这龙袍没有以前的亲王服饰好看。
四阿哥看一眼雅尔哈齐及他身畔明显不在状况的玉儿,无奈地抿紧薄唇,这个女人…
“玉儿,这妖女,说的就是你,你怎么就不担心?”
啊?
玉儿听着四阿哥的话,呆了呆,又看看丈夫:“不是有你们,我担心什么?”
雅尔哈齐看着四阿哥脸上藏都藏不住的无奈与郁闷之色,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着那夫妻二人都一幅事不关已的模样,四阿哥郁卒得直想挠墙,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在这儿忧心不已?为什么这两人就能这样轻松?为什么他要在处理繁杂的朝政、批阅大量的奏折后还要为这个女人操心,怕她觉得委屈,把他们夫妻叫来商量,他们却这样一番气死人的态度。他当初为什么会答应替这女人收拾所有的烂摊子,又是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替这一家子收拾烂摊子的?
皇阿玛啊,儿子终于知道你的不容易了,当初,儿子还以为自己使力就护住了这个女人,却原来,您在暗中做了那么多。皇阿玛呀,儿子现在一个人要做两个人的事儿,既要做您以前的份儿,还得做自己当初做的,若不然这女人指定被人架起火烧了呀。
觉得自己很苦命的四阿哥闭着眼转了一阵儿佛珠,待得心绪稍显平静后才又把珠串戴在腕上。看一眼那个傻乐的女人,雍正皇帝四阿哥把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放在一边的帽架上,心里悲叹,这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省点儿心?
“你别不当回事儿,人家把你打小的事儿,全翻出来了,便连你祖父母的长寿也被拿出做了文章,还有二十几年独宠专房、三胎双生,全成了你妖媚惑人、妖邪异于常人的证据。”
玉儿有些生气了:“编排我也就算了,怎么连我玛法太太也牵连上了,谁这么可恶,我毒哑他们。”
四阿哥抚额,能不能别这么暴力?这是朝堂政治斗争,不是街头波皮斗殴!
“一夜之间传流言之人全哑了,岂不更坐实了你妖女的名头?难不成,你打算把天下人都毒哑了?”
玉儿撇嘴:“那全天下人也并不都是这般无聊得乱传流言的恶毒之人吧。”
四阿哥差点儿吐血,明智地转回头看着雅尔哈齐:“你说,怎么办?”
雅尔哈齐打四阿哥桌上拿了本儿书递给妻子,“一边玩儿去吧。”
玉儿笑眯眯抱着书坐一边自己个儿看去了,那万事不碍心的模样看得四阿哥直摇头,打开玉儿带来的点心盒拿了块儿点心塞进嘴里,唉,进了皇宫,传东西却不像以前那样方便了,做皇帝也不尽都是好事呀,如今,连吃点儿合胃口的点心,都变难了。
看着四阿哥痛并快乐着的模样,雅尔哈齐的唇角又往上翘了几度。
四阿哥看一眼神情愉悦的雅尔哈齐,哼道:“别说你不知道那些流言。”
雅尔哈齐笑容不变,点了点头:“普儿查了一下,是郭络罗氏与十四弟联手干的。”果然,老十四还是不死心,至于郭络罗氏,后面有老八的影子吧!
四阿哥哼一声:“还有弘历,那个逆子。”自己把他圈得那般紧,居然还是让他找着机会联系到了外界,哼,虽说他本意不是攻击自己这个阿玛,却实打实是在助纣为孽,逆子!
雅尔哈齐听着弘历的名字,想起当日王府里那个少年贪婪的目光以及最后的杀机,低头喝一口茶,眼中闪过一道不为人所查的凶光,又很快被他敛去:“他们还去找了一些我以前的对头,便连我那剩余的两个堂兄并几个堂侄儿也去找了,可惜,真有胆子帮他们的,却没几人。只裕亲王十几年如一日一直一心帮着他们,这回也很出了一把力,在宗室中鼓动众人。”
为了权利,想要像自己一样入主朝堂,保泰居然利欲熏心到这样没脑子的地步,雅尔哈齐唇畔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嘲讽,皇室打压宗室,这是从世祖爷那会儿就开始的,自己若非身世特殊,也不能有现在的权位,可笑宗室里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被先帝的作为蒙住了眼睛,只道先帝无意如世祖爷一般,却无人看清,先帝在位的后二十年时间里,已将宗室的影响力减至最低,宗室王爷一干人等却都将双眼盯住自己,一叶障目,嫉妒着,羡慕着,甚至使尽了手段想要取而代之,呵,真真可笑之极。
先帝的手段老辣,树了自己这么个靶子立在那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他却在无声无息间运用帝王手段,消弥了所有的隐患,宗室里的人,没几人看清皇帝的用心,大多志大才疏,若真放在高位,于国也确非益事。
保泰以前亲近老八,后来又铁了心和老八老九一起帮着老十四,便是想着有一日如自己这般能左右帝王之意吧。
虽然被当成了靶子,不过,这二十年来,确也因手上的权力让一家子过得顺心之极,便连另几位老亲王也都无人敢小视他,众皇子也都人人让他三分,雅尔哈齐也就安然地一边享受权利的便利一边替皇帝收拾着那些不开眼的,当然,顺便解决了自己看不顺眼的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朝堂政事就是这样,大家互相借力,雅尔哈齐觉得很正常,他打小就是在这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一直适应很是良好,看一眼坐在椅上吃点心的四阿哥,雅尔哈齐的唇角又翘了翘,心里有些得意,保秦心比天高,却没自己好运,打一开始就选错了人,得罪了这位爱憎过于分明的,如今又这般折腾,这好日子,也没多长时间了。
四阿哥觉得吃得差不多了,便在李德全的服侍下漱了口,净了手,喝了口新沏的茶,满足地吐出一口气。
“不只保泰,老十四还去找弘皙了,不过有二哥压着,弘皙没应承。”
末了,四阿哥看一眼坐在那儿翻书的女子:“这便是种善因得善果,她当年救了二哥,二哥却是都记着呢,知道是借她的名头,二哥还把老十四骂了一顿。”虽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可二哥到底做了三十几年太子,虽过了十来年圈禁的日子,见识还是胜过老十四的,只是,为帝者,却不能让人威胁到皇权,二哥,还得另做安排呀,否则,便是他想保存兄弟最后的情义也不能了,那些不安份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便拿二哥出来做筏子了。
四阿哥想着,目中露出一丝怆然之色,皇帝,一样身不由已呀!
雅尔哈齐又低头喝了口茶,废太子的事儿,他觉得自己还是少插嘴的好。
四阿哥突然皱了皱眉,看着玉儿不复以前那般圆润的脸,问道:“这都几个月了,她怎么看着还是这么憔悴?”
雅尔哈齐放下茶盏:“她不是把三十年的功力都耗尽了?容颜也就有了些许变化,好在,变化不大,要不,不知道怎么折腾我呢。”
四阿哥挑眉,“怎么说?”
雅尔哈齐无奈:“她说,成亲了的女人,若是变丑了、老了,保不准男人就会往外发展,而防止男人出轨的最好办法,就是保持吸引力。”
“出轨?”
雅尔哈齐只能又和四阿哥解释一番何谓出轨,听得四阿哥额角的青筋直抽抽。
“男人三妻四妾,自古犹之…”四阿哥正准备子乎者已拿先贤的言论做依据长篇大论教导一番呢,却被猛不丁抬头的玉儿一个恶狠狠的白眼全瞪了回去,一时噎在那儿。
雅尔哈齐好笑地摸摸妻子的头,“看书。”
兴许是她睡了十年,而他却一直操劳,历事越多,心态越见沧桑,现在,他的眼里,总觉得妻子变小了,于是,心里的怜爱宠溺之情便一日胜似一日,甚至有时会不自觉拿出对女儿的态度来诱哄着她…
玉儿小鼻子一皱,冲四阿哥哼一声,又低头开始翻书,这书不错,是本儿游记,没想到,四阿哥还看这呢,嗯,一会儿顺回家去,以后便是忘了还,想来日理万机的四阿哥也未必想得起一本书吧。
打着主意的某人不知道,那书,本就是四阿哥为她备下的。
“你就惯着她。”四阿哥有些恼羞成怒地瞪雅尔哈齐,这女人,胆儿越来越肥了,居然不让自己说话,这什么规矩。
雅尔哈齐打个哈哈:“我等了十年呢。”好容易醒过来,不惯着,还行?当然,十年前,他也惯着,不过,他媳妇儿,他不宠惯她又该宠惯谁去!
四阿哥哼一声,不言语了。
“说说,那些个不消停的怎么办?”还是说正事儿吧,免得憋屈。
雅尔哈齐冷笑道:“毒哑。”
四阿哥头痛极了,“你怎么也这么说。”
“这办法快速、直接、有效。
“老十四和老八家的也毒哑了?”
“嗯。”
四阿哥抓狂,狠狠几个深呼吸后,压制住一肚子暴躁的火气:“你能不能别学得跟玉儿似的那么幼稚?”
雅尔哈齐往椅背上一靠:“他们不幼稚?他们不幼稚做什么抓着我幼稚的媳妇儿不放?”
四阿哥想拍桌子,看看一边翻书的玉儿,又把手拿了回去,无奈道:“行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你也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没个完?”
雅尔哈齐懒洋洋道:“我只是享受一下做人弟弟的福利,老十四能撒娇,为什么我就不行?”
玉儿抬头看了一眼那对恃的两人,低头抿着嘴乐,傲娇了的雅尔哈齐,当了皇帝却更加憋屈的四阿哥,嘻嘻,真逗。
四阿哥无力道:“行,你想怎么着都行,只是,这该解决的问题,总得解决吧?还是你打算任其发展下去?由着他们编排玉儿?”
雅尔哈齐耍赖道:“这不有你呢,我不担心。”
四阿哥终于怒了:“你做人弟弟,不帮着兄长分忧,还什么事儿都推给我?你家那几个,你怎么没教成这样?”
雅尔哈齐得意得嘿嘿直乐:“我家那几个呀,都是弘普安排下来,弘芝弘英听话做事儿,我不用费什么心。”
四阿哥猛灌一口茶,急喘几口气,末了,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笑了。
雅尔哈齐看着四阿哥的笑容,背脊一凉,便要开口转移话题,却已晚了一步,四阿哥无视他警惕的神情,说道:“这事儿,我就安排你去处理了,你做人弟弟的,自该把事儿办妥吧。若你偷懒,让弘芝弘英弘吉弘宝知道了,起而效防之,以后弘普又该如何是好!”
雅尔哈齐尴尬地打个哈哈,深悔自己先前一时得意之下失了口,如今再要补救却为时已晚,这位兄长已是打定主意了,只是,把这事儿全揽下来,却不是他会干的事儿,转了转眼珠:“老十四那儿我可不管,我怕太后打我板子,郭络罗氏和保泰那儿,我去处理。”
“都是一件事儿,你居然没能耐处理?”
“你这激将法,十年前兴许还有点儿用,现在,却是不行了,总之,老十四的事儿,我可不管,你自己处理。”
四阿哥咬牙,老十四的事儿他本就是想着额娘那儿不好交待,想让雅尔哈齐处理,这小子,却滑溜得压根儿不肯沾手。只能气恼道:“行了,老十四那儿你就不用管了,只是,朝政你是不是应该多帮着点儿?当初,让你和老十三他们一起总理事务,你不干…”
雅尔哈齐不等四阿哥说完,摆手道:“说了嘛,阿玛身子骨儿眼见有些不好,不是我偷懒,实在是要侍疾。”
四阿哥气得打鼻子里喷出老大一口气,不是偷懒?他根本就是偷奸耍滑!还当谁不知道?这个臭小子,没有一点老十三的忠厚恭谨老实,滑不溜手得让人真是气得牙根儿都直痒痒。
玉儿突然开口道:“四哥,十三弟身子骨儿我会好好调养的。”以后四哥有个十三使唤,还能使唤很多年,雅尔哈齐就不会被抓壮丁了吧。
四阿哥显然很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恨道:“你倒把夫唱妇随守得严谨,怎么就不想着兄友弟
361、憋屈 ...
恭,互相扶持?”
玉儿眨眼:“你们现在这样,不是满好?没有不友不恭的嘛。”末了,又想了想:“对了,记得先帝让你每日必须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八字,四哥,你写了吧?嘿嘿,我听说,你这几天故态复萌,恶习不改,晚上睡觉时间只有两个时辰。”
恶习不改?四阿哥一僵,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李德全,李德全笑眯眯的脸便低了下去,并努力收缩着身体,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四哥,你别瞪李公公,他得了先帝嘱托,要盯着你呢。”
四阿哥觉得自己很悲催,做了皇帝,怎么比当亲王还不自在!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雅尔哈齐搂着妻子闭着眼想心事,四兄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玉儿,如父,如兄,或许,在四兄的心里,和自己这个兄弟的情份还不如玉儿吧,毕竟,自己真正与他亲近也是与妻子成婚后的事儿了。
妖女?
雅尔哈齐的手紧了紧,居然敢这样诽谤自己的妻子,那几个人,谁也别想得好。
只是,想着这一切的始作甬者,雅尔哈齐却无力地叹了口气,自己的生父,为着传承,这样算计自己的妻子,偏自己还不能反抗,这成了雅尔哈齐打成年后少有的憋屈事儿。
虽说先帝身不由已,并且只是试探而非恶意,最后又尽力把影响减至最低,可到底,当初的事儿让妻子受了委屈,又消耗了妻子三十年的功力,虽然事后妻子告诉他说修炼十年就能补回来,可这对于自信满满能保护妻子的雅尔哈齐不可谓不是一个重重的打击。
捏着妻子依旧柔嫩的双手,雅尔哈齐叹口气,妻子说人活在世上,没有谁能真正的随心所欲,总有一些时候需要妥协,他也知道妻子这话是对的,可却怎么也心气难平,他自己受屈也就罢了,自己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却也要忍让,总让他觉得负疚心疼。
他一直用爱保护着妻子,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会因爱带给妻子威胁。
好吧,自己手上权力太重,而玉儿对四兄的影响确实也不小,可是两个铁骨铮铮、心性坚韧的大男人,还会被一个懒散的小女人左右了心智?先帝这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魔影天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09-27 15:22:37
肥肥一章,祝大家节日快乐。嘿嘿。
今儿就一更。嘿…溜之乎也
362
362、完结 ...
当一个帝王真正下决心要整治某一个人时,大抵这人很难再有翻身的可能。
玉儿听大儿子讲述把多年监视八阿哥府收集到的证据提交给皇帝后,皇帝在众兄弟面前把如今的廉亲王骂得狗血淋头羞愧莫名得只能跪在地上连连叩首的模样时,便忍不住有些走神,思索起皇权的威势来。
弘普对于自家额娘微张着嘴发呆的模样看得很可乐,制止了四个兄弟提醒额娘的举止,含笑等着额娘回神。
不知道被自己儿子看了笑话的玉儿还在神游太虚,太闲散的日子真的会让人没有一点儿紧张感以至某人不自觉的便暴露了本性,不复多年前时时准备应付危机状况而保持的斗志昂扬模样。
几兄弟因为大哥腹黑的行径都在心里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儿,额娘也真是的,明明大哥性情恶劣得很,偏她认定了大哥是个纯良的,什么都信大哥,任凭他们拿出多少证据也不相信他们几兄弟被大哥欺压的事实,让人气得抓狂,看吧,现如今,大哥大胆得连额娘的笑话也敢看了。
看着大哥悄无声息走到额娘跟前,拿起一边的小点心递到额娘嘴边,而走神的额娘居然就这样呆呆地张开嘴,任由着大哥喂食而不自知,弘芝四兄弟都低头捂住了眼睛,大哥,那是额娘,不是你家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子,你这行径,太恶劣了吧。
玉儿在喝了几口茶后回过神来,看着大儿子站在身前,手上还端着茶盏,玉儿眨了眨眼:什么情况?
弘普平素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显得很温情:“额娘,吃点心时要喝点儿茶。”
“哦。”
玉儿乖乖地就着儿子的手又喝了两口茶,弘普不着痕迹地回头给了四个兄弟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若无其事坐回自己的椅子:“额娘,郭络罗氏已被休回家了。”
玉儿叹口气:“你们八堂叔没帮着求求情?毕竟也是他相伴二十几年的结发之妻。”若八阿哥真要留下郭络罗氏,应该是可以办到的吧。
弘芝唇畔漫上一丝道不清意味的笑容:“郭络罗氏身畔的婢女去找八堂叔,请他为郭络罗氏在皇帝面前求求情,八堂叔说‘我乃大丈夫,岂可为一女子而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