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里头慵懒出声,“什么事?”
“我想去趟超市。”
没过多久,付京笙打开房门出来。“是不是家里没菜了?”
“嗯,今晚想吃什么?”
“海鲜。”
“行啊,我请客。”许情深笑眯眯道,“尽管宰我一顿吧。”
“那好,去买只大龙虾,走。”
两人带着霖霖出门,付京笙对东城不熟,但许情深却是在这出生的,她知道东城有家最大的进口超市,里面的食材应有尽有,只是价格方面有点贵。
不过她也难得奢侈一把,总算是有了心仪的工作,就当庆祝下吧。
进了超市后,许情深推着购物车,付京笙抱了霖霖跟在她身边,孩子对吃的用的都不感兴趣,唯一喜欢的就是玩具。
许情深冲着她哄道,“宝贝乖,等妈妈买好了海鲜,就等着你去买玩具好不好?”
霖霖伸手指着远处,急的小脸通红,付京笙接过许情深手里的购物车,“行了,你带她去买玩具,我去挑海鲜。”
“好吧。”
许情深抱了霖霖往前,看到有购物车,便拉了一辆过来,让她坐在里头。
来到玩具区,霖霖开心不已,伸出手臂什么都想拿,许情深往前走着,抬头看到一个背影有些熟悉,男人正好回下头,许情深这一看,下意识就收住了脚步。
人跟人之间真是挺奇怪的,许情深以前在东城的时候,从来没遇上过蒋远周,可最近,却接二连三地碰上他。
倒不是巧不巧的问题,而是之前她离蒋远周的圈子很远很远,又有意避着,可现在她的工作,包括她如今进的这家超市,其实都是距离蒋远周这样的人很近的,碰上碰不上,那都是迟早的事。
许情深拉过购物车想要离开,可霖霖不干,双手胡乱挥舞一通,“妈妈,妈妈——”
“宝贝乖,我们先去找爸爸好吗?待会再来买。”
此刻在霖霖的眼里,爸爸又是啥玩意啊?还不如货架上摆着的一个芭比娃娃呢。
“呜呜呜呜,哇——”
霖霖身体开始在购物车内跳着,并且往前冲,许情深朝她看看,最后还是推着霖霖过去了。她也是奇怪,看见蒋远周而已,有什么好躲的?
孩子的出生证、户口等全都无懈可击,她真是没什么好担忧害怕的。
蒋远周手里拿着一架男孩喜欢的遥控飞机,他身子笔直地站在那,霖霖喊着要下去,许情深拉了下她的肩膀,“霖霖乖,赶紧选一样。”
可在孩子的眼里,看玩具永远比玩玩具有趣多了。
她双手撑着跟前的杆子,小屁股抬啊抬的,就想起来。许情深不依她,她就哭,许情深也是没辙了,只好抱起霖霖将她放到地上。
蒋远周手里还拿着那个玩具,他想抬脚离开,可脚底下却像是被粘住了似的。
说到底,心里居然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甚至贪恋。
当初许情深离开后,他没有主动去打听过她的消息,他是不想见,可她重新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后,他竟是越见越想见了,也许这两年不到的时间里,思念早就磨灭了很多东西,而偏偏有些人是不见则已,一见…
许情深离蒋远周远远地站着,毕竟玩具区域很大,他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霖霖抬着小腿,只能看柜台最底下的那一排,她时不时用手去摸摸,然后朝着右边挪一步,再挪一步。
许情深余光看见她离蒋远周越来越近,她喊了声,“霖霖,过来。”
霖霖没睬她,继续往那边挪动步子。
蒋远周的目光落下去,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挨近他,霖霖是女儿,所以被许情深打扮的特别漂亮,脚上是粉嫩的小靴子,扎着丸子头,毛衣外面一件背心裙,特别潮。
男人抬起眼帘,心里却有酸涩在蔓延,他不想提醒自己,这是许情深和别人的女儿。他将飞机放回去,又拿了另外一辆车。
蒋远周的腿忽然被人抓了把,许情深刚要出声,就看到霖霖抬起了小脸。
男人垂下双眼朝她看看,霖霖拍了拍他的腿,似乎是要他让开,蒋远周往旁边站了过去,霖霖立马蹲下身,吃力地拿起一个玩具来。
许情深松口气,“走吧,霖霖。”
霖霖没听,将玩具一放,又抬起了头。
哇哦,上面货架有好多粉红色的小猪,霖霖见许情深站得远,干脆转过身面向蒋远周,她双手张开,求抱抱。
蒋远周有些难以置信,而更吃惊的,莫过于许情深了。
霖霖平时出去,除了她和付京笙,谁都不会要的,就算是那天回许家,她在许旺怀里也是别别扭扭的,霖霖这个伸手要人抱的姿势,实在让许情深有些不敢相信。
蒋远周僵立在原地,霖霖见状,干脆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腿。
男人喉间轻滚,将手里的玩具放回去,许情深见状,大步朝着霖霖走去,她一把将她抱起来,霖霖似乎还不乐意,嘴里哼唧了几声。许情深微微沉下脸。“要抱的话,待会让爸爸抱。”
蒋远周听完,面色几乎是瞬间就白了的。
霖霖被货架上的玩具吸引,伸手去拿,蒋远周看着许情深旁若无人的样子,心头的火又在逐渐往上冒。
“这个孩子,是付京笙的吗?”
许情深背对着他,猛地听到这话,后背都凉了,蒋远周连付京笙的名字都知道了,那肯定已经派人去核查过。她只能强自镇定,张了张嘴道,“那凌时吟的孩子,是你的吗?”
蒋远周眉头皱拢起来,“付京笙难道也喜欢女人?”
许情深一听,差点就拔腿而逃,她不确定蒋远周知道了多少事,难道连付京笙的性取向,他都能打听得到?
照理说,不可能啊。
许情深转过头朝他看一眼,“他不喜欢女人,难道喜欢男人?”
“说不定呢。”
“你这话也就是猜测而已,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地猜测。”
蒋远周的目光投落到许情深脸上,深深睨了眼,“有人在同志酒吧内看见他了。”
许情深依旧不露声色,“是谁?能去那种酒吧的,本身也不正常吧?”
男人总不能说,是他看见的,蒋远周居高盯着跟前的这张脸,看见许情深的眼帘忽然轻眯了下,“难道你一直在派人跟踪付京笙?”
“胡说什么,他的事跟我有关系么?”
“那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无聊到跟你说那些话,况且…我们的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蒋远周心口再度被一刺,“毕竟这是事实,我告诉你一声,也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许情深满面情绪藏匿的恰到好处,“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有谁比我更清楚?”
“你——”
蒋远周面色铁青,胸腔内剧烈地起伏着,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的心早就被蛰成了马蜂窝,碰一下就痛得跟撕裂开一样。
超市的另一边。
付京笙选好了龙虾,还在看着另外一些食材。
凌时吟带着睿睿来到海鲜区,她指着里头的大龙虾让睿睿看,“宝贝你看,大吧?”
睿睿笑着往前扑,凌时吟将他放到地上,抬头时看到付京笙正在捞蟹,凌时吟看着他觉得眼熟,“你是…”
付京笙朝她看一眼,继续专注着手里的动作。
“你是许姐姐的爱人吧?”
“嗯。”付京笙捞出了一只帝王蟹,让人去称重。
凌时吟朝四周看看,“许姐姐来了吗?”
“来了。”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她?”
“她带孩子去买玩具了。”
凌时吟一惊,玩具区?她来不及再跟付京笙说话,拉着睿睿就要走,“宝贝,快走,我们去找爸爸。”
睿睿手拍在玻璃缸上,正看得起劲,再加上只是个十几个月大的孩子而已,走路本来就不稳,被凌时吟这么一拽,砰地就摔在了地上。
“哇哇哇——”
睿睿痛得直哭起来,额头磕出了一个包,凌时吟见状,一把将他抱起来后走了。
玩具区内,许情深有点不耐烦了,随便拿个玩具塞到霖霖手里,“走了。”
霖霖偏偏不喜欢,一下就给丢了,手臂高高举着,看来是看中了最最上面的一个米奇。
许情深不舍得打她,毕竟孩子也不懂,况且她始终对霖霖心有愧疚,霖霖在她怀里蹦了几下,许情深看眼高度,她根本够不着,她朝四周看看,却连个服务员都没看见。
蒋远周见状,伸手拿了那个米奇给霖霖。
可霖霖还是不要,手臂乱挥,急的嘴里咿咿吖吖说着话,就是没人能听懂。
蒋远周对这个女孩,应该是排斥的,可他端详着她的眉眼,她跟许情深长得挺像,特别是嘴巴,蒋远周心底莫名柔软了下,他一把将霖霖从许情深怀里抱过去。
她双手猛地落空,急地扬高了音调,“别抢我孩子!”
“我没跟你抢。”蒋远周说完,让霖霖坐到了自己肩膀上,然后靠近跟前的货架。
霖霖这下开心了,伸手就去拿自己喜欢的东西。
许情深视线轻抬,看见女儿张着双手,满脸的开心,而这一幕对于许情深来说,又有着足够的冲击力,因为它这样熟悉。蒋远周喝醉酒的那天,也是将她这样扛在了肩上。
不远处,凌时吟抱着睿睿站在那,孩子已经止住了哭声,但是还在抽泣。
她看向蒋远周的背影,目光呆滞,忽然觉得怀里的睿睿似有千斤百斤重。
蒋远周肩上坐着的,是许情深的女儿,可他却从来没有这样对待睿睿过。
凌时吟将睿睿放到地上,“去,去找爸爸。”
睿睿听完,撒开脚步往前,“爸爸——”
许情深猛地惊醒过来,她抬头看向蒋远周,男人站立在那没动,霖霖拿到了心仪的玩具,正在咧开嘴笑。许情深忙伸出双手,蒋远周将她霖霖抱下来,许情深忙伸手接过。
凌时吟快步走来,睿睿到了蒋远周跟前,抱住他的腿,“爸爸。”
蒋远周居然没有弯腰去抱他,许情深将霖霖放回购物车,准备离开。
“许姐姐,”凌时吟脸上挂着笑,走到许情深跟前,“这么巧。”
许情深可笑不出来,冷着脸推了购物车同她擦身而过。
凌时吟朝着男人看眼,“远周,睿睿刚才在海鲜区摔了一跤,额上都起包了。”
蒋远周闻言,这才将他抱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地上太滑了,他又好动。”
许情深推着车子快步地走着,来到海鲜区的时候,付京笙已经选好了食材。
“选了半天,就挑到这么一个?”付京笙指了指霖霖怀里的玩具。
“嗯,她也就是看的时候起劲,玩玩就没兴致了。”
“那你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
许情深跟着付京笙往外走,两人去别的地方逛了逛,她总怕再遇到蒋远周,所以并没有心思再采购。
“差不多行了吧,反正家附近也有超市。”
“好。”
两人来到收银台,前面还有人等着结账,旁边的队伍也都是挤满了人。许情深将霖霖放进购物车内,然后安安静静地跟在付京笙旁边。
而此时,蒋远周他们也出来了,男人抱着孩子,凌时吟跟在后面。许情深抬头看去,见他们排在了旁边那一队,她赶紧别开视线。
偏偏,前面几人的购物车都是满满的,许情深焦急地等待着。
睿睿之前摔了一跤,此时正安静地窝在蒋远周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声不吭。
许情深想要不去看,但余光不免会注意到,她怀着霖霖的时候,曾不止一次想象过这样的画面,想象着她的孩子被她的爸爸抱着,可如今…这一幕她是看到了,只是她的孩子却没有这个福气去享受。
许情深眼底有酸涩在冒出来,她伸手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霖霖抱着玩具,笑容甜美,“妈妈。”
她唇瓣挽起,“宝贝,乖。”
而这一幕,对于蒋远周来说,又何尝不是折磨?
许情深啊许情深啊,这个女人,他曾经动过要跟她结婚的念头,也想象过跟她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如果是个女孩的话,是不是也和霖霖那样呢?
凌时吟站在后面,心里百感交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丢了这些东西就走。可是她不能这样,一个已经跟蒋远周不再有可能的女人而已,她犯不着这样。
明显,蒋远周的那一排要比较快,他们也没买东西,推个购物车还碍事。凌时吟换了旁边的篮子,只想着结账的人赶紧,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快要轮到蒋远周时,男人将睿睿放到地上,从兜内掏出了钱夹。
他往前走动两步,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了手。要是平时的话,睿睿早就一把抓住了,凌时吟看眼,快步上前,将手轻轻握住蒋远周的。
男人感觉到不对劲,回头朝她看眼。
凌时吟面色如常,没有一点的不对劲,她将购物篮递过去,笑容温婉地说道,“来,我抱睿睿。”
许情深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他们握紧的手上,凌时吟自然地将手抽回,然后抱起地上的孩子。
这,才是一家人的感觉吧?
真好。
许情深视线收不回去了,定在那一动不动,蒋远周将购物篮放到收银台上,付京笙推着车往前一步,他顺手揽过许情深的腰,“怎么了?”
她赶紧摇摇头,“没事。”
付京笙朝着她贴近,忽然在她发上亲吻了下,许情深脑子里嗡的就跟轰炸过似的,这是什么状况?
蒋远周在那边拿出卡,抬头就看见了。
许情深小脸微红,朝付京笙看看,男人轻笑下,她想起蒋远周刚才的话,她不由压低嗓音道,“你是不是去过同志酒吧?”
“你怎么知道?”
许情深凑到他身前,“有人跟我说的,幸好我没露馅。”
付京笙的视线轻抬,他在东城除了许家,认识的人怕是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他何等聪明,眼角一挑,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男人忽然松开购物车,超市的收银台旁边都摆着那种小的货架,付京笙过去看了几眼,然后来到旁边的那排。
凌时吟见他过来,觉得奇怪,付京笙礼貌性地笑了笑,“对不起,请让让。”
她抱着睿睿往旁边站,蒋远周看到付京笙来到货架跟前,手指毫不犹豫伸向避孕套。拿了一盒不算,又选了好几样,几乎是每个牌子都没落下。
付京笙回到许情深旁边时,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丢进车内。
许情深一看,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往上涌。
NO!
付京笙勾起一侧嘴角,看了看蒋远周,来啊,互相伤害啊。
------题外话------
基于昨天有读者疑问,说蒋远周明明那晚之后不沾酒了,为什么许情深还看到他喝酒。
这边统一回复下:
画面都是许情深的余光看出去的,所以是她认为的。蒋远周两年来不再碰酒,平时和他应酬的人已经都知道,所以他们让闵总喝,却没人为难蒋远周。
酒桌上许情深不想见蒋远周,整个人是绷着的,不可能连倒了什么喝了什么都凑去看看。
这一点,以后也会有情节的。
群么么哒~
05拉我的手是吧?咬你啊!
蒋远周的面色,那真是变了又变。
收银员已经扫码完成,蒋远周拿着银行卡没动,目光犹如刀子似的刺向付京笙。
凌时吟看着,心里的寒冷在往上升腾,蒋远周要真放下了许情深的话,人家夫妻俩买个东西而已,他这么介怀做什么?
“先生?”收银员朝他看看。
凌时吟伸手把蒋远周的银行卡取过来,然后递向收银员。
许情深的目光落到购物车内,她别过身,是背对着蒋远周的,后背感觉快被人刺出洞来了。
收银员将小票递给蒋远周,“请签字。”
男人收回神,取过了笔,字迹潦草地签上名字。
凌时吟抱着睿睿走出去,“远周,东西别忘了拿。”
许情深排的这边,队伍也在挪动,付京笙推着购物车往前,等到他们结账的时候,旁边收银台排队的人早就换了一拨。
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出超市,回到住处,许情深带着霖霖进去,替她将玩具拆封,让她去沙发跟前玩。
付京笙将购物袋放到桌上,许情深来至他身后,手掌落向男人的肩膀。付京笙回头朝她看看。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蒋远周的关系?”
男人转过身,靠着餐桌,双手抱在胸前,“怎么说?”
“我看得出来啊。”
“那我跟你说,我大致是知道的。”
许情深拧了下眉头,“怎么可能?”
“你在飞机上遇见过他一次,今天也是,我不傻,你们的眼神一对上,我就看出来了。”
许情深眯起眼帘,仔细端详着付京笙的神色,“你这是火眼金睛吗?”
“我看人很准。”
她别开视线,将东西从购物袋里拿出来,手指摸到那几盒避孕套,许情深也是满满的醉意。她将袋子摊开给付京笙看,“买这么多不是浪费吗?谁用?”
“我用啊,”付京笙浅笑,“你也用不着。”
许情深面色烧起来,抬头朝他看看,付京笙目光紧锁住她,眼底透露出来的炙热让许情深觉得屋内好像忽然就升温了。不对啊,她这心态不行啊,怎么总是被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三言两语就给撩了?
许情深将那个购物袋往他怀里一塞,“你的东西,拿去吧。”
不过这也证明了一点,许情深唇瓣挽笑盯向付京笙,避孕套既然是他用,那她之前的猜测就没错,他就是攻。
付京笙见她笑得奇怪,“做什么?”
许情深朝他肩胛处拍了拍,“付先生啊付先生,人还是要找个终身的伴侣才靠谱,别去酒吧那种地方了,鱼龙混杂的。不过你也是可以啊,这刚到东城才几天啊,就把根据地都找到了。”
付京笙嘴角一勾,忽然一把将她的小手握住,“我的终身伴侣不是你吗?难道你还想要跟我离婚?”
许情深想要将手抽回去,使了几次劲都没成功,无奈只能放弃,“我去做饭。”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掌,然后松开。
许情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提了东西快步走进厨房。
超市停车场内。
一辆车飞快跃上高高的坡度,在得到放行之后,拐弯冲进了旁边的马路。
凌时吟抱紧了睿睿坐在后面,蒋远周亲自开得车,车速一路提上去,经过了拥堵路段直接上高架,速度彪猛的简直令人心惊胆战。
好几次似乎都要和旁边的车碰上,蒋远周目光紧盯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使劲收紧,凌时吟望向前,忽然出声道,“远周,前面就是出口,别开错了。”
蒋远周转向灯也没打,直接变道,后面传来车辆紧急刹车的声响,凌时吟吓得抱住睿睿,“远周,孩子还在车上呢。”
男人的目光落向内后视镜,狭长的凤目睇了眼凌时吟,他车速是放慢下来了,只是明显神魂都不在身上,就好像只是凭着感觉在开车而已。
凌时吟鼻子有些酸,她当然知道蒋远周这样,是为了什么。
男人目光收回去,盯着前方,付京笙的那番动作之后,他其实是想冲上去揍他的。可转念一想,他这样不是奇怪吗?付京笙只不过买了夫妻用品而已,他和许情深又是受法律保护的,再反观他,他算什么?
有些事、有些人,他放弃过,可却不敢去直视他放弃之后,原来别人是将她当成宝一样的重新拾捡起来。
车子下了高架,凌时吟拍了拍睿睿的后背,试图把蒋远周的神拉回来。
“睿睿,待会回家后,让爸爸陪你搭积木好不好啊?妈妈买了乐高…”
“吱——”
一阵刹车声猛地传来,凌时吟坐在后面没有系安全带,身子陡然往前冲,她双手抱紧孩子,所幸车速不快,她肩膀撞向了副驾驶座的座椅。
凌时吟还没完全回过神,就听到蒋远周跟她说道,“下去。”
她一脸的惊怔,“下去?”
蒋远周将车门锁打开,凌时吟朝他看看,忽然冷下心来,她抱着睿睿,另一手拿起包,推开了车门。
刚站到地上,车门也刚关上,旁边的车子就呼啸而去了。
睿睿扯开嗓门哭喊,“爸爸,爸爸——”
凌时吟抱了他站到旁边去,目光直勾勾盯着蒋远周消失的方向,他就这样将他们丢下了?
他丢下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她,毫不留情,可凌时吟到了这会都没明白,她和睿睿有什么错?
她欲哭无泪,将孩子放到地上,睿睿不懂事,脚刚沾地就往外跑,凌时吟一把将他拽回来,“你找死是不是?”
“爸爸——”
“你爸爸又不要你!”凌时吟说完,心里也难受的不行。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开始怀疑过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有没有用,蒋远周就像是一尊捂不热的雕像,不管她怎么使劲靠近都没用。
凌时吟拉着睿睿在寒风中等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绝望了。
她招手拦了辆车,然后带睿睿上去。
回到凌家的时候,凌慎也在,凌母端了水果盘出来,凌家父子坐在沙发内,就听到管家说了一句,“小姐回来了。”
凌母忙放下手里的果盘,一抬头,果然看见凌时吟抱着睿睿走来。
凌时吟的个子并不高,怀里抱了个孩子显得很吃力。凌母上前,接过孩子后将她放到地上。“时吟,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凌时吟径自过去坐进沙发内,一语不发,凌慎撑着额头,朝她看看,“怎么了这是?”
她仍旧不说话,目光出神,凌慎脸色拉了下来,“是不是蒋远周又给你气受了?”
“他把我跟睿睿半路赶下了车。”
凌慎眼里的光陡的一沉,“他居然这样对你?”
凌母心疼地坐到女儿身边去,“太过分了,时吟,你就住在家里面,反正孩子在这,我就不信蒋远周他不请你回去。”
“妈,蒋远周要真那么看中这个孩子,还会把他们母子赶下车吗?”凌慎接过话,朝着凌时吟睇了眼,他开口将管家支开,让佣人们也都暂时出去。
屋内就只有凌家的人围坐着,凌慎继续说道,“抓不住他的心,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抓不住,而是许情深回来了。”
凌慎眉头拧紧,“就算许情深回来又怎样,他们之间始终有个解不开的死结。”
“哥,你不懂,”凌时吟面色晦暗,“之前不见面还好,可一旦见过,那种感觉也会上瘾。”
“时吟,说到底,你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
凌时吟听到这,目光朝着凌慎看去,凌慎对上她的眸子,“你如今是骑虎难下了,放弃蒋远周的话,你白白浪费掉的时间和精力太多,如果要继续下去,你就不怕迟早有一天,睿睿的事会穿帮?”
“不,我不会现在退出去。”
“你是我亲妹妹,我之前是希望你跟蒋家联姻,但当初的第一步你就走错了。”
“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整个东城都知道我给蒋远周生过孩子,我无路可退。”
凌慎看向正在沙发跟前玩耍的孩子,“这一年多以来,我实在搞不懂,你居然什么都没做成,你难道不是在浪费时间?”
“蒋远周对我很防备…”
“他难道就不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对你有一点点改观?”
凌时吟笑了笑,然后摇头,“他对这个孩子,也没亲近到哪里去。”
凌母听到这,心疼到不行,她揽住女儿的肩膀轻拍,“你就住回家,我都想象不出来你这一年多是怎么过的,作孽啊。”
“你放心,我会替你想办法的。”凌慎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
他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也就不住在凌家了。
蒋远周回到九龙苍,老白也是刚到不久,看见男人停了车下来,老白从屋内走出来,“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