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双手后撑着欲坐起身来,一面嗔道:“你就这样一直傻等着?怎么不叫醒我呢?”

“起更了您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叫我怎么忍心吵醒您?”芷云道,说着拿了衣衫过来服侍,跟着又向外努努了嘴,促狭一笑,道:“整好让他们多等些时辰,哼!”

“他们?”晚蓝不由好奇道:“谁是他们啊?”

芷云压低声音道:“小姐您不知道,今儿我才起身不久,就有一个大太监,带着几十个宫女太监,捧了好些金玉首饰和时新衣衫过来,说是皇上赐给您的…”

“楚御天赐的?”话音未落,已被晚蓝用同样压低了声音打断。

她点点头,道:“外面那个大太监自称是鹏鸣殿,亦即皇上日常所居宫室之总管太监苏公公,想来错不了。先前我说要进来唤醒您,那苏公公却再三说不用,说是等您睡醒了再去领赏不迟,然后他就自顾坐下静候了,我懒得招呼他,便找借口躲了进来。以他的身份,忽然对小姐您这么恭谨,是什么缘故呢?”

晚蓝遂将昨夜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与她听,末了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昨儿已预感到要糟糕了,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芷云白着脸道:“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皇上已经注意到您了,万一隔三岔五再派人送东西来,以后咱们要离开,岂不是压根儿就不可能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晚蓝才泄气道:“只怕是不可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话间芷云已替她挽好了一个简单却雅致的发髻,她已不化妆,只别了一支古雅的木钗,主仆二人便相跟着到了外间。

果然不大的外间已被一色打扮的宫女和太监们站满,左首第一位则坐着一个五十来岁,花白头发的太监,显然就是芷云说的苏公公无疑了。

那苏公公见晚蓝出来了,忙起身疾行几步到晚蓝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道:“奴才鹏鸣宫苏海,参见蓝妃娘娘!”

其余宫女太监们亦跪下齐齐道:“奴才(奴婢)参见蓝妃娘娘!”

晚蓝吃了一惊,虽然她到龙游已在两个国家的皇宫里呆过,对她如此客气尊敬的人,除了当初来霸州途中的春雨几姐妹外,这苏公公,还是第一个,尤其他不止跪下了,还磕了一个头!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晚蓝到这里后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见到那些所谓的“奴才”,动不动就得向人下跪的场面。而现在居然有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对着她下跪,她自然更没法忍受了——即便对她下跪的人,是她眼下最深恶痛绝的楚御天的人,而他本人的人品又是好是坏也不得而知。

是以,她赶紧上前亲自搀起他,道:“苏公公客气了,何须行此大礼呢?”

苏公公笑道:“娘娘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寒暄了几句,两人才分宾主坐下。早有芷云机灵,沏了茶来奉与二人。

晚蓝先啜了一口茶,才道:“不知苏公公光临我这破墙烂院,却是所为何事?”说话的同时,她还不忘偷空瞪芷云几眼,隔夜的水发黄的茶叶沏的茶,她也好意思端上来,是成心要让苏公公尴尬吗?

果然苏公公皱起了眉头,但转瞬便恢复如常了,跟着笑道:“娘娘客气。今儿奴才来此,一是为娘娘送点子吃的用的来,再来嘛,就是皇上命奴才问问娘娘,看娘娘喜欢哪一处宫室?明儿也好紧着派人去洒扫布置,也好让娘娘早些搬进去。”

第二十三章 楚帝驾临

苏公公的话,让晚蓝登时便怔住了,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展颜笑道:“烦请公公回去禀告皇上,我不过带罪之身,别说任意挑选宫室,就是好一点的宫室,也是没有资格住的,还是请公公回去转告皇上,请他收回成命吧。”

开玩笑,她要真从鹂鸣宫搬到其他好点的宫室,就是真将自己置于了火山口子之上了,旁的不说,单就楚御天那位一看便知不好惹的皇后,便不会有好果子给她吃,何况还有其他未知的数不清的明枪和暗箭,傻子才会接住这一招呢!

“娘娘何必妄自菲薄?依老奴看来,以娘娘您的才情和美貌,?除了锦凰宫和凤鸣殿,这皇宫中的哪一处宫室,娘娘您都是住得的。”苏公公亦不是省油的灯,不但见招拆招于无形,还附送了一个大大的马屁,若非晚蓝一心求去,几乎就要软化于他的马屁攻势之下了。

晚蓝微微扯了扯嘴角,揶揄道:“才情和美貌?公公是在说我吗?谁不知道我是带罪之身,又人老珠黄的,没的白笑倒的大伙儿的牙才好呢。”

苏公公打哈哈道:“娘娘真会说笑…”

说来说去,晚蓝就是不切入正题,只拿些道三不着两的话来与苏公公说。

一晃便已是午时,苏公公见她始终对挑选宫室一事不置可否,不由有几分烦躁起来,只碍于临行前楚御天的交代,又怕晚蓝一旦得宠,不会有好脸色与他瞧,方强忍着罢了。

好不容易送走苏公公,晚蓝呼了一口长气,随即便瘫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哼哼道:“幸好不是每天都要这样,不然可真要夭寿了。”

芷云是一脸又好笑又担忧的表情,道:“小姐,只怕您一天不答应,苏公公就会见天家的来,到时候咱们这鹂鸣宫,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了!也不知道利公子到底去了哪里…”

话到一半,已被晚蓝生硬的打断:“芷云,以后都不要再提起他了。我们有我们的世界,他有他的人生,咱们与他不过萍水相逢,他没有义务如此冒险来救咱们的,以后我们还是凡事靠自己吧。”说着说着,竟然会有鼻酸的感觉,一定是昨夜没睡好,着了凉的缘故吧?她忙仰起头,将还未成形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不出芷云所料,次日才用罢早饭,苏公公又像昨日一般,带着一众太监宫女,捧着比昨日被晚蓝婉拒了的更精美了几分的衣服首饰来了。

听得芷云进来通报时,晚蓝正对镜描眉,闻言手里的笔不由一歪,生生将自己的左眉画成了吊梢眉,她也顾不得擦,而是转身抱怨道:“早知道你是那样的乌鸦嘴,我就该用针把你嘴巴缝起来的。”

“小姐,都这个紧要关头了,您还只知道说胡话!”芷云跺脚不依道。

晚蓝叹了一口气,道:“这样憋屈的日子,再不说两句笑话来自娱自乐,我们要怎么活下去呢?”说完便是久久的沉默。

芷云见她那满脸的无可奈何,亦跟着沉默起来。

“蓝妃娘娘,您好了没有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的苏公公拖长了的尖细声音,到底让主仆二人回过神来,忙互相整理了一下妆容,这才一前一后到了外间。

行礼问安完毕,连茶都顾不得喝,苏公公便开门见山道:“不知娘娘考虑好要住哪一处宫室没有?奴才也好尽快向皇上复命。”

晚蓝见他如此直接,也不好再打哈哈,只得正色道:“苏公公,我还是昨天那句话,我不过一带罪之身,也就只配住这鹂鸣宫,烦请公公回去告诉皇上,以后都不要再派人来了,还是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就好。芷云,送苏公公!”说完也不理苏公公霎时青白交加的脸,径自起身进了内室。

不多一会儿,芷云也进来了,晚蓝坐在窗边,幽幽道:“长此以往,可怎生是好呢?我也真是傻,当初为何一定要待安排好了容姨再走呢?不然也不会陷入现今这样进退维谷的局面了。”

芷云不知道该说什么些才好,只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以行动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至少都还有她,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第三日一早,主仆二人便起了身,连早饭都未吃,便整装以待苏公公的到来。

却不想,一直到快午时了,仍不见他的到来,晚蓝不由喜道:“看来他今天是不会来了,咱们终于有一天清净日子可过了。”

芷云亦是一脸喜色,道:“想来是小姐昨儿的话起了作用也未可知,最好他以后都不来了,那咱们可就真正清净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因着苏公公的到来,已烦闷了足足两日的主仆二人,这会子都兴奋起来了。

一兴奋起来,本就未用早饭的主仆二人,便都觉着饥肠辘辘起来,晚蓝先挽起袖子,一面往小厨房走去,一面笑道:“今儿咱们可要大吃一顿,好好祭祭自己的五脏庙才是。”

芷云忙跟上来,也笑道:“咱们还有好些肉干米面的,再加上院子里的蔬菜,尽够咱们美餐一顿了。”

欢声笑语中,两人齐齐动手,很快便做好了三菜一汤,绿油油的摆在桌上,只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吩咐芷云留下摆放碗筷,晚蓝连跑带跳便欲去容月屋里唤她过来吃饭,芷云在后面叫道:“小姐,您还是慢点吧,可别摔着了…”

话音未落,就见晚蓝苍白着脸,一步一顿,慢慢又踱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挺拔、俊美得有如天神一般的红衣男子,他那一脸魅惑的笑容,让乍见之下的芷云,几乎不曾闪了神。

“楚帝陛下,不知屈尊驾临这里,有何贵干?”晚蓝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凝住心神,咬牙问道——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楚国之君楚御天!

一旁芷云听罢她的话,立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眼里的光芒也自迷离梦幻变成了警觉和防备。

“爱妃是要用午膳了吗?看起来似乎很可口的样子,”楚御天似没有看到晚蓝和芷云的敌意一般,仍是浸着魅惑的笑容,道,“爱妃不介意朕与你一道用吧?正好朕也未用午膳呢。”

晚蓝皮笑肉不笑的道:“介意,当然介意!楚帝陛下还不知道,我这里的饭食都是定量供应的吧?倘若我和芷云的午餐被您吃了,我们可就又要饿肚子了,所以您还是别处找食去吧,别让我这贱地,污了您的贵脚才好!”

不想楚御天就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一屁股坐到了原本专属于晚蓝的位子,还执起她的筷子,夹了一筷碧绿的青菜放到嘴里。

第二十四章 正面交锋

楚御天那一脸陶醉的表情,让一旁的晚蓝直瞧得气不打一处来,若非碍于不经意间瞥见外面侍立的一大群太监宫女,她几乎要将桌上的饭菜,悉数扣到他脸上去了!

然,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她能做的,不过是眼睁睁看着楚御天,将自己和芷云平日里舍不得吃、眼下又忍着饥饿,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的饭菜,一扫而光罢了。

“爱妃,想不到你的厨艺,竟比朕的御厨还要好,以后朕可是有口福了。”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楚御天才抬起头,一脸满足的道。

晚蓝皮笑肉不笑、一语双关的回道:“皇上过奖了,吃多了山珍海味儿,忽然有点清粥小菜儿吃吃,确实会很爽口,但要常年以清粥小菜为主食,那日子可就有点儿不好过了,您还是继续享受您的山珍海味儿吧。”

说完她才惊觉,只有一对上他,她就会出现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于脸部皮肤不利,看来以后要注意才行。

楚御天邪魅一笑,道:“朕就对清粥小菜儿感兴趣了,谁又能拿朕怎么样呢?”

“是哦,是没有谁能拿你怎么样!”这句话,晚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白皙的脸蛋儿因憋气而变得绯红起来,倒让她更添了几分生气。

“想不到爱妃生起气来,也别有一番滋味儿啊。”楚御天欣赏着她的怒容,好以整瑕的道。

晚蓝失控的低吼道:“我不是你的爱妃,哪边儿凉快请你哪边去!”莫名生出的不祥预感,让她烦躁到都忘记要遮掩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楚御天四周扫了一眼,低笑道:“朕今儿才发觉,就这鹂鸣宫够凉快。”

“说的也是,冷宫都不凉快了,又怎么对得起那个‘冷’字儿呢?”晚蓝嘲讽的回了一句。

“爱妃是在侧面抱怨朕冷落了你吗?”楚御天忽然正色道,“你放心,从今日起,朕一定会好生补偿你的。”

晚蓝冷笑道:“不必了,您所谓的‘补偿’,还是留给您那些莺莺燕燕们吧,我需要的,不过是留在鹂鸣宫,清清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说完冲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此地肮脏破败不堪,实在不宜皇上久呆,皇上还是请吧。”

这回楚御天倒是难得顺从的站了起来,抬脚便往门外走去,晚蓝不由呼了一口长气,终于将这尊最大的“瘟神”送走了!

不想行至门口时,他又停住了,晚蓝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你真的不愿意搬一处好点儿的宫室?”他回头问道。

“我住惯了鹂鸣宫,不喜欢再到别处去折腾了。”她想也不想便答道。

“朕知道了。”他丢下这句话,终于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着他的身影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彻底消失不见后,晚蓝整个人登时便瘫在了最近的椅子上,一旁芷云忙上前扶她坐好,跟着便体贴的为她揉起太阳穴来。

晚蓝闭上眼睛,稍稍凝了一下心神,才梦呓似的开口道:“楚御天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想要过几天清净自在的日子,真有那么难吗?”她一心追求的身心自由的逍遥日子,难道真要成为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吗?!

芷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开解她,只得小声道:“小姐,您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吧,呆会儿饭熟了,我再叫您。”楚御天吃光了原本属于三人的午餐,她只能从头再做一遍。

“我忽然觉着累得慌,”她缓缓摇了一下头,道:“想好好睡上一觉,你做好饭,就和容姨先吃吧,不必叫我了。”说完飘飘忽忽的往门口走去。

芷云在后面看得忧心忡忡的,却也知道自家主子遇事喜欢独处的性子,只得由着她去了。

躺到床上,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晚蓝焦灼彷徨无助的心,才稍稍安定了几分——这是她到楚宫后形成的另一个习惯,只有绵软的床铺,才能稍稍给得了她一点安全和温暖的感觉。

她想不明白,楚御天先是派苏公公来,今儿更是亲自前来,总不可能真是被她的人所打动了吧?她自信自己还没有那个魅力!

那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呢?就像他用一万石粮食,“买”了毫无用处的她到楚国来一样,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至于逃走这条路,眼下她是想都不敢再想了,楚御天突如其来的垂幸,一定让宫里所有的妃嫔们都知道并恨得牙痒痒了,一旦鹂鸣宫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必定会瞬间传遍整个皇宫,到时候她和芷云的小命儿,一多半是保不住的——她对流血牺牲,可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想来想去,都没有理出个什么头绪来的她,终于抵不住周公的诱惑,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了…

晚蓝是被一阵巨大的“乒乒乓乓”声惊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天还是大亮着,看来自己“化痛苦为睡眠”的计划,又泡汤了,她不由在心里诅咒起外面那制造噪音的人来。

将脚丫子胡乱塞到鞋里,晚蓝打着呵欠往门边儿走去,欲唤过芷云来一问究竟,不想拉开门,却见春雨夏露秋霜冬雪四人,正捧着水盆巾帕钗裙首饰什么的,静候在门外。

“你们怎么来了?”晚蓝淡淡问了一句,便开始扯开嗓子,“芷云——,芷云…”的高声叫起来。

半天不见芷云应答,她不由烦躁起来,抬脚便欲寻她去,春雨忙上前以身体挡住她,赔笑道:“主子,芷云姐姐昨天下午已经被皇上请去问话去了,以后就由奴婢姐妹四人,伺候主子的饮食起居。”

话音刚落,她的双肩已被晚蓝大力攫住:“你…说什么?昨天?”晚蓝的牙关忽然抖得厉害,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抖不出来,芷云还是被她连累了吗?

感受到她攫着自己双肩的手都有些颤抖了,春雨心里忽然有了几分感动和不忍,只为她对芷云那份真挚的关切,然嘴上却不得不说出更残酷的话来:“皇上说了,她的好与不好,最终还得由主子您说了算。”

“哈哈哈…,我说了算?”晚蓝忽然大笑起来,直笑得泪花在眼里打转,直笑得春雨几个都手足无措起来,她才终于停了下来,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春雨四人以为她要这样一直沉默的站立下去时,她忽然冷冰冰开口道:“我要见楚御天,立刻,马上!”

“呃…,好的,奴婢这就去禀告皇上,请主子静候奴婢的回音。”春雨楞了片刻,才点头应下了此事,跟着吩咐秋霜冬雪道:“你们两个留下服侍主子梳洗,我与二妹先去鹏鸣宫打探一下皇上这会子是否得闲。”

说完与晚蓝行了一个礼,便匆匆去了。

第二十五章 帝妃谈判

待春雨二人离去后,晚蓝也不要余下的秋霜与冬雪服侍,只是自己胡乱梳洗了一番,便坐到厅里,开始静候起楚御天的人来传召。心里的自责,压得已三顿没吃饭的她,竟没有丝毫饥饿的感觉,若不是她不管不顾的蒙头大睡,此时自己好歹也可以芷云在一块儿的,而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

春雨与夏露很快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一身白色底料、镶金领口袖口、中央绣火红金龙腾纹衣衫,被十数个侍卫和太监簇拥着的楚御天!

饶是心里万分憎恨他,晚蓝也不得不诚实的承认,楚御天确实是个男人中的极品,与宇文飞逸一样,都是绝无仅有的。

但是,就是这绝无仅有的两个男人,用手中的权势,将她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让她连悄悄躲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苟延残喘这一卑微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对他们深恶痛绝呢?

“爱妃,听说你有事儿找朕?”楚御天挂着招牌式的邪魅笑容,一边问一边坐到晚蓝对面的椅子上。

“芷云在哪里?”晚蓝正眼不瞧他,冷冷的问道。

楚御天换上一脸受伤的表情:“朕还以为是爱妃是想朕了呢。”说着双手还抚上了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的痛苦样儿。

似没有看见他唱作俱佳的表演一般,晚蓝又冷冷重复了一遍:“芷云在哪里?”

他先没有答话,而是起身慢慢踱着窗边后,才回头道:“爱妃想要什么式样的宫殿?不妨现在就告诉朕,待工匠们拆完鹂鸣宫一应旧的建筑后,便可以开始施工了。”

“拆完?施工?”晚蓝失声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爱妃说只喜欢住鹂鸣宫,不愿意搬到其他宫室吗?”他走过来挨着她坐下,顺便挑起她一绺头发,一边把玩一边低声道,“既是爱妃舍不得这里,而朕又不忍如此委屈你,除了命人将这里彻底翻修一遍,朕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不知爱妃意下如何呢?”

晚蓝终于明白之前吵醒自己的“乒乒乓乓”之声是因何而来了,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眼前的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只不过,她还是没胆儿说出这句话来罢了,芷云还在他的手里,她不能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而断送了她年轻的生命!

“皇上,请您让他们都退下,我有话说。”强忍着将他还握着自己头发的咸猪手拍下去的欲望,晚蓝说出了这句话。

楚御天伸出空着的左手,往后轻轻挥了一下,屋内众人屈膝行了一个礼,这才依次退了出去。

轻轻抽回被他握了有一会儿的头发,晚蓝开门见山道:“楚帝陛下,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想通过我,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达到什么目的?”

“你就怎么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他半真半假的答道。

“少来!”晚蓝望天翻了一个白眼儿,“坐拥三千佳丽,你还会没见过真正有魅力的女人?我不但人老珠黄,又是残花败柳,连我自己很难被自己吸引,何况你?还是直接说你的理由吧。”

他魅惑一笑,道:“如果朕说,朕就是喜欢人老珠黄,又残花败柳的你呢?朕就是要让你做朕的女人,然后再好好宠你爱你呢?”

晚蓝微微愣了一愣,随即便嘲讽道:“您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呢!”打死她也不会相信,他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让他作他的女人那么简单!

“给朕说说,你想作什么级别的妃嫔?”楚御天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直接转移话题道。

“您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唤我作‘蓝妃’了吗?再说,作什么级别的妃嫔,又岂是我能说了算的?”知道事情已多半没有回寰的余地,她不由有几分自暴自弃起来,是以才顺着他道。

楚御天点头道:“之前那个蓝妃,不过是朕依着你的名字,胡乱叫的罢了,这次可不一样,是要赐号授玺、行封妃大典的,当然要郑重一些才是。”

“这么说,我是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晚蓝恍惚的笑了笑,随即道,“那我要做除了皇后以外,级别最高的妃子。”既然拒绝已不可能,何不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也免得以后随便被人欺负。

“皇贵妃?好,朕准了!”楚御天连想都没想,便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

两个人讨论此事的口气,就好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那般稀松平常,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日后闹得楚国朝野和后宫一团乱的“皇贵妃册封仪式”,是这样被定下来的,只怕都要气绝倒地吧?

“那么,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绿头牌,会与您那些妃嫔们的,一起摆放到敬事房,等候您的临幸呢?”晚蓝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仍旧是用谈论天气的口气问道。

“爱妃等不及要与朕洞房花烛了?”楚御天小声在她耳边揶揄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掌灯时分朕会派人过来接你的。再有就是,你位份高,不必像那些低级妃嫔那样,等候朕翻牌子的,什么时候想朕了,打发个人去请朕便是了。

“好!”晚蓝点头,既然楚御天不给她选择的方式,那她就给自己选个不好中的最好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能保住自己和芷云在想到法子离开之前的平安,肉体上的侮辱,她可以忍受!

“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陪爱妃了。”楚御天起身,顺便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