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宫宇之中我独自一个人呆坐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下午送走佟贵妃后我便是一直混混谔谔的,一掌灯我就让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是啊,我是该一个人静静了。四阿哥,四阿哥,我就算对清朝了解得再少可也知道康熙的四阿哥就是后来的雍正皇帝,而我,他的生母自然就是后来的孝恭皇后,现在的德妃乌雅氏了。老天啊,你究竟给我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啊,先是让我24岁就早逝,好容易有机会再活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丈夫是历史上有名的康熙大帝而儿子又是未来的雍正皇帝。

我不想哭,可是却忍不住落泪。是我太天真了。我原以为能在此世再次遇见世杰,原以为能够再看到他深情地眼眸,原以为能够再听到他低沉但有磁性的声音再喊我的名字,即使他喊的不再是琉璃。但这一切转瞬间都成为了泡影。康熙妻妾极多,若我只是个史书上一笔带过的一般的妃子,只要我小心隐藏就一定不会被他注意。虽说我这一生会注定结束在这禁宫中,但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佘来的,过得再差也比当初的永远不再醒来要好,因为这样我至少可以怀着对世杰的爱,怀着对他的思念过完这一生。然而我现在是史书上都能寻得见篇幅的德妃,几十年始终都跟在康熙身边,更何况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德妃至少还有一个十四阿哥,我只要一想到那将是我,是我,而不是死了的那个德妃和康熙生下的,我就不由得胆战心惊,到那时,即使我见到了世杰,我恐怕连思念他的资格都没有了。无论如何,我和世杰之间无论是前世,还是来生都没有希望。妃嫔是一生只能仰望皇帝的女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世界里只能有皇帝。世杰难道我和你之间注定还要再期待下一个来生吗?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房梁,皇宫里的房梁可真够高的,这么设计是不是为了防止宫人上吊自杀啊。死也许可以快一点解脱,但是我却不愿意死。16岁之前的岁月我一直都在孤儿院待着,和世杰一起承欢在可亲的院长嬷嬷膝下,院长从小就教育我们要珍惜生命,不要轻易放弃人生。若就这么放弃生命叫我拿什么脸去见爱我,疼我,视我如己出的嬷嬷?另一个理由是我不甘心!为什么老天爷待我如此的不公平,别人有爸又有妈,我却是没人要的弃婴。好不容易才抓到一点点幸福却只有短短的24年。我现在还记得在病中时我就曾暗暗起誓,若能再继续生命,我定要活得比以前更精彩。我不甘心就这么死去,现如今死过一次的我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我是断不会放弃的。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妃嫔是不被允许自杀的,那样做会连累满门受累。我也不愿意牵连他们,他们好歹是我前世的,不,应该说是现世的亲人。是的,我要好好活下去,即使没有他,我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知不觉我醒来已有好几日了,我的心也较之平静了许多,只是有一点茫然,突然之间落到了这深墙之中,我都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但让我比较放心的是康熙没有叫我去,呃,侍寝,这也暂时让我安心了些。不过几天来我的过于沉默让心荷和梅香有些担心,她们似乎是有了误会,以为我对于皇上的不召见而难过,其实我巴不得一辈子不见他。她们俩这两天一直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怪难受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打算让她们一次吐个明白。

“心荷,梅香,你们一直都跟着我,我也拿你们当贴心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不会怪罪的。”

“娘娘,那就恕奴婢大胆了。”

我点点头,示意心荷继续说下去。

“娘娘,万岁爷圣心难测,但娘娘您不用担心,您主位已定,再加上四阿哥和六阿哥,娘娘您的地位是决不会有动摇的。所谓母以子贵,娘娘现在和过去不同了,您现在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六阿哥是完完全全属于您的,娘娘,恕奴婢大胆了,六阿哥才是您的将来啊!”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中生出一股奇妙的感受,我虽然不太认同心荷母以子贵的观念,但她的话却让我想起了那时在孤儿院的日子,想起了和弟弟妹妹们一起生活的幸福时光。小孩子就是有这种魔力,让你仅仅只是看着他们就觉得很幸福。无须深思,我的心中已有了决定。

“心荷,你去阿哥所走一趟吧,我想看看六阿哥。”

“是,娘娘。”心荷听我这么说,立刻福了下身,欢天喜地的去了。

自她走后我就有一点心神不宁,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着,就是坐不下来。梅香笑说是我太想儿子了,没错,我确实有一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是我的血脉啊。

“娘娘,娘娘。”

奶声奶气的童声从院子中传来,接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一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径直扑向了我。我急忙蹲下身接住冲进我怀中的小身体。自怀中软软的身体传来淡淡的乳香,我的心中一动,只觉得眼泪就这么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没错,他就是我的孩子。

“娘娘,抱抱祚儿,娘娘抱抱。”

“好的,好的。”软软的童语彻底激发了我的母爱,也许是缘自前世的记忆,也许是出于女性的本能,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现在正在我怀中撒娇的这位六阿哥将是我真正的儿子了。现在想想,当初“她”所说的“一切都交给你了”怕就是指孩子吧。你放心,他也是我的儿子啊。我搂紧了胤祚,在心中默默告诉着那个已经逝去的自己。

“娘娘请放心六阿哥乖巧懂事,一切都很好。”跟进门照顾胤祚的保姆毕恭毕敬地说着。

我抱起儿子让他坐在我怀里,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眼前的女人,软着声对她说道:“是,我懂宫里的规矩,只是突然有些想儿子了,你知道,公主刚刚…殁了,四阿哥又…我只有胤祚了。”

“奴才惶恐,定当竭力照顾好六阿哥。”那个保姆听我这么一说,一脸惶恐地退到一边去了。我转过胤祚的小身体,让他面对着我坐在我的膝上,仔细地打量起他,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着他的脸架子和我真的有几分像。但他的眼睛,我一怔,这…好像世杰啊。

“娘娘,六阿哥活泼健康皇上也很喜欢,皇上还说六阿哥的眼睛有几分像他呢。”

像康熙,她的无心之语让我又是一怔,一个大胆的设想就此在我心中发了芽,会不会…会不会世杰就是…不,这个念头太疯狂了。但我又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这个念头。世杰的气势确实远过常人,他也颇具领导才能,否则他那几个死党是不会乖乖听他指挥的,我曾经不止一次见过他雷厉风行的下令。可是会吗,会这么巧吗?

错,错,错

自那日起,我隔三差五的就会让保姆偷偷带胤祚过来走走。清朝规定嫔以上的主位不能亲自抚养自几的孩子,自己亲生的孩子一出生便被抱走,但却可以养别人的孩子。皇子自出生后很难与母亲亲近,每年母子会面都是只有在固定时间。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在现代我就奉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条至理名言。更何况康熙那么忙一年到头也去不了阿哥所几次,他儿子那么多股都顾不过来,其他的妃嫔哪个不是一门心思扑在自个儿的丈夫身上,每天就围着他一人打转,哪里还有闲情管其他的事啊。再说了世上只要你有钱有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德妃家里地位不高钱到是不少,再加上现下中宫空缺,顶在我上头的就剩一个皇贵妃佟佳氏和贵妃钮钴禄氏了。我对那个保姆是威逼加利诱,她只好常常私下里偷偷带胤祚过来,虽然每次时间都不长,可是我却倍加珍惜这短暂的时光。我的生命中也因为有了胤祚变得快乐了许多,每当他用奶声奶气的童音喊我额娘时,我是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是一个母亲了。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已经是康熙二十二年的1月底了,我活过来也有半年了,这半年来那个念头常常在我心中翻腾。有时我也会想这并非不可能啊,我都可以是德妃了,世杰为什么不可以是康熙?这半年来康熙始终都没有翻过我的牌子,让我没有机会揭开谜底,但我在遗憾的同时又感觉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心底对命运有着畏惧,我怕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会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一样,“扑”的一声破灭,所以我宁愿做一只鸵鸟,也好过没有希望地活着。

“皇上有口谕,德妃娘娘快出来接吧。”一阵鸭公嗓子突然由门外传来,让我心头一阵慌乱。这半年来风平浪静的,我都快把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给忘了,现在突然之间接到康熙的口谕,我真的是有些个不知所措了。不过我也不敢耽搁立刻让心荷把人请到外厅,我也跟着来到外厅,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只能恭恭敬敬地跪下。那太监扳着个脸,吊着嗓子不紧不慢地说着:“朕拟于二月往五台山礼佛,着德妃伴驾。”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就见他像川剧变脸一样,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哈着腰笑着对我说:“娘娘,恭喜您了,快接旨吧!”

“谢皇上,臣妾遵旨。”

我心情复杂地到了声谢,让心荷带着这个公公下去打赏。

“娘娘,”心荷才打发了传旨的太监就立刻回来了,她的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双眼也着透着兴奋的光芒,“娘娘,恭喜娘娘了,皇上毕竟没有忘记娘娘啊,这次尽管荣妃娘娘、惠妃娘娘也伴驾,可至少皇上没有忘记娘娘,娘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看着她的一脸高兴,我不由得叹了口气,是福是祸谁又说的准呢?

古人出门真是极为不方便,从那一天起,心荷她们就开始收拾,行李壮观得让我汗颜,看到那一大堆的东西我才知道自己平日里过得有多么享受。

康熙二十二年二月初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五台山进发。在路上颠簸了半月后我们终于到了五台山。五台山不愧为佛教名山,处处透着庄重与空灵。虽然我不知道野史中传说顺治在这里出家是不是真的,但这里的景色却美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在树木成林,鸟语花香之间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数十座寺庙,而峻山秀岭之中腾空而起的白烟袅袅,更为其增添了一片神秘。我深深被这美丽的风景所吸引,在安顿好了以后就迫不及待地跟心荷说要随处逛逛。她面露难色说我们单独行动做恐怕不太合适,万一被人知道了会因此而落下口舌,但我觉着这满山遍野地都是禁军守卫,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康熙不找我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去逛吗?好不容易出一趟宫,我可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她看我意志坚决也知道拦不住我,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我后头守着我。

这是我自来到古代后第一次尝到“自由”的滋味。我和她走在山路上,尽情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享受着这难得的自在时光。突然我看见不远处又一条山溪,我拉着心荷迫不及待地小步快跑了过去。我从未尝过山间清泉的味道,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又怎能错过呢?我用手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果然如我所想的一帮甘甜。我心念一动想着要带些回宫里,就当作是这次长途旅游的纪念品,于是就让心荷回去拿个水袋来。她有些不放心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我和她再三保证我不会乱跑她这才不情不愿地飞快往回跑。

蹲在溪边我随手拨了几下水,享受着山溪流过我指间带来的凉爽。抬头看向周围,放眼所及尽是晴空、绿树、清泉。这里的一切仿佛净化了我心中的污垢,我想起了以前在孤儿院时院长嬷嬷教我们唱的颂歌。我一边拨弄着溪水,一边不自觉地低声吟唱了出来。因为四周十分空旷,所以尽管我的声音很轻,但在回声的作用下,我的歌声仍然在林间回荡。

“唱得好!”

随着“啪啪”的几下鼓掌,一个男声突然在林中响起。我心中一惊,腾地一下立刻就站了起来,可也许动作太快加上溪边地湿,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溪中栽去。我闭上眼,准备接受做落汤鸡的命运,却猛然感到有人拉了我一把,然后我就安安稳稳地靠在了一个男子的怀中。我回过神后,立即推开了他,半带尴尬,半带谢意地对他说道:“谢谢你,是我自个儿太不小心了。”

顺着他的胸膛我抬头向上看去,那人大约30来岁,穿着侍卫的服色,五官算不上好看,倒也白净斯文,只是眉宇之中带着一份不同寻常的沉稳凝重。他一看见我的脸原本透着些高兴的神情立刻变了色,双眼透着些许惊讶,一个转身一语不发地就这么跑开了。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可被他这么一闹。我也没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等到心荷回来后,我们装完了水就寻着原路回去了。一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难不成他认识我?若是他多嘴向别人说一句,德妃一个人到处乱晃那我可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我越想越担心,就那样呆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好不容易捱过了晚膳,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才松了口气,一道伴驾的口谕跟着就到了。我战战兢兢地默默跟在传旨的太监后面,心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康熙他想干什么?半年多不曾传召过我,今天怎么突然叫了我,这里是佛门圣地应该不至于叫我去侍寝,难不成,难不成是今天上午的事?

“娘娘,皇上正在里头等您呢,奴才就不进去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口上,我已经到了康熙下榻的院落。领路的太监替我掀开了帘子,对着我笑了笑示意我自己走进去。算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吸了口气,迈开有些发颤的腿踏进了屋子。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稍稍缓解了我紧绷的神经,略略偷看了一下,康熙正坐在桌后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他左手边坐着一人,我瞄了一眼,天啊,不正是上午碰到的那人吗!完蛋了,看来这次是东窗事发了。

“臣妾参见皇上。”

我胆战心惊的屈膝行礼,等待康熙的劈头盖脸的斥责。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房中竟然怪异地陷入了一片安静。康熙什么话也没说,我是第一次见他,心中只顾着害怕,也不敢到处乱看,只能直直地平视前方。可视线所及就只是他的大书桌,根本看不见他的神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皇帝不叫起,我也只好继续这么半跪着。可半跪着也是很累的!我在心中暗自咒骂着康熙,这不是变相的体罚吗。大概是这半年来养尊处优惯了,才这么一会儿工夫我已经觉得两脚发软了。

“皇上!”就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一旁的那个侍卫开口了唤了他一声。

“哦,德妃平身罢。”

康熙愣愣地声音这才传来结束了我的苦难,我心里对那个侍卫感动万分,终于可以不用再受罚了。

“皇上,奴才告退了。”

别走啊大哥,你好人做到底吧,我在心中祈祷着,可那位仁兄显然听不见我的心声,他一掀帘子就那样潇洒地走了出去,房中只剩下我和康熙。我非常紧张,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动。可奇怪的是,我不动,康熙他也不动,屋内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沉默,不过好歹我现在是站着而不是蹲着。

在最初的慌张过后我反而冷静了下来,过去那个疯狂的念头此时竟然又在我心中浮现。我知道现在是个大好机会可以看清康熙的脸,错过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虽说我还是有些惶恐,可终究对事实真相的渴望战胜了我的心中的犹豫,我缓缓抬起头,带着几分期许,几分不安向着这个千古一帝看去。

“祁…德…妃,朕…朕最近得到一幅元代王冕的画,你来看看怎么样。”他笑着缓缓抬起了头指着桌上的一幅画让我过去。

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我只觉得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眼前的所见让我震撼,我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动我的脚和我的眼睛。浓密的剑眉下是我所熟悉的饱含暖意的幽深双眸,挺直的鼻梁配着那如刀削般的脸庞,透着几分刚毅和坚决。没错,是他,是他!那眼,那眉,那笑,那神态分明就是世杰!原来“她”没有骗我,前世中真的有我的希望,而现在,这个我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梦竟然已经变成了现实。我和世杰来生未尽的缘想不到在前世却可以再续。

“德妃?”

“是,世…皇上。”

我的脑袋中乱哄哄的,兴奋,激动,悲伤,委曲…各种感情一拥而上将我的心塞得满满的。我全身不住地颤抖,强行压下心头不住翻腾的激动,紧紧收紧拳头命令自己要冷静下来。艰难地移动有些发软的腿,来到桌边,低着头,根本不敢在这时去看他的脸。

“你看,这里…”

他似是饶有兴致地不住地在纸上指点着,随着我们之间距离的拉近,我明显感受到被他的气息所包围。恍恍惚惚的,我好像又回到从前那幸福的时光中一般。我低着头,努力想要看清画,可是我的眼前一片朦胧,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掉落,一滴滴地落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皇,皇上…皇上恕罪。”我拼命压抑自己,可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还是控制不住地自我的口中传出。

“对不起,对不起…” 抬起头来略带惊慌地看着他,我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好一个劲地说着抱歉。

康熙沉默地看着我,用那和世杰一样的眼睛看着我,他的眼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我想看,我想知道,可是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根本看不清也看不透。

“我知道,我都知道,祁筝,你不要再说了。”朦朦胧胧间,耳边传来他的叹息声,“这半年来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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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天那么多事,我一夜辗转难眠,今天索性起了个一大早,希望让山间清新的空气和晨间的丝丝凉爽替我醒醒脑。想起昨天的事我就觉得羞愧,我竟然像个小女孩似得感动得哭个不停,弄得康熙——不,是世杰只好眼巴巴的看着我,现在想想真是惭愧不已。

“娘娘,娘娘大喜啊!”心荷兴冲冲地边喊边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我看她这么高兴,脸上不觉也有了笑意。她见我没有怪罪她失礼,越发的眉飞色舞了起来。“娘娘,刚才皇上差人来说,让娘娘准备一下,待会儿让您伴驾游山呢!娘娘,奴婢刚才都打听过了,皇上今次只是招您一人呢!”

游山,和他!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脑子里顿时胡思乱想了起来,这在现代也算是拍拖约会了。

“娘娘。”一边的梅香见我脸红,打趣儿地说,“心荷姐姐,你看娘娘都害羞了,约摸是想到当初刚进宫时的事了吧!”

这两个丫头,平日里我对她们放任自如,现在连主子都敢调笑了。我瞪了她们一眼,她们更认定我是害羞。但和康熙不,是世杰一起游山玩水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我们踏遍整座五台山,一路上他向我倾诉了他的雄伟壮志,也向我讲述了许多他去民间微服私访的趣事,我不时地被他的妙语如珠逗得笑声连连。累了我们就在山亭中暂歇品茶休憩,无聊了我们就写字画画消遣,我感觉好象回到了在孤儿院时的快乐时光。有时他站在山顶眺望远方时脸上所露出的神情、气势更让我坚信他就是世杰。

一连数天都只有我奉旨伴驾,听心荷说其他几位同样随驾的妃子都有点吃味了。可我此时此刻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整个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我将心中的那一点不安压在心灵深处,我现在只想想着世杰,也只想看着他,别的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不觉间我们已来了6天了,今个儿一早,我照例奉旨去伴驾,我兴冲冲地来到亭中,看到康熙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一个屈膝向他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吧。”

我笑着看着康熙,问道:“皇上,今个儿我们要去哪里?”

“噢,今天哪。”康熙仿佛是被我给问住了,有些愣愣地看着我,脸上是一脸的苦恼,半天都没想出来。

“皇上。”这时,他身边的一个侍卫开口了,“臣听说半山腰上有一处小瀑布景致非常特别。”

我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他不正是那天遇到的那个侍卫吗?看来康熙挺信任他的,这几天他也一直随侍御前。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他都觉得那被我强压在心底的不安就想要挣扎着逃出来。更有甚者,不经意间我发现他也会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这更让我心慌。这些天来我对他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怕见到他。但是康熙却十分信任他每次只要是他提的建议康熙一定会准奏。“好,我们就去哪里。”看,这次也一样。

约摸半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那处小瀑布,果然如他所说是风景宜人。但因为走了1个时辰的山路大家明显都有些累了,于是康熙就下令原地休息。一旁随侍的太监和宫女就地支起炉子烧起水来。尽管古代生活设施不方便但是皇帝的享受可是比现代人强多了。不一会儿工夫水就开了。伺候茶水的宫女砌好了茶端了过来,近侍的太监尝过之后将茶杯递给了我。

“皇上,”我从他手中接过水,转身递给康熙,“您累了吧,喝口水吧。”

“好,谢谢。”

他微笑着伸出手,想要将茶杯从我手中接过去。无意之间,他的手指轻轻碰到了我的手背,我是觉着没什么,但我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却猛地一僵,跟着脸上怪异地浮现出一抹尴尬。他迅速地接过杯子,跟着就是一饮而尽。看着他这样,我心中却是五味陈年杂。我不是傻瓜,也不是没有感觉,这几天能够陪在他的身边我是很高兴,但我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我明显地感受到他刻意地同我保持距离,我们之间的间隔永远都不会近于半米。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主动靠近我或是扶我一把,偶尔的目光交汇,我总能从他看我的眼神中察觉到一抹压抑,而每次当我想要细细探究时,他总会先移开视线。还有像刚才那样不经意地肌肤相触时,他就会露出一脸的尴尬和不自在。

“谢谢。”

唉,看着他再次无比客气地同我道了声谢,将已经空了的茶杯递到我面前,我只得收起纷乱的思绪。算了,没关系的,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就好,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终有一天会搞清楚的。我这么安慰自己,暗自叹了口气,抬起手想要接过杯子,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有一束银光向我和康熙射来,接着我就感觉到手腕上一阵剧痛,“哐当”一声,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惊魂不定的看着康熙,发现他脸色难看得盯着我的手腕。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只见我的手腕不知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沿着手腕直往下淌,猩红的颜色让我感觉一阵晕眩。顺着滴下的血,我赫然看见脚边横躺着一只箭箭头上还沾着血,是我的血。有刺客!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个想法。接着四周侍卫的高喊声也证实了我的猜测。

“有刺客,有刺客!快保护皇上,快保护皇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四周突然涌出了好多的拿着刀的人向我们冲来。他们和电视剧中演的刺客不一样,并没有蒙面,也没有穿黑衣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剃头,而且头上还缠着辫子!分明就是是一幅明朝人的打扮。我向康熙看去,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我所害怕的神情,这种眼神在我重病之时曾多次在镜中的自己的眼中看到。

“不…”我才开口他仿佛就已经明白我想说什么。第一次主动握了握我的手,然后突然用力的推了我一把,接着转过身飞奔向前方已经打起来的人堆中。

不要,我是为了你才再活过来的,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可他终究听不见我的心声,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落了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我自己则因为失去重心而向后倒去。我以为我会摔在地上,却惊讶地感到有双有力的手臂在我快要落地前托住了我,接着我就被他牢牢地抱在怀中。眼前是一阵人影晃动,十几个身材魁梧的侍卫将我团团包围住。不,不只我,我心中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着,我害怕得想要挣脱,抬起手就往后拐去。

“筝儿,别怕没事了!”

我转过头,发现搂着我的竟然是那个一直跟在康熙身边的侍卫。为什么他没有上前去保护康熙?为什么他还呆在这里?为什么他会直呼我的闺名?无数个疑问在我心里炸开了锅。我的心因为紧张而扑通扑通直跳,我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我也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和世杰是那么的像,我也是一次看见…

怎么会这样,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我甚至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都凝固了,一阵寒意从心中而出并迅速蔓延到整个身体。

“筝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也这么冷。” 他似乎也发现到了我的异样,拉起我的手,惊讶地看着我手腕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你受伤了。该死的,伤口还在流血!”他转过头去向身后的侍卫大喊:“快传太医!德妃受伤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你啊,是因为你啊,皇上!

“皇上。”熟悉的男低音在我耳边响起。是世杰!我激动地自那人怀里抬起头,朝他看去,他的头发有一些凌乱,而那明黄色的龙袍上溅着些血迹,他右手提着一把长剑,顺着剑身流下的是红色的血。他单膝跪下抱拳禀报着:“臣裕亲王福全启禀皇上,台湾派来的刺客已经全部拿下了。皇上和娘娘一切都好吧。”

“朕很好,只是筝儿受了伤,她好像很不舒服,手很冷,还一直冒冷汗。”

“请让臣看看,那群亡命之徒可能在箭上涂了毒。”

原来是他,原来是裕亲王福全,康熙的亲哥哥。我好傻,我到现在才明白我心中的那份不安是什么,是他们过于相像的眼睛。还有就是我一直没有在世杰脸上看到的,但却不该没有的——白色的麻子,那是出过天花的人因该有的。而他,我转过头看着这个搂着我一脸担忧的男人,虽然颜色已经很淡了,可是近看还是能从他脸上看的见那淡淡的白色。他,他才是我的丈夫,他才是康熙皇帝。手上传来一阵暖意,世杰,不应该是裕亲王福全,是他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我的手仔细地检查我腕上的伤口。

错了,错了,错了,原来从一开始,就全错了。我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愚蠢和天真。我好傻,傻得以为老天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傻得以为我这福薄之人会有幸福的一天,傻得以为这一世可以和世杰在一起白首偕老。

“皇上,据臣察看娘娘的伤口未见黑血,箭上应该没有毒,请皇上放心。”

他轻轻地放下了我的手,将那一点暖意也从我身边带走。这恐怕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能够碰触到他的手吧,这一放手只怕又是一生一世了。胸口一阵心悸,我感觉喉中涌出一股腥味,之后点点红梅就这么开在了我眼前的“他”那明黄色的龙袍上。

我好累,尽管我的“丈夫”扶着我,可我仍然觉得身子直往下滑。

“筝儿!”

“娘娘!”

耳边传来开他们的惊呼声,怎么了,为什么我感到心这么难受,难道所谓的心痛就是这个感受吗?口中尝到了咸咸的味道,我将自己埋入康熙的怀中,躲开那一双想要扶我的手。是的,一切都结束了,我的梦也该醒了。

侍寝

冉冉的白烟自眼前的木桶中升起,我顺从的任由心荷和梅香解开我的衣服,扶我踏进入其中净身,然后再由她们将我扶出,为我擦拭更衣,最后换上一袭簇新的华服。心荷原本就有一双巧手,从她为我画眉的每一笔中,从她为我梳髻的每一下中我都能感受到她对我的用心,。五台山上那一口血,据太医说是我心中郁积甚多有饱受惊吓才造成的。回宫后在泛滥成灾的补品下,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手腕上的那道疤痕留了下来。“娘娘,您好美啊!”心荷一脸仰慕的看着我。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如炭黑,肤赛盛雪,柳眉樱唇,高鼻大眼,再加上因病而而明显消瘦下来的瓜子脸,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真的很美吗?”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喃喃地自言自语着,“不知比起裕亲王福晋又如何呢?”

这话才出口,我就愣住了。我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这样,可原来只要是人都会有嫉妒之心的。深宫寂寞难耐,宫里的人闲着无聊之时就喜欢说长道短。谁在皇帝跟前最得宠,谁最不受皇帝的重视都成了大家议论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

裕亲王福全这次主动作康熙的替身引出那些台湾派来想最后一搏的刺客因而护驾有功,回京之后康熙屡有褒奖和赏赐,立时就成了宫里的大红人,走到哪儿都可以听到对他的议论。但最让我介意的是宫女们对他福晋的羡慕之语,这位福晋来自蒙古八旗,是和我同一届的秀女。说什么当初选秀时就是个拔尖的人物,原本是要留宫中的,可是一来当时的福全还没有嫡福晋,二来皇上对这位兄长敬重有加就由太皇太后出面指给了裕亲王。说什么婚后夫妻恩爱异常,前两年有个一侧福晋仗着生养了一个男孩就在言语上冲撞了她,裕亲王立刻就将她贬为妾室。这些话不用我去打听自然而然地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我心中确确实实浮起了一股连自己也说不出的感受。

“娘娘说笑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替我整理着衣服,“当然是娘娘比她美上百倍!”

“不过,裕亲王福晋对王爷倒是忠心不二。福晋的身体其实不太适合生养,可几年前她硬是拼了命剩下了世子。还有王爷的衣服全是福晋亲手做的。” 一边地梅香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让我的心猛地揪紧。我在心中不禁对她佩服万分,这么一个自幼养在深闺的女子尽然能如此的勇敢,冒着死亡的威胁只为了给丈夫留下一儿半女,看来她确实是全心全意地爱他的。“王爷曾说过:‘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我可以想象他在讲这句话时的神情,一定是充满自豪的吧!这几日我冷静下来后想了很多,我原本就对自己的妄想不抱希望,现在只不过验证了我当初的想法确实是太天真了。再者他又有妻又有妾,我真的可以忍受和其他人分享自己所爱的人吗?何况我当初不愿意嫁给世杰不就是因为怕自个儿拖累他,也担心自己死后他成为曾经结过婚的人,怕因此而影响他将来的幸福吗。我爱他,所以希望他幸福。现如今他又有娇妻又有麟儿,生活过得是这么幸福我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这些日子以来我常常梦见孤儿院的院长,梦见她将我和世杰一手一个搂在怀里,对我们说:“爱一个人重要的是放手而不是占有,是祝福而不是强求。”那时我和世杰还太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时至今日今时我才明白院长嬷嬷的话。

世杰,这一世我不求其它,但求能与你共活在这大清的天空下,但求你此生能幸福快乐。而五台山的那五天,将是我这一生永记在心的美梦。

“娘娘,时辰到了,我们快走吧!”

今天是我自五台山回来之后第一次在内务府递牌子,而皇贵妃佟佳氏、贵妃钮祜禄氏和宜妃郭络罗氏今日都不在,她们因为产期将近,实在不适宜伴驾,而其他妃嫔们就散坐在四周等候传唤。我觉着有些可笑的看着这一幕,始终都觉着这么些女人一生所思,所想,所求的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的一点点爱恋,可为了那短暂的恩宠,她们却要奉献自己的一生。可是更为可笑的是,我,竟也成为了她们中的一员。过去的半年之中,我无数次的看见被翻了牌子的人高高兴兴地随内侍离开,没有被叫到的人难掩失落地离开。每日每日,一幕幕地悲喜就在这里上演,而主导这一切的,仅仅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爱一个人是一种冒险,是一次赌博,赢了也不是一生的,输了也不是一世,但爱上皇帝却注定了这一世都是输家。

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冷笑着看着传旨的太监跨进过门槛,不知道这一夜之后是否又要多一个痴痴守候的人呢?

“德妃乌雅氏。”

是我!我感到血液似乎在瞬间在我脸上凝固,条件反射般地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终于,我终于还是必须面对这一切。我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紧到连指甲都深深地嵌到手掌心中,可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原来我也会害怕。

“娘娘大喜!”心荷高兴得向我行礼,可一看我的脸色她接下去的那些恭喜的话就没敢说出口。我昏昏噩噩地随太监出去,坐上轿子,然后就这么一路恍惚地被抬到了乾清宫东侧的昭仁殿,这里是康熙的寝宫。我心中万分的紧张,见到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太监,领着我的人见了他就回话说 :“李谙达,德主子来了。”原来他就是后来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我客客气气地向他打招呼:“公公。”这个人可是不能得罪的。

他见我客气,也笑嘻嘻地说:“哟,德主子,快进去吧,皇上正在候着呢。”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康熙正在用膳,我立刻就站到一旁和其他人一起伺候他。这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我不但得站着吃饭,还得伺候他进食,即便是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我也是食之无味。晚膳结束后陆续有太监和宫女来往把东西撤下去,在沏上两杯茶后,所有人就都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若大的房间之中,霎时只剩下了我和康熙。他缓缓走到炕边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一切都像慢动作一般进行着。我一直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头低着,一动也不敢动。对我来说这沉寂的气氛让我觉着我像是被告席上的犯人,站在这里苦苦地熬着,只是为了等候法官的最后宣判。

“筝儿,朕一直想问你,”他好歹总算是开了口,让我不觉稍稍松了一口气,“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拆穿朕的身份,还陪朕演了这么一场戏,难道你事先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跟前,他那饱含压力的话也就自我的头顶传来,我顿时觉得冷汗自全身的毛孔中不断地冒出来。“通”得一声我就向他跪下了。

原来他始终还是怀疑我的。我该怎么办呢,要是回答得稍有纰漏那么不仅仅是我,连带的福全也会被我牵累。其实我纯粹是误打误撞,但总不见的告诉他实情,真实的情况是我搞错了丈夫吧!

“皇上,臣妾并不知道皇上和裕亲王的计划。”在考虑了再三后,我终究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了,“当时在溪边臣妾见到皇上时实在是万分惊讶。可是过后臣妾猜想皇上是圣君,这么作一定有皇上自个儿的用意,臣妾一妇道人家,见识浅薄实在是猜不透也不敢妄猜圣意,可臣妾知道只要皇上想掩饰身份那么臣妾即使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帮皇上演好这一场戏。”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我心中是倍感凄凉,这就是皇帝,这就是天家吗?即使是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也抱着防患之心。难道我的下半生不但要防着其他人就连眼前的这个丈夫也要时时算计吗?气愤与不甘涌上我的心头,硬是逼出了我的眼泪。康熙伸出手缓缓地抬起我的头,似乎是被我的神情和眼泪怔住了。我直视着他坚定地说道:“请皇上赐臣妾三尺白绫,臣妾愿意以此明心。”

我当然知道康熙不会杀我,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将军王了,所以我才赌这一把,只有这样才能一次彻底消除康熙的疑惑。

“哎,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康熙叹了口气,缓缓将我扶起把我搂在怀中,“朕只是想知道你一个弱质女流为何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我僵着身子靠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气后说:“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是臣妾孩子的阿玛,更是天下人的君主,没有臣妾,皇上会伤心,六阿哥会伤心,可是若没有皇上那整个大清江山都会哭泣。”我感觉眼前搂着我的这个人明显震了一下身体,我知道自己赢了。我在心里暗自感叹自己的幸运,现在康熙毕竟还年轻,若是再过几年我这一番话定是瞒不过去的。

“祁筝。”

他喃喃地念着我的名字,慢慢地府下身。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吻缓缓自我的额头,到我的眉,最后停留在我的唇上。我任由他将我抱到床上,感到他修长的手指自上而下,一颗颗地解开我的盘扣。微微收紧十指,我勉强压抑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对于这一刻我早已有了准备,这个身体本就是他的,我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我本以为只要让自己不去感受,只要让意识游离就不会有感觉。但是我发现我错了,男与女的结合不仅是肉体上的,也是心灵上的。当他最终进入到我的身体中时,伴随疼痛而来的是一股被侵犯的无力感,这种感觉从身体一直延伸到心,我感到心上的某一处碎裂了。

“筝儿,睁开眼睛看着朕。”

康熙在我耳边低语,我被迫睁开眼睛被动地看向他,在他眼中我看到了软弱的自己以及那软弱的眼泪。直到这一刻我才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和女人的区别。我痛恨自己的这份软弱,更痛恨自己此时此刻的无力。

“筝儿…”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与我的交缠,他怜惜地吻去我的泪,他将我带入到他的世界之中。我的眼泪,我的低泣,我的意识尽皆溶化在他的吻中。自这一夜起这个男人真正走入到我的生命中。

木兰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