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银发?”将军微微皱眉,侧身对下属问道:“今日可有白衣银发的男子来过军营?”
“回将军,没有。”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他?”将军想了想,又看了看靡绯依然惨白的脸:“如此说来,姑娘是冥宫的人,在下这就派人通知冥王。”虽然他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头,但是毕竟是冥王的人,冥王处事作风一向奇怪,他也不好多问。
“不!”靡绯慌乱起来:“这位将军,可不可以把我送到第二天?我我不想去冥宫。”
“毁灭军团的人没有命令是不会去低于第八天的地方。”将军很冷静。
“为什么?!”
“姑娘,你问的太多了。”
“那那谁可以下这个命令?是公主,还是神帝?”
“都不是,毁灭军团的所有将士,只会听从一个人的指挥。”
“那是谁?我可以不可以去见见他?”
“是毁灭神,不过你要见她,很难。”
“为什么?”
“因为毁灭神,在五百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在毁灭神重新回到天界之时,毁灭军团的人都不会听从这九天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指挥。”将军正色凛然,靡绯顿时语塞。
她现在处在第九天,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下不去,而且她也不想去第八天。
第九天她人生地不熟,就算出了军营又能去找谁?难道要去求祈奡?
那算了吧,还不如直接从第九天跳下去实在。
“将军,祁王来了。”一位将士从门口处走来。
“正好。”将军站起身来:“姑娘,请随在下一齐前往正厅。”
“祁王?又是谁?”靡绯一边下床一边自言自语,耳尖的将军还是听到了。
“姑娘是冥王的人,居然不知道祁王。”他嗤笑:“这倒是让在下开了眼界。”
“我在御铘的身边不过几天,当然不认识。”靡绯有些窘迫。
“能直呼冥王名讳的人,在冥宫的地位一定不一般,却连祁王咳,冥有九宫,有九王,姑娘知道吧?”靡绯狠狠瞪他一眼,将军装作没看到:“其中,冥王乃九宫之首,而祁王,正是冥宫排名第五的冥五王,因为他名字里有个祁字,为了区分,也称为祁王。”
靡绯面色铁青,“哦”了一声,还故意加长了尾音。
穿好鞋子,将军走在前头,靡绯慢慢跟在后面,走出房间,穿过长廊,路过花厅,最终到达接客的正厅。
一位衣着华贵紫色的贵公子早已坐在堂上,慢慢品茶。
那公子容貌俊美,眉梢和眼角微微上挑,几分妖孽,鼻子直挺,薄唇微抿,低垂着眼帘,长发如乌云一般。
“祁王大驾光临,不知又有何事?”将军上前一步,向着紫衣公子行礼。
这位将军定是十分骄傲的,因为他的行礼十分随意,只是做做样子。
毁灭军团的人都这么牛?靡绯愣了愣。
“凌将军——”祁王放下手中的白云瓷杯,不着痕迹的扫了靡绯一眼,笑道:“本王已经想好了,与其花上一百年等一颗凤凰蛋孵化,还不如试一试运气——这几天,将要劳烦将军了。”
“说不上劳烦,只是这乌凤生性暴戾,且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如果要将成年乌凤硬生生降服,是很危险的事情,就怕误伤了祁王。”凌将军作为难状。
“不是有前例么?”祁王笑笑。
“毁灭神是何等人物?气势自然是无与伦比,能够不费吹灰之力降服有千万年寿命的乌凤之王,也是意料之中。”凌将军冷笑:“那之后,就再无二人破过此例。”
“凌将军,你也太小看本王了。”
“不敢,”将军后退一步,将靡绯推到身前:“祁王,这女子是冥宫的人,属下正想着要通知冥王,您就来了,一会得要麻烦您把她带回冥宫去。”
“哦?”祁王疑惑:“我怎么没见过?”
“我在御铘身边不过几天,这很正常——另外,我不想去第八天。”靡绯轻轻别过脸。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祈奡公主推给大哥的女人?”祁王恍然大悟,靡绯觉得他此时真是欠扁。
“祁王殿下——”靡绯咬牙切齿:“你少说一句话没人会认为你的舌头断了一截。”
“哈,罢了罢了——不过,既然你都能直呼大哥的名讳,叫我祁王就有些见外了,叫我祁寒吧。”祁王从椅子上站起,笑笑。
“祁寒?”靡绯下意识的念了一遍。
“嗯,我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大哥府中。”
“我不去!”靡绯脸色骤然变白,她连连后退:“御铘想杀了我!我不要再去冥宫!”
祁寒眼里一丝寒光掠过,他瞬移到靡绯身前,冷冷的笑:“这由不得你,既然是冥宫的人,就没那么容易离开。”
靡绯使劲摇头,手腕却被祁寒囚住,接着,她听到祁寒念了一段短短的咒术,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片刻,便晕了过去。
第八章 赌局
她又回到冥宫,御铘看到祁寒把她带回来,目瞪口呆,随即轻笑。
御铘把靡绯抱住,态度暧昧:“我以为你已经遭遇不测。”
祁寒在一旁开了扇子看戏。
靡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用力推开御铘,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声音颤抖:“你想要我死,是不是?”
御铘顿了顿,笑着不语,神情却颇为温柔。
靡绯揪住他的领口:“送我回第二天。”
“那不可能。”御铘轻轻拨了拨垂在靡绯耳边的碎发:“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吗?你能活着走出乌凤林,已经是奇迹。”
靡绯冷笑:“想不到冥王大人还有这种癖好。”
“你怕死。”
“死在你这种人手里,不值。”
“哈。”
“既然你恨不得我死,为什么不让我走。”
“我喜欢。”御铘眼角微微弯起,烛火映在眼眸里,璀璨非常。
“啪!”一巴掌甩在御铘的脸上,祁寒愣住。
“打我会消气么?”御铘笑容不改。
“不可能。”靡绯甩开御铘的手,瞪他一眼:“我就不信走不出冥宫。”
靡绯气冲冲的离开,祁寒摇摇扇子走到御铘身边,打趣道:“真想不到呀,堂堂冥宫之首,竟然会为那等平民挨一巴掌,祈奡公主你不要了?”
御铘拂了拂脸上的红印,笑得有些邪魅:“我有说过不要吗?但这又妨碍我什么呢,三百年了,祈奡仍然气我,但是,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当初追求祈奡就是因为她与你身份地位都相近,你也扬言全天界只有她才配得上你,如今却对一个点法术都不会的平民,不觉得有失身份?”祁寒低低的笑,把笑埋在折扇后边。
“祈奡把她送给我,她自己都不嫌弃,我又能说什么——”
“那兰姬呢?”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祁寒问道。
“兰姬?”御铘冷笑:“兰姬是谁?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祁寒欲言又止,摇头:“三百年前,如果不是兰姬从中捣乱,怕是你现在早已和公主成婚了。”
“莫要谈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御铘看着出口:“而她走不出这冥宫的。”
“永远。”
“我真是越来越无法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了,感觉你都被祈奡给气疯了。”祁寒摇摇扇子,说道。
“你不用理解,继续你花花公子的生活就好。”说完,御铘缓缓看向门口,门外,天色已渐渐晚了。
冥宫内外渐渐点起了灯火,淡淡的昏黄。
靡绯不知道自己转了多久, 只距地,身边的建筑似乎一直没有变过,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她在里面迷失。
士兵巡逻路过,她问,没人理她。
侍女捧着水果经过,她去拦截,但侍女就像哑巴一样。
肯定有问题,冥宫的结界肯定有问题!当时御铘带她上第九天的时候,虽然看到冥宫的规模很大,但是,不会让她绕了半天都找不到大门!
前面突然间出现一扇较大的拱门,靡绯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挪过去,但是拱门内的景象却让她失望了——怎么绕了这么久,反倒绕到花园来了?
她想回去真的好想回去
靠着拱门,靡绯的一点点滑落,她抱膝坐在地上,埋下头,低低啜泣。
冥宫的偏殿有一方小小的水池, 水面光滑如镜,此时正显示着靡绯的一举一动。
两道身影站在水池边,御铘笑笑:“真是个小路痴。”
祁寒将扇子放在身前,鄙夷道:“老大,整个冥宫的结界都是你在控制。”
“我去接她。”
“那我就先回去了。”祁寒如释重负般松口气,伸了个懒腰。
“好,改天来玩。”
“知道。”一缕白雾从远方飘来,轻轻在祁寒身边围绕,他的身影缓缓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
而偏殿内,早也没了御铘的身影。
蓦地听到有脚步声朝自己靠近,靡绯飞快抬起头,眼前却缓慢的飘过一个又一个淡黄色的小光团。
脚步声戛然而止,靡绯慢慢站起来,下意识的摊开手掌,一个小小的光团飘落在她的掌心。
她以为是萤火虫,但不是,就是一个一捏就碎的光团。
很美很美,想雪一样的轻盈,放眼望去,整个花园都是这种小光团。
“喜欢吗?”懒懒又得意的声音悠悠飘入耳边,靡绯吓得全身僵直,一双手臂却从后把她抱住。
掌心的光团瞬间被捏碎,靡绯用力推开那双缠在腰间的手臂:“放开!”
“御铘!”
身后的人低低的笑了:“整个冥宫不好吗?比起贫民窟一样的第二天——”
“老娘就是贫民!高攀不起冥宫!你把我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口粮!”
“冥宫会在乎那点口粮吗?”
“你”
“为什么你一直想走?很多人来过冥宫,几乎没有想离开的。”
“在第二天有我的朋友,我必须要回去。”靡绯态度无比坚决。
“是吗?”御铘顿了一会,又道:“那么,我们来打个赌吧?
“你在冥宫住满一百天,赌你会不会爱上我,如果你爱上我,冥宫任你来往,如果没有爱上,我立即送你回去第二天,再不去打扰你的生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你没有选择。”
“”
“赌不赌?若是你不想赌,我送你去地牢。”
靡绯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好!我赌!”
“呵呵,”御铘松开手,手指在半空挥了一下,小光团门立即飞过来,汇聚成一条光线,慢慢朝着一个地方飞去:“去吧,它会带你去你的寝宫,我就不方便送你去了,希望你住的开心,靡绯小姐。”
靡绯飞快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去:“冥王大人,我发现你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心理变态。”说完,跟着光线跑了。
“还真好骗。”御铘伸手到半空,一道火焰死的光芒在他手里幻化成扇子,轻轻一挥,在花园里剩余的光芒瞬间变成了幽蓝色的冥火!
第九章 兰姬
靡绯觉得,御铘一定是在故意整她。
不,不是一定,是肯定。
早晨醒来时,寝宫里的味道就香得不对头了,害得她还没醒的时候就打了几个喷嚏,等揉揉眼睛在床上坐起来,结结实实的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石头上会开出花吗?
为什么整个寝宫光滑的地面上,都长出了一株又一株粉红的蔷薇,还开得这么娇艳。
靡绯在床上缩起脚,她心有余悸,如果就这么不明真相的踩下去,一定会被刺成蜂窝。
门突然被打开,靡绯惊得看去,那些侍女们已经准备好膳食,正慢慢走至圆桌边放下。
她们轻轻的踏过满地的蔷薇,脆弱的花瓣水珠一般的溅起,沾在裙摆上。
一名侍女高举着叠整齐的衣裳跪在床边,靡绯看了看她跪的地方,不觉一阵发寒:“被刺刺到,不痛吗?”
那死气沉沉的侍女终于开口了:“这些蔷薇都是没有刺的,姑娘请放心。”
“还好,还好”靡绯拍拍胸口。
那是女又道:“冥王殿下今早有事不能来,让奴婢问姑娘,可喜欢这片花海?”
靡绯擦擦冷汗,义正言辞道:“那你回去告诉他,我一点一点都不喜欢!矫情,太矫情了!他以为几朵破花就能让我原谅他?门都没有!”
“奴婢会传达。”
靡绯披了外衣,直接踩在那些开得正艳的蔷薇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无比缓慢,等到她走到圆桌前,转过身去看,看到那一路被她踩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的蔷薇,笑得花枝乱颤,就像踩在御铘脸上一样的舒心。
用了早膳,靡绯到花园去转了转,身后跟着一排怎么甩都甩不掉的侍女,她走走停停,却猛然发现,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但是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圈。
走不出去。
靡绯抬头看着天:“什么破花园,走都走不出去。”
“这个花园也有结界,像你这样不会法术的人,当然走不出去。”是女人的声音。
靡绯疑惑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见隔着一从牡丹,一名红衣的妖娆女子站立着,毫不避讳的也回看她。
靡绯不记得这个庭院住着这样一名女子,她的目光却是令人不舒服:“说得轻巧。”
“这里的结界对我不起作用,当然,你是无法体会的,”红衣女子举袖掩唇,水眸半剪,不见她如何动,身形却一下子闪到靡绯的面前,她细细打量着靡绯的面容:“我真的很好奇,可以二度在冥宫住下,并且轻易获得殿下青睐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如今见到了,却是与我想象的风华绝代大相庭径。”说罢,她摇摇头,叹口气。
靡绯却笑了:“看样子,您虽然身住冥宫,却不得御铘的喜欢咯?”
红衣女子脸色一变,冷笑道:“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深得他宠爱的人,不会刻薄得像怨妇一样,是,我不美,你看看你,多美啊,这么好的皮肤,这么高贵的气质啧啧,”靡绯一边上下打量她,一边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可是有些事情,装是无装出来的,就算用再华丽的衣饰,也掩不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