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烦。”御铘皱了皱眉,瞪她一眼。
看着他又闭上眼去,靡绯忍不住抓起拳头狠狠挥了一下:“小气!”
如果不是他法术和内心一样变态得厉害,她真的会就此就揍上去。
眼前景色慢慢变化,从半空的浮云一直到白玉理石的地面,道路两边是幽幽绿草和姹紫嫣红的小花,远处是一片翠绿的树林,偶尔会看到一些白玉雕刻宝石镶嵌的石台,石台上涓涓的流出清澈的水,汇聚在小水池里。
第九天没有街市,整个就是个巨大的花园。
窗外景色定格,马车突然一顿,停了下来,御铘阴测测的睁开眼:“到了。”
“到了?”靡绯诧异,却见御铘先一步下了马车,她也赶紧走下去,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豪华府邸,府邸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金色匾额,刻着两个字,玄华,而门前的那一片空地,竟然伫立着一座白玉雕像。
那座玉像约有四人高,雕刻着一位身姿婀娜容貌不凡的女子,女子衣着飘逸,五官清丽非常,秀丽的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清冷的傲气,朱唇轻抿,双眸注视着远方。
御铘径自走至大门前,对着守门的护卫冷冷道:“告诉公主,御铘前来拜访。”
守门的将领对他十分恭敬,俯身作揖后,快步走入府邸之内,御铘看到靡绯只顾注视着那尊石像,有些微怒:“过来。”
“我?”靡绯装糊涂,指了指自己,还四下张望,眼见御铘的表情实在是不耐烦了,才慢吞吞的挪过去。
御铘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紧紧的握着,嘴唇突然抿得很紧,视线慢慢转向府邸的大门。
“那个雕像很漂亮,”靡绯偷偷瞄了神情怪异的御铘一眼:“真人一定更美吧?”
“你很快就会看到了。”
“冥王殿下,公主有请。”那名卫将自府邸内部走来,看见御铘依旧恭敬,然后很是奇怪的看着他身边陌生的女子。
御铘不再言语,依然紧紧的抓着靡绯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就往里面走,那力道之大,疼得靡绯呲牙咧嘴。
大步走到客厅,四下观望却不见半个人影,一名侍女正巧捧着玉盘走过,御邪拦下她:“公主在哪里?”
“公主在后园。”侍女曲曲膝,又捧着玉盘走了。
御铘二话不说,几乎是拖着靡绯就往后园走。
后园一片妍丽,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尽情的吐露着芬芳,争奇斗艳,而在这些美丽的花草前,正娉娉婷婷的站着一名女子,女子黑发及腰,一身浅浅水蓝色的拖地锦衣,她左手持着盛着清水的小碟子,右手手指沾上清水,轻轻洒在身前的花草上,顿时,那些花苞绽放开来。
女子的身边站着两排十八名侍女,侍女手中或持水果,或捧玉壶,静静的站着,等候吩咐。
直到御铘带着靡绯风风火火的闯入,那些侍女们才诧异的抬起头,朝他们看去。
“祈奡,我来看你。”靡绯看不清楚御铘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这些话压抑得厉害,蓦地,她暗暗咬牙低吟,御铘抓住她手腕的力道,越发厉害了。
“嗯,”被唤作祈奡的女子轻轻应了一声把小碟子放入身边侍女手中,缓缓转过身去:“欢迎你来,御铘。”
看到那女子的面容,靡绯突然觉得,她身后那些怒放而妍丽花朵们全部失去了色彩。
那是怎样倾国倾城的一张面容,却是无比的高傲和清冷。
门口的那尊雕像没有完全表现出她的绝美,却把她清冷的孤傲表现得惟妙惟肖。
但是,靡绯却在瞬间记起来了,似乎,就是这个女人把她绑架,以至于后来被御铘带走!
御铘笑了一下,举起抓着靡绯的手:“我还带了个人来见你,你应该认识。”
祈奡淡淡在靡绯脸上扫了一眼,有那么一瞬间,靡绯和她的眼瞳对视上,顿时心里像被冰住一样,又冷,又疼。
真是可怕的眼神。
“我不认识她。”祈奡轻描淡写的说道:“真是难得,你也会带陌生女子来找我。”
“是吗?你不认识?你是真的不认识吗?”御铘的话语里带着咬牙切齿的颤抖:“祈奡,你若是不想赴约大可推掉,何必一直耍我!”
“我没有耍你,那天我身体不适,但是忘记派人去跟你说清楚了,十分抱歉,但是,这个女的,我的确是不认识。”祈奡微微一笑,又看着靡绯:“你,认识我吗?”
“不”靡绯摇摇头,但是又猛然道:“但是我见过你!”
“是吗?你见过我,那真是你的荣幸。”祈奡掩唇轻笑。
“我一点也不觉得荣幸。”靡绯皱眉,十分不爽。
“如果你不愿意见我也就算了,那么,把这个女人送到我身边,又是什么意思!”御铘的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一身红衣烈烈,炙热得使人不敢直视。
“御铘,莫非你来之前喝了酒?如此神志不清,我怎么可能把一个陌生女人推到你身边呢?”祈奡指了指身后那些开得正艳的花朵,道:“现如今,玄华宫里的花都开了,改天我们一起在庭下赏花饮酒,如何?”
“呵,多谢公主盛情邀请!可惜,臣实在没这份雅兴,今后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来打扰公主,告辞!”语毕,继续扯着靡绯离开。
“呵”祈奡苦笑一声,换换把手放下来,缓步走至那些花朵钱,抚了抚花瓣上的露水:“把这些花都剪了吧。”
“公主您这又是何必呢?”一边的侍女忍不住开口:“冥王对您情真意切,您却”
“啪!”祈奡轻轻一挥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那是女的脸上,她冷冷道:“我的事,用不着你多嘴,我只是在试验御铘对我是否真心,再说我还不想成亲。”
侍女忍着疼,退到一边。
祈奡折下一株花,放在小巧的鼻尖下转了转,半垂眼帘:“只是小吵小闹过几天,便会好了。”
第六章 丢弃
祈奡转身准备回屋,眼角不经意间扫过花丛的某一处,身形猛然停滞,她缓缓转过头去,白玉般的手指穿过朵朵怒放的奇花采入深处,轻轻一捏,便折出一朵紫红色的小花。
好看的双眼缓缓眯起,清冷中带着凶光:“怎么,这园里,还有兰花在生长么。”
“奴婢该死!”身旁两排侍女脸色刷的变白,纷纷下跪。
“三百年了,你们竟然还这么大意!以后要是我再看到一株兰花,就把你们的手都砍了!”祈奡全身散发着寒气,指尖狠狠捏着花梗,蓦然,一小簇火焰自她指尖窜出,一点点把那朵紫红的花烧成了灰烬。
“兰姬三百年了,你在冥宫住得可开心?”慢慢的,祈奡冷笑出来,黑色的灰一点点掉落在她的裙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说到做到,让你在往后漫漫光阴里,受尽生不如死的痛苦。”
一路被拉至玄华宫外,靡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但是御铘毫无表情,几近是冷酷的继续走着,出了大门,靡绯有看到那座白玉雕像,正巧有微风吹过,那雕像的衣摆似乎也在微微拂动。
御铘停下来,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座玉像,天上的浮云映上他的眼眸,几分淡淡的愁。
“放手,御铘,”靡绯难受的蹙眉:“我的手要断了!”
御铘侧过头去看她,突然浅浅一笑,几分妖魅浮上嘴角:“小丫头,想不想去看看整个天界最凶狠的坐骑?以及全天界最厉害的毁灭军团?”
“什么?”靡绯奇怪的看着他,只见御铘伸手往水池边指了指,说道:“你看那些凤凰,漂亮么?”
靡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只巨大无比的凤凰正停在水池边饮水,凤凰身上华丽的羽毛像极了黄昏时分天空绚丽的锦云,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周身都在散发着淡淡柔和的金光。
“凤凰”靡绯看得发愣。
“这种东西,在第九天到处都是,可惜生性傲气得很,不愿意有任何人驾驭在身上,也只能作观赏看看,”御铘一点一点放松了指间的力道,靡绯顿时觉得手腕发麻,但他仍然没有停下解说:“它们也很柔弱,但是,有一种凤凰,却是为了战斗而存在,天性凶残,最适合降服成为坐骑,在战场上可是如虎添翼。”
“比你的冥虎卫还厉害?”靡绯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是,不止百倍的厉害”御铘的眼神阴测测的,哪怕他是笑着说,也让人觉得莫名的寒冷:“走吧走吧,我带你去看。”
靡绯顿时觉得一股不好的预感蔓延全身,那个“不”字刚喊出,人又被带回车上。
车轮又滚动起来,这一次,则是朝着树林深处驶去
树林深处,一排又一排简洁的房屋,规模庞大,应该住着不少的战士。
车厢里,御铘没有再抓靡绯的手,他只是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话,靡绯便不再动弹。
“如果你不跳下去,会一直活得很好,但是如果你跳下去了,我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马车行驶到军营入口,便被拦截下来,靡绯突然听到车外有巨大的挥动翅膀的声音,夹杂着刚硬的男声传来:“军营禁地,闲人免入。”
御铘浅笑,右手扇子轻轻一挥,便有一块金色的牌子飞出马车,幽然的声音传出:“我是御铘。”
那一块冥王宫仅有的令牌在车外半空悬了一会,又飞回到车内。
“原来是冥王殿下,放行。”
巨大翅膀挥动的声音渐渐远去,马车才再度行驶起来。
靡绯终究安奈不住好奇心,偷偷挑开窗帘往外看。
是两只巨大而通体乌黑的凤凰,而这些黑色凤凰背上的银色鞍上,各坐着一名侍卫。
那些凤凰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红得像泉水洗过的宝石,没有那只金色凤凰的娇贵,而是透露着一股凶残的杀气,就连挥动的翅膀都强劲有力,每一下都能卷起地上的狂风,那只在水池边饮水的金色凤凰,翅膀却柔得可以弯曲,舞动出优美的弧线。
御铘单膝曲起,右手手肘放在膝盖上,指尖微微抵着下巴,妖冶得撩人:“你喜欢吗?”
靡绯疑惑的看着他,却忍不住点头:“很漂亮的凤凰”
“呵呵呵这些凤凰叫乌凤,我带你到它们的巢穴去看看吧,运气好的话,可以抱到刚出生的小雏凤哦。”御铘低笑,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靡绯完全糊涂了,他刚刚不是才被那个叫祈奡的女人打击过吗?这么快就能忘了伤痛?
御铘轻轻的挥了一下手中的扇子,车外四匹焰驹受到了命令,转身掉头,长啸一声,朝着另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靡绯以为,第九天是没有山的,可是她错了,在距离玄华宫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山谷,四面都是刀削般的山崖,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山崖上数不清的洞。
这些洞便是乌凤的巢穴吗?如果这些巨大的凤凰瞬间倾巢而出,那该是怎么样一片壮观的景象!
马车渐渐靠近山崖的某一处洞穴,驶进里面十几米处,便慢慢停下来。
车内光线变暗,御铘忽的起身,又一次抓住靡绯已经红肿的手腕,几乎是生拉硬扯的将她“带”下车,前方是一望无尽的洞穴深处,靡绯已经可以闻到一股浓烈而怪异的味道,御铘说:“这个时候,乌凤都在陪将士们训练,你要进去看看么?”
“这”靡绯犹豫不前,对着那片黑暗有着深深的恐惧:“御铘你不进去吗?”
“我已经进去过很多回。”
“那我要自己进去?”
“去吧。”
“为什么!”
“你看”御铘扬扬下巴,示意靡绯往里面看去,而就在靡绯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放开靡绯的手腕,迅速后退。
“御铘!”靡绯下意识的想抓住他,却发现抓了个空,猛然回身,却发现那辆她熟悉不已的豪华马车,还有那一身红衣的人,都已经不见了。
空旷的洞口,甚至连一点风都没有。
靡绯跑出去,在洞口处生生止住脚步,脚下,是寸草不生的万丈悬崖。
她惊恐的四处张望着,却发现没有任何一丝御铘留下的痕迹,就像是没有来过一般。
怎么会这样
御铘放开她的手时,她就觉得头皮发麻,现实验证了她不好的预感。
那个混蛋,竟然将她丢在这里!
现在该怎么办。
她无力的靠着岩石坐下,眼角突然一阵酸涩,好想大哭一场来掩饰心中的恐惧,可是没有半滴泪水流出。
过了很久很久,天空依然没有变暗的痕迹,靡绯觉得喉咙干涩得发疼,但是她走遍了洞穴,只在最深处发现了两个很巨大的蛋外,没有半点水源。
“轰——轰——”
一阵阵打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靡绯又走回洞口,抬头仰望,依旧是万里无云的晴朗,怎么会打雷?但是不是打雷,这声音又是哪里来的?
难道是
怀着最坏的打算,她僵硬的扭动着脖子,朝着山谷的入口看去。
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乌云,闪耀着无数小小的红色斑点,正在朝着她飞来
第七章 祁寒
凤凰归巢!
那一片片黑色像闪电一样的迅速,靡绯才后退两步,它们便已闪至眼前。
巨大的羽翼卷起强劲的风流,靡绯就像一个小纸片一样被卷出去,那种恐惧的离空感让她下意识的尖叫,但是很快便被埋没在羽翼挥动的声音里。
会死吗。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一片白雾突然托住了她,靡绯不断下落的身体猛的滞留在半空,然后缓缓落在地面。
惊魂未定,靡绯的脸色白得可以,双腿一软,跌坐在地面,一片白色的衣角进入她的视线内,慢慢的,有好听又柔和的声音的飘来:“怎么会有其他人?”
她蓦地抬起头,只见一名全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眼前,白衣男子身上笼着披风,宽大的披风帽子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露出消瘦的下巴和浅色的唇。
有些许银色的长发从他脸庞滑落:“还是法术这么低微的人”
“谢谢谢”靡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只是全身仍然在发抖。
“你很幸运但下一次,不会这么巧。”男子身上有薄薄的雾光,他转身,朝着树林的某个方向走去。
而他所走去的方向,在那树林深处,一座巨大的雕塑立在那里,模样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部分翅膀和头冠高出了林木。
男子走了以后,四周安静得再也没有了一点声音,所有的乌凤都已经回归巢穴安眠。
靡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发现自己被男子移到了山谷中央,在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山洞,她只觉得说不出的恐惧。
山谷只有一条出路,就像一座璧山被刀劈了一条缝,所以并不难找。
靡绯跌跌撞撞的朝着那条出路走去。
身后阵阵阴风吹来,竟然莫名其妙的听到凄凉的哭声。
呜——呜——
一阵又一阵,凄凉又绵长,轻轻的回音在山谷飘荡。
如果是晚上,靡绯坚信自己一定会吓破胆。
虽然,第九天不像有鬼的样子。
不知道跑了多久,狭长的山谷走完,隐隐可以看见屋子,靡绯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没命的往那里跑,没多久便看到巡逻的卫兵。
那一刻,靡绯突然笑了,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处在一间小屋子里,床边站着的几名男子都身着铠甲,再一看,那张小小的木床前摆放着一张椅子,上面坐着一位将军,将军器宇轩昂,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武士特有的英气。
“姑娘,你现在的感觉好些了么?”将军见靡绯醒了,英眉微微舒展。
靡绯觉得头脑有些发疼,只好胡乱点头。
“那么,在下是否可以问姑娘几个问题。”
还是点头。
“姑娘,你的法术薄弱,是如何进入乌凤林,又如何毫发无伤的走出来?”
靡绯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片段,御铘将她带来,又将她丢弃。
“是御铘带我来的”
“冥王”
“后来我遭到凤凰的袭击,是一名白衣银发的男子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