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若二哥总不离开,那躲藏在书柜后的表妹自也难出来,这怎么能成?回头待母亲回来,岂非整个府邸地寻她?
顷刻,见庭院内依旧没有动静,安沐附终于难忍好奇心地就走了进去。因不知内里情形,他便只好先探身到屋门口,正想着该找个什么理由拉他离开,好让六表妹脱身的时候,却隐约听到屋内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他暗道糟糕,真出事了?
安沐附慌了神,推开门不待跨进却被屋内的情形给吓傻了眼。地上杂乱无章地散着好些书册,二哥就躺在地上,胸口处插了把匕首,此时一动不动,身下蜿蜒开整片红色。他当下脑海中闪过的念头竟然不是上前查看对方情形如何,眸带慌乱的满屋寻找起心里惦记的人儿,终于在东墙角处看到个抱膝蹲着的人影。
他提步上前,可还不等走近的时候,就见到对方挥着双手,似乎分外恐惧,口中喃喃地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安沐附见她不停的往后面缩着身子,几步跑上前就抓住对方挥动的双手,问道:“表妹,发生什么事了?”
“我杀了人、杀人了…”
沈嘉芫抬起头,双瞳惊惧且毫无焦距,不断地呓道:“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冲过来的,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安沐附见她似乎神志不清,心中慌乱不止,不明白这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在外面居然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突然间,视线触及她沾着血迹的手腕上露出抹深深的淤青,在她如雪的肌肤下显得格外触目。
安沐附才抓住对方想翻了衣袖细看,却见身前人的突然就跳了起来,推开他就往旁边跑去,大喊道:“你不要过来!”
见她情绪激动,安沐附只好止住了要追上去的步子,紧紧地盯着对方,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突然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目光徒然聚紧,表妹衣衫上的纽扣竟是错了位置!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仍旧躺在地上的安沐陪,难道…
安沐附似乎觉得不可置信,自我否认地摇了摇头,二哥怎么可能会对表妹做那样的事?可眼前人这实实在在的反应,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与表妹自幼一同长大,自然知晓对方是什么性情,虽说平时野蛮刁钻了些,有时候欺负别人或者打骂奴才是可能的,若说要拿刀捅人…似乎不太像她能做出来的事啊?
“表妹,你别怕,我是三表哥。”
安沐附耐着性子安抚,小心翼翼地似担心再度激起对方情绪。现今这样的状况如何都不能将旁人引来,否则她和二哥就真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三表哥?”
“是,我是三表哥,不会伤害你的。”
安沐附正想着要如何让对方安静下来时,却见对方突然似放开了周身戒备,贴着墙就要倒去。见此情形,他忙上前半扶住她,“表妹,你怎么了?”
沈嘉芫却已是双手揪紧了对方的衣袖,表现地分外依赖,哑着声音央求道:“三表哥,你帮我求求大表哥,我再也不缠着他了,不要让二表哥过来,好不好?”依旧是带着浓重的哭腔,无助脆弱。
什么?
安沐附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敲了下,二哥果真欲对表妹行禽兽之行吗?还是大哥指使的?!
“我、我杀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安沐附见她慌乱的不知所措,十分小心地拭了拭对方眼角,看着对方恨不得检查个透彻。然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敢逾矩,只担忧地说道:“别怕,你有没有伤着,哪里不舒服没?二哥他、他怎么欺负了你?”
问这话的时候,安沐附只觉得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我、我不知道,他扯我衣服,我、我就用匕首刺了他一刀…怎么办,他是不是死了?”沈嘉芫湿润的双眸紧紧地凝视着跟前的少年。
听到这种回答,安沐附由衷地松了口气,居然生出股庆幸的感觉。而后拍着对方说了些安慰的话,才转过身去查看躺在地上的安沐陪,此刻的他真是怨恨交加,怎么都没有料到平素对自己关照有加的兄长,竟然会欺负表妹。
他怎么可以呢
沈嘉芫已经停止了抽泣,望着那边蹲着检查安沐陪伤口的安沐附,心底闪过愧疚。并非存心想利用他,而是这般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旁的选择。她虽早已识清安沐阳的狠毒,却没料到能够到这种地步,即使原主过去痴缠于他,亦不过是爱慕,他不接受便是,何必要让安沐陪做出这等毁人清白的事?
或许,在他的眼中,女子的贞C与终身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不少字
譬如前世的自己。
若是方才被安沐陪得逞,她相信是不会发生那种被人刻意冲进来撞见的尴尬场面。因为安家与沈家皆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无论怎样,这种事情传扬不得。只要木已成舟,沈家作为女方,就只能吃哑巴亏,必然只有将自己嫁给安沐陪一条路可以选择。
但她亦不能直接出去,沈嘉芫思量着,首先进屋的,必然会是早自己离开这儿的三表哥。她对他其实并没多少信心,因为毕竟是表兄妹的情分,谁说就能胜过他们亲兄弟间的?然这种事,自己作为吃亏方,表现地可怜些,他许是就会看在姑姑的情分上,帮衬下自己?而会对他寄予希望其实亦非毫无根据,安沐附待自己显然并没有到冷漠厌恶的地步,否则刚刚就不会为了掩护自己而率先走出去了。
至少,从安沐附此刻的表现来看,她赌赢了!
回想起方才的场面,沈嘉芫便忍不住想嘲笑,匕首都抵着他的胸膛了,居然不信自己有胆量刺下去?
笑话,前世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了结,还不敢杀他吗?
“二哥没事,没有中要害,就是流血昏迷而已。”安沐附检查了番,转身至沈嘉芫旁边安慰,“表妹你没杀人,别担心。”
沈嘉芫自然知晓没有刺中对方要害,前世在赵府时,亦曾跟着将军学过几招。
不曾想,在方才那般惊险的情况下,她脑海中首先想到的仍然只有他。若是将军在自己身边,从来就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他惯常都护她到细微极致。
终究是她负了他。
安沐附见少女眼神空洞,不说话也不再哭,以为她依旧怕着,便安慰道:“是表哥不好,不该将你独自留在这儿的。”
他没想,兄长们这有这般行为的。
即使表妹被发现,难道还真的下毒手?
是他错估了兄长们的人品吗?
“可现在,怎么办?”
沈嘉芫这个样子,必然是不好直接出去的,而安沐陪亦是要医治的,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小书房内吧?不少字安沐附知道这事关乎她的清誉,亦不能鲁莽行事,想着回道:“你先别哭,我出去安排下,然后你换身衣服再出去。”
又换衣服?
沈嘉芫脑海里就忍不住回忆起上回的事,即便是一模一样的花色,都能教人看出名堂,今日岂不是太过明显?然她亦明白这是不容拒绝的事,因为即便她再小心,选了对方最是松懈的时机,可终究不敌对方力气,身上自然就沾到了血迹。
如此走出去,还不教所有人都知道她伤了人?
“好,那表哥你快点。”
沈嘉芫乖巧地应着,在对方走到门口的时候添道:“待会你若进来,可以先出个声吗?”
安沐附只道她是担忧被旁人发现要事先藏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待确认脚步声远去,沈嘉芫才从东墙处走到中央,触及躺着的安沐陪时,还不放心地踢了踢两脚,看他是当真昏迷,才重新至桌前翻寻了起来。前世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她早已不是闺中单纯脆弱的女子,可终究不够强大,否则也不会遭了安沐阳的道。
桌案前根本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册,她便睨了眼屋外听依旧寂静,便折身朝西边的书柜前走去。安沐阳很喜欢看兵书,亦喜欢棋道,触及那些布局阵术时,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前世在清华寺与他对弈的场景。
他总是输自己半个棋子。
其实,沈嘉芫知晓他是故意的,然心底仍然忍不住生出几分喜悦。
不过停滞了片刻,她暗恼了自己两句,复又翻看起来。这走着走着就越发往里,突然看到靠窗的立柜槅内摆了个天青暗刻纹的木盒,没有上锁亦不显眼,可沈嘉芫就是注意到了,近前后打开,发觉里面竟然整齐的摆着许多信件,而最为怪异的是,上方都写着“阿婉亲启”。
是安沐阳的字迹!
可记忆里,他从不曾写过信给她。
第四十三章 非礼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真正目的
第四十四章 真正目的
在乐韵斋内发生的事必然是被隐瞒了下来,安襄侯府里流传的版本是,表姑娘与二姑娘同在池边赏鱼,两人嬉闹,表姑娘不慎落下了水,沾湿了裙摆。而此刻,“落水”的沈嘉芫在安佳容的的屋内换好衣裳,便由三少爷的乳娘曹妈妈重新梳头,耳旁响起轻的安慰话:“表姑娘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曹妈妈如炬的目光不动神色地在对方身上打量,她跟着三少爷送了件披风到乐韵斋的院子,半晌后才见到身子拢在披风下表姑娘出来,看到自己时对方眸中浮现的惊讶和戒备,至今都牢牢的记在在脑海里。身为奴婢,她什么都没有发问,可护送着对方进内院的路上,就撞见了二姑娘。
好似早有默契,众人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这儿,她心里亦迷糊的紧。
“妈妈说的这样神秘,倒像是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曹妈妈容上表情呆滞,堆起笑脸就改言道:“奴婢失言,姑娘莫要怪罪。”
沈嘉芫没有理她,只能在心里暗道安沐附果真是年少不可靠,他所谓的安排,居然是转身将自己丢给了他的乳娘?不过转念想罢,那等场景他许是真不会处理,依赖曹妈妈倒也说得过去,不过好在没有透露太多。现今,她最感兴趣的还不是身后的曹妈妈,而是外面炕上坐着的安二姑娘。对方早备下了说辞,那感情巧的,就是特地过去善后的呀!
思及她与安沐陪是双生兄妹,估摸着就是安沐阳招呼了过去替二少爷掩护的。沈嘉芫唇角微微扬起,就是不知她现今可知晓安沐陪还在那屋子里躺着?
“妈妈,你回外院吧,我在二表姐这儿就成了。”
曹妈妈似乎是想留下,然抬头见对方表情坚决,就顺从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添道:“表姑娘放心,三爷已经交代了老奴,必然是会保密的。”
瞧她这等表情,沈嘉芫心知对方是将自己和安沐附之间想得有了些什么,并没有辩解,只挥了挥手。反正,没有过的事,难道还能将白的说成黑的?何况曹妈妈既是三表哥的乳娘,那亦算得上是七姑姑的人,自然不会对外传扬于自己不利的言论。
曹妈妈刚离开二姑娘的院子,就见着安沐附走了过来,忙躬身行了个礼,“三爷,姑娘的闺房外,您可不是不好总逗留着的。”
许是在内外院里跑着折腾,安沐附满头汗水,此刻依旧觉得浑身燥热,他先上前抓了乳娘的胳膊急问道:“妈妈,表妹她怎么样了,情绪可平静了些?”
“三爷放心,老奴离开时见表姑娘气色挺好,该是无碍的。”曹妈妈笑着安慰后,徒然压低了嗓音询问道:“爷,您是怎么惹得表姑娘不快了,让她狼狈成那样?夫人疼爱表姑娘,您就多让着她些嘛。”颇是副苦口婆心的感觉。
安沐附听到沈嘉芫无碍,这心里的石头就落了下去,紧接着被对方这样问话,摆了手就回道:“我哪有欺负她?明明是…”似乎觉得那些话不好出口,亦憋了回去,然他扯了扯袍子的领口处,步子焦急地往前走了段路,突然转身费解道:“妈妈,你方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茶,怎么全身热热的不舒服呀?”
“就是杯普通的茶,怎么了?”
曹妈妈面不改色,上前紧张道:“爷必然是忙活着表姑娘的事,所以才觉得热,回院子沐浴更衣下就好了。”
安沐附觉得三月的天不该是这样热的,可半晌亦想不出其他理由,便只好听了乳娘的话回了外院。
侍女静立的屋里,安二姑娘心情极悦,听到屏风后起身往外的声音,笑着就让近侍香梅带人都退出了屋子。看到沈嘉芫,起身欲要去拉对方双手,含笑热情地说道:“芫妹妹穿这身衣裳有些略大了,不过绿色倒是衬得你越发水灵。”
沈嘉芫却往旁边躲开,冷冷道:“表姐过誉了,我不喜欢绿色。”
二姑娘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好似根本不在乎对方的冷淡,出口却直言道:“不喜欢可还是上了身,这衣服不是妹妹说不合适就不合适的。”
听出她话中有话,沈嘉芫冷视了对方讽刺道:“没想到表姐的心机既然这般重,这是从带我去外院就都算好了的?”
“表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嘉芫见她这般费解的神色,双眸不掩鄙夷,“难道不是吗?否则怎么会那样巧合,我就撞见了二表哥?”
“不是表妹你自己恋慕大哥才跑去的吗?”
二姑娘似乎真不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她只是方才撞见了大哥,他言简意赅地说沈嘉芫和二哥在乐韵斋,还道终究是自己的未来二嫂,让自己去帮衬着领了她离开。安佳容当时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虽说惊诧,亦明白事情的利害,连多余的人都不敢带就折去了外院,路上就已经撞见了她。
沈嘉芫已经她依旧要装傻充愣,缓缓复道:“我看就是你和三表姐都算计好了的吧?什么身子不舒服让你离开,然后又那么巧地连婢女都被人唤了走,不就是故意要引我去乐韵斋吗?”
她这话音方落下,安佳容却似受了天大冤枉般就忙站了起来,“表妹你便是心有怨气,也不好这样不讲是非。三妹前几日受了寒,是确确实实的不舒服,并非故意要离开。而我,我…”
“你什么?”沈嘉芫淡淡地瞥了眼她。
二姑娘吱唔地接道:“我是真的好心领你过去看鱼,就是那个来传话的婢子,却不是三妹妹派去的。”说到这个,她满目费解,“我也是到了三妹院子里才知道她已经歇下,觉得好奇问了个侍女才知根本没打发人让我过去。表妹,这事姐姐解释不清,可真不是故意将你单独留在那的。”
“表姐这话未免太虚假了些?你们侯府里的婢子,难道还敢寻了主子的晦气来蒙骗主子?”
眼前少女目光如锋,竟逼得人不敢直视,二姑娘原是理直气壮的,此时亦莫名地生出了股心虚,躲开其视线便道:“这事你若不信,大可等母亲回了府让她彻查。而留下来陪着你的香梅,亦不是存心离开,而是被人故意引开的,我到现在还在找那两个婢子呢。”
沈嘉芫见她说得煞有其事,难免在心中暗道:难道当真不是她们故意使计?
“再说了,大哥和二哥是跟着父亲外出办事的,难道我还有天大的本事,能算到他们什么时候回府?”安二姑娘最受不得别人冤枉,若是她当真做过,必然是敢作敢当,可这不是她做的事,怎么能承认?
沈嘉芫回想在书柜后听着的对话,安沐阳和安沐陪好似是当真突然回府。那么说,今日的事必然还真的是个巧合了?
不、不对。
安家的人都知道自己倾慕他们家世子,且路上经过的侍婢在刻意暗示着乐韵斋的位置,是真的有人要yin*自己过去的。然这幕后的人又是什么目的呢?
沈嘉芫突然双目睁大,在自己进屋后,跟着进去的是安沐附?
她突然就想到对方那怪异的眼神,还有那突然擦过脸颊的双唇…算计的是自己和三表哥吗?
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二姑娘倒也不再管对方是否真的相信,只劝说道:“不过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表妹你也别急,你我毕竟算是一块儿长大,这事相信哥哥们都会有安排的。”说着打量了对方的身子,竟是贴心地问道:“要不要让侍女端了水进来,你沐浴下再离开?”
沈嘉芫看对方竟然在笑,难道那事若是成真了,就真的值得喜悦?还说是自幼同长大的表姐妹呢,她心底怕是在为她哥哥能娶上自己这样身份的贵女而欢喜吧?
毕竟,安家三兄弟之间,作为先夫人陪房所出的安沐陪,按理说是娶不到沈延伯府嫡出姑娘的。
思及此,沈嘉芫就淡淡睨了眼对方,别有深意地回道:“不必了,我想姐姐该担心的,不该是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姑娘明显没反应过来,才开口询问,就听到帘外传来婢女急切的唤声,“姑娘、姑娘,您快出来。”
沈嘉芫猜料定然是关于安沐陪的事,好意提醒道:“表姐还是快去看看吧。”
二姑娘这才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直过了许久她才进屋,亲自掀的帘子,满面怒意地瞪着位上兀自悠哉喝茶的人儿,指着对方就恼道:“沈嘉芫,你居然那样狠毒!”
闻者却笑,笑地还极其灿烂,“是吗?我狠毒?表姐,你可别忘了,是谁先心思不纯的?!”说着从炕上起身,缓缓走至门口,冲着对方就低语道:“表姐,我早说我没事,你就是不信。哦,对了,姑姑是不是快回府了?”
安佳容闻言,面色惨白。
………………
第四十四章 真正目的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怪异的梦
第四十五章 怪异的梦
这算是威胁?
见二姑娘脸色煞白,优雅纤细的身子颤了颤,沈嘉芫绕开对方欲要出去,熟知胳膊却被人拽住,听得那近乎恳求的声音响在身后,“芫妹妹。”
她知道,对方必然是期盼自己能够隐瞒此事。身为庶出,尽管人前衣光鲜亮,然在府里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即使安沈氏为人宽厚,然妾侍所出的子女,终究亲疏有别,又能宽厚到何种地步?否则,身为侯府千金的她,便不会如先前般殷切讨好地与自己套交情。
大家族中的生存之道,沈嘉芫懂,然明白对方的苦楚为难,并不代表就要原谅。
“表姐想说什么?”
看着转首相问的少女,与往常见到她时满身嚣张气焰的时候不同,此时唇角擒笑风轻云淡,这等自信昂扬的神采,竟让她自行惭愧。然而,安佳容更加明白,若自己松手,那对方转身若将自己胞兄的所为告知嫡母,后果便不堪设想。
就在安佳容不知该如何说服对方的时候,前方的少女挣开自己的束缚,低问道:“方才是世子爷来了?”
世子爷…喊的不是沐阳哥哥、亦不是大表哥。
许是迫于对方眼神给予的压力,她点了点头,应道:“嗯。”
“他让你怎么劝我?”
沈嘉芫话落,清晰地察觉到眼前女子抬起的眼眸里尽显惊诧,然在对方欲要答话的时候,便抢先道:“放心吧,今日的事我不会告诉姑姑,亦不会回沈家告知长辈,没有人会寻你们兄妹俩的麻烦。”说着眨了眨眼,在对方震惊欲问为何的时候,复添道:“告诉安世子,我隐瞒此事,不是给他面子,而是卖他人情。”
说着,脚下步子侧移到门口,沈嘉芫再次强调:“卖的人情,早晚是要还的。”
望着那依旧摇摆的门帘,安佳容满心都是好奇、陌生。
怎么好似和过去不同了些?
然而,根本容不得她多想,心底惦记着兄长的伤势,二姑娘唤了香梅就往外院去。安沐陪的伤亦只能做哑巴亏,不好声张,还是安沐阳秘密请了大夫进来诊断。安佳容被院门口的小厮拦着,懊恼地推着就要进去,可恨那随从不放行,还劝道:“二姑娘,二爷只是醉了酒不碍事,您请回吧。”
不能称作是刀伤,眼下便谎称是醉酒,然安佳容没见着面,哪里肯回去?
负手立在庭院内望着天空的安沐阳听到声响,冲外扬言吩咐道:“余明,让二姑娘进来。”
安佳容自知不能逗留太久,急急地就冲向主卧,却被人喊住。只好压下焦虑走过去,福身行了礼唤道:“大哥。”
安沐阳瞅了她两眼,似乎有话要问,就挥退了周边的随从,先说道:“二弟是习武之人,那点小伤并不要紧,你不必太过担心。”
“二哥是自幼习武,怎么会反被六表妹得手?”安佳容问出了心底疑惑。
“这个,等来**自己问他吧。”
安沐阳的话中隐含失望,女子如何令男子放低戒备松懈下来,二妹许是不明白,然他可是清楚得很。即使此时安沐陪没有醒来,然他已经能够猜个大概,只是居然错估了沈嘉芫的机智与…胆量、狠辣。
“大哥,我能进去看看二哥吗?”不得不说,安佳容对眼前人还是极其敬畏的。
安沐阳不答反问,“她怎么说?”
闻者便将沈嘉芫的那番话重复给对方听,末了紧张地望着安沐阳,迟缓道:“六表妹似乎想大哥您还她个人情。”
“呵,倒是学精明了?”
安沐阳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恼意亦不见讽刺,说完亦不顾其他,抬脚就离开了院子。待走出后不久,竟是在拐角处遇上了安沐附,他露出抹惯有的温笑,“三弟?”
与他对立拦在道上的安沐附似乎怒气极大,跑上前亦没顾及对方身后的随从,红着眼就怒问道:“大哥,你就是不喜欢她,也犯不着要那样!她是个姑娘家,声誉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怎么可以…”
“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看着幼稚莽撞的兄弟,安沐阳冷言冷语地反问,似乎根本没有因对方话里的内容而产生分毫愧疚。
安沐附却止了话,袖中双手握紧,恨不得上前揍对方几拳替表妹讨回公道。
可父亲还在府里,他不敢造次冒犯兄长。
安沐阳从旁道而过,没有给对方交代,只是淡淡地留了句话,“质问别人之前,先想想你都做了些什么?!”
话音不重,却让安沐附定在原地,许久都未挪步。
…
没有等到安沈氏回府,沈嘉芫就离开了侯府。她方回清涵院没多久,世子夫人就过来看她,“芫儿怎么瞧着精神不太好,你姑姑寻你过去,是何事?”
“姑姑进宫去了,女儿不曾见到。”
世子夫人就伴着她而坐,随意说了几句,看到香蕾正捧着件叠好的碧绿瑞锦妆衣离开,不解地问道:“这不是芫儿的衣裳吧?不少字”
沈嘉芫便出言解释:“在姑姑府里和二表姐赏鱼时弄湿了裙角,我就换了她的衣裳,正要让人洗了差人送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