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请将VC果味浓交给我吧!”一口气说完之后瞪大了眼睛,等待着答案。
宋一程显然没有想到她想要的交换条件竟然开了天价,一下子没有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微微的疑惑声:“嗯?果味浓?”
“是的!拜托了!每个周末,只要每个周末就可以!请将它交给我来照顾!”尉晨舒深深地对宋一程鞠了一个躬。
宋一程连忙扶住了尉晨舒的肩膀,温柔的眉角微微上扬:“如果晨舒确实对经营饮品店有兴趣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真的吗?”尉晨舒没想到宋一程那么轻易就答应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再一次看到宋一程肯定地点头,尉晨舒跳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宋一程的脖子。
“那原谅东澄了吗?”宋一程侧过来在尉晨舒的耳边说。
“哼…勉为其难!”眼角展现的微笑像弯弯的月牙悬挂着,“其实…一程哥是为了尉东澄那家伙特地来找我的吧!”
宋一程踌躇了一下,没想到被尉晨舒一点就破,不过他就像是他们俩兄妹之间的枢纽,两个人有什么矛盾总是找他来解决,其实想不猜到都难,宋一程捋捋下巴,宠溺地看着尉晨舒:“确实如此。”
“尉东澄那家伙到底给了一程哥什么好处,怎么每次都帮那坏家伙出头呢!”尉晨舒不解地说。
宋一程捏捏尉晨舒的鼻子,故作深沉地说:“这可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嗯?”这个答案真让尉晨舒汗颜,不耐烦地说,“反正,我觉得尉东澄那家伙一点都没有诚意,下次就算是一程哥出面,我也不会卖你面子了,你们都是一伙的!”
宋一程忍不住笑了:“连我也没有面子了?”
“除非你向我证明一下,你和尉东澄那家伙不是一伙的!”尉晨舒狡猾地下了一个套,知道宋一程一定会跳下去。
结果,宋一程还真的好奇了:“怎样证明?”
“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尉晨舒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是闵会娴没有填写完整的兼职员工的资料登记表。
宋一程接过来一看:“你想去找这个人?”
尉晨舒用力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这次换成宋一程困惑了,尉晨舒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也不至于对这种小事如此执著。
“秘密!想知道的话,一程哥就陪着我一起去吧!”尉晨舒挽着宋一程的手臂,“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宋一程说:“晨舒,招人可不是开玩笑,我想听听你那么做的理由。”
理由…尉晨舒眨眨眼睛看着宋一程,非要理由的话,她也说不上来。是亲切吗?看一眼就觉得令人舒心的女生,仿佛冥冥之中有如丝般看不见、摸不着的关联。然而,这种感觉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概括的。那么,她只能用老方法了——拽着宋一程的胳膊撒娇道:“哎呀,一程哥,你就答应我嘛!相信我的眼光,好不好?一次,一次,就一次?”
宋一程看看时间还不晚,宠溺地点头默许了,任由尉晨舒亲热地挽着手,两人亲密得好像相恋已久的恋人,携着手越过人来人往的斑马线,穿到街道的另一头。
两个人站在人行道一侧等车,宋一程摊开纸张之后又认真看了一遍,看着几乎空白的纸页摇了摇头,对尉晨舒说:“怎么找?”
纸张上面只写了姓名和学校,剩下的全部留空。都怪当时留下的信息太少,现在就相当于大海捞针啊!
“学校!”尉晨舒肯定地说,然后又跟宋一程说了自己为了找到那时候闵会娴的联系号码特地查了电话清单,但是打过去的却是一个公用电话。
“为什么一定要找她呢?”宋一程没想明白,虽然尉晨舒认定的事情总是会尽全力去实现,但是像这次这样莫名其妙地一定要找到一个陌生人的情况,确实没有。
“感觉!”尉晨舒吃了一口酥皮蛋糕,口齿不清地说。
“感觉?”
“嗯!我感觉这是一个很适合待在果味浓的女生,而且我们可能可以成为朋友哟!”尉晨舒自信满满地说。
可她没有说,有时候相信感觉就和相信命运一样,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走出不同的人生。换成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只要相信感觉,就能写出另一个人的故事。
决定寻找的地点之后,两个人走出咖啡店,站在路旁等计程车,停下了好几辆,但是一听到“贯贫中学”那几个字之后,都以各种理由推托掉。
“司机大叔,这是怎么回事啊?”尉晨舒不信邪,强行坐进了一辆想要脱逃的计程车,“为什么就是不去贯贫中学啊?”
大叔为难地摆摆手,说:“那里乱七八糟的,车子开进去的时候是干干净净的,等到出来就满满一层灰了。”
“还有这样的地方?”
“嗯,和一个垃圾场建在一起的学校,除了这个中学,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尉晨舒与宋一程面面相觑,虽然尉晨舒对“钱”这东西没概念,花钱向来大手大脚,但是作为一个富裕家庭的大小姐来说,她从小就知道用“钱”可以办很多事情,于是,毫不客气地从鼓鼓的钱包里抽出了几张大钞,塞到了司机大叔的手里,加了一句:“给您洗车,请带我们去吧!”
一开始只是尉晨舒的执著,但是被司机大叔那么一说,就连宋一程也觉得好奇了。就好像生活在云端的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居住在河流下游随时会被洪水淹没房子的难堪。
司机大叔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启动了引擎。
如果说一开始还是充满好奇与期待的话,但是当贯贫中学真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时,他们两个都傻眼了。
“你们保重啊!”司机大叔留下这句话之后,就飞快地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站在空旷的地面上,一阵风吹来,再唯美的画面都会被毁掉。尉晨舒蒙住鼻子,她真受不了风中那奇怪的味道,确切来说,当风开始吹的时候,苍蝇也开始飞舞,风吹到哪里,苍蝇就飞到了哪里。
“啊!好恶心!”尉晨舒用空余的那双手朝着空气挥了挥,奋力地驱赶着她身边肮脏的苍蝇。
“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学校…”宋一程环顾着四周,用那种发现了绝世古墓的语气形容着周围的环境。
“这样的学校能上学吗?上课的时候,闻到垃圾的味道应该是家常便饭吧…”说完这句话之后,尉晨舒差点将下午茶吃下的东西全部都呕出来,她真想不到闵会娴会在这样的一个学校就读,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有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
那么,到底要不要进去找她?要面对实质问题的时候,尉晨舒觉得支撑着全身的双脚有些莫名地沉重起来,侧过脸,想问问宋一程下一步该怎么样,却发现他竟然已经朝着校门走去了…就算屏住呼吸,也能想象到恶臭如同潮水般涌入敏感的嗅觉,只要人们有小小的松懈,都可能被那侵入鼻孔的味道给熏晕了。
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环境底下,竟然还有学校没有搬迁,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样的学校还有人愿意来上学!
天哪!简直难以想像!
尉晨舒捏着鼻子,痛苦地跟在宋一程的身后,此刻她是多么后悔自己的坚持。
难道是环境缔造人类吃苦耐劳的精神吗…
尉晨舒小心地张望着四周,视线能够到达的范围内都没有人影,静寂得如同坟场的学校,完全符合了惊悚片的取景规范。
这真的是学校吗?这个疑问从尉晨舒踏进校门之后,就一直盘旋在她的大脑里,可是她又是那么确信校门口破旧的校牌上的那四个字自己没有看错,贯贫中学。
此时,在教学楼里的某间办公室里,校长大人从学校唯一的一台监视器里看到了两个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外校学生进入了他的视线之内。
原本想拿起电话给离岗的门卫打个招呼,让他把那两个小鬼逐出学校,可是刚抓起话筒的手被一支拐杖打落了。
“老爷子,您这是在干扰我的工作!”校长大人不爽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这是他的教育理念受牵制的源头。
“你的工作是谁给的,臭小子!谁让你这样招待客人了?”一脸严肃的老人家拿着自己的毡帽,站了起来,杵着镶嵌着玉石的桃木拐杖,朝着门口方向走过去,边走边说,“你如果敢再提一次高薪聘请什么只知道死知识的老师,再逼我的孩子们学习,我就对你不客气!”
“那您就不想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提高吗?”校长大人朝着即将走出办公室大门的那个背影大吼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在老爷子面前已经憋了好几年的气了,原以为可以调和的教育理念,现在看来也近乎是对牛弹琴。现在,他总算是鼓足了勇气,把肚子里憋得都快爆炸的气都撒出来了。
“难道你没有想过那种投资对现在的情况来说,简直是一种浪费吗?一群连上学意识都不具有的孩子,你逼着他们学习,根本就与对牛弹琴没有什么区别。”老爷子丝毫没有被影响地按照原本的步伐离开,年长使他的脚步显得格外的有分量。
虽说是学校唯一的股东,但却一直紧握着学校的决策权,对于学生加压提高学习效率的相关提案总是拒绝签署…校长觉得或许这就是导致贯贫中学总在升学排行榜上倒数第一的原因!
学校的教学质量就是校长的脸面,面对这样的一个糟糕得一塌糊涂的学校…简直就是…
心潮是翻滚而至的岩泉,崩溃了长久以来压制在心窝中的不满与愤懑。
太阳穴两侧的青筋刹那突起。
“我受够了!我要辞职!”窝气的校长大人扔下办公室的钥匙,脱下西装之后,大步地走出了办公室,老爷子总算是回过头,瞟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老人家越平静越让人抓狂。
校长大人,不,确切说是前任校长在超过老爷子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对他说:“就让你的那些孩子都去种花除草去吧!这里应该改成园艺学校,而不是什么中学!”
校长没在说笑话,如果只是从学校正门或者周边的环境看来的话,贯贫中学简直就是垃圾堆里的一间巨型破烂而已,可是,如果你去过学校的后花园,就会发现那简直是一片花的海洋。这都是老爷子精心照顾的宝贝,可在很多人的思维里无法理解的是,作为学校的唯一股东,他就是学校的巨头,但却对教育一点都不关心,他也不愿意多为学校拨款,简直就像吝啬的守财奴。
“呵呵…你等着瞧!我一定能让他们进高中!而且还要进最好的高中!!”老爷子堆满皱纹的嘴角扯出一丝因为好强而展现的牵强微笑,等到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想到跟自己那么多年的任命校长,一直到离职的那一刻还是没有理解贯贫中学的教学理念——先治本,再治标。
失望在此刻的情绪里比起忧愁,更胜一筹。他停住脚步,倚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跟了他几十年的烟斗,捏了一小撮的烟丝,点燃了。
而此刻靠近教学楼北面的两个小黑影,在老爷子的眼睛里就成了两个小凸点——
“一程哥,这个学校…好像很奇怪哎…”
每走一步,尉晨舒都觉得身后有一阵阵的阴风冷森森地吹拂着她的小腿…甚至总觉得有一双苍老而空洞的眼睛在不住地打量着他们两个。尉晨舒拉紧了肩膀上的书包带,不敢再多想下去,她加大了脚步,走上前拉住宋一程的衣服,至少这样让她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脚步轻盈地在广阔的空间里回响着,因为有了回声而让人的心又缩小了,只剩下拳头那么大,就连每一条毛细血管都不敢伸张开来。
尉晨舒打了一个冷战,生怕那些恐怖电影里的情节会发现在自己的身上,比如说走着走着头顶上就可能突然间出现一只巨大的蜘蛛,又或者有什么基因突变的怪物,从某个拐角抓住她的四肢,用唾液就能将她变成可口的晚餐…任何一种情况想起来都足以让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尉晨舒跟在宋一程的身后,紧紧地拉着他的校服衬衫,说:“一程哥…我们这是探险吧…要不,还是先回去吧,现在早就过了放学时间,你看学校里冷清清的…好像都走了哎…”
尉晨舒边说边打量着宋一程的脸,她因为从校门进来之后就憋着气,整张脸都涨红了,小心地吸过几次气,也是将鼻子压在衣袖上,狠吸几口带着柔顺剂香味的袖口。可宋一程神态自若的脸,平静得就好像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这一切都让尉晨舒觉得不安,不过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宋一程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整个人如同中了邪一般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并且越走越快,似乎根本就不受人的意志力所控制了。
“一程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个时候明明心里怕得都像是要憋不住尿了,可尉晨舒依然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大脑,不让它乱想。心像旷野上迷失方向的铃鹿,扑腾扑腾地跳动。
焦急而不安的询问,一直都没有得到答复,脑海里几乎搬出了所有看过的恐怖片,拼凑在一起,越是想让自己不去想就越害怕。尉晨舒的手一松一紧地拉着宋一程的衣袖,反应着她矛盾的内心。
直到宋一程到了教学楼的另一个楼梯口,近乎要绕出教学楼,接近一片绿蒙蒙的植物区时,他才停住脚步,原本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略带激动的神色,回头对尉晨舒说:“晨舒,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出于本能的反应,尉晨舒松开了捏紧鼻尖的手,恐惧感在她呼吸到空气的那一刻,犹如天空中飘浮的云雾,被一阵吹过,一扫而空。
尉晨舒吸了一口气,同样惊讶的表情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她又紧跟着多吸了几口。
说不出的味道,但哪怕是嗅觉被麻痹的人,也可以感觉到它逼人的清香隐隐约约地从花丛中散发出来,散淡得如同天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在你绝望时,它瞬息的明亮能够普照出一条皎洁的小道,一直通往幸福的瞭望塔。
“这种感觉实在太神奇了!如果能够食用,并且顺利提炼出来,加入新饮品的话…”尉晨舒与宋一程一拍即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作出了同一个回应——朝着对方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同时投向了发出香味的那块草丛。
做任何事情都很行动派的尉晨舒,忍不住向那草丛靠近,好奇心促使她对这香味的源头充满了好感,可是,就在她的双手要拨开杂乱的草丛时,突然间,一个苍老而顽固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不准动!毛孩子,离我的驱香草远点!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啊!”发出警告的老爷子不在他们的身后,尉晨舒的动作因为这个突然冒出的声音而僵住了,是宋一程抬起头最先发现了戴着毡帽的老爷子,他就站在教学楼二楼的小平台上,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着眼下的两个“盗窃者”。
宋一程抱歉地说:“对不起,那个…我们不是故意要冒犯…”
少年指着尉晨舒那边,香味的源头。
“蠢蛋!是驱香草!”老爷子因为对方不知道他最喜欢的那种植物而皱紧了眉头,重复了一次,指着尉晨舒说,“小丫头,快给我出来!不然我可要赶你们出学校了!”
“臭老头…”尉晨舒垂头丧气地退出了那块草丛,嘴巴里咕噜咕噜地抱怨着打断她探宝的老爷子,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可以了啊…
“喂,你说谁是臭老头?”老爷子提起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狠地杵了几下,正准备给尉晨舒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在校园里巡逻的门卫也发现了他们,举着手里的木棍子朝着他们跑来,笨拙的身体扭动得好像一头大笨象,宋一程拉起尉晨舒的手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站在平台上的老爷子朝着没跑几步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的门卫摆了摆手,说:“别追了。”
门卫停下脚步,拄着双膝,就在宋一程他们刚刚停留过的地方,看到了地上的一个胸牌,捡了起来,念着:“汇贤高中,二年级A班,宋一程?”
原本已经打算转身离开的老爷子猛然停住了脚步,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似的,麻痹感通透了全身的每一个关节,他的眼睛定定地望着门卫,一字一句地说:“你…刚刚说什么?”
“啊…老爷子,好像是刚刚那两个人丢了的胸牌!”
“上面写着什么,你再说一次?”老爷子一贯严肃平静的表情在脸上消失了,他的声音甚至有那么一些激动,不稳定升幅的血压涨红了他苍老的脸。
宋一程,三个字,像深烙在老人心头沉痛的伤,被现实划了一刀,流出殷红的血。
还没有搞清楚身后的情况,两个人就不要命地向前跑。
“呼…累死我了…一程哥,他们应该不会追出来了…能不能…能不能休息一下啊!”尉晨舒实在是跑不动了,她放慢脚步,尽管现在距离校门口并不远,但她依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拉住宋一程的手,蹲在地上。这个时候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要将自己浸猪笼,又或是用什么别的花样来吓唬自己,缺乏运动神经的尉晨舒,只要跑一会儿路就会觉得自己的大半条命快要归西了。
前一秒还保持着原来速度的宋一程,停住脚步,转过身,微喘着的气息很快便调整过来了。如果温柔是一剂药方的话,谁都不会怀疑宋一程是不是长期在饮用这可能充满涩味的苦药,这种苦涩与体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之后,哪怕你很疲倦,神情中依然会有抹不去的温柔。
“要不要让人来接你呢?”宋一程低眉温柔地询问,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尉晨舒的头。
“啊…不行…如果派人来的话,家里人知道我放学之后来这些地方的话,一定会报告妈妈的,你知道她有多恐怖的…一定会从此以后给我设门禁!”
“可是,看样子的话,应该很难在这里找到车子哎。”宋一程看了看这条荒僻的大路,除了老远驶过来的装着满车垃圾的庞然大物,几乎就没有别的车辆了。
“可是…我走不动了哎…一程哥,你背我,好不好嘛!”尉晨舒故意撒娇似的抓住了宋一程的衣服,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看上去楚楚可怜。
宋一程心一软,明知道这是尉晨舒的小计谋,却一个反身,蹲在了尉晨舒的面前:“呵呵,真拿你没办法,上来吧!是该送你回家了,如果太晚的话,恐怕大家会担心…”
这些话都听不见,尉晨舒趴在宋一程的背上,她才不要别人担心,对于她来说,只要宋一程担心她、在乎她就足够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沉浸着的那个世界,充满了随风而飘的泡泡,还有气味清新的花香,而自己就是那戴着花环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从小到大,他是第一个将她当做公主的人,一直以来都如同一个耀眼的光环在她的周围旋绕着,甚至是比哥哥尉东澄还亲的人。
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份幸福中的话,尉晨舒还是不会忘记第一次看到宋一程的场景。
晚风在那一夜轻拂着庄园里的每一棵树木,亲吻着每一丛花束。
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双手柔软地触碰着每一个琴键,尉晨舒穿着蕾丝小纱裙被贴身用人牵着手,那时候她才只是五岁的小女孩,但看到穿着黑色燕尾服比她不过大三岁的宋一程,坐在钢琴前面与他的父亲一起合奏着一曲G大调小步舞曲的时候,那幅庄重而温雅的画面,是最初印在尉晨舒脑海里的。
如果有一天可以勇敢地向宋一程表达感情的话,她一定不会忘记要清楚地告诉他,其实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那个看上去很帅气的小绅士。
可是…宋一程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给她这个机会…
他总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就连她周末宁愿放弃逛商场都要去VC帮忙,或许那并不是她热衷的事情,只是因为能够有足够正当的理由,与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工作…当然也包括她说将VC果味浓交由她管理,宋一程都没有察觉到一点点的破绽…
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迫切地希望靠近他的所好,至少认为这样的话,才能将两个人之间的话题再延伸一些,而不是单纯地停留在“你哥哥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今天我是代你哥哥来解释一下”之类的话题。
哪怕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去追逐宋一程的脚步,但好像还是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努力地去学习各种语言,为了凭自己的实力考上与宋一程同样的汇贤高中,而放弃了上贵族中学的机会,因为那样的话,就算上了汇贤高中也不是什么值得向一程哥炫耀的事情,要像一程哥一样,什么事情都靠自己,而不是家里人铺好的道路…但这样的路真的走得好辛苦…
想到这儿的时候,尉晨舒意识到自己原来比想象的要更在意宋一程,只是从故事的开头到现在,她一直将自己的感情藏在密封的空间里,不敢有丝毫的偏差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心里的一丝杂念。
也许你看到这里会想尉晨舒你这个笨蛋,真是不够勇敢,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要勇敢去争取啊,像这样一直往肚子里咽的喜欢,跟暗恋有什么区别呢!再这样耗下去的话,宋一程就随时可能被别人抢走了!
可是…或许并不是不够勇敢,而是害怕。
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害怕如果暴露了真实想法的话,宋一程就会像逃离病毒一样躲到离她远远的地方去,害怕不再交谈,害怕不再得到关心,害怕他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背着她。
尉晨舒记得对宋一程表白过的女生,没有一个被接受过。可她们一个个已经条件好得有一大堆的男生追捧,但却唯独迷恋宋一程。
尉晨舒也记得宋一程说过,晨舒如果我的妹妹还活着的话,应该和你一样大,我能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吗?那时候,尉晨舒想都没有想,就一个劲地点头,当时他的表情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哀伤。
任何一个女孩子,不管多坚强,表现得对其他的事情多不在意,多没心没肺,其实在涉及感情的时候,还是会展露出柔弱的一面。
尉晨舒苦恼地吸了吸鼻子,为自己难过,也为宋一程难过。
好吧,她真是忘了出了校门之后,就有一个让人闻到味道之后就反胃的垃圾处理厂,那股奇怪的味道毫不客气地溜进了她的鼻子里,这种滋味真不好受,她猛地憋住那种可能让自己完全失去淑女味儿的呕吐感,出于本能地将头埋进宋一程的后颈,那带着淡淡体香的味道是属于宋一程的专属味道。
“多奇怪啊…”宋一程可没有想到自己背着的尉晨舒心里有着别样的心思,他背着她,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明明学校外面的环境那么差,可是学校里面却一切正常,甚至连一丁点垃圾的臭味都闻不到…晨舒,你有没有发现,学校外面虽然有很多苍蝇,但是那里面却连苍蝇的影子也没有看到!”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你细心一点点的话,从尉晨舒现在脸上的表情里就会发现,她明明对宋一程现在问出的问题,还有那些疑问的根源不感兴趣,但还是要拼命地迎合。
“确实是这样!”尉晨舒还用力地点了点头,下巴轻轻地磕在宋一程的肩膀上,她会觉得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是幸福。而对于宋一程来说,这可能只是不小心碰到而已,没什么关系。
这就是区别。
时间是带着摩擦力的道具,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会留一道痕,只是有人深,有人浅,有人只是皮外伤,还有一些人就伤至要害。
那些原本不该喜欢的人,如果你越陷越深,就会成为那个亲手将自己伤至血肉模糊的人。
尉晨舒的头靠在宋一程的肩膀上,她的脸上就像是被填充的桃子,粉粉的桃红,而幸福全都只是她自己内心酝酿的蜜糖而已,与别人无关。
滴答滴答,幸福的时候,时间是分秒之间飞速离弦的箭,你恨不得它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是,或许有人不是那么想的,比如说此时的闵会娴。
“两份蛋炒饭!”靠在一边的过道上,才松了一口气的闵会娴,只是抬起手做好了打开员工休息室大门的准备,想喝一口水,外面又来了不少客人。闵会娴急急忙忙地跑到中堂,即使再累,也要挤出一丝得体的笑容。
快餐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总是不间断地来来又回回。
疲惫将工作的热情几乎都消磨得不见踪影。这个时候时间就像是折磨人的东西,你越是希望噩梦过去,它就越是纠缠着你,慢吞吞地度过,将疲惫的日子又拉长了一倍。
就这样度过的兼职工作,明明心里有千万个想放弃的意愿,但是闵会娴却在想到此时可能正在工地上搬运砖头的父亲,正进行着随时可能发生危险的高空作业,没有办法预测的危机感,只能防备,无法避免。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应该也不会忍心爸爸那么辛苦地工作吧…闵会娴愣了愣,被刚点完餐的客人提醒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继续卖力地工作。
哪怕傻子都知道学习能够改变生活,所以闵会娴比任何人都更深一层地明白,兼职只能稍微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只有更好的读书才有资格翻新生活的状态,她才能和爸爸搬出那破旧的,随时可能接到整改通知,会被列为危楼的旧房子。
可是…自己的学习成绩偏偏总不见得和股票一样不停地涨。
闵会娴将订餐的菜单递给厨师之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嘿,又难过什么呢?”伊崇贤提着送完外卖的空篮子,在会娴面前晃了晃。他是为了闵会娴才应聘了这份送外卖的兼职,一个人霸道的本性里,总不免暴露出所谓的天性——那就是希望自己所喜欢所保护的女孩子,能够一直在自己能够保护的范围内,那就不至于在她有困难的时候,自己是最无力去给予帮助的那个人。
可是…伊崇贤内心深情的凝视,无法穿透肉眼,到达她最柔软的心扉。这恐怕也是单恋过程中最可悲的下场了吧…
“胡说什么啊…”闵会娴侧过身,从伊崇贤的身边走过,越是这样,越显得心虚。假装的坚强是她的保护色,哪怕对方是最了解她的伊崇贤,她还是不习惯将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家境暴露在别人赤裸裸的目光中被审阅。
不想博得任何人的同情…也不想遭受谁网开一面的馈赠…只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自己的生活,以及未知的未来。闵会娴在心里憋了一口气,她下定决心今天下班回家之后,如果不好好温书,盯着课本睡着的话,那就一个星期不吃饭!
画外音:我想以这样的形式喜欢你
我喜欢你。一直一直地喜欢你,过去用我自己的方式,现在用你可以接受的方式。
小娴,请你露出微笑吧!就像从未受过伤害一样,让我再一次看到快乐的你。别让生活压垮了你积存的所有勇气。
好不好?
伊崇贤
第3章 守护是安静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