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转身取了斗篷,快步向江阴衙门走去。
…
闫家房檐下的灯笼随风飘荡,木叶落了一地,院子角落里停着两具黑漆棺木准备收敛闫二太太和闫二爷的尸身。
今天早些时候,听说闫四小姐死在了江中,闫大老爷随便抬了一具棺木去收敛,最终却是空棺而回。
如果被淹死的真是闫四小姐,那么闫家一眨眼功夫就出了三条人命,三具尸骨都在衙门的义庄中停放。
闫家下人战战兢兢地在角落里烧纸钱,小声议论家中事,不知到底是哪位主子得罪了神佛,才会让闫家出这种血光之灾,但愿不要再有事发生了。
话说到这里,闫家下人就听到闫大老爷和大太太屋子里传来东西被打碎的声响,然后是闫大太太凄厉的声音:“我与你拼了。”
闫家下人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赶过去查看情形。
院子中已经有几个管事妈妈站在那里,她们小心翼翼地向屋子里张望,却谁也不敢进去劝说。
大老爷又在打大太太了,这种事在闫家司空见惯,老太太在世时顶多会遣人过来说两句,劝说不动闫大老爷,也就罢了,老太太去了之后,老太爷干脆对此不闻不问,一副纵容的态度,反正闫家的男子不会吃亏,只要不将人打死,就算平安无事。
闫家大小姐还活着的时候,闫大老爷喝醉回家打骂闫大太太,当时闫大太太怀有身孕,被闫大老爷踹了几脚之后,当即就小产了,闫大小姐回到娘家知晓此事,没能压住心头的火气,将大老爷和老太爷都数落了几句,闫老太爷因此记恨上了大小姐,以后大小姐在夫家出任何事,闫家都不再出面。
没几年之后,大小姐就病死了,入殓的时闫家上下都瞒着大太太,要不是母女连心,闫大太太感觉到了异样,也就见不到大小姐最后一面。
“可了不得了,大太太这样要被打死了,”终于有管事妈妈喊出声,“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去啊,闫家大房再出了事,我们这些人要怎们办?”
这话说的有道理,闫家管事妈妈这才推门进了屋。
虽然早有准备,屋子里的情形还是将所有人吓了一跳,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站在屋子里的闫大老爷一脸血污,发髻散乱,衣衫破损,看起来狼狈不堪。
闫大太太则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里,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机。
闫大老爷瞪圆了眼睛,还要上前去打闫大太太:“你这个毒妇,竟然敢伤到我,你哪里学的这些,不要装模作样,爷今天非要打死你。”
闫大老爷说着就要上前,闫大太太艰难地抬起头,她的脸上满是伤痕,一只眼睛已经高高肿起来:“有种…你就…休了我…我打了你…你还不是不敢…休我…你这样的东西…谁还会嫁给你…”
“气煞我也,”闫大老爷大喊大叫,“士可杀不可辱,好,既然你这样说,就不要怪我心狠,我现在就休妻,你和娘家带来的陪房立即给我滚出闫家,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
闫大老爷说着进了内室的小书房,就去写休书。
屋子里的管事妈妈立即急起来:“大太太…您快说句软话吧,大老爷真的写了休书,那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闫家男人…都是怂货…只会打女人,”闫大太太忽然道,“说是书香门第…其实…穷困潦倒不值一文…我娘家的陪嫁都用在了他们身上…可他们从不念我的好处,我的孩子也死在他们手里,这个腌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闫大太太说着看向管事妈妈:“将…我的陪房都叫来…拿到休书我就离开…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与闫家再有任何瓜葛。”
“好,这是你说的,”闫大老爷已经返转,将手中的休书扔在闫大太太脸上,“从现在开始你与闫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你也莫要后悔。”
闫大老爷说完转身吩咐下人:“将这女人给我扔出去。”这个混账的女人,今晚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四丫头的事他找她算账有错吗?她竟然不知悔改反而与他动手,若是不惩办她,他的颜面何存。
眼看着闫大太太头也不回地让人扶着走出门,闫大老爷心中忽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这女人竟然不再跪地哀求了。
也许她以为闫家已经败落,好,今晚他就去将大梁皇族的财物都挖出来,摇身一变成为真正的世家大族,让这破落户悔之莫及。
第三百八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
闫家小门打开,躲在暗处的崔颢立即看过去,只见几个人影向这边走来。
随着那几个人走近,她们说话的声音传入崔颢耳中。
“大老爷可真的半点不留情面,大太太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将我们撵了出去,我提起陪嫁单子,还被管事打了一巴掌,当年老太爷和老太太真是看走了眼…”
“大太太您没事吧?还能不能撑得住?不如您先等着,我去求一辆马车来。”
“不要去求他们,”闫大太太有气无力地道,“我们先去客栈安身,无论是谁…都再也不要…踏进那个家门。”
崔颢听到这里,从暗处走出来:“大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崔颢突然现身将所有人吓了一跳,下人不禁惊呼出声。
“住嘴,”闫大太太呵斥住,然后看向崔颢,“我们找个地方…我有话要告诉你。”
崔颢点了点头。
闫家往西有一处破败的院落,已经久无人住,正好适合说话。
崔颢找到一盏灯点亮,看到闫大太太脸上的伤不禁惊讶:“大太太怎会如此?”
“他怀疑我放走了四丫头,”闫大太太捂着胸口,好不容易才让呼吸顺畅了些,“不过没关系,我本来也是故意激怒他,否则他今晚怎么会去拿那些东西,你也就没了机会与他抢夺。”
崔颢望着闫大太太,眼睛中情绪复杂。
闫大太太的心不由地一沉:“傻孩子,你这样望着我做什么?”
崔颢道:“我只是觉得无法回报大太太的恩德。”
“不碍事,”闫大太太道,“只要你将四丫头带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我娘家还有些积蓄,够在北疆办置处宅院,就全都好了。”
崔颢应了一声:“那我去闫家门口等着。”
“去吧,”闫大太太点头,“没有闫家人引路,你找不到那些东西到底藏在了哪里,江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不能将深山林都挖了遍。”
崔颢点了点头,看向闫家仆妇:“劳烦你们照顾大太太。”说完他转身走出了门。
闫家仆妇不禁道:“没想到这位崔家爷对四小姐能如此…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看着是个粗人到了关键时刻也算得上情真意切了。”
闫大太太望着崔颢的背影,她眼睛中却没有半点的感动,反而是异于常人的平静。
“走吧!”闫大太太淡淡地吩咐。
闫家仆妇一怔:“不如我们在这里待到天亮,这样的时候要去哪里?”
“我说走就走。”闫大太太冷冷地道。
远远地离开这里,一直等到闫家出事,衙差找上门,这样才能洗脱她的嫌疑。
闫大太太一身轻松,身上的伤仿佛也没那么痛了,整个脊背挺直起来,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
天还黑着,闫大老爷就带着下人一起上了山,那是闫家祖宗埋骨之地。
闫大老爷没想到父亲会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藏在此处。
万一被人盗掘岂非得不偿失?
不过大家族都有这样的习惯,将物件儿埋于土下才最安全。
“还愣着做什么?挖开看看。”
闫大老爷一声令下,闫家家人开始动起手来。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树上落满了乌鸦,坟地中偶然有动物鸣叫,让人打着寒颤。
“大老爷,若是被人发现,我们要怎么说?”闫家管事低声道。
“怎么说?”闫大老爷冷冷地道,“我们家死了人还不够吗?我可是为了安葬我那可怜的弟妹和侄儿。”
闫家祖宗的棺木终于被请出来,棺盖打开,闫大老爷遣开人,拿着火把向棺内照去,里面的尸身早就腐烂,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不起眼的罐子放在角落里。
闫大老爷跳进棺材中去拿罐子。
“咔嚓”一声踩断了先祖的尸骨,闫大老爷已经顾不得那么多,闫家怀揣巨宝多年,如同锦衣夜行,现在终于到了揭晓一切的时刻。
闫大老爷抱住了罐子,迫不及待地打开伸手摸过去,掏出了支发簪,他拿着手中的火把仔细地看去,发簪是用一块上等的玉料雕刻而成,簪头是一只活灵活现的凤凰,火把光芒摇晃之下,那凤凰仿佛也活了过来。
“宝物蒙尘啊,”闫大老爷喃喃地喊着,“这若是清洗干净,该是什么模样。”
前朝皇族爱玉,几乎将世间所有的美玉都搜刮干净,末代君王又擅雕刻,他雕出来的东西,哪怕顶尖的工匠也难及。
这样一件东西,定然能卖个大价钱。
闫大老爷看得太过仔细,没有注意外面的情形,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黑暗中一张脸映入眼帘。
那人用黑布掩面,一双眼睛如同黑夜中的野兽。
闫大老爷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棺木里,等他想起来要高呼时,只觉得脖颈上一痛,眼前发黑,顿时晕厥过去。
等闫大老爷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耳边一阵喧闹声。
“大老爷,这一晚可睡得熟?”
少女的声音传来。
闫大老爷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了徐大小姐,徐大小姐身边是江阴知县韩大人。
“闫大老爷,你为何会睡在棺木中?”
闫大老爷这才想起昨晚的事,他立即低头看过去,他找到的陶罐已经不见了,他在手中把玩的玉簪也不翼而飞,陪伴他的只有腐朽的先祖尸骨。
他昨天好不容易找到的珍宝全都被人抢走了,抢走东西的,就是那打伤他的人,想到这里闫大老爷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地握住,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淌下。
天塌了。
闫家苦苦守了百年的珍宝全都不见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韩勋目光中带着几分威严。
闫大老爷张开嘴,不由地脱口而出:“丢了…丢了东西,有贼,有贼…”
“丢了什么?”韩勋再一次询问。
闫大老爷顿时愣在那里,他不能说,那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他不可能告诉衙门的人,否则不要说那些东西追不回来,闫家人也会性命不保。
心神激荡中,闫大老爷感觉到胸口一闷,又差点晕死过去。
徐清欢道:“闫家坟茔被挖开,闫大老爷晕厥在这里,只怕另有隐情,闫大老爷身上还有伤痕,也要让仵作验看。”
“没事,”闫大老爷忙道,“只是家中一再出事,我想挪动祖坟…昨晚…我不小心…摔在棺木上…因此晕厥过去。
我脸上的伤,是与家中内子有了争执,为此我已经休弃了她。”
“是吗?不过,恐怕闫大老爷空口无凭,需要仔细核实才好,”徐清欢说着看向那一片狼藉的闫家祖坟,“这样才算对得起闫家的身份。”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个比一个怂
听着徐大小姐的话,闫大老爷眼睛圆睁,一颗心仿佛要跃出喉咙,衣襟随后被冷汗浸透。
若是平日里他定然会十分欢喜,闫家好歹是书香门第,绝非表面上的普通百姓,周围的人应该对他们多些敬重。
可现在…他却莫名地害怕。
仿佛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旁人探知了。
“大…”闫大老爷声音发颤,“…您说…什么…这都是小事,而且…闫家更加不值一提,府衙也不必费心了。”
他希望在这位安义侯府大小姐和衙门面前就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不要对他过多的关注,衙门还有那么多事,他不过是个小角色。
整个闫家也都只是个小角色。
“大人,”衙差上前禀告,“闫家的下人脖颈上都有击打伤。”
韩勋点点头:“果然没有那么简单,”说着他吩咐衙差,“将闫大老爷抬出来验伤。”
衙差应了一声立即上前去拖拽闫大老爷。
闫大老爷见势不好,早就已经腿脚发软,身上用不上力气,故意与衙差纠缠。
“闫大老爷,”韩勋见状不禁道,“你还喜欢呆在棺木中不成?你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闫家的祖先都在看着你呢。”
闫大老爷的脸顿时一红,下意识地向棺中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骷髅瞪着圆圆的眼睛正盯着他瞧,身上传来腐臭的味道,衣衫被棺中的黑水浸透,脚下还有腐败的物件和断裂的白骨,他此时如同身处地狱之中。
闫大老爷大惊失色,立即跌跌撞撞地向棺外爬去,还没有站稳身子,就觉得肩膀被压住,紧接着有人上前查看。
“大人,闫大老爷脖颈上也有被击打过的痕迹。”
韩勋点点头:“闫大老爷,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官,闫家究竟丢了什么东西?若你不说,那本官只有命人查明了。”
韩勋不等闫大老爷说话,就吩咐衙差:“将闫家的下人分别审问,搜检棺木中的物件儿…”
“大人,”闫大老爷睁大了眼睛,“大人这是何故…我们闫家又没有做错事,为何要这样…我们…”
闫大老爷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韩勋手中握着一件东西,正是昨夜他握在手中的凤头簪。
闫大老爷脸色苍白,几乎就要瘫倒在那里。
“不是我们要来挖坟的,是大老爷吩咐我们来这里的。”
“是啊,是啊,这是闫家的祖坟,大老爷吩咐我们哪有不听的道理。”
“丢了东西与我们无关…大老爷,您快说说啊,我们究竟丢了什么东西?是不是有人见财起意。”
“我隐约听到大老爷说宝物蒙尘啊,那些人是不是冲着宝物来的。”
韩勋淡淡地道:“闫大老爷,你说的宝物是不是这一件?的确算得上是宝物,而且这宝物隐有腐臭之气,是大老爷从棺木中找到的吧?没想到闫家还有这等物件儿。”
“不,不是,”闫大老爷吞咽一口,“我…我也不知晓。”
韩勋将凤头钗用布巾包裹好:“本官会让人查个仔细,绝不会让无辜人蒙冤,不过有些人也难逃律法惩治。”
“我不知道,”闫大老爷道,“这些与闫家无关,是有人故意陷害…”
闫大老爷慌乱之中,只听有人颤声道:“这是做什么?
闫大老爷转头看去,闫老太爷让人搀扶着走过来。
闫老太爷眼睛圆睁,面容扭曲:“这是我闫家祖宗长眠之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为何要抬出棺木…”
闫老太爷说到这里,身体摇晃两下几乎要摔倒。
“父亲,”闫大老爷连滚带爬地过来,“父亲,儿子是看家中总出事端,想要给祖宗挪挪地方,却没想到有贼人前来,打晕了儿子…”
闫大老爷说到这里眼睛一转,看向韩勋:“韩大人,我祖父棺木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我不知晓,现在我父亲来了,韩大人有话就问我父亲。”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大梁,什么先皇,他一律不知,更没有见过那凤头簪。
闫老太爷惊诧地看着儿子。
闫大老爷嘴唇一抖:“父亲,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整日里缠绵病榻,儿子正值壮年,如今二弟也在大牢之中,闫家上下的事还需要儿子打理…
有些事太过久远,儿子自然不知晓,父亲不妨仔细想一想,也好回答韩勋大人的话。”
闫老太爷难以置信地张开了嘴,这个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儿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切都推给了他。
“大人。”衙差从棺木中呈出一件东西。
“这是佩绶啊,天子佩白玉,诸侯佩山玄玉,大夫佩水苍玉,士佩玖玉,”徐清欢看向韩勋,“韩大人,这块佩绶看着像是白玉制成,这棺木果然是闫家先祖的话,那闫家的身份还真的非同一般。”
闫老太爷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闫大老爷缩在闫老太爷身后:“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们家先祖棺木中会有这样的东西。”
闫老太爷想过自己威风凛凛地站在人前,说出自己是大梁贵族的身份,如果大梁还有皇族想要复国,他也会成为名臣从旁辅佐,功成名就不用说,即便失败,他也会名垂千古,死得壮烈。
可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毫无准备。
闫老太爷终于鼓起勇气:“我…我不知道…那尸骨也许不是闫家祖宗的,是有人鸠占鹊巢,对,一定是这样,我们闫家没有这样贵重的物件儿。”
说完闫老太爷又颤颤巍巍地倒地:“我们闫家不过一介平民,那里会有这样的东西,还请韩大人明察秋毫还闫家一个清白。”
闫老太爷喘了几口气:“这逆子不与我商议就来挖掘祖坟…大人将他带走仔细问询,只要有需要闫家的地方,闫家必然尽心竭力配合府衙查案。”
“闫老太爷这是连祖宗都不认识了吗?”少女的声音响起来,“松江府闫氏的子弟,仿佛也不认识你们这样的本家。”
闫老太爷听到这话,一颗心彻底地沉了下去,他们全都查了出来,他们的秘密遮掩不住了,一切真相大白,他们都要死。
“我们也是百般无奈,”闫老太爷忽然道,“韩大人,是有人逼迫我们旧事重提,那人的权势我们着实无法反抗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准备好了
韩勋听到这话正色地道:“你说的是谁?”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风吹入林中,树枝摇晃如同人影憧憧。
闫老太爷抿了抿嘴唇,吞咽一口,没有直接回答韩勋的话:“我们的确是隐姓埋名在江阴居住,全因祖上曾在前朝任职,而且陪伴着前朝哀帝走到了最后,算起来我们一家是戴罪之身,于是隐居此处,只求平安度日。
没想到前些日子有人找到我们提起当年先帝在此剿杀前朝遗民的过往。
别说那些事已经过去许久,我也是听父亲提起内情不甚清楚,就算我知晓来龙去脉,提起来又有何益处,我只得装作一无所知。
不过那些人要挟我,若我不说,就会对闫家下手,到时候闫家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说到这里,闫老太爷抬起头:“韩大人您看,这句话果然应验了,他们就是要利用闫家的身份生事,这些定然都是他们安排的。
我那长子,是家中出事方寸大乱,才会来动祖坟,没想到中了那些人的圈套。”
说完这些,闫老太爷一脸哀伤:“韩大人,闫家不过小民啊,哪里经得起这些,这是要我全家老小的性命。”
闫老太爷边说边哭:“我家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也没几日好活,如今只有长子长孙…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闫大老爷听着闫老太爷说的这些话,早已经吓得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父亲竟然这样就说了,将他们是前朝遗民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他们岂不是死定了,他感觉到脖颈上一片凉意,好像头颅和身子已经快要分开了,没想到他期盼的好日子,竟然是这般模样。
韩勋皱起眉头:“本官问你,威胁你的人是谁?”
闫老太爷脸色难看的摇头:“小老儿不敢说,说出去也要性命不保啊,大人一定要逼迫,就等于杀了我们。”
韩勋思量片刻,吩咐衙差:“先将闫家人带去府衙中,本官要逐一审讯。”
衙差走上前,闫老太爷踉踉跄跄向前行,闫大老爷望着父亲的背影,着实不想要跟上去,他还不想死啊。
但是已经由不得他,衙差的手按在佩刀上,闫大老爷立即拔步前行。
“爹,您这是要做什么。”闫大老爷埋怨道。
闫老太爷几乎咬碎了牙,他也不想,如果朝廷没有查出来龙去脉,他撒泼装傻也要蒙混过去,现在眼见不行…
只有一个法子。
有人告诉他,闫家守着的这个秘密值很大的价钱,要想要活命就用这秘密去交换,当年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有他最清楚,而且闫家还知道当年剩下的那些遗民的去处,无论对谁来说,这都是一座宝藏,他们会想要将闫家握在手里。
这是闫家最后的活路了。
他开始只当是有人故意威吓他,现在看来情势这般发展,他已经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闫老太爷被脚下的石子绊了一下,差点就摔在地上。
…
“大小姐,您怎么看?”韩勋低声问过去。
徐清欢看着闫家祖宗的棺木,半晌才道:“那人也是百密一疏,什么都想到了,可他忘了再怎么谋划,不如亲眼瞧一瞧,因为最难掌握的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