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金贵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端出大家长的气派，“既然来了，就坐下吃饭吧。”
“是。”她的乖巧一如往常，没有引起季金贵和季青宝的注意，倒是傅梓君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季家的晚餐一直很安静，倒不是他们家规矩大，而是季金贵和一双儿女之间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在饭桌上谁也不想搭理谁，除了季金贵和傅梓君偶尔交谈几句，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过去这样沉闷的晚餐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当时的季青凌沉浸在对傅梓君的爱慕和崇拜中，很多事情都看不清楚，现在才发现原来傅梓君和季家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亲近，对季金贵这个恩人兼岳父也是淡淡的。
季青宝是个毫无心机城府的蠢货，丝毫不掩饰对傅梓君的敌意和轻视，只要傅梓君一开口说话，他就报之以冷笑。
在他那去世母亲的观念里，整个季氏都是他季青宝的，和季青凌没有半分关系，今后半毛钱都不能给季青凌，凭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傅梓君联合季青凌分走季氏百分之十的股权和那么多钱物？这无疑大大侵害了他的利益，本来就对季青凌不爽的他，哪里会对他们夫妇有好脸色？
第九章 闹剧（上）
季青凌之前一直以为季金贵和傅梓君翁婿相得，现在看来也是貌合心不合，傅梓君的脸上始终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情，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季金贵和他说话时也一直是和颜悦色，只是有几个瞬间在眉目之间流露出忌惮和戒备的神色。
傅梓君从来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季金贵也是只老狐狸，对这个女婿固然是看好的，也肯下血本投资，可毕竟不是自家人，季氏是要留给季青宝的，他得为了儿子多从这个女婿身上榨些价值出来。
季青凌就像是个局外人，将三人的神色看得分明，脸上一派悠然，心中却在不停冷笑，这里的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哪里像是一家人？
她闷不吭声地吃饭，顺带观察他们的神色，却没想到引来了傅梓君冷然一瞥，来不及将眼中的冷嘲撤去，她赶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
傅梓君微微皱眉，总觉得今天的季青凌有说不出来的古怪，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假”，特别是刚才的笑容，僵硬而虚伪，就像是戴着面具一样，完全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她。
虽然两人已经是夫妻，可是他们之间的交往并不多，印象中的她是个朴实中带着憨傻的女孩子，无论是哪个方面都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和他见过的那些名媛千金相比，她简直是平凡到尘埃里去了，所以这桩婚姻，无论是他的母亲还是他的朋友都为他感到不值。
而他本人却没有太大的感触和抗拒，他不觉得她的朴实憨傻有什么不好，也从不曾喜欢过那些高傲做作的名门千金，至少和她们比起来，季青凌清纯如一泓泉水。
当然他也很清楚自己之前的处境，傅氏是父亲的心血，他无法抛弃自己身上的责任，背负着傅氏这个沉重的包袱，那些千金小姐们对自己可谓是避之唯恐不及，更别提对自己有所帮助了，没有物质基础的婚姻本来就是不稳定的。
在那个关口上肯伸出援手的只有季金贵，反正他也是要结婚的，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季青凌这个妻子，虽然她平凡，但胜在够单纯，对他的爱慕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娶了她他至少不用担心后院起火，也不用费心费力去安抚她哄着她，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十分合适的。
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有些脱离他的掌控，自从这次出差回来，她就处处透着不对劲，无缘无故搬出两人的新房不说，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也不再有过去那种依恋爱慕的神色了。
傅梓君不是个自恋的人，从来不需要女人的爱慕崇拜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可是季青凌的变化，莫名地让他有些不适，毕竟他们已经是夫妻了，现在正是傅氏重新振作的重要时机，他不希望在这个关头上生出什么是非。
他眸色微沉，“我这段时间比较忙，无暇顾及家里，不如你搬过来和爸爸住，我也能放心一些。”
季青凌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会旧事重提，搬到季金贵这里住对他有这么重要吗？他向来对她采取放羊吃草的策略，这个时候竟然会关心她？
让他放心？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他可曾担心过她？
在季金贵面前说这种话为的就是让他们看住她吧？
只是搬出去住而已，就这么轻易地惹怒了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触及他的底线，恐怕这是他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吧，在他的世界里容不得别人说一个“不”字。
她在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极力控制着不显露分毫，依旧轻声细语地解释道，“我最近在准备考研，爸爸这里离学校太远了，很不方便呢。”
对她搬回来住这件事，季金贵一定是可有可无，而季青宝绝对是激烈反对，在他眼里季青凌就是一个比仆佣还低贱的人，哪有资格住在他们家的大房子里？
自初中开始季青凌就是一路住校，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傅梓君，若不是季金贵为了她出嫁后有娘家可回，她到现在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不过她也从没有回来住过，那间陈设奢华的大房间和客房也没什么两样。
“你要考研？”反应最夸张的是季青宝，他的成绩一塌糊涂，如果不是季金贵花了大钱，他连那所三流大专都读不上，季青凌从小书就读得比他好，更激起他的痛恨。
季金贵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对读书人还是尊重的，对季青凌这个丫头他是没什么期望的，但还是希望自己的继承者季青宝能在学校正儿八经学点儿东西，要想把生意做得长远没点儿脑子也是不行的。
只可惜季青宝是个混世魔王，每天不干正事儿，成天在外头惹是生非，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季金贵有心管教，可又舍不得，只得时不时地叨念上几句，现在看到嫁出去的女儿一门心思求上进地要读研，儿子却连大专都未必能毕业，心里是又急又气。
“你看看你姐姐，多有志气，你就不能向她学学，好歹也给我混张文凭出来…”季金贵一向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只要不傻会识字就可以了，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季青凌考上大学那会儿他也是挺无所谓的，但他总想拿这个来激励儿子，如果儿子也能考个好大学读个研究生什么的，他走出去也光彩。
季金贵本想将季青宝送出国去花钱买张文凭，可还是不放心这个混不吝，在自己身边他还能罩着他，若是出国了被人挑唆惹下什么祸事，他季家岂不是要断了香火？
季青宝最受不了的就是被父亲唠叨，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季金贵虽然不喜欢季青凌，但成天拿季青凌的事儿来说他，弄得他烦不胜烦，他没胆子反抗季金贵，只好把怒火朝向了季青凌，“你TMD发什么疯，一个女孩子读个P研啊？就你能耐！就你会读书！你这个赔钱货！吃饱撑着要和小爷作对是不是？你信不信爷找人废了你！…”
第十章 闹剧（下）
季青宝骂街似的挑衅惊到了傅梓君，他知道季青宝和季青凌的关系一向不好，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毫无顾忌地在人前破口大骂，而看季金贵和季青凌的样子似乎对此早已习惯，他的心中蹿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他尚未来得及发作，季青凌却笑眯眯地抬头，“没办法，谁叫你姐夫是留美博士呢，一家人总归不能差得太远，我也是为了和他拉近距离嘛。”
她嗲声嗲气地说着，还不忘给傅梓君递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
傅梓君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可思议，这还是原来的那个季青凌吗？从认识她起，她总是和容易受惊的小白兔一样，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痴痴凝望他，一旦发现他看向她，她就像受到惊吓一样飞快地撇过过，结婚这几个月来她连对视都不敢和他对视一眼，现在竟然在她的父亲和弟弟面前给他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最可怕的是那个眼神的深处分明就是漠然。
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有季青宝，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姐姐向来就是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他骂她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她今天竟然敢回嘴！
“你想造反是不是？竟然敢回嘴！看小爷不打死你！”呆滞了零点零一秒之后，季青宝暴怒，不管不顾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一摔，有一根筷子直接被甩到她的脸上。
傅梓君没想到季青宝会闹这一出，虽然伸手护住了季青凌，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拍，季青凌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季青凌低呼一声捂着脸，心里不是不愤恨的，季青宝是个不会顾念骨肉亲情的人，一向把她当作下人看待，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往次她被季青宝打骂都只敢躲起来小声啜泣，连恨都不敢恨。
可现在的她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说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的话，就只能说把一个包子变成了泼妇，她可以放下自己的矜持，像季青宝那个亲妈一样撒泼嚎啕。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里有一屋子的佣人还有傅梓君这个外人在，季金贵虽然对她不上心，可也架不住她满地打滚嚎啕，就像当年他始终拿季青宝的亲妈没办法一样，那个时候季金贵非得要做出点儿什么来安抚她，不管是假假地惩戒季青宝一顿还是给她点儿实在的好处，反正能让季青宝不好过，她就觉得好过。
她打定了主意，正准备发作，身边的男人却先她一步发难。
“季青宝，她是你姐姐，她说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傅梓君之前没有和季青宝相处过，现在知道他毫无教养，可没想到竟然会对女人动手，看到季青凌脸上的红痕和她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心里莫名一痛，立刻拍案而起，神色冷然地质问，可他的家教也实在让他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质问，虽然气势上压过了季青宝，可在污言秽语上他完全不是对手。
“关你P事啊？你算老几？一个倒插门的女婿！要不是我们家，你和你那老娘就得到路边做乞丐去！你敢这么大声对我说话，吃软饭的小白脸，滚一边去…”季青宝拍案而起，指着傅梓君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混蛋！”季金贵怒从心头起，狠狠地摔了季青宝一个耳光，季金贵疼惜儿子，季青宝打骂季青凌他还能忍受，侮辱傅梓君就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底线，“你说的是什么混话！你给我滚！滚出季家！你别想再从家里拿走一分钱！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季金贵对季青宝唯一的手段就是经济制裁，屋里乱成一团，季青凌捂着脸冷冷地看着这出好戏。
“爸，我是你唯一的儿子啊，难道你要把季家交给一个外人吗？”季青宝的蠢大概是遗传了他的亲妈，没有季金贵半分眼力劲儿，又被他亲妈教养得骄横跋扈，完全是纨绔子弟中的纨绔子弟，也难怪季金贵最后被他活活气死。
季金贵显然被他的蠢和横气得不轻，“是！就你这副德性季家迟早也要被你败光，我宁愿把季家给你姐姐姐夫！”
“可是他姓傅，不姓季！”季青宝傻了，季金贵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根本分不清楚这话是真是假。
“你姐姐姓季就可以了！”季金贵在气头上，如果不是季青凌重活一遭，还真会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她是个女的！”季青宝的气势顿时弱了，长久以来被父母娇惯的他，根本没想到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姐姐竟然会跳出来威胁他的地位，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她是你姐姐，梓君是你的姐夫，你立刻向他们道歉！”季金贵哪里舍得真的不认季青宝这个儿子，刚才也是气话，骂了他两句，就想着给他个台阶下，季青宝打季青凌这种事他向来是无所谓，男孩子嘛，霸道一点也好，但毕竟是在女婿面前，季青宝又说了那么诛心的话，他这才发作。
季青宝虽然混账，但唯一还算怕的就是这个老爹，谁让他手上卡着他的钱袋子，在季金贵发火的时候绝对不能和他对着干，面子可没有银子重要，所以他还是很识时务地嘟囔了一声“对不起”。
虽然这个歉道得不情不愿，但总算给了季金贵面子，季金贵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望向傅梓君，“梓君，这个孩子就是欠管教，他说的那些混账话你别放在心上。”
这何止是欠管教啊，别说在他的圈子里见不到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在普通人家也少见季青宝这样的混账，难怪A城的社交圈都把季金贵这个暴发户视为笑话，能够教出季青宝的家庭，家风不正到了极点。
季青凌看着傅梓君微微蹙眉一脸冷色，心里很明白他在想什么，若是过去的她肯定要心惊胆战地讨好他，生怕被他瞧不起，可是现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十一章 余情
长辈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傅梓君总不能再多计较，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心里难免为季青凌不值，没有想到她在这个家里竟然如此不被重视，她那如惊弓之鸟胆小畏缩的性格，就是这样养成的吧。
“青宝年纪还小，就是不懂事，我们从小惯着他，才把他养成这样令人头痛的模样，梓君，你是他姐夫，也该帮着我管教管教他，别对他客气，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季金贵一脸头痛的样子，和傅梓君说话的语调却格外软和。
季青凌在心里冷嗤，季金贵说的倒是好听，自己都舍不得打骂的独子，竟然允许外人打骂？他真当别人是傻瓜么？
“我会的。”傅梓君冷冷地看了季青宝一眼，后者回以一个愤恨的眼神。
“咳咳咳…”季青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脸震惊地望着傅梓君，季金贵的客气话，他竟然也信？还顺着竿子往上爬？
时间太久远，她已经忘记了当年的傅梓君是怎么和季青宝相处的，印象中两人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但以傅梓君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应该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好好的，怎么会被呛到？”傅梓君轻轻拍着她的背部为她顺气，虽然他的话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和刚才面对季青宝时如霜雪一般的冷厉相比，此刻他的语调简直就是如春风般和煦了。
她的背猛然一僵，这是要秀恩爱的节奏吗？季青凌觉得自己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尤其搞不清楚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是因为季青宝刚才说的话惹怒了他？
季青凌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心里愈加不忿，本来对他横插一脚就很不满，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为她出头，她就可以撒一通泼，逼着季金贵给她点儿好处，如今好处可都落到他的手里，季金贵为了表示诚意，事后难免会在某些事上妥协，他的算盘可是打得响啊。
生意上的事情她是一窍不通，但对在座三人的性格她还是了解的，所以她绝对不会相信傅梓君是真心为她出头的，至少她记得前世他总是一副冷冷淡淡漠不关心的样子，从没有为她打抱不平过。
但事已至此，这场戏还是得老老实实演下去的，既然不能嚎啕大哭，那她就继续扮演那个委委屈屈的小媳妇好了。
她把一个忍辱负重的弱女子演得很好，特别是脸上那泫然欲泣的表情让季金贵倒尽了胃口，原本想要多留傅梓君说话的他，看到自己看中的女婿义愤填膺地护着女儿，生怕季青宝又和他们起冲突，只得无可奈何地让这小两口先回去。
“给我看看。”走出季家大门之后，傅梓君轻轻扯下了她一直捂着脸的手。
“啊？”季青凌正犹自想着心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竟任由他攥着自己的手，俯身低头专注地看着她的脸。
熟悉而陌生的男人气息让她心神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心动的时刻，那些过往的甜蜜欢欣一幕幕从她脑海闪过，两人气息相闻，她以为自己已经冷静自持，对他不再有任何感觉，可是此刻的心慌和意乱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痛处，明明那里已经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了，可有一种奇妙的粗粝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比疼痛更加奇妙的感觉。
她微微偏开头，那张脸已经红透了，“没，没什么好看的。”
他收回手，完全不被**的气氛影响，语气一如既往地清冷，“还疼吗？”
季青凌微微退开一步，也醒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气息，“没事的。”
“没事就好。”他没有错过她眼中转瞬即逝的自嘲，却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上车吧。”
“不用了，不顺路，”她假假地笑了笑，随意挥了挥手，“我刚才是开车来的。”
他的脸色微沉，声音也愈加发冷，“随便你。”
话音刚落他就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下一个瞬间巨大的轰鸣声差点震聋了她的耳朵，显然这油门加得有点凶。
“至于么？”她冷笑了一声，目送着他绝尘而去，“还真是小肚鸡肠，明明根本不想应付我，我自个儿识趣给你个自由的机会，你还冲我发什么火？就这么要面子？…”
她甩着车钥匙悠然走向停在一边的MINICOOPER，点火，发动，慢吞吞地驶离季家。
开着车窗任由晚风拂面，心里十分惬意，考研这件事总算是过了明路，可以以此为借口彻底和傅梓君那个冰冷的家拉开距离，虽然还得顶着傅太太这个名义，但实际上和自由身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只是，想到刚才他的靠近，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在心里暗骂自己花痴，她知道他一向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否则自己当初也不会不管不顾地一见钟情，也不会引得那些狂蜂浪蝶在身边三不五时地给她难堪，只是没想到在经历了那么多伤害之后，她对他竟然还有感觉。
她用手探了探自己的脸，在晚风的吹拂下，还是有些微烫，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心里这种感觉究竟是对他余情未了，还是单纯地对一个帅哥有感觉？
“我已经选好了就去这家培训班。”牛嘉嘉将一张广告拍在季青凌面前，“我问了几个师兄师姐他们都说这家的性价比最高，老师的素质不错，押题还挺准的。”
“考研英语也能被押中？”季青凌第一反应是怀疑，“最多是押中一两道选择题吧。”
“哎呀，反正听说不错啦，过线率很高的，我是准备报这个班了，你呢？”
“那还用说吗？我当然是跟风啊。”
“其实最重要的是听说这个培训班的老师都很帅啊。”牛嘉嘉贼兮兮地在她耳边笑道。
季青凌一副被雷劈中一般的表情，“难道你报这个班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十二章 故人重逢
“嘿嘿，有科学研究证实每天看帅哥两个小时能够延年益寿，我们在勤奋学习的同时也要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啊。”牛嘉嘉笑嘻嘻地说。
“你的歪理还真多啊。”季青凌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在牛嘉嘉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憧憬美好的爱情，也喜欢看养眼的帅哥，只可惜现在她的少女心已经被岁月碾得支离破碎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报的班，既然交了钱，就得安安心心地跟着学，看着手边这一摞材料，她觉得又陌生又亲切。
“咦，这不是沈复言吗？”坐在她身边东张西望的牛嘉嘉突然激动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抬头望去，讲台上那个戴着黑色细边眼镜，穿着白衬衫的斯文男人看上去十分眼熟，关于他的记忆被埋在十多年的岁月之下，无论是长相还是名字都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恍惚了好一阵子，才将眼前的男人和记忆那个瘦高温柔的男生重叠在一起。
“他不是留校做辅导员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他的英文那么好，不是英语专业的却过了专八，之前听说他去考了高级口译，不知道过了没有，他这么个人才留校可惜了。啊，对了，他肯定是来赚外快的，听说他家境不好，这个培训班收费这么高，给他们这些老师的薪水肯定也很高…”牛嘉嘉自言自语着，季青凌对这些八卦并不那么感兴趣，只是微微笑着，可有可无地听着。
讲台上的男人用温和的目光扫过坐在台下的学生，当看到牛嘉嘉和季青凌的时候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开始讲课。
尽管台上讲课的人是熟识，季青凌还是很快收敛心神，进入学习状态，沈复言当年就是他们经管学院的大牛人，水平摆在那儿，听他的课自然收益良多。
“沈师兄的风采还是不减当年啊。”趁着下课沈复言离开教室的时候，牛嘉嘉伸了个懒腰，一脸感慨地说，“帅哥讲课不仅赏心悦目，效率还奇高，这样学习才有劲儿啊。”
“你不是不喜欢他那种类型的吗？”牛嘉嘉一向看不上斯文书生，喜欢的是体育系那些阳光运动的肌肉男。
“纯欣赏嘛，他这样的谦谦君子也就只能存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到了社会上去哪里找他这样干净的男人。”沈复言长相并不如何出色，他之所以为女生们所青睐除了因为他是学生会主席，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学习成绩都无可挑剔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那温煦和暖的书生气质。
“你用的形容词还真是…”季青凌失笑，尽管如此，她还是认同牛嘉嘉的评价，沈复言给人的感觉的确很干净，就像是他身上穿的白衬衫一样不染尘埃。
两人正笑着，沈复言已经端着水杯进来了，他抬头看了看表，犹豫了一下便径自走到了牛嘉嘉和季青凌的座位前。
“沈师兄，好久不见啦！”他一走近，牛嘉嘉就充满活力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沈复言浅笑地点点头，“你们也打算考研？”
“是呀，我们都准备考本校的研，到时候要叫你一声沈老师了。”
“我也在读研，到时候你们还是得叫我一声沈师兄。”沈复言的笑容轻轻浅浅，他一笑唇畔就出现两个酒窝。
“那就承你吉言啦，下课我们请你吃饭吧。”牛嘉嘉热络地说。
他正想说些什么，上课的铃声却响了，他随意地点点头就回到讲台去了。
因为沈复言和她们随性的交谈，牛嘉嘉和季青凌都收获了不少注目，她们俩却无所谓，毕竟坐在这个教室里的大部分都是应届生，论年纪还得喊她们一声“学姐”，自然不会被这些小屁孩盯得脸红。
“刚才沈师兄过来，你怎么不和他说话？”虽然知道季青凌认真的习惯，可牛嘉嘉还是忍不住顶了顶她的胳膊。
“你不是和他说的挺热络的？”她一边做着笔记，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你们不是同一个高中的吗？大学四年关系又那么好，你没发现他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你吗？”
季青凌停了笔，望着讲台上的男人，神色又开始恍惚起来，那个时候她和沈复言的关系的确很好，甚至在某一个时间段她还偷偷喜欢过他，可惜后来他交了女朋友，两人的关系便慢慢疏远了，再后来她遇到了傅梓君，一见钟情不能自拔，将那段青涩的暗恋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久远得几乎都记不清楚了，如果不是牛嘉嘉大喇喇的一声“沈复言”，她最多只会觉得讲台上的这个人有些眼熟。
“人家有女朋友的，你别乱说话。”季青凌轻轻摇头，她的每次动心都以伤心收场，现在的她经历了那么痛彻心扉的感情之后，不会再像个小女生那样相信爱情了。
“他们分手了，你不知道吗？”牛嘉嘉惊讶地看着她，“都分了好久了，好像一毕业就分手了，对了，你那个时候正忙着准备婚礼。”
“哦。”她点点头，男女之间分分合合也很正常，她连八卦之心都淡了。
“再见到他有没有心动的感觉？”虽然季青凌从未提过，但牛嘉嘉隐约感觉她曾经暗恋过沈复言，而且大学四年下来，除了沈复言交女朋友那一阵子两人的关系有些疏远，其他时候身为经管院院草的沈复言还是很照顾季青凌这个小师妹的，虽然如今季青凌已婚，可她还是控制不住那颗八卦之心。
“听课。”季青凌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用食指在唇边做了个手势。
“沈师兄，一起吃个饭吧。”一下课牛嘉嘉就趁着沈复言还没离开教室上前邀约。
“好啊，先说好，我请客，你们别和我争。”沈复言微微一笑，好脾气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