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筱木不满地瞪着他:“谁嫌弃了?”
翟琦只是笑着,问乔筱木:“你猜苒苒这次能发来几个字?”
“这个,不知道…”
“你猜。”
乔筱木挣脱他的禁锢,说:“这很无聊。”
翟琦道:“小孩子做的事情在我们眼里,大多数不都是无聊的。”
乔筱木听了,忽然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她也不用猜了,苒苒的速度很快,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慢。
翟琦看完苒苒的回复,拉着乔筱木,说:“走吧。”
乔筱木禁不住好奇,问他:“她发了什么。”
“她要是能够认识筱字就更好。”翟琦说。
乔筱木有些不明白,随后也没有接着问下去。
苒苒发来的是五个字:乔木不可休。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间非常喜欢这五个字。
回去的时候,乔筱木忽然提议自己在家里做火锅吃。翟琦难得能碰上乔筱木有心情做饭。其实他正担心自己到底要用什么借口继续赖在乔筱木身边,听她这么说,当然是无任何异议地赞成。
翟琦笑问:“你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要做这个吃?”
乔筱木一边选菜一边回答:“因为我想换个口味,很久没吃重口味的菜。”
把她想买的蔬菜全都买上,鱼丸贡丸蟹□等等一个不少。两人并肩提着菜,看起来跟正常夫妻无异。
然后她又买了四瓶红酒。翟琦吃惊地问:“筱木,今天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吧?”
“谁说不是重要的日子?”乔筱木莞尔一笑,“今天元旦,庆祝新的一年。”
翟琦接过酒,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这一次,他没能猜透她想做什么。
她现在住的房子里并没有专门的电火锅,所以也只能用煮饭的电饭锅,除了速度慢一点意外,基本上可以当成火锅用。
翟琦第一次看她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在厨房里忙活,而他又实在帮不上忙,于是就一直看着她,且得出结论:有的东西,看着看着就腻了,而有的东西,看着看着就会莫名其妙地让他想发出会心的笑。
用排骨汤作为汤源,然后放入很辣的火锅底料,然后把洗干净切好的蔬菜等等一齐端过来,两个人的火锅宴就此开始。热腾腾的水汽在锅的上端飘荡,香味弥漫在屋子里。灯光下,乔筱木的脸色微红。
乔筱木跟翟琦讲起自己和林渊相遇交往的故事,语调轻松,对面的翟琦是一个很合格的听总,他除了品尝乔筱木做的饭菜之外,就是竖着两只耳朵听她讲,期间乔筱木给他开了两瓶红酒。不知不觉,他居然把酒喝完。
一直说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乔筱木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讲的,就抿了抿酒,问翟琦:“老是我一个人讲,没劲!你也跟我讲你的风流韵事。”
翟琦道:“我哪里有什么风流韵事。”
“你是不大好意思讲吧…”乔筱木轻轻乜斜着眼,微微笑着,“就从你小时候的第一位女朋友开始。”
翟琦听了不禁汗颜,他没料到乔筱木还记着这个。
“我还真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少清纯的小姑娘掉进你这个大灰狼的世界里。”
“别这么形容我,我其实是一个小羔羊。”
“那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说啊。”翟琦笑,停顿了一会,“乔筱木,为了怕我记忆出现问题,我决定从最近的这个说起。”
乔筱木晕晕乎乎地,说:“好。”
翟琦轻轻嗓子,说:“这个女的,三言两语还说不清楚。她有一头直直的长发,有时候会盘起来,眼睛很迷人,鼻子高高的,举手投足有这是我见过化妆和不化妆差别最不大的女人。说起跟她相遇,比较俗套。那天,她像个不知所谓的迷途者,我当时就去跟她搭讪。不过那天没怎么跟她深聊,她好像很想喝酒,选择一个人喝闷酒的女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她也是的。”
“然后呢?”乔筱木心微微一动。
“然后,我送她回家了。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一多年后。后来,我就会想,也许真的是一场无法躲避的相遇,这也是唯一一次,让我自己沦陷的女人。”
乔筱木默默沉下头,又是抿了一口酒:“也许那是她做过最傻的事情。”
“未必。”翟琦道,“她容易让人对她记忆深刻。我记得她鼻子尖处有一个黑色的小点点。”
乔筱木忙摸着自己的鼻子,“真的吗?”
翟琦偷偷地笑:“难得你还知道我说的就是你?”“你以为你现在是跟白痴吃饭?”“不是也差不多,”翟琦眼睛蒙上一层疑惑,看着她,“乔筱木,你分明已经爱上我,为什么总不愿意承认?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二十一心若有知
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这样直接的问题。
“我没有…”她拒绝承认,只是说,“我没有。”
翟琦带着一分无奈三分真挚六分温柔地提醒她:“筱木,你看不见你自己的眼睛,可是我看得见。”
“你就这么确定?”乔筱木叹息,“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
“筱木,你啊…”翟琦长叹一声,他又能怎么样,能让自己少迷恋她一点都成了问题。也真是奇怪,说不清楚就这样陷进去。假如乔筱木把他当成感情上的救命稻草,只怕他把乔筱木当成感情的唯一寄托。这种令他自己亦觉得执着吃惊得可怕的念想。
他是懂她,但也懂她的一半,或者更多一点而已。没有人可以完全了解另一个人。
乔筱木很严肃很严肃地问翟琦一个她想了很久的问题:“翟琦,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其实你是爱上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你会怎么做?”
翟琦沉默一会,先问她:“我可不可以先知道你会怎么做?”
乔筱木迟疑了一会,最后很坦白地说:“我怕的是我以后谁也不敢爱。也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害怕婚姻,我害怕感情。”
翟琦沉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他欣喜地看到希望,乔筱木能够说出这样的话,那也一定是认真想过反省过。
乔筱木定定地看着翟琦,好一会才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在感情上是一个非常成功的懦夫。我羡慕那些结束一段恋情又可以很快转入另一段感情的女人,她们的豁达我望尘莫及。其实我想回到刚工作的那个时候,我喜欢那时候的自己,什么事情都敢做,不怕担后果…”
翟琦道:“现在我来回答你刚才提出的问题。假如我爱上一个女人,不管她是否爱我,我都只会做一件事——追她。”
“那…要追到什么程度才会放手?”
翟琦言简意赅:“追到她爱上我。”
乔筱木笑了笑,“你真的是非常优秀的人,优秀得我不止一次认为我早就爱上了你。可是,可是,可是也不一定的…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女人不爱你。”
翟琦轻轻告诉她:“如果真是那样,我还是会选择追到底,直到某一天,亲眼看着她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乔筱木倒吸一口凉气,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翟琦皱了皱眉,说:“其实,刚才的话都是我想象的,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胸襟开阔的人,不过事实并不是这样。我远远没那么伟大,那一幕要是真的发上在我身上,我还是挺怀疑我到底能不能坦然地送她离开自己,正如现在我一直很妒忌为什么你要先认识林渊一样。倘若那一天降落在我头上,我衷心希望我还可以笑着谢谢你,至少你让我也尝到了那种苦涩的味道。”说罢他又自顾自笑了笑,“啧啧,这样的我真伟大,我自己听了都感动。”
乔筱木连看翟琦勇气都没有了,只喃喃道:“我…”
翟琦敏感地察觉她是有话要说,可是又有太多的东西牵绊着她,他小心地诱导乔筱木:“筱木,你有话要对我说?”
乔筱木飞快看了他一眼,不敢多有停留,嗫嚅着说:“我想我真的如你说的那样,已经爱上了你…你说要怎么办才好?”
翟琦忽然不知道说什么,默默起身拔掉电饭锅的插头,收拾桌上的残骸。乔筱木轻轻拽住他的袖口,垂着头,神态微醺,像孩子一样,语气轻得仿佛从很远地方飘到这儿,有一种梦里的感觉。
“翟琦,如果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不能给你什么,不能向你保证什么,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还没等翟琦回答,她就缓缓松开五指,自嘲般笑着说,“我还真挺自以为是的,这样的念头真自私。”
翟琦停下来,反问她:“难道我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要你答应我什么,要你给我什么,要你向我保证什么吗?就算是,我也早就得到我想要的。我想要努力跟你在一起,我喜欢享受任何事情的过程,而非那根本不能预料的结果。筱木,如果你在庆幸你还能遇到我,那么请你记住,我也在庆幸我能遇到你。感情,对我而言,向来只有心甘情愿,没有吃亏讨巧。”
“我凭什么可以把你这样的人当成备胎?”乔筱木低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翟琦太好了,好得让她能够看到那一天他离开自己的情形。心知这是悲剧观念在作祟,可就是遏制不住这样的念头。她是在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永久把她留在身边。微微抬头看着翟琦,努力想要把他的面孔映在脑子里。此刻她在心里重复着说:“可是我好像已经舍不得让你离开了。”
翟琦道:“都到这份上了,你什么时候能够坦荡一点?”
“你是客人,放着我来。”她避过这个话题,站起来,要翟琦把手中的餐盘递给她。
翟琦示意她坐好。乔筱木却非要自己去弄,翟琦像哄小孩一样让她做好,她又偏不,这样一来二去,平添了好多暧昧情愫。
乔筱木忽然固执起来,什么也不顾的样子,非要争夺他手中的盘子,然后,盘子掉在地上,碎了一片。
她忍不住叨叨:“都是你了,翟琦,你弄什么弄,我真心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脾气,一股脑发泄出来,“翟琦,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件让我讨厌的事?你能不能说一些我不喜欢听的话好让我理所当然的不喜欢你?为什么你给我总是这样措手不及的美好?我觉得我已经无处可逃。翟琦,为什么呢?”微微咬唇,一排齐齐的牙齿抵在红润的唇上,感觉到微微的刺痛。真实得让她不能逃避的感觉。
看着她,从眉到唇,捕捉她的每一点变化。看着看着,目光就舍不得移开。他有点后悔这个瞬间他没有移开目光。随后他忍不住上前,半蹲在椅子前,轻轻抚弄她的长发,动作缓缓,顺着发根游走到肩膀处,反手按住她的肩,轻轻拿捏,力道恰到好处。低着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筱木,放松。把该忘记的都忘记,不要留一点在脑海里,就这样放心再让自己爱一回。”
这话就跟蛊惑人心的咒语一样,乔筱木听了之后呆了几秒,眼睛渐渐被一层渴望蒙住,折射出她畏惧的却又期待更进一步的内心。
“翟琦…”乔筱木把头放在翟琦胸口,很清晰地听他心脏搏动的声音,嗅着属于他的独特味道,“你真像一个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是不是我不懂得珍惜,就会被上天收回去?”
“那你就好好珍惜。”
翟琦说罢,猛地扳过她的肩,就保持这样半蹲的姿势,忘我地亲吻她的额头,然后是脸颊、耳根。她极易敏感的地方。
“不可以…”乔筱木一边回应他,一边却又心有余悸地说着这样的话。
翟琦似笑非笑:“为什么不可以?”
“我…”在这个时刻,她拒绝了思考。理智被最后的欲望淹没,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安放那颗不知所措的焦灼的心。她看不清楚翟琦的面容。距离太远,看不见;距离太近,看不清。人和人的关系大抵就是如此。因而眼前的翟琦是模糊的,模糊中又有些清醒,身体仿佛回到了很多天前的那个夜晚,她主动亲吻翟琦的那个夜晚。
翟琦轻呼着她的名字,撩开她的发丝。单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摩挲着禁忌之处。带着小心和呵护,他比两人的第一次要温柔百倍。如果非要用话来形容,那就是和煦春风吧。
被奇妙的感觉占据的思维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跟他可以进展几分,只是抬起手,隔着衣物,抚摸着他的后背,缓缓向上,抚摸他的脖颈。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刹那,灼热的温度就在她指尖渲染开。原本冰冷的手指慢慢变暖,他的细腻温柔让她不知所措,只能在澎湃的汹涌中放逐自己。
犹记那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带着眼镜,颇有些有些儒雅气质,掩盖了他的鄙人英气。她的眼神朦胧,心里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
翟琦忽然停止动作,在她微微清醒又带有疑惑的目光下,他稍稍用力,把她抱进房间的床上。
“这样你不会硌得疼。”他很有深意地看着她说。
她霎那间红了半张脸,有一种羞于说话的模样。她是过来人,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熟稔的很,是什么都懂的,但听了翟琦的话,还是有些害臊。
桌子上的残骸依旧,地板上的碎片无人问津。
窗外寒风呼啸,雨雪交加。卧室内春光旖旎,寒意全无。
醒来的时候不知天日。翟琦笑着跟她找招呼,表情坦然自若,她却是不好意思,只腼腆一笑。
昨晚,她感觉跟做了一场梦一样。在梦里她抓到了那渴求的美好。
翟琦的心情异常得好,今天对乔筱木露出的笑容也很奇怪,让乔筱木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被他看穿了一样。她忍不住微微起身,从他怀里挣脱,捏了捏他的笑容,说:“要么你笑得美好一点,要么就不要笑,你总这样似笑非笑,让我感觉飘乎乎的,完全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翟琦笑着说:“嘘——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看他这样,乔筱木尴尬也是不可能。
翟琦也是有难处才不说的,他总不能现在说这样的话:我是因为昨晚和你那个的时候听到你不听低喃我的名字而心情大好的。尽管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虽然没看过乔筱木在他面前发火,但他猜测这样说了之后,她一定会板着脸想一脚将他踹下床。他想自己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她心甘情愿地对他说一些话。
不明白那一天到底在什么时候,他只知道,那一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时刻。在阳光充足,绿草依依的地方,她笑容多几许轻松,微启红唇。
那时候,一定是春天。也就是这个寒冬过后。
此刻所想,乔筱木并不能知道。
他喜欢抱着乔筱木的那种感觉,非常喜欢。哪怕是激情过后疲惫的时刻,他也要将她揽在胸口,那时候昏睡不醒的她也只是抿了抿唇,翻个身继续睡,有时候会从他怀里挣脱。于是他便不厌其烦地又一次把她拦进怀里。
想慵懒地赖在床上,可惜乔筱木并不答理她。他只能兴味索然地看着乔筱木利索地穿上衣服,然后去了洗手间。
枕边残留着她的气息。
并不稀罕此刻的温存,再看时间也确实不早,便也起来。拉开厚厚的窗帘,看见的是一片银色大地。绵绵的雪像鹅毛一样,轻飘飘地没有章法地落下来。画面说不出的美丽。对面人家窗户外悬挂的衣服被雪覆盖,隐隐约约能够看出那是一件浅黄色的毛衣。压得有些变形,或者是被冻成那个模样。
低下头,地面上有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脚印。一定是下了整整一夜的雪。他想,此时此刻的庄园一定非常美,忽然就想去看看。他和常人无异,对美有一种天生的怜悯和追求。
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听到卫生间哗哗啦啦的水流声。
这时候,乔筱木的手机响起,惹起了他的注意力。他对自己想了解知道的东西素来记忆深刻,所以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这是她母亲的电话。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还是应当尊重她。他同样不想乔筱木向她母亲不停撇清他身份的那一幕再现于他眼前。想起了昨晚遗留下来的卫生还没有打扫,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去拿扫帚。弯腰去捡那些碎片的时候,他不禁扬起嘴角笑开,像许多年前那样。
二十二有惊无险
暖暖的水流打在肌肤上,期许中的滋味,化成无名幻想。五指缓慢摩挲着脖子耳根肩膀,抬头闭眼,水在脑门处滚下来。乔筱木想了许多事情。
热气氤氲,她感觉自己正站在雾里,既不是黑暗得看不到彼岸,也不是明朗得洞察一切。思前想后,决定要对翟琦坦白自己的想法。不错,她是喜欢他,不然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跟他有亲密的举动。同时她亦明白,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他一起。不管是单方面付出的感情,还是双方都有贡献的感情,都需要在近乎的平衡的关系中平稳发展,否则,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难以稳妥。
她其实一直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告诉他,其实她和林渊关系破裂的导火线原本是孩子问题。可是追根寻底又好像跟孩子无关。恍惚间,她不知道为什么跟林渊会发展成这样,似乎昨天还很清楚,今天就忘记了。
可问题…
她问过翟琦,翟琦说喜欢孩子。她也喜欢。不知道如何启齿,只在心里滋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念头。感情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但无论何时,总是有人愿意为了它付出一切。这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这是遵循内心不理会世俗丰饶的天然念想。
把沐浴乳挤到浴球上,缓缓擦拭身体。顺着水流,轻柔肌肤。不小心碰到她很少会自己抚摸的部位,旋即,昨晚的一幕闯进脑海里,一些画面若隐若现。她不觉低头偷偷地笑。
指尖不小心触到胸部,感到异常,赶紧又捏了捏,还真是有问题。心里有些紧张,赶紧冲去身上的泡沫,擦干身体,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胸部。
用手捏,能够感觉到左胸的外侧有一个类似球状的东西。它隔着一层皮,轻触,好像很滑,能立刻滚到一边。这个莫名的东西,在她的体内生存,汲取她的精力能量。可笑的是,她从不知道这个东西何时寄居她的体内。
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露出害怕的目光,□的身体有些刺目,看着这样的自己,她有一种眩晕感。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以前,那天做完检查,面对医生艰难的目光,内心空乏无力。在喜悦当头有凉水从她头顶泼下,整个人瞬间被冰住,能听到牙齿打颤的声响。心里只会想不可能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可事实却很残忍地告诉她:这就是真的。
真实得叫你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很多事情总是在预料外。其实一直冷眼旁观别人的喜怒哀乐,总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你越是想不到,就越让你遇到。让你素手无策。
现实是可怕的狼,而期冀的美好生活只是一个可怜的小羔羊。
这样站了一会,冷不防打个寒颤。稍一回神,立刻穿好衣服。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她只想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仅属于她自己的事情。
翟琦知道的是她洗完了澡出来了,不知道的是她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胸部有不明物体。他只是看着她,说:“好了?”
“嗯。”她笑着点点头,眉梢努力上拉,不让翟琦发现半分。知道翟琦是一个很擅于观察人的人,所以她要尽量掩饰,不流露出半分。
同时,刚才所想的那些要对翟琦说的话全部作废。所谓喜欢不喜欢,坦白不坦白,全因此而打乱。
“外面下雪了。”翟琦说。
“啊,是吗?”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笑被闷在胸腔里。铅灰色的天空,绵绵不断地撒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在苍穹之下,如万千鹅毛飞舞飘扬。打开窗户,寒气鄙人,空气格外冰冷。
翟琦站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呼吸着凉凉的空气,同时说:“对了,刚才你的手机响了,好像是你妈妈。”
“是吗。”乔筱木走过去,看着那熟悉的号码,的确是母亲。
乔母打来电话不过是唠叨一些家常询问她的近况以及快到年假什么可以回来。她对乔母说,我很好,什么都好,身体也非常好,跟以前一样,很少感冒。这样的话,纵是真心诚意地说,也让外人听起来感觉像在敷衍。
乔筱木跟她絮叨了一会之后又感觉她把话题转移到了家庭婚姻上。她不禁一阵厌烦,她自然知道母亲总爱说起这些,也是明白母亲是为了自己好,可就是不大愿意跟母亲说起这些,好像这些都是她犯的错,不能够说起,一说起就觉得对不起母亲。让母亲揪心总是不对的。于是就打哈哈一般把这个话题绕过去,又问了一些母亲工作上事情,学生们是不是都很听话等等。
乔母回答:“哪里啊,都跟你一样,让我操碎心。”
“妈,不然你还是提前退休跟我住一起好了。就我一个人让你操心总要比一大堆人让你操心要好。”说着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