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葛东门私自教唆白风丽刺杀百里琅华之事,百里乐正虽然不同意,却也并没有严惩葛东门,反而将百里琅华私通浮端的证据曝露人前,坐实了他的罪名。
而这之后,百里乐正放出风声:为振国威,消除浮端觊觎之念,黎夏将与浮端开战!
此言一出,归元震动。
自从那日之后,谢樱樱便乖乖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再出去了。
她多年前虽然阴差阳错之下救过百里乐正的命,但百里乐正是何许人,他是绝不会怀着什么回报之心的,所以谢樱樱也不奢求他的回报了。
这日却有一人来了谢樱樱的住处,这人正是一手策划了刺杀的葛东门。
百里乐正虽然没有公开治葛东门的罪,却是从那日之后便一直没有见过他,葛东门也是个识趣儿的人,只等着百里乐正消气。他自己呆了些时日便也有些寂寞了,与谢樱樱倒是同病相怜。
“我的耐性倒是还不如樱樱了,我见你倒是恬然闲适得很。”他在谢樱樱旁边的藤椅上坐下,脸上挂着一丝浅淡的笑。
谢樱樱摸着趴在自己膝盖上的豆子,实话实说道:“我是时常被陛下冷落的,所以便习惯了,只是先生一向得陛下器重,这第一次被冷落了自然觉得寂寞难耐。”
“瞧你说的,仿佛我是深宫中那些独守空闺的妇人一般。”葛东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谢樱樱看着院子里长得葱葱郁郁的花藤,面容很沉静:“其实仔细想想,先生、樱樱和后宫的女子有什么不一样呢,不都是等陛下的垂青,等陛下的器重,只不过先生献出的是智谋,樱樱献出的是医术,而后宫女子献出的是爱慕。”
葛东门眼中有些惊诧:“樱樱何出此言呢,我是自己选了自己的主公,然后全心全意助陛下成大业,樱樱你虽不是自己想要跟随陛下,却也是一场公平的交易,与那些只知情爱的妇人们自然是不同的。”
谢樱樱转头去看葛东门,微笑着问:“先生心里瞧不起那些痴情的女子。”
她不是问,是淡漠的陈述。
葛东门下意识便想要反驳,可是谢樱樱却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她说:“陛下收回秉州之后,白风丽远赴千里相随,那时先生还对我说,这女子当真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只是我当时便想,她若是跟在陛□边迟早是要被陛下利用的。”
谢樱樱苦笑一声,道:“只是没想到最后利用了她痴情之人并非陛下,而是称赞她的先生你。”
葛东门心中非常肯定自己并未做错,可是不知为何他却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先生可能觉得一个痴情女子的性命是不值得怎么金贵的,称王称霸本来就是要这样血流成河的,先生的计谋都是好计谋,只是无情未必真丈夫,樱樱总是痴傻的认为白风丽死得不值。”
葛东门垂了眼:“樱樱觉得她死得不值大抵是因为樱樱不看重权力,在我看来,若是能除了百里琅华这个祸患,能名正言顺发起一场侵略的战争,便是十个百个白风丽也是不足惜的。你觉得无情未必真丈夫,我只知全力辅主夺天下。”
他们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他们都知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所以便都住了口,风吹树叶沙沙作响,而他们之间隔了一张方桌,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世界。
谢樱樱不同意葛东门的做法,可是她却理解,只是这种理解让她自己觉得害怕,她害怕有一天,她可以对另一个人说出葛东门对她说过的话来。
这几日总是有文武大臣进出东阳宫,而百里乐正寝殿的灯已经连着两夜没有熄灭。谢樱樱受了召唤来见他的时候,他刚刚打开一封独孤意送来的密报。
等他看完才抬头对谢樱樱道:“我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处置你。”
谢樱樱死猪不怕开水烫,木然问:“陛下要怎么处置我?”
“你随苏清谷去阵前吧,两国要开战伤亡必定很多,你正好也能多救几个人。”
这个惩罚比谢樱樱先前设想的要轻很多,但是她心中又觉得百里乐正绝不会如此轻地惩罚她。
“怎么?觉得我罚得轻了?”百里乐正见谢樱樱还不走,不禁问道。
谢樱樱壮着胆子问:“樱樱记得陛下上次的警告之辞…”
男子微微一笑,问:“樱樱记性倒是好,可我若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而杀你岂不是让人寒心?”
“听陛下这样说樱樱便放心了。”
黎夏与浮端接壤的地方便是泽州,苏清谷屯兵在曲城城中并不立刻发动战争,一时间倒是十分清闲。谢樱樱闲来无事便会和苏清谷下下棋说说话,几日之后与苏清谷倒是熟悉了起来。
“先生,樱樱虽然不知道行兵打仗的道理,但是也知道兵贵神速,为何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却还按兵不动?”这日谢樱樱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问。
苏清谷闲闲落下一子,却问道:“樱樱了解皇上么?”
“应该是…了解吧。”
“那樱樱就应该知道他一向喜欢用最省力的方法获得最多的回报,所以他是不会硬打的,那样损失会很大,反而容易让其他国家占便宜。”
谢樱樱想了想,开口问道:“难道我们是在等独孤家?”
苏清谷赞赏地点点头,道:“现在浮端国内文武官员分庭抗礼,武官都赞同开战,而由独孤家所领文官一派却坚决反对,所以如今两派正僵持不下。”
“那现在他们还未分出胜负来不正是攻打的好时机?”
“现在还不是,攻打他们的最好时节在一方胜出之后。”
谢樱樱却不明白:“这又是为什么?”
“若是我们此时攻打,他们浮端必文武一心抗击黎夏,可是等他们一方胜出之后,输的一方势必与之生出嫌隙来,无论赢的一方做什么,他们都会从中阻碍,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敌人,而是源自内部的分裂。”
谢樱樱一凛,叹道:“陛下这计果然狠毒啊!”
“樱樱是被陛下流放到这里来的吧?”
谢樱樱点头:“樱樱犯了错,所以被陛下送到这里来,我私下想着,陛下大抵是想让我在战乱中被杀的。”
苏清谷笑着摇摇头,道:“樱樱也不必把陛下看得如此冷血无情,我看陛下对你倒是还有几分情谊的。”
“我如何没有看出来?”
“樱樱现在每逢初一还会犯病吗?”
苏清谷这一问,谢樱樱才发现这两个月的初一她虽然武功全无,但是竟然真的没有再咳血犯病:“没有,这是为什么?”
“因为陛下带你去了永昼之巅,永昼之巅的清气至阴至柔,有利于疏理你体内的寒气。”
谢樱樱却震惊了,心中忽然对百里乐正充满了感激之情,却听苏清谷又道:“你落入辛十九手中之后,陛下也未弃你于不顾,这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谢樱樱心中更是感动莫名,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好好为陛下做事!
这时却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便有人冲进屋子里,急道:“军师不好了!孙程杜默两位将军率兵出城攻打青州去了!”
59收服
“军师不好了!孙程杜默两位将军率兵出城攻打青州去了!”
苏清谷脸上倒是一点焦急之色也无,道:“我还想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
“先生早就料到他们会私自行动?”
苏清谷却所答非所问:“樱樱知道为什么许多人来请我出山我都没有答应,最后却同意跟随陛下吗?”
“樱樱不知。”
苏清谷看着窗外,叹息道:“天下的君主对自己的谋臣都是一面重用一面压制的,他们把谋臣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让这些谋臣僭越了自己的本分,可是陛下是不同的,他不把谋臣关在笼子里,而是给他们一片天地任由他们驰骋。”
谢樱樱有些明白,问:“就像陛下将攻打浮端之事交给先生?”
苏清谷摇摇头,笑道:“这哪里是一片广阔天地,这只不过是陛下征战四方的一个小小开始,陛下这盘棋很大,浮端这一隅是不放在心上的,所以让我来磨磨刀。”
“浮端复员辽阔,陛下竟然都不放在心上吗?”
“归元大陆有五大国,之所以最先对浮端开战便是因为浮端疲弱,不足为敌。陛下虽然兵多将广,粮草充足,这些士兵却并未真的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浮端正好用来练兵。”苏清谷说到这里笑了笑,道:“而陛下这次让杜默孙程两人同来,想来必定料到他们不会服我,有意让我在此一役中收服他们。”
“那他们现在带兵去攻取青州,军师怎么却还不急?”
“我们这次总共有十五万大军,其中孙程带兵两万,杜默带兵一万,青州守将何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他定会以为孙程杜默只是前驱,所以绝不会贸然迎战。”
谢樱樱听苏清谷这样气定神闲,于是也急了:“那先生估计他们二人何时才会回来?”
“孙程性急,若是何靖半日还不应战他便会回营,而杜默性子沉稳,大概要等到晚上才会回营。”
事情与苏清谷所料想的一样,中午的时候气冲冲的孙程便带着两万士兵回营了,而杜默却是傍晚才回营。他们二人并不知苏清谷的能耐,只是这些日子来苏清谷整日吟诗作画并不操练军队,所以他们便觉得苏清谷是个不中用的,根本就不配当他们的军师。所以他们虽然私自带兵出营,回来之后却并无丝毫请罪的意思。
也不知苏清谷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竟然也不过问。
五日之后,浮端朝廷的文武大臣终于得出了最后的决定:迎战。
浮端宣布迎战的那一日,苏清谷便发动了战争,只是他最先攻打的并不是青州,而是绕路去攻打紧邻青州的韶州,这韶州的守将并未料到黎夏之兵会瞬间到达城下,立时便慌了手脚,享受惯了安逸的士兵们也溃不成军。
韶州只一日便被苏清谷收入黎夏的版图之中,虽然韶州只有三郡,但是却与日易关形成了对青州的夹攻之势。
这一日得一州本应该是极为让人欢欣鼓舞的,可是有两个人却是高兴不起来,这两个人就是孙程和杜默。
苏清谷攻城之时未用他们二人为先锋只是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之后几日苏清谷攻占韶州周边小镇的时候也是没有他们二人,于是他们二人便忍不住去问苏清谷为何不用他们二人。
苏清谷正低头看着棋局,十分不上心的样子:“我领兵作战只有一种将领是不会用的,那就是不听军令的人,将领可以愚蠢,可以寡断,可以庸碌,但是绝不可以不停军令,因为行兵打仗差一步便满盘皆输。”
杜默停了便不再说话,他这几日看苏清谷阵前指挥的架势便知他并非徒有虚名,所以已经准备好了受罚。
可是孙程心高气傲却不会就这样认了,反而责问道:“军师这是怪我们私自领兵去攻打青州之事?我倒要问问军师,我们屯兵曲城为何迟迟不动作,兵贵神速军师莫不是也不明白?”
也不知是何缘故,苏清谷并不说明等候浮端内乱之事,只问孙程:“孙将军觉得我的才能不能当军师吧,那不如我们比一把试一试?”
孙程自然应战,他们二人一人点了五百兵士摆开阵势,只见无论孙程左冲右突却冲不破苏清谷的防线,当孙程的士兵疲惫不堪之后,苏清谷的士兵却是十分气定神闲,这时苏清谷才指挥军士进攻,很快便让孙程那一方溃不成军。
若说孙程先前不服苏清谷,如今败在苏清谷手上却是口服心服的,于是单膝跪在苏清谷面前,道:“孙程比不上军师,听凭军士处罚。”
苏清谷却是并不处罚孙程,转身走了。谢樱樱上前与孙程说了为何要等待时机的原因,孙程杜默二人才终于是恍然大悟,却也是真的服了苏清谷。
且说韶州及周边的小镇都夺到手中之后,苏清谷便屯兵韶州观变。而谢樱樱在这些日子的征战之中也救治过不少受伤的士兵,让这些原本对她颇有些怀疑的士兵都心服口服。
青州一直作为抵御黎夏的军事重地,军事布防是十分牢固的,但是因归元大陆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这次黎夏忽然发动战争,有些让青州守将何靖措手不及。
他平日虽然对士兵勤加操练,但是青州之中的粮草并不充足,故而军心不稳。好在朝廷已经派人前来送粮草,让何靖松了口气。
只是这粮草迟迟不到,而军中的粮草只能维持五日。到了第五日,前来送粮草的徐宏却是轻车简从地来了,却说那粮草还在路上,此时军中已经断粮。
何靖只得在百姓手中借粮,但也维持不了几日。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这边正要断粮,苏清谷却偏挑了这个时候前来攻城,军心本就不稳,被苏清谷这么一搅合便更加涣散。
苏清谷也不强攻,只是每日领着大军来城下溜达一圈,骂骂浮端的皇亲国戚昏庸无能,再引诱青州的将士们弃暗投明。好在何靖平时军纪严明,倒也没有士兵发生叛逃之事。
这样过了三五天,苏清谷却忽然真的攻城了,城上的士兵们见惯了他们在城下空喊,忽然见他们架了云梯攻城便有些没反应过来,若不是何靖指挥得当只怕要被他们攻占上来。
苏清谷丝毫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接连数日攻城让何靖手下的士兵们筋疲力尽。城中已经没有粮食给他们吃,朝廷的粮食又没有到,士兵们只能去挖野菜树根充饥。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心思打仗,士兵们的意志便有些消沉。
其实这粮草早已经到了韶州附近,只是这押运粮草的徐宏是个文官,他们这一派是不想打仗的,所以如今便不支持何靖,故意不把粮草送到军中,只希望到时候打了败仗能让朝廷改变决定。
浮端朝廷中的官员早已经习惯了安逸骄奢的生活,他们才受不了战火连天,所以他们宁愿割地赔款也不打仗。
又过了几日,青州城内的士兵已经面有菜色,而黎夏军队又一日前来攻城两次,何靖只得领着士兵们浴血奋战。
又过数日,青州城内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光,军士死伤无数。何靖看着满目疮痍,胸中激愤难忍,他冲进徐宏帐内讨要说法,可是这一进帐便觉怒火滔天。
将士们在阵前浴血厮杀,忍受饥饿,而这徐宏的帐子里却有酒有肉!
徐宏见何靖面色不善立刻赔笑脸,道:“将军是累了吧,快坐!快坐!”
何靖却猛地抽出了腰间宝刀,那刀上闪着寒光直刺徐宏的胸膛,直把徐宏戳了个对穿。徐宏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里面满是惊讶和惊恐。
徐宏的血溅了何靖一身一脸,他却不擦,只是将自己的头盔肃然摘下,脱下自己身上的盔甲只着里面的赭衣便出了帐门。
他听见了城墙上的厮杀声,也听见了城门被推倒的声音,他知道时候到了。
旷日持久的攻取终于到达了尾声,苏清谷站在城门外看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英勇厮杀,他未带头盔未着盔甲,双目赤红。
谢樱樱被这人的行状所惊,问:“这人是谁?”
“他便是青州守将何靖,当真勇猛无比,只可惜有壮志、有才略,却无明主。”苏清谷叹息一声,仿佛从何靖的身上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他转过身去,不看那城门下被重兵所围的何靖。
黎夏与浮端开战一个月之后,军事重地青州被破,守将何靖身死。何靖非死于战争,非死于苏清谷之手,而是死于已经腐烂的浮端朝廷。
60陛下驾临
青州攻破之后苏清谷便将军队屯于城内,但是对士兵却严加管教并未扰民。苏清谷钦佩何靖,更是将何靖的尸身厚葬。
两日之后,百里乐正亲临青州,刚刚打了胜仗的士兵们很是欢欣鼓舞。他同苏清谷密谈许久,谈完之后出门便看见谢樱樱正蹲在院子里挑药材。
他走到谢樱樱旁边,问:“樱樱跟着苏先生也一月有余,可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谢樱樱微微抬起头,脸上还沾着一些灰尘,可是她双眼清亮如水:“樱樱这几日也救了许多人,可是救了的人永远没有死了的人多。”
“樱樱觉得战争和很残酷?”
“战争的确残酷,我看着那么多人都死在城门之下,便有些怀疑这战争只为了陛下的野心是否是值得的。”
“樱樱觉得战争残忍,只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残忍的东西。”男子面容平淡,可是于这份平淡之中却压抑着让人窒息的情绪。
只是这种情绪是谢樱樱所无法了解的,百里乐正转头看向远处苍茫的山峦,道:“樱樱一定奇怪为何现在的我与原来不同。”
“是,我初见陛下的时候,陛下的眼神很锋利,像是一把透着杀意的刀,可是当我在容城中又见到陛下的时候,陛下的眼中却已经是悲悯。”
“我六岁时曾经因为体弱多病而被送到山里的一处寺庙里修行,我当了两年的和尚才又回到皇宫之中,可是我回宫不久,我曾修行的那座寺庙便被烧毁了,全院僧侣皆被屠戮,樱樱猜猜这是为何?”
谢樱樱被自己听到的事情所摄,傻傻摇了摇头。
百里乐正却是一笑,道:“我一直以为方外之人是可以免于血腥争斗的,他们应当不被世俗所阻,不被法律所治,而那座寺的僧侣皆被屠戮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搬离寺庙,而那座寺庙本是要给浮端皇族修建避暑行宫的。”
“人命如此轻贱,这世道并未给它应有的尊重,所以那时我便想重新清洗这世道,光明归于光明,黑暗归于黑暗。”
谢樱樱从不知百里乐正的想法竟然是这样,喃喃道:“可是陛下如此手上也会沾染许多人的鲜血,不知功大还是过大?”
“功大还是过大都没有什么关系,我也并不想流芳百世,我只图一世快活。”
谢樱樱想了想道:“既然是这样我便知道第一次见到陛下时,陛下的眼中为何藏了一把刀子,可是却不知是什么将陛下眼中的利刃化成了悲悯。”
“后来我遇上了一个人,这人正是那座寺庙的方丈,他的容貌已经被毁,他也不再是一个和尚,他靠屠猪杀狗为生,有了钱便去花楼醉生梦死,我知道他的信仰已经完全被摧毁了,可是我却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他说过,这世上能救大悲哀的只有大慈悲,可是他只是说而已,他自己却是不明白也做不到的。”百里乐正眼中似是有惊涛骇浪,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其实能改变世界的从来不是你信仰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
“陛下心怀大志,是樱樱无法企及的。”
百里乐正眸色幽深:“其实我一直看不懂樱樱,也不知道樱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葛东门曾经说是因为禅机未到,可我却不知这个禅机还要多久才能到。”
谢樱樱低头敛目,道:“樱樱并没有什么秘密。”
百里乐正也不纠结于这个问题,问她:“你见到何靖了吧?”
“是,城破之时远远看见了他浴血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