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把脸抬起来,已是浅浅微笑:“是啊!”

许浩点点头:“那等我长大吧。现在,我只想要爸爸好好的,妈妈好好的,然后我就可以好好的长大。”

“是呀,只要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那就够了。”

“姐姐,你们明天就要走了吧?”

红叶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笔袋:“许浩很可爱啊,姐姐没有什么东西给你的,这个笔袋是姐姐的爸爸送的,给你当礼物吧,这里按一下,就会有音乐响起,看看这里,按一下,会发出笑声哦…。”

许浩接过来,有些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又露出了四颗小虎牙,仔细的看了又看,突然对红叶说:“姐姐,你的衣服虽然没有那些姐姐好看。可是我觉得,我更喜欢你哦,那个哥哥,一定也会喜欢姐姐的!”

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红叶笑眯了眼:“小鬼头,别忘了你才几岁,哪来那么多大人的想法。”

许浩伸手擦擦额头,有些委屈:“村长家的电视,都是这样放的啊!”

夜已经深了,红叶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向许浩道别。

其实生活很简单,只要好好的活着,那就够了吧?红叶微微一笑,转身向回走去,忽然脚步一顿,红叶侧耳细听:“谁?”

继长庭走了出来:“是我。”

“继长庭,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没有看到你,听村里的小孩讲你在这边,所以过来找你了。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你要是不小心踢伤到了哪里了,看你明天怎么下山。”

“我这不是没事吗?走吧,回去了。“

继长庭嗯了一声,走到了红叶身边。夜风撩起红叶的长发,飞舞在他的四周,宁静里,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

再扫视一眼生活了一周的村庄,红叶头也不回的上了车,仍然是被某人强硬的拉着坐在一起。

其昭看看她略显平淡的脸:“你觉得这次出来,感觉怎么样?”

红叶闭着眼,心里却想着那宽阔的原野,那绿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娇嫩,还有,那只要阳光不管冷风的天窗,以及,那坐在断墙边吃着白米饭向往着能娶个媳妇的虎牙小孩,轻轻的开口:“我只是觉得,原来,我已经那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其实很早完成了,一直抽,放不上来。

明晚更新

无声开放

回到家中,红叶抱着背包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推开门走了出去。

网吧里,红叶发了一封邮件:“爸爸,我很想你。还有,替我向妈妈说声对不起,是红叶不够坚强,所以那么自私的逃离。可是,爸爸,我相信,明年妈妈过生日的时候,红叶,已经可以回家来陪你们了。”

红叶的脸上,挂着笑容,慢悠悠走在街道上。夜晚的霓红灯闪闪烁烁,映出多么繁华又充满生机的景像。

人有很多烦恼,都是无聊之下自己找的。她现在知道,在开了天窗的教室里学习,尽管寒冷,但是享受了阳光,孩子的读书声仍然响亮的传出;门都塌了的断墙里,躺着不良于行的父亲,却有着一个可以把白米饭吃得津津有味还可以再照顾父亲的九岁小孩。

在困境里不断挣扎的那些人,没有时间也不会想到绝望,他们只是用尽一切力量,努力的生存。在生存这个大前提面前,所有的痛苦都显得脆弱和苍白。

她拥有那么多人的关爱,拥有那么多别人想拥有而无法得到的一切,如果还只是沉溺在自己的悲伤里,未免太不懂得珍惜。

过去的悲痛,你也可以任它溃烂成不治之症一生无法痊愈,也可以作为记忆的一部分永远留存。

红叶大踏步的走着,阿染,你可看见了我脸上的微笑?

忽然一声闷哼传入了红叶的耳朵。侧目看去,却是一个小巷里传来的,红叶轻轻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就要躲开。

“臭小子,敢泡我阿强的女人,也不掂掂斤两,不想活了么?”

为了女人而起的纷争?红叶在心里哼一声,当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去。

却听到一个耳熟的轻笑声,似乎有些气喘,却仍然带着让人咬牙切齿的漫不经心:“那只能怪阁下那副尊容,实在让你的女人不敢在夜里细看。”

“那我就毁了你那张脸,看你还嚣不嚣张得起来?”

铁棍挟着劲道而来,离景闭上了眼睛,心里无比平静,如果毁在这里的话,那些人,会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呢?真的,很想知道啊!

“咚!”,铁棍打在肉上的声音,离景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只觉得头被人紧紧抱住,柔软的温度。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见旁边几声闷哼,按着他的人放开了手。

“苏,红叶?”离景怔怔的对上红叶苍白的脸。

红叶捂着右肩,转身过去一脚踢飞了男子手中的铁棒。

“你是什么人?”阿强眼睛微眯,盯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孩,不但硬捱了他一棍,还在片刻之间放倒了他两个手下,又踢飞他手中的武器,断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你再不走,就会被变成残废人。”

阿强往后退了几步,那女子的脸藏在长发下,隐约可以看到嘴角,弯成诡异的弧度。微微旁边扫了一眼,只见刚被她踢了一脚的手下正在向他使眼色,满头大汗,看样子伤得不轻。

“哼!以后走夜路小心点,可千万别被我们兄弟看上了。”旁边还立着的三四个人,赶紧扶起倒地的伤员,骂骂咧咧的走了。

红叶用左手扶起离景,离景困难的站起来,一个不稳,又栽了下去,刚好躺在红叶身上,一只手按在了红叶的右肩。

“啊!”红叶轻叫。

离景连忙抬起手来,湿湿的一片濡红。

“你受伤了?”离景脸色一变,想起了那本该落在他脸上的一棍。

“你怎么喝这么多酒?”红叶恼怒,怪不得浑身无力被几个小混混宰割,现在害她也光荣负伤,除了罗成和师傅,她还从来没被外人伤过呢?要是被罗成知道她居然被几个不知名的小卒打到流血,肯定会因为觉得他堂堂罗大公子居然不如几个混混杀伤力强而郁闷致死。

离景苦笑,费力的把身子侧向一边,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你自己去包扎,不用管我。”

红叶伸出左手拉拉离景:“起来,我扶你。”

离景一动不动。

“喂!”红叶气极。

仍然不理她。

“那我打电话给离二姐好不好?”想想大少爷们都有些怪脾气,红叶勉强安慰自己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不用,你要是敢打电话给别人,我就叫你在樱花学院过不下去。”离景的声音格外的冷厉。

右肩的疼痛愈加剧烈,红叶一甩头转身就走。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来多管闲事。

听着红叶踩着重重的脚步声离去,离景悄悄的笑了,终于还他一片宁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宁静。

红叶气呼呼的走出巷子,回头想要再冲离景骂一句,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离景一动不动的躺着,似乎是黑夜里无声流泻的风情,寂寞又凄清。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啊!离景这样想着。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他,一样的冰凉,却隐隐带着火热。

离景惊愕的睁开眼睛:“你怎么又来了?”

红叶抿着嘴,把他一只手挎在自己肩上,又用左手揽住他的腰,努力的要扶他站起来。

离景不动,红叶也不言不语的自个儿在那努力。

僵持半响,离景挎在红叶肩上的手终于使了使劲,借着红叶的力量站了起来,头一阵发晕,又向前冲去,红叶小跑了几步,才算稳住身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路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离景没有问红叶要带他去哪里,只是紧紧的靠着她,尽管能感觉到她的不堪重负,却仍然任性又固执的把身体的大半重心都放在她身上。

右肩火辣辣的疼,鲜血早已浸红了衣裳,顺着后背往下流,离景偏着头看着,那一路走来,流下的点点红印。

“医生,给他看看怎么样了?”红叶终于把人带到了诊所,自己就瘫到一旁大口的喘气。

离景沉默的看着红叶,任医生给他检查,消毒,再包扎。

直到把他收拾完毕,红叶才伸出右臂:“医生,给我也看看。”

老医生顿时暴跳如雷:“小子你在干什么?刚看你女朋友一身都是血还以为是你的,结果她伤成这个样子,你还冷血的等自个儿的先处理完?”

又指着红叶的鼻子恨铁不成钢:“你男朋友只是喝多了酒,身上多几处淤青,皮肉之伤。哪像你,伤筋动骨,你手臂还要不要了?”

红叶咧开了嘴,笑得灿烂:“医生伯伯,你再不帮我处理,我的右手就真的要不成了。”

离景冷眼旁观,看红叶别开了头,痛得似乎有泪光在闪。

“你为什么要救我?”坐进计程车的时候,离景这样问。

红叶看看他:“因为我不想看到,樱花学院里英俊迷人的优雅王子被毁容。”计程车的门被轻轻头上,离景回头,看红叶站在路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为什么要救我呢?”离景喃喃的念着。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更新

要不要

第二天再见的离景,依然优雅迷人一如往日。

离景没有追问红叶那惊人的身手,红叶也当作似乎没见过离景那一晚的失态。

离景,依然是举手投足间一片贵族风范的离家公子;红叶,依旧是其貌不扬可以被任意支使的乡下丫头。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只除了红叶几乎不能动弹的右臂。

她对继长庭说,那是她不小心弄伤的。

继长庭看着她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问。

只是沉默着接过她左手中的板擦,替她擦干净了黑板,再完成了放学后陈列室里的工作。

红叶坐在台阶上,有些愧疚:“对不起,继长庭,不能和你练球,你还要来帮我做这些事!不过你放心,还有一个月才校庆,我的手一定能好的。”

“没关系,你养好你自己的手就行了,比赛并不重要。”继长庭头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

骗人,明明就很重要,他那么努力的练球不就是为了比赛么?红叶吐吐舌头,偏过头去对着阿染眨了一下眼睛,阿染,红叶都能看出别人的心思了,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更聪明了呢?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讲台上的老师抬抬眼镜,看清楚了长驱直入的是其昭,眉毛都没动一下继续讲课。

已经两三天没出现的其昭,双手插在裤袋里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忽然在红叶面前停住脚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红叶姿势怪异的在用一只手拧着水杯的盖子。

红叶局促的停止与瓶盖的较劲,疑惑的瞪向其昭,她只是口渴想安静的喝口水,应该不至于又做错什么事吧?

其昭拧紧了眉毛,扫视教室一周:“你们,谁又欺负她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红叶很快的就反应过来,来不及去思量那些射向她的视线都包含了什么样的意味,只能极小声的扯着其昭的衣袖说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其昭看向她的眼光,似乎在看一个怪物:“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可以把右手弄来不能动弹,你还真是,天才啊!”

红叶胀红了脸,“真的是我自己。”

其昭看着红叶低得不能再低的头,冷冷的审视她的脑袋半响,慢慢的伸出手来,将她刚刚拧一半天都没打开的水杯拧开,什么都没说的回位子上去了。

红叶却觉得如坐针毡,因为其昭望着她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

离景收起了一贯庸懒的笑容,慢慢垂下眼去,任睫毛在下眼敛投下一片阴影。

夜晚,其昭的突然到来,打破了红叶一贯的冷静,她觉得,她完全跟不上这位大少爷的思维。

其昭带了很多吃的,两个大袋子往桌上一丢:“晚饭吃了没?”

红叶点头。

“你用左手吃的?”

“嗯,继长庭做了饺子,用左手拿叉很容易就可以吃到了。”

于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其昭扫视了一下房间:“房子收拾得很干净。”

红叶也跟着扫视了一下:“对,继长庭帮忙收拾的。”

眼光微不可见的凝住,其昭转过头来:“衣服呢?谁替你洗,也是他?”

红叶赶紧摇头,“没有,那怎么好意思,暂时放着,过几天送到外面去先吧。”

其昭忽然撇了撇嘴:“送到外面去洗要花钱的,你舍得?”

红叶清咳一声:“钱该花的还是要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要不,我帮你带回去让我家佣人给你洗吧。”

红叶有些好笑;“其昭,那是你家的佣人,不是你家洗衣店里的员工!不用了,谢谢,这些都是小事啦,你不用担心。”

其昭忽然站起身来,红叶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的眼睛似乎在冒火:“苏红叶,为什么继长庭的帮助你可以接受,我的就不可以?”.

红叶小小的被吓到:“继长庭和你家的佣人怎么会一样,他是我同学,你家佣人跟我又没关系。”

其昭抿紧了嘴,紧紧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走到她面前,伸手:“拿来!”

红叶茫然,“什么?”

“衣服!”

“什么衣服?”红叶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

于是其昭大叫:“你不是说继长庭是你同学,我家佣人不是么?那我也是你同学,我帮你洗总可以吧?”

红叶忍不住要尖叫了,其昭要帮她洗衣服,她是不是听错了。

“既然是同学就可以帮你,那我也可以。还是,在你心中,我跟他有些不同?”语气已经有些危险。

于是红叶愣愣的坐着,看着其昭风卷残云般将她房间里貌似脏衣服的东西都抱成一团,丢到了盆里。好久,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暗自擦汗,幸好她习惯内衣是换了就洗,实在不洗也是放在浴室里比较私密的地方,要不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尴尬的场面。

然后也忍住没说,其昭收过去的其中两件衣服,是她才刚刚洗完晒干没来得及收拾的。算了,她抬头望天,至少有两件干净衣服等会还可以拿来安慰一下他,说明他还是能洗干净东西的。

心惊胆战地,看其昭装了一大盆水,衣服丢下去之后,水就溢了出来,其昭手忙脚乱的,倒掉一些水,偷偷看她两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往里面倒洗衣粉。倒了一下,用手搅搅,似乎觉得不够,又倒一点,再搅搅,皱着眉头想一会儿,干脆再倒一点。

红叶抚着头,叹气:“那些就够了,不要再倒了,再倒下去你呆会就清不干净了。”

“真的?那我看见洗衣机洗的时候泡沫都溅出来了啊,明明现在还没起泡沫,怎么会就够了呢?”其昭问她。

“真的已经足够了,不信你先洗洗。”红叶好心的建议,毕竟这是她用无数次的教训换来的经验之谈,应该值得相信。

其昭半信半疑的看看衣服,又看看她,终于还是选择放过那袋已经所剩不多的洗衣粉,蹲下身去。

红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起来,其昭居然把手当洗衣机一样的用,将手放在衣服里,然后顺手针不断的旋转,他以为模仿洗衣机里衣服的动作,这样不停的转来转去就会把衣服转干净么?

红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其昭看得莫名其妙,最后脸色大红,还要强自镇静:“你笑什么?要不然你说,我来洗。”

红叶很努力的止住笑,站在一片指导。很有成就感,虽然她也不是很熟练,可是至少要比其昭能干。让她在继长庭面前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自信,又稍稍找了一点回来,看吧,她虽然不如继长庭会做家事,但是还是要比其昭强很多。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其昭终于把衣服挂在了晾衣绳上,他擦擦头上的汗,感叹;“原来洗衣服比做企划还要辛苦,发明洗衣机的人真是天才。”

看看自己被冻得发红的双手,他看向红叶,居然有些心疼,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这个女孩子也是这样捱着寒冷,哆嗦着把衣服洗出来的么?

“红叶!”他轻轻的叫道,视线里只有红叶因为刚刚的大笑而透着酡红的脸。

“嗯?”红叶眼睛弯弯的看向他,还有止不住的笑意。

“你,要不要我?”

红叶脑袋当机,她的耳朵又再次罢工了吗,怎么不明白其昭在说什么?

“苏红叶,我问你,要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