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笑,似乎不介意敏弘的话。看着敏弘薄怒的脸色,红晕带生双颊,似乎更加明媚。心脏不由得漏跳了两下,猎艳之意犹盛。
方才敏弘的柔顺和迷茫使十四阿哥觉得这个女人只要稍用一点心思即可手到擒来,心中多了几分得意。一个丫头奴才,就算小十八爱如掌上明珠,也脱不了奴才的身份。管她是天仙地煞,在爷的面前就是奴才!无非多宠宠哄哄罢了,若是她,倒也无妨,想来很有乐趣的!
有人奉上做好的牌。敏弘一看,倒是精致,一色的雪白的玉版纸,比自己做的稍微小了些,到也好拿。成心难为到:“这牌不能用!”
十四阿哥浓眉一挑,明知道她是故意找茬,却偏偏顺着她的话说:“如何用不得?”
敏弘说道:“你有备而来,谁知道这牌有没有做过手脚?你不要说让我检查,我自认检查不出来。啊……”
原本和胤衸在一起时,就没有养成顾忌的习惯。十四的和颜悦色似乎给敏弘壮了不少胆子,说起话来,“我,我”。说完了,才发现好像用错人称代词了,惊呼一声,以手掩口,却来不及改了。
十四斜瞟她一眼,把玩儿着牌,淡淡的说道:“你跟小十八也这么没规矩?”
敏弘放下手,说:“奴婢知错了。”
啪!十四狠狠的将手里的牌甩到桌上,刷的站起身来,负手背对敏弘,面向群山,默然不语。
压抑沉闷中带点愤怒的气氛,深深的感染了周围的人。丫头侍卫们纷纷把头垂的更低,生怕引起十四的注意,作了替罪羊。除了一个人……的
敏弘也不知道十四为什么生气,有心问问,又有些不敢。犹豫再三,还是保持缄默的好。但是,敏弘有个特殊情况。她的老板早年对心理学颇感兴趣,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还专门选修了这方面的课程,一直以心理专家自居。时不时的向敏弘显摆一下,顺便测测敏弘的承受能力。搞来搞去,敏弘几乎谙熟各种花色的心理战术,早就皮实的没反应了。道不是说,心理承受能力因此变得多强,而是一下子就会想到一些不该想的地方,没办法接受对方的暗示。
比如今天,十四搞的大家都很紧张。敏弘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哇靠,这两个家伙的动作怎么都一样!然后,她就开始想入非非,上次老板是什么时候玩儿这一招的?怎么玩儿的?十四好像做得还不够想呢!唉,当初自己好像是因为写错东西了,被摆了一道,加了两天班。不知道这个黑心的家伙现在忙什么,谁在受剥削?想着想着,就严重走题。自顾自的魂游天外去了。
有过走神儿经验的人都知道,走神实在是件美好的事情,可以放松精神。如果能够YY一会,更是能够充分满足精神上的需要。今天走了半天,身子已经很乏了。又遇到不少事情,神经绷的紧紧的,什么都感觉不到。现在冷不丁放松一下,重重的疲劳感铺天盖地的覆了上来。天时地利人和,敏弘在十四的怒火中悠然入睡。
十四不知道敏弘会把他的行为歪曲到什么程度。他也没有什么心理战的概念。看到敏弘在他的面前假模假势的“谦卑,守礼”,清楚的划出一条分界线。线这边是他自己,线那边是胤衸和敏弘两个人!就说不清从哪里冒出一股子邪火,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掳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藏了起来,细细把玩。
青山绿水,白云玉带,好半天,十四阿哥才把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一回头……
丫头已经睡着了!
半偏着头,手轻轻的放在突起的肚子上,就像一只慵懒的猫,无所顾忌的睡着了!
十四轻轻走上前去,弓着身,细细的看着:原来她腻白如膏脂的脸庞上面竟然还有细细的绒毛,原来她睡着的时候有叭嗒嘴巴的习惯,原来她的嘴巴那么漂亮……
低下头,十四轻轻的吻上去。先是轻轻的刷过,薄薄的皮肤可以感觉到褶皱的起伏,有点干。十四贴上自己的嘴唇,辗转轻吮着。呼吸逐渐急促,吮吸也变成了噬咬。修长有力的大手托住敏弘的后脑,急切的想扣开齿关。敏弘吃痛不住,闷哼一声,十四长驱直入,攫住香舌,灵活的缠绵着。
敏弘迷迷糊糊,本能的保护自己,挥手就是一巴掌,“啪”,正拍在十四光头的部分,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间显得格外的响亮。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十四也停了下来。
敏弘从梦中醒来……
“那个,那个什么……”干干的咽了口唾液,敏弘仔细的观察着十四的脸色,这家伙好像有点生气,还好没有愤怒,鼠胆微熊,忍不住辩解道:“那个,有蚊子!”
说完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才春天哪里来得蚊子!
沉默,
沉默,
还是沉默!
十四维持着躬身的姿势瞪着她,
沉默……
哈哈哈,突然,十四直起身子仰天大笑,边笑边摸自己的头。笑毕,转身对敏弘说:“敢打本王的头,你是第一个!”弯弯的笑眼里透着猎人的决绝和嗜血。
敏弘悚然一惊,低下头。自觉无罪,亦不想请罪。心中却是恍然大悟。
彼时那个“至情至性”十四阿哥不过是今日“求之不得”延伸罢了。若今日趁了他的心,可还有那句话么?!那自己不就死定了吗?兰月曾说自己身上有血咒,还是什么报应,想来不是什么好事,也是拜这个人所赐。以前自己不明白,现在再清楚不过了,“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想自己一直以来,都对十四存有一份特别之意,也不过是些笑话罢了。眉眼间越发见得冷淡。默默的思索着退身之策。此时敏弘的心中对十四的观感完全的转变,若说还有分心思,也是如何留住他的一分注意力,为“未来”自己留一分退路。
正在暗自较劲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马嘶声从茶社门口传来,敏弘忍不住站起来,伸了脖子张望。当耳听得“十八阿哥吉祥!”时,人已经冲到了门口,准确的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果不其然,斥责声随即传来:“慢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了么!”
胤衸配合的拍拍敏弘,很久没见敏弘在人前这么亲热了。虽然有点吃惊,还是欣然受之。敏弘似有所觉,敛身退到胤衸的身后,春香搀了站好,偷偷看了一眼敏弘,方才明媚的眼神掩着什么,一闪而逝。
“十四哥吉祥!”十八阿哥意思意思的打了个千儿,十四微微有些不快,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十八阿哥笑着说:“今儿在衙门里办差,等了半天,没见着十四哥的大驾。见了仲年,才知道原来十四哥给嫂子们送礼儿来了。要是知道,我还要哥哥带些才好。”
十四道:“你的那份,我已经代你送了。何况,玉儿在这里,八嫂她们也是很喜欢她,还商量着怎么给办呢!”说完,看看敏弘,胤衸也看了过去。敏弘正扭头看身旁的山水,眼底眉梢淡淡的如同山水般遥远。恍然未觉兄弟间的言辞机锋。
咳咳,胤衸轻轻的咳了两声。敏弘这才扭过头来,刹那间,胤衸以为自己从敏弘眼里看到了失望,浓浓的,深深的,冷冷的,直透到骨子里面……
五月底的时候,敏弘终于平平安安的等到临盆。
自从从山上回来,胤衸正式调到兵部协理十四阿哥办差。十四阿哥似乎也颇为看重这个弟弟,交办了许多事情。胤衸日渐忙碌起来,三更起,五更眠,两个人也是聚少离多。
开始的时候,为了让敏弘能够好好休息,胤衸要搬到书房去住。敏弘为了孩子着想,也答应了。可是在连着做了三个晚上的恶梦之后,在第三个晚上被恶梦惊醒之后,敏弘坚决的推开了书房的门。从那以后,两人在也不分开睡了。只是,无论胤衸如何探问,敏弘总是笑笑,从来不提那几个恶梦的内容。
临盆的时候,胤衸正好被派去古北口练兵。临走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感觉,有心留下来,又怕落了把柄。毕竟,现在不比以前,多少人前前后后的看着。十六阿哥的二阿哥前不久刚出生的,老十六在宫里值了一宿,根本就没回府。跟皇上说都没说。
敏弘只是淡淡一笑,说道:“你在也是添乱。到那个时候,你什么忙也帮不上,不如晚点回来,等我有精力了,讲个笑话安慰安慰我来得实在。”
胤衸是经历过生子之痛的人,也有过孩子,知道敏弘说得是实话。想了想,终究是走了。胤衸走了之后,敏弘一人蒙头哭了整整半个晚上,心中恨死了十四阿哥。
那三个恶梦中的一个竟然在朦胧间重复出现――十四的血咒。
从那时起,敏弘便将水晶球随身带了,以备不测。胤衸通过管家的汇报,得知这件事情,又是心疼又是无奈。隐约间有种奇怪的感觉,敏弘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胤衸外出办事,回到大营,看到家书邸报,才知道敏弘以经在两天前为自己生下一个女儿,现在母女平安。怒火几乎要把他的心肺烧炸。
半天才按下怒火,细问送信的,才知道,敏弘临盆的时候,命令紧锁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入。连皇上派去问候的四福晋都被挡在了门外。只是――
下人支支吾吾不敢再言。胤衸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一个字“讲!”
只是,听太医们说,玉儿姑娘整整疼了三天三夜,就是不见孩子出来。因为十八阿哥不在,太医们不敢自作主张。第二天一早,请示皇上时,皇上说,说,说要孩子。
抬头看看胤衸的脸色,下人哆嗦了一下,只得继续讲下去。玉儿姑娘及其坚强,无论痛成什么样,没有人听见她喊一声,甚至连接生的嬷嬷都没听见她的呻吟。后来,太医送去汤药的时候,玉儿姑娘竟然伸手打翻了汤药,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太医,老太医差点吓昏了过去。
胤衸听说连汤药都送了,心立刻揪了起来。虽然知道现在母女平安,可是仍然控制不住。当听到敏弘打翻汤药,吓昏太医时,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眼角已经隐隐有了湿意。
来人继续回禀,玉儿姑娘也不吭声,大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疼。虽然在第一天的时候,疼的昏过去一次,可是自从打翻汤药后,竟然一次也没昏过。就那么忍着,等着,开始不疼的时候还能说两句,后来就一句都不说了。嬷嬷心疼,没见过这么坚强的丫头,知道她是怕太医灌药,都站出来为她担保,可是玉儿姑娘什么也不说,不吃不睡硬是又挺了两天。
想起当时紧张的情形,来人的声音也带了哽咽。后来不再开门,也是下人们起了保护敏弘的念头,怕有人来加害敏弘。但是,如果皇上下旨,却是谁也不敢拦的。那时候,每一瞬间都仿佛是一年。
直到第三天,是个十五。大家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月亮特别得圆,夜晚的天空是纯净的深兰色。就在那个时候,从敏弘的屋子里,一道白光直直的冲向月亮,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整个北京城都看得清楚,格格就在那个时候出生了。
胤衸恍然记起,曾经听人说这两天京城里曾经出现白虹贯月,想不到竟是敏弘的生死关头!
一定是那颗水晶球!
敏弘曾经说过,这个水晶球可以延续她的性命。原来如此,是自己多虑了。
胤衸才想起皇上的汤药。皇阿玛终究对敏弘是有芥蒂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皇阿玛会对敏弘起了杀意?从自己的外派到练兵的安排,再到前几日家书抵达前突然的安排,这一切像是安排好的,故意让他无法在这个时候保护敏弘。难道仅仅是十四的一时心血来潮么?
十八阿哥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见到敏弘和孩子平安无恙,心中自然很高兴。敏弘决口不提生育的事情,只说痛死了。胤衸知她对皇上颇有怨言,也不多问。只把事情悄悄的放在心里。皇上似乎也很高兴,赏了胤衸府第,位置在兵马司胡同那边。还根据钦天监提供的日子,把两人的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这里原本是一处前明御使的府邸。并不大,但是亭台楼阁,甚是精致。敏弘待身子恢复以后,就着手装修工作。孩子有嬷嬷帮忙带着,敏弘一边加强身体锻炼,一边琢磨着房子的事情。她原本就是一个懒人,住处无不以舒适方便为主。这里固然精致华美,但是和她的要求却是十万八千里。你能想像一个超级热爱宜家风格的人,住在古色古香的房子会舒服吗?
女人天生就是装修狂,懒女人也不例外。有的女人自诩不是,那是她没有机会。
大婚,建府,生活象流水一样哗啦啦的走过。孩子也慢慢的长大,敏弘摸摸日渐萎缩的水晶球,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透明的球体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分血丝,淡淡的,蔓延着。
胤衸和其他阿哥陪着康熙去了塞外,这一次除了随侍的太监宫女,谁也没有带家眷。敏弘独自留在京里。
八福晋果然守诺,派人送来了请柬。看戏,聊天,还有从十四福晋那里传出去的牌戏。
敏弘拿着牌,淡淡的瞥见旁边作弊的样子,眼光一转,只道没有看见,随便甩了两张,输了。九福晋是个好手,二话不说,顶了上来。敏弘悄悄的退下。外边的水阁里咿咿呀呀的唱着戏,几个女人花团锦簇的聚在一起。
敏弘远远的捡了僻静的地方坐下,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小小的水晶球。怕是不远了……
“十八福晋?”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敏弘一愣,绿浓?
两个人相对无言,彼此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绿浓先开口:“其实,一早我就认出你了。你就是那个姑娘吧?”
敏弘沉默,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十三阿哥,不过从当时的情景推断,她恐怕以为只有一个人。
绿浓继续说:“我,我怕你……所以,我就一直……唉,我也是多虑了。其实,我还是要好好谢谢你的。没有你,五爷他,他也不会对我这么好。我是专程谢谢你的。”
敏弘摆摆手,水晶球闪了一下:“不必了!注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皇上最是忌讳这些事情,还是忘掉吧。”
绿浓欲言又止,张了张嘴,闭上,看看,才说道:“这个作为谢礼,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伸手递过来一幅精巧的山水画。转身就要走,临走,回过头来说,“我在那里住过,很美的。或许以后可以帮助你。我,我真的很谢谢你。”
敏弘展开一看,普普通通的一幅画。难不成自己还要作“画中人”?个人体质不同,世间能够相合的物质也不同,他人手中的灵物,到自己这里未必灵验。这些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无论怎样还是很感谢她的好意。
林间风过,水上飘,清爽世界。敏弘昏昏欲睡。
隐约间听见隔壁的雅间有人说话,有十八阿哥,狐狸精,继承等字样,心中不由得清醒过来。微微定下心神,仔细的听了起来。
说话的是八福晋和九福晋,声音略微尖利的是八福晋,九福晋声音比较低,另外一个轻轻细细的,是十四福晋。
只听八福晋说:“什么?皇上属意十八阿哥!消息属实?”
九福晋说:“是从宫里面传出来的。皇上原本是希望十八阿哥不要搬出宫,直接住到毓庆宫的。”
“毓庆宫?!”八福晋和十四福晋同时重复了一句。“那,为什么……”
“十八阿哥拒绝的。也不知道他想什么,竟然婉言谢绝了。皇上并不生气。”九福晋继续说,“听说,反而更喜欢他了。这次去围场,没有让阿哥们带家眷也是准备从各部王族中给阿哥们再指几门亲事。十八阿哥外家单薄,母亲又是汉人。为这事,皇上很伤脑筋。四阿哥建议不如再指一门亲事,最好是个蒙古王爷。所以,这一次,十八阿哥很可能要娶回科尔沁的哪位公主。”
“科尔沁?”十四福晋喃喃道。这意味着……
八福晋冷笑道:“他们家的狐狸精能罢休?不是说,这个狐狸精动不动就拿出走威胁小十八吗?小十八可舍得?”
九福晋说:“嗨,一个女人家能去哪里!不过是仗着男人的宠爱拿乔罢了。若没有十八爷,以她的身家能嫁个侍卫郎官儿做个妾,已经很不错了。咯咯咯”屋里响起三个女人得意的笑声。
八福晋说:“真要是爷们急了,我看她也不敢怎么样!这等荣华富贵,天家荣耀,谁能放得下。”
十四福晋说道:“她在十四爷那里也留过一阵子,我瞅着那丫头到与旁人有些不同。更何况当初十八爷小的时候,她不是也拒绝十七爷了吗?”
九福晋道:“妹妹想左了。我听说她早就上了五爷的床了。十七爷可不是个吃亏的主儿,真要答应嫁了过去,还不是往死里整!这十八爷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人又小,随便编个故事不就骗过去了。等到以后发现,那么久了,也不好说什么不是!”
八福晋说:“我听爷说,小十八是个精明人儿。怎么会那么好骗!“
九福晋咯咯笑了两声,“这种事儿啊,总要经过了才能明白?这狐狸精管的紧,九爷十爷带着十八爷去了好几趟花楼,十八爷就愣是没留过。溜得比什么都快。“
想着胤衸浑身不自在的模样,敏弘抿嘴一乐,难怪有几回回来以后先去洗澡呢!
三个女人也笑在了一起。
十四福晋接着说:“诶,我听说十七福晋好像不太招十七爷的喜欢?大婚以后,好像就碰过一次。“
九福晋哼了一声,说道:“那也是个狐媚子,青天白日的抢男人,丢死脸了。九爷倒是惦记了几天,这阵子,我看也淡了。”
十四福晋低低的笑了几声,继续说:“爷们还不都是一样,玩的新鲜罢了。”
八福晋听着不舒服,冷哼了一声,说道:“十七阿哥到底圣眷不隆,哪里象十八阿哥。将来一旦登上大宝,她不就一步登天了!十八阿哥嘴又甜,哄两句,意思意思,各自找个台阶下也就算了。我看这一次,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敏弘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这几个女人嘴巴虽然坏,可是说得还真是实话。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个人的情爱会显得无比渺小,从那个位子俯视,所有为个人快乐的努力,都在天下的苍生的福祉下显得荒唐而自私。更何况,他深知百年后的中国,他能不存了改变历史的心思吗?
低头看看水晶球,自己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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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新ing……,咋还抽捏?
42、江山
敏弘沿着湖边慢慢的走着。自己或许是太苛刻了。他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他的使命,他的理想,他的家人,他的子孙。自己为了那些个虚无的信念,置这些人这些家庭于何地?太自私了。
看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那些笑脸,那些算计,突然显得很生动。美也罢,丑也罢,都是为了活下去,背后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谁能说他们是不快乐的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他,胤衸或者胤祥,也是动心了吧?夫妇间微妙的尴尬,此时忽然有了解释。天下在手,江山我有,这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豪情啊!
敏弘拾起一粒石子,斜眼瞄了瞄,腕上使劲,啪,啪,啪……,小小的石子在水面上打出了五六个水漂,划出一个个美丽的同心圆,交错,消失。
“十八福晋好心情!”从假山后面绕出一位丽人,落蕊。
敏弘福身行礼,“十七福晋吉祥。”
落蕊哼了一声,说道:“不敢当!”花盆底笃笃的敲在石头上,仪态万千的走了过来。和敏弘并肩站在了湖边。
敏弘侧头看着她,她的眼里已经不复当初的清朗纯净了。低下头,落蕊的手绢已经被绞的不成样子了。
半晌,落蕊才说:“我的事,你是知道了吧?”
敏弘扭头看了看,说道:“哪桩?”
“你!”落蕊的眼光闪过一丝恶毒,贝齿紧咬,顿了顿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糊涂。看着我被九阿哥十阿哥戏耍很有意思,很和你的意,是吗!”
敏弘扫扫衣袖上的土:“不,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从来都不知道。或者说,我只知道有一个和你有关的赌约。但是,这样的赌约并不少,至少,我知道翠翘是一个。这没有什么可吃惊的。”是了,听说她在结婚前被九阿哥诱奸了,听说十七阿哥不理她,听说她曾经自杀过,但是,这些都不是我应该知道的。敏弘维持着沉默。
或许是她的冷漠激怒了落蕊,或者落蕊本来就很激动,啪,就是一个耳光!可惜,敏弘的身手比她快,伸手一挡,反手一拧,已经把落蕊的胳膊正面绞了起来。落蕊张口欲叫,敏弘已经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离她远远的。
落蕊张口结舌,突然转身伏在山石上哭了起来。
将心比心,何况自己也面临老公别抱的情况。敏弘走上前,轻轻的说:“别哭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你走开!”落蕊突的转过身,指着敏弘说道:“本来十八爷对我好好的,是你横插一扛子。本来,爷喜欢你,我可以接受,可是,你不该逼着爷送走我!我千般忍让,究竟哪里不好,让你看我这么不顺眼!逼着我往那个虎狼坑里跳!”
敏弘说道:“哪里不是虎狼坑,你以为有胤衸的庇护就可以逃出来了吗?如果你这样想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随便你吧!”敏弘转身就走。
咚的一声,敏弘以为落蕊投湖了,回头一看,原来她扔了一块石头到湖里。皱皱眉头,走了。
“你这个狐狸精,我不会放过你的!”耳边传来落蕊的诅咒。敏弘一笑,摸摸袖里的水晶球。好多人都不放过我呢!
塞外一去就是两个月,天气渐渐的凉了。敏弘最怕冬天的寒冷,刚刚数完伏,已经脱去了夏装。塞外传来消息,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打起来了,好像十八伤的还不轻。
敏弘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信,内容很简短,无非我很好,勿念之类的。千篇一律,仿佛复印件。抖抖手放到蜡烛上烧了。跟送信的说:“我就不写了。请十八爷保重身体,家里一切安好,勿念!”
以胤衸龟毛的性子,怎能容忍别人把他打成那样!恁多情,让我怎么休!现在的胤衸怕是也睡不好吧!敏弘回头看看熟睡的孩子,水晶球已经不盈一握了,果然是一段孽缘呢!我该怎么办?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老天爷一直在帮我成为那个“偷不着”,而我却在一意孤行!
第一个恶梦浮现在眼前,光圈中,敏弘渐渐变得完全的透明,最终成了一个又一个彩色的光球,噗噗的幻灭在空气里。胤祥消失在黑雾中。是梦?是现实?
啊!……
敏弘尖叫着坐了起来,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了进来,阿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抱着被子缩在一边,敏弘一遍遍的问自己:“我死了吗?”
消息一个接一个,可惜都不是官方的。听说皇上指婚了,科尔沁的萨那公主要嫁过来。听说萨那公主对十八阿哥是一件钟情,听说他们在草原上对歌跳舞,互赠信物。十八阿哥把新猎到的银狐皮制成了一件大氅送给公主。为此,十八阿哥差点在林子里迷了路。人们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他。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嘱咐人比着公主的身子做了这件大氅。皇上很高兴。
银狐皮呵。敏弘笑了……
“敏弘,敢明儿个,我给你猎只银狐,重新做一件。我们一人一件。叫什么?情侣装来着。”
情侣装!一天一夜,林子里可以考虑的很清楚了吧。
摸着孩子的脖子,敏弘捏住了手中的水晶球。血丝已经变成了血球。透明的晶体开始变得混浊。
胤衸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一件狐皮大氅去找敏弘。笑嘻嘻的问:“喜欢吗?”
“喜欢!很漂亮。”
两个人一阵沉默,尴尬的坐着。胤衸以为敏弘会问,敏弘想还是等他说吧。
最后,胤衸清清嗓子,说道:“皇阿玛,皇阿玛,又,又给我指了一门婚事。我,我没办法拒绝!”说完,紧张的看看敏弘。又低下了头。
敏弘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眼睛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才说:“啊!这样啊。既然答应了,就准备准备吧!”
“敏弘,我,我……,我不甘心!我们大清的江山不能就这样完了。我――”
蓦的,敏弘捂住他的嘴,说道:“胡说什么!大清势必绵延万代,永享帝祚!”
放下手,敏弘的眼前红了一下,血咒开始了吗?从她用自己的元灵封在水晶中救活孩子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挡不住血咒了吗?若早知今日,还会在这样做吗?
“敏弘,皇阿玛他,他……,唉!你放心。我心里从来只有你一个人。若我日后,日后……我一定给你最高的地位,让天下人都跪在你面前。你我的孩子……,敏弘,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这大清的江山,那百年后的情景真的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啊!鸦片战争,庚子赔款,八国联军,连四哥的园子都烧了。我们大清的皇帝只能仓皇北顾!爱新觉罗是马上得的天下啊!我不能,不能,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敏弘,刚才是我说浑话了。你的心里根本就不图这些虚名,我发誓,等我有朝一日,我这院子里就你一个人,我这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胤衸一把抓住敏弘的手,急切的说,眼睛已经隐隐有了血丝,“我心里真的只有你!敏弘,我真的只有你!”仿佛不足以表达,胤衸一把搂住敏弘,紧紧的摁在怀里,声音带了颤抖:“敏弘,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低下头,寻找着敏弘的嘴唇。
不知道是哪里来得勇气,或者愤怒,敏弘笑着说:“傻话!我怎么会离开你。就是想离开也不可能了啊!”顺势躲开他索吻的唇,说道:“天晚了,早些睡吧。我今儿身体不舒服,有些乏了!”
胤衸看着猛然落空的怀里,心中一阵痛缩!敏弘握住他的手说道:“也罢,我就说明了,你也好放心!从我们在一起,皇上就一直希望你能多收几房,是你一直挡着;生子的时候,有太医,却没有药,没有诊断,欲置我于死地,幸好――无恙!回来后,你去见皇上,被骂了一顿。因为男子汉心怀天下,岂能缠绵于妇人之手。于是,有了毓庆宫的封赏。你又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回绝了。你为我做了太多了,我怎么会不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不是贪图那个位子,你想的是大清的百年基业,是子孙万代。想改变就去改变吧,我不会拦着你的。换我在你的位置,也会和你一样的。”
“敏弘!”胤衸抬头看着敏弘,眼睛亮晶晶的。长叹一声,搂在怀里。
有一种表情,落在了黑暗的怀里。是啊,我能陪着你的日子不多了,又何必牵着你不放手呢?该放手了,该放手!
虽然只是侧福晋,但是因为身份的关系,婚礼很隆重。康熙似乎很急,胤衸一年之内,要结两次婚。
两个人默契的不提这件事。敏弘闭门不出,请柬雪片般的飞到十八阿哥府,没有一封得到回复。在外面,胤衸绝口不提敏弘。十八福晋似乎在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悄无声息。
五阿哥找到胤衸,想问问却不知从何说起,乾清门外,兄弟两个人心情沉重的相向而立。那几天,胤衸的心里一直想着五哥的那句话:有些错,一犯就是终身。不是不能原谅,而是无法忘记。
结婚前两天,十八阿哥护着一乘青油车驶出京城,奔向小汤山温泉,十八阿哥的庄子。消息悄无声的潜入各府里。
随即,从十七阿哥府里飞出一骑快马。城外十里,拦住了。
“敏弘,跟我走!”十七向敏弘伸出手:“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个。跟我走!”
十八的脸色勃然而变,对于敏弘,小十七不比他了解的少。
敏弘看看胤礼,又看看十八,笑道:“十八爷,你说呢?”看着胤衸皱紧的眉头,接着说:“开玩笑的。十七爷,我不能跟你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十七愤然上前,一把扯住她,说道:“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我不会留你在他的身边。”胤衸突然觉得,也许跟着胤礼走,敏弘会更快乐吧。一个犹豫,竟然没有下马。
敏弘回头看看,神色一暗。突然用力甩掉胤礼,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跟谁走?我就不能自己走吗?哈哈!”大声笑了几下,纵身跳上车,催着车夫赶路。又突然挑开车帘说道:“谁也不许跟来!不然,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