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被我打开时,发出了一声老人般的呻吟,在宿舍里异常清晰。我压抑住狂乱的心跳,打开盒子一看,两只眼睛就看直了。盒子里充塞着红色的百元人民币,就像三块砖头一样,将盒子填得满满的。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顿时想流口水,但马上注意到钱上放了一枚古老的银币、五发铅弹、一张照片。

刘琴坐在我对面,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也没忽然跳过来。我一时不知怎么处理这盒子,心乱如麻,竟有点懊悔把盒子拾回来。人们常说,穷人忽然有钱后不会幸福,反而很痛苦,这话用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况且这钱并不属于我。

我镇定片刻,拿起照片看了一眼,那上面没有人,只有一尊有两个人面相背靠的雕塑伫立在阴暗的房屋角落里。那枚银币被侵蚀了,留有抹不掉的污斑,看起来像西方的东西,和雕塑的风格一样。五枚铅弹冰冷地躺在钱上,我看照片时不慎地将大腿上的盒子倾斜了,一枚铅弹就滚落到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情急之下,我弯身去捡,盒子就跟着从大腿上滑下来。我手忙脚乱地稳住盒子,可另外四枚铅弹跟着掉落在地上,照片和银币也没能幸免。刘琴就坐在对面,这么近的距离,她什么都看见了。我一时间脑袋空白,说不出话来,想不出任何理由糊弄过去。同时,刘琴起身帮我把东西拾起来,放到我的床上。

刘琴见我没说话,也不去问。可我今晚的举动太奇怪了,再不说实话,恐怕她以为是我杀了赵喜悦,偷了人家的东西。毕竟,像我这种山村教师,去卖身的话,卖几辈子的钱也存不了这么多。盒子里还有五枚粗糙的铅弹,哪个正经姑娘会收藏这些东西。

长久的沉默后,我才开口:“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你可以相信我。”刘琴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说道,“我最能保守秘密了。”

“这……”我想起刘琴今后要和我同住一屋,这两天我的表现又如此古怪,再不说实话恐怕她会想歪了。可刘琴胆子那么小,如果知道我隐瞒的事,不吓死才怪。经过一番挣扎,我依旧守口如瓶,只敢相信欧阳新一个人,而欧阳新此刻正和警察们从老马场那边赶回来。我暗暗兴叹,幸亏没报警,只说看见林老虎跑到那边去了,否则警察以为我是谎报案情。

诚然,被烧过的尸骸会留下大量的痕迹,只要认真检测,一定能发现蛛丝马迹。可我们身处偏僻县城里的偏僻山村,警察肯进来都不错了,他们哪里有先进科技去检测微量痕迹。除非,我们能到找到烧毁尸体的地方,那里一定留下了大量的证据,仅凭肉眼就能看出来。同时,我脑海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必须找警察,因为这事我根本解决不了,再拖下去只会作茧自缚。

刘琴见我不肯说,她就问:“这枚银币是两面神银币,出自古罗马,是公元前的东西了。你从哪里找来的?”

“两面神银币?古罗马?”我听懵了,把银币递过去给刘琴再看一看,然后问,“你确定吗?”

“我家没落难时,还算有点资本,这种东西我爸以前收藏过,还有两面神的雕塑,就是你照片上的那个东西。”刘琴认真地说。

没等我问什么叫两面神,刘琴就告诉我,雅努斯(Janus)是罗马神话中司掌门户出入和水陆交通的神,他有两个相背对的面孔,俗称两面神,表示既可瞻前又可顾后。据说古罗马雅努斯神庙也是一门向东一门向西,正因雅努斯神代表开始,所以英文中的一月(January)源出于此,后世更衍生出一种“两面神思维”的理论。

我听得一头雾水,村子里的人没有那种雅致,他们宁可收藏玉米,也不会收藏这种珍品。再说了,马场村最富裕的莫老板也不见得有闲钱买这些玩意。今晚,究竟是谁带着这些东西出现在老马场里?事到如今,我没了主意,只盼警察能把赵喜悦寻回来。

刘琴见我不肯说,便柔声地道:“你今晚是不是去见赵喜悦了?昨天那封信是她写给你的吗?”

我吞吐道:“你……我……别乱问了。”

“这盒子既然不是你的,应该交给警察。”刘琴劝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但我真觉得你最好找警察。我家出事前,我爸妈也对我瞒了很多事。纸是包不住火的。你没干违法的事吧?”

我赶紧摇头:“我没干违法的事!只不过……”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响了我们的房门,一边敲一边喊:“唐九月、刘琴,快出来。”

“张校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奇怪地把门打开,看见武陵春已经站在张校长身后了。

“村里闹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听见呀?”张校长对我们说,“赶快跟我走,今晚先去我家待着。县城里的警察说了,赵喜悦出现在这里,可能林老虎也回来了。为了保险起见,老师们都到我家聚着,学校这里离村子有点远,警察怕你们出事,等他们先在村子里搜一遍再回宿舍吧。”

我和刘琴如遇大赦,不需张校长那么说,我们早这么担心了。张校长的家在村子中心,那里人气旺,林老虎决计不敢去。随即,我和刘琴灯也没关,匆匆地地和武陵春一起赶去张校长家,刚从老马场回来的欧阳新也在那里候着了。在路上,刘琴又小声对我说,应该把盒子交给警察。那盒子被我留在宿舍的床下,不敢带出来,更不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将它交给警察。

武陵春顾着和张校长闲谈,没有注意到我和刘琴的对话,到了张校长家里后,欧阳新就把我叫到一边说了在老马场见到的情况。夜里光线不好,警察和欧阳新赶到那里时,尸体已经不见了,他们什么都没找到。期间,欧阳新还跟警察打听了柑子树下挖出的死尸,问死者是谁,可警察却说这是案情,不能随便告之,而且他们还没得出结论呢,查案子没这么快。

在张校长家的院子里,除了年轻教师,还有一些村民,大家都聚在这里,等待警察一处处地排查后才敢回到自己的住所。不过,并不是所有村民都在张校长院子里,大家三五成群,分别聚集在莫老板家里、张校长家里以及包朱婆的包子店里。

刘琴见我和欧阳新窃窃私语,等了一会儿,她就走过来小声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小唐,别怪我多嘴,你最好把盒子交出去。那盒子如果真的是你捡到的,盒子的主人一定会找上你。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盒子的主人不会是好人!”

我何尝不想,可如果把盒子交出去,那就得把赵喜悦的事连同抖出去,否则根本讲不清楚。我左右为难,现在赵喜悦流产了,流落在山林里,恐怕再拖些时日就会丢掉小命。我一个人不可能在茫茫山林里搜索,警察再靠不住,至少他们人数比我多。赵喜悦相信我,告诉我她是被拐卖来的,我是不该辜负她的信任,但若继续这样下去,她和林老虎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

刘琴并不知道实情,欧阳新听到她那么说,以为我全说出去了,于是点头赞同她的说法。那盒子里的东西这么宝贵,丢掉盒子的人一定会来找我,欧阳新也怕我会被那些钱迷惑住。刘琴听得一头雾水,我心想既然要跟警察坦白,那就先告诉她,看看她是不是依旧坚定地要我去找警察。

刘琴的反应很大,接连睁大眼睛,不像欧阳新那般云淡风清。等我说完了,刘琴更加坚定地劝我去报警,这种事情压下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可能刘琴因为家里的事情,对隐瞒罪案的问题,她都会反对,心理上受不了。于是,我就在欧阳新和刘琴的鼓励下,走到张校长家门口,跟站在那里的警察吐露了这几日来埋藏在心底的秘密。

那些秘密从头到尾,一件不落,我全都说出去了。警察的反应比刘琴更大,还责问我为什么要隐瞒,就因为赵喜悦跟我关系好?张校长也知道了这件事,接着就叫我跟警察去学校宿舍,把装满钱的盒子交出去。不过,警察似乎不相信我,连张校长也一样,像是我在编故事惹人注意罢了。好在欧阳新和刘琴做证,他们才跟我去学校宿舍走了一趟。

在路上,我没了刘琴和欧阳新陪伴,心里没底,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警察,便问他们查到赵喜悦的老家在哪儿了吗。因为林老虎逃跑了,警察肯定要查他老婆去哪了,这样一来,赵喜悦的秘密必定藏不久,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今夜公开秘密的原因之一。然而,警察的回答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其他中一个较胖的警察转头告诉我:“林老虎结婚没去登记,哪里查得到?黑户口在这种偏僻村子很常见,你知道中国有多少黑户口吗?他们不像城里人需要用医保、开银行帐户,一辈子不出山都无所谓,我们上哪儿查去?”

我心想,赵喜悦是被拐卖来的,可能怕被识破,林老虎就没去登记。难怪过了两天了,也没人想法子去通知赵喜悦的娘家,因为谁都不知道她娘家在哪里。我在路上又问了赵喜悦跑哪里去了,今晚有希望把她找到吗,警察却嫌我多事,没有再回答这些问题。

等我走到学校宿舍了,我发现灯灭了,马上意识到不对劲。刚才我和张校长走出来时,根本没有关灯,这点我记得很清楚。莫非盒子被偷走了?盒子里面有这么多钱,老马场的神秘人可能来过了。我一想到这事,便跟两个警察打预防针,告诉他们可能盒子不在了。哪想到,警察就冷笑,说我果真在糊弄他们,是不是谎报案情,因为我除了口头的说辞,并没有证据,而且抖出来的秘密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着急地走到宿舍门前,先叫警察查看门上的锁,是否有被撬过的痕迹,免得破坏了现场。两个警察前后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锁被撬了,接着就叫我快点开门,别磨蹭了。我奇怪地把门打开,心说灯怎么灭了,一定是有人来过,可谁会有宿舍钥匙呢?

开门后,我立即把灯打亮,往床下一看,盒子真的不见了,换之而来的竟然是我想也想不到的东西!

第九章 谁是最可怕的人

黄色的灯光亮起,一阵臭味就迎面而来,我还没来得及捂住鼻子,一个腐臭的骷髅头就跃入眼帘。那个骷髅头裹着黑色的泥土,还有蚯蚓在上面蠕动,应该刚挖出来不久。警察看见这个情况,马上惊恐地瞪着我,以为我就是杀人凶手。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床底下真有个盒子,怎么会……你们查查看,有没有别人的指纹,看看这锁吧!”

那两个警察却不相信,以为我在捉弄他们,还问:“你屋里的钥匙都给过谁?”

“只有我和刘琴有啊。”我认真地想,“我们走前真的有个盒子在床下,张校长来叫我们去他家时,还没有那个……人头的。”

两个警察站在房间外,什么东西都没动,然后其中一个胖警察就走掉了。我知道他们可能去叫刑侦人员,勘检现场,但我却忽然底气不足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分裂,拿了个头骨放在床下。可刘琴当时也在屋里,我们是同时离开的,谁都没回来过,怎么可能有时间挖一个骷髅出来。

很快地,有三个警察就赶到学校宿舍,并把我支到远处,不让我看他们做事。我对县城的警察没什么信心,总觉得他们没技术,也许连指纹都提取不出来。不过,我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些事,而是谁在背后整我,为什么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谁有我的钥匙开门进来呢?

我发抖地站在学校的操场上,害怕地张望着夜色,就怕有人会冲出来杀死我。这时,有一个男警察就走过来,问我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哗众取宠?我很是困惑,不知他想说什么,只辩解自己没杀人。可那警察却冷冷地笑了起来,对我说那个骷髅头是假的,只不过是医学用的道具而已!

我目瞪口呆,不信地问:“真的吗?”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忙着找人,没时间陪你玩游戏,快去你们校长家里吧!要是再乱报案,小心蹲牢房!”男警察呵斥了我一句,然后就跟其他两个警察走掉了,也没人送我回张校长家里。

我又气又怕,走回没关门的宿舍里,望着警察放在桌上的假骷髅头,怎么都想不明白。那骷髅头已经发黄了,说明埋在地下很久了,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蚯蚓在骷髅头蠕动。可谁会知道这具假的骷髅头埋在哪儿,并在今晚挖出来,抢在我报警前放到我床下?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警察不再相信我,让大家都以为我想利用案子出风头吗?

我独自站在宿舍里,灵光一闪,想起以前学校这里是一间卫生所,很多年前发生过瘟疫,死了许多病人,之后卫生所被废弃了20多年。正是由于卫生所发生过瘟疫,马场村的房子才建得远远的,与小学的距离有一大段。我桌子上的骷髅头是医学用具,会不会就是老卫生所留下来的东西,否则我真想不到马场村里谁有这种东西。只不过,卫生所的东西被掩埋时,位置在哪里呢?这事应该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是谁挖空心思要害我?

我想了又想,直到警察排查完了,让大家各回各屋时,我依旧没有离开宿舍。刘琴听说了假骷髅的事,立刻与欧阳新回来陪我,他们同样被警察责骂了一顿。当时,聚在张校长家里的村民很多,他们听见了警察的责骂声,真以为我们三个人想趁机出风头。

那一晚,警察什么都没找到,凌晨四点时就驾车离开了马场村。我一夜无眠,刘琴也没说话,只静静地躺在床上。刘琴怂恿我去报案,结果闹成这样,她很是愧疚,而我并没有怪她。因为我不报警的话,良心上过不去,更不会知道村子里有城府这么深的人。欧阳新睡前叫我别想太多,然后就进屋去了,似乎不受任何影响。

早上,我很早就起来,像行尸走肉地去上课。期间,学生和老教师见到我,都会窃窃私语,或用奇怪的目光看向我,连武陵春也一样。张校长甚至在上午放学后,把我、刘琴、欧阳新一起叫去办公室,对我们语重心长地教育了一番。我试图解释,可除了语言,手上一样实际的证据都没有。我拿出手机,放出在老马场拍的照片,那照片却连我自己都看不清楚。张校长见我执迷不悟,又单独把我留下来,给我念了一些革命语录,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当我被放出来,天就下起了大雨,站在楼下的我一想起没人相信我,心里就特别难过。尤其赵喜悦流落在山林里,身体又那么虚弱,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尽去给她添乱。我冒雨跑回宿舍时,刘琴给我蒸热了早上买的包子,叫我趁热吃。

我一边吃,一边说:“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我当然相信你啊,昨晚那个盒子我也看见了。”刘琴小声说,“你的事好奇怪,我理不清。现在没人相信我们,你想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丧气道,“现在开学了,还是专心上课吧。只希望喜悦姐会来找我,别再到外面跑了。”

“我觉得……”刘琴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你怕不怕盒子的主人来找你?万一那个盒子不是被主人拿去的,而是……”

我也想过这件事,可盒子不见了,这谁能控制得了?盒子的主人究竟是谁,我根本不知道,但村子里的人除了莫老板,谁会有这么多钱?该不会有哪个犯罪分子躲在深山里,那些钱都是黑钱吧?我想得心惊肉跳,不敢再往下想,就怕盒子的主人真会来找我。

刘琴让我再想想,除了我们俩个之外,有没有把钥匙交给第3个人,比如隔壁的武陵春。刘琴以为这里和大城市一样,彼此熟悉了,会将钥匙交给对方保管,以免自己钥匙丢了后找不到备用的。可我从没把钥匙给过谁,武陵春也没把她的钥匙给过我。想了想,我本要摇头说真没有,可忽然间就想起一件事来。

学校宿舍的锁都是由吴阿公换的,昨天吴阿公帮武陵春也换了锁,并修好了被撞开的门。如果吴阿公私下留了一下把钥匙,我们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谁都不晓得原配的钥匙有多少把。吴阿公是个慈祥的老人,不像是坏人,可除了他以外,我想不到第3个人有房门的钥匙了。

刘琴听我那么说,便紧张地问:“吴阿公偷了盒子?他怎么知道你有盒子?难道他昨晚也在老马场?”

“除非是这样,否则我想不到别的解释了。”我把包子吞完,咽下去后说,“要不,你和我去吴阿公家里,找他问一问。”

“让警察去嘛!”刘琴又退缩了,但她想起昨晚警察的责骂,于是改口道,“真的是吴阿公偷了盒子吗?我们又没证据,不能随便凭猜测去怀疑人家啊!”

经过了昨晚的事,我和刘琴一样,变得畏畏缩缩。可去找吴阿公闲聊几句,探探口风,这并不算太过份。我看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便拿起伞,准备一个人去找吴阿公。刘琴怕我再次闹出乱子,老叫我别去了,在她眼里,还是找警察最合适。可我们拿什么去找警察,除了一张看不清的手机劣质照片,一个屁都没有了。

我要出门时,刘琴做了思想挣扎,决定陪我一趟,弥补昨晚害我被警察误会的事。可我怕人多反而不好办事,便劝刘琴在宿舍里备课,不必因为心怀愧疚就这么客气。然而,我还没出门,欧阳新就从外面走进学校,打着一把黑伞来到我房前,告诉我:“吴阿公被烧死了。”

“你说什么?”我愣道。

“我也是刚知道的。”欧阳新站在门口说,“吴阿公的房子大概是警察走后才烧掉的,不过……”欧阳新见武陵春的房门紧闭,于是就走进我的宿舍里,并随手把门关上。进来后,欧阳新就低沉地说:“我刚才去那里看过了,吴阿公被烧得只剩骨头了,这和我们昨晚在老马场看到的那具死尸很像。”

“真的有?”刘琴脸色铁青。

“吴阿公的尸体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倒在地上的,所以贴地的那面不可能烧得掉,除非那就是我们在老马场见过的尸体。”欧阳新一口咬定,“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杀了吴阿公,把尸体烧干净了,又放回去。其实警察不笨,他们知道被火烧死的尸体是怎么样的,这样反而让警察怀疑有人故意纵火。”

我担心道:“警察会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毕竟昨晚我们把事情全部讲了,在老马场又找不到尸体,会不会他们以为我们为了让大家相信,所以炮制了一场凶案?”

“他们会这么想吗?”刘琴怕了。

“应该会。”欧阳新讲道,“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去吴阿公家里了,我怕今天警察又要来,还是想要怎么应对吧。”

“又不是我们杀的人,为什么要……”我想解释,却发现怎么解释都苍白无力。

“既然不是我们干的,那会是谁呢?是跑掉的林老虎吗?”刘琴猜测。

“应该不是。昨晚风声很紧,警察到处搜人,他肯定跑得远远的了。一定是村里人。”我想了想,问道,“昨晚大家被警察叫出来时,有人看见过吴阿公吗?他会不会在傍晚时就出事了?那时我还看见他帮武陵春修门,怎么会到晚上就被烧成那个样子了?”

“大家分别聚在莫老板、张校长、包朱婆这三个人的家里,彼此不知道缺了谁,肯定也没人注意到吴阿公昨晚就不见了。”欧阳新对我们说。

我一想,不对啊,如果吴阿公在傍晚时就死了,那是谁在半夜打开我们的门,偷走了盒子?不管是谁,我今天一定要把锁换掉,否则哪里有安全感。欧阳新主动揽活,要帮我们换锁,还说自己有没有用过的锁。我相信欧阳新,于是就让他赶紧换好锁,免得我和刘琴晚上都睡不安稳。

在欧阳新用工具帮我们换锁时,他问我赵喜悦不是托人给我递了一封信吗,如果警察来了,把那封给警察看一看,那也算是证据,肯定留有递信人的指纹。我长叹一声,昨晚盒子被偷时,我早就想过这事了,可不只盒子被偷了,连那封信也不见了。我怕有人看见那封信,当时就放在抽屉里,不晓得小偷如何得知抽屉里有那封信的,这事和偷报纸一样奇怪。

雨声很大,给我们的声音做了掩护,所以讨论起来也肆无忌惮。刘琴一来就遇到这么多怪事,很怕待在宿舍里,可又没别的地方可去。我同样很担心人身安全,但更想知道杀死吴阿公的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了他,并将尸体烧个精光?普通的农村里,怎么突然有如此精明的凶手出现,这30几户人家里,谁是最可怕的人?

话说回来,县城警察虽然不及电影里那般聪明,但他们也不笨,如果死尸不是吴阿公,他们肯定有办法查出来。因此,我不怀疑是吴阿公烧掉别人的尸体,然后诈死,他也没那个必要,可惜有人却认为他的死是必要的。

我站在门口,看着欧阳新替我换锁,心想警察如果来了,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在误会我们报假案后,他们会把我们当做为了圆谎而作案的凶手吗?我担心了一下午,去上课时,精神也恍惚不定。所幸,警察下午来过了,并勘察了现场,没有找我去谈话。我心想,警察没怀疑我,真是老天保佑啊!可欧阳新却说,警察在没找到证据前,自然不会找我们谈话,这可不代表事情结束了。

放学后,我怕被老教师耻笑,想要最后一个下楼。等刘琴和欧阳新等人也走了,我准备拿起课本离开教室,这时候村长的儿子王小龙就走进教室,对我说:“老师,我相信你。因为我昨晚看见有人打开你们的房间,偷了你们的东西。”

第十章 短信

王小龙是个贪玩的孩子,夜里经常溜出家门,这事已经不算秘密了。昨晚警察又进村,孩子们不懂事,把那种情况当作过节,蜂拥地溜出来玩。也许,王小龙昨晚跑到学校教室里,暗中看到了瓦房宿舍发生的一切。我听王小龙那么说,心中一沉,立刻从讲台上走下来,问他小偷是谁。

“就是打死赵阿姨的肖叔叔。”王小龙眨着眼睛说。

“你是说肖卫海?”我想起肖卫海昨晚打伤人了,后来和村民围在莫老板新房外,他怎么能分身地跑到宿舍这边。

说起来,肖卫海是村里最难搞的一个人,犯罪记录也是最多的。肖卫海是退伍军人,这类人退伍后如果能捞一份正经工作,那么就前途无量;如果什么工作也没捞到,很容易会误入歧途。我早就怀疑肖卫海有问题,否则夜里怎么会凑巧看见赵喜悦溜进莫老板新房里,把她打倒了,人为什么又不见了?

王小龙不知道我想得那么多,看我愣了愣,他就说:“昨晚我和韦大宝、莫飞鹰一起到学校玩,三个人都看到了!不信你去问他们!”

韦大宝是刘大妈的儿子,人很调皮,管起来非常困难。尤其刘大妈是个母老虎,连老公都敢打,更别提我们这群年轻老师了,所以老师们都不会去为难韦大宝,只要他上课时不太吵闹。而莫飞鹰就是莫老板的儿子,同样是10岁,都在我的班上。他们三个是出了名的顽皮,上回发现林老虎挖尸体,也是他们。

我相信小孩子不会骗我,否则王小龙不会特地留下来,说相信我。这两天来,几乎没人相信我,现在有一个小孩子相信我了,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哀。王小龙说完了,转身就跑下楼,我想问肖卫海把盒子带去哪里了都没来得及。不过,王小龙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告诉我,想必那三个小孩子没跟着肖卫海离开学校。

那么,肖卫海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莫老板家的新房来潜到学校宿舍里偷盒子,他又是从哪里找到钥匙的?

我带着疑问走下楼,想要把王小龙带去找警察,让他证明我没说谎。可王小龙只是个10岁大的孩子,并在我负责的四年级念书,大人们肯定会认为我唆使他们做证。这种事情在法律上也不会被承认。当我回到宿舍时,刘琴就叫我别想了,事情过去就过去吧。我明白现在如何争执都没用,只期待上天会出现奇迹,让赵喜悦有一天会主动找上我。

傍晚时,我趴在窗边的书桌上,放空地望着外面,吹着凉凉的晚风。刘琴怕黑,已经趁傍晚去外面的浴室洗澡了,她每天都是如此。我刚到马场村时,并不比她强,到现在了也都是傍晚就洗澡,晚上绝不敢去浴室那边。那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夜里刮风了,会有呜呜的声音,比看鬼片还可怕。

我想起以前自己比刘琴还胆小,忍不住笑了一声,这时候手机就响起了滴答的一声。我以为是通信公司的短信,打开一看,人就当场呆了。那封短信的号码是武陵春的,可文字内容却是“把盒子还给我,七天之内放回老马场的原处,否则吴双全就是你的下场。还有,别再多嘴!”

武陵春前天晚上没回来睡觉,直到昨天上午才出现,张校长为此叫欧阳新去撞门。后来武陵春一身狼狈地回来了,张校长问她为什么没接电话,她就说手机掉了。我一直以为武陵春是随口编的谎话,因为她没去办理停机手续。我接到这条短信,浑身战栗,走到武陵春的房前时,敲了她的门,却不见有人应答。

欧阳新听到我敲门很大声,便走出来问:“怎么了?”

我赶紧把手机递过去,说道:“你看这条短信!”

欧阳新看短信时,刘琴正好洗澡回来,她看我脸色不对,忙问怎么回事。晚霞将学校映得通红,我望了一眼,学校里没有别人了,武陵春又不在宿舍里,然后就放心地说了短信与肖卫海的事。刘琴最无辜了,当看到这条短信,她就吓得又想报警,一想到警察不相信我们了,她只得丧气地垂下脑袋。

欧阳新看完短信,把手机还给我说:“武陵春下午的时候请假去县城,补卡手机卡和买手机去了。她的号码应该要停了,你再打过去,听听对方是谁。”

“她去县城了?那是不是她发的短信?”我奇道,然后想要回拨过去,可又有点害怕。

欧阳新眉头一皱,拿出自己的手机,打武陵春原来的号码,可这次打过去了却变成了停机状态。刘琴看得一惊一乍,不知如何是好,把盆和桶放回宿舍里了,她就走回门口问现在怎么办。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于是壮起胆子打给武陵春,只希望是她一时恶作剧。我一连打了好几次,总是听到“停机”两个字,直到打了十分钟,电话另一头才由一个人接通了。

我以为是发短信恐吓我的人,不料却听到武陵春的声音:“唐九月,找我什么事?是不是让我帮你在县城买东西?”

“你刚才没给我发短信?”我在宿舍外惊讶地问。

“发你个头!”武陵春没好气地说,“我刚买新手机,到通信公司停了原来的卡,又补办回原来的号码。哪有时间给你发短信。”

武陵春说完就不客气地挂断电话,可能急着坐车赶回马场村。我心想,武陵春可能没骗人,因为她的手机比我们的高级多了,否则就不会偷拍了许多张欧阳新的照片,还拍得那么清晰。那手机这么贵,武陵春不搞丢的话,不会再去买新的,并让刚才的电话处于短暂的停机状态。发短信给我的人肯定拾到了武陵春的手机,但不知道盒子真的被我弄丢了,这就是说偷走盒子的是另外一个人。

“等武陵春回来了,你找机会问问她,前天晚上她去哪里了,手机可能掉在哪个地方。”欧阳新对我说。

我白了一眼,心想你那晚也出去了,还叫我问武陵春,怎么不自己问。话说回来,这到底是我的事,人家帮忙出主意已经不错了。可我想到的不是问武陵春,而是盒子究竟是不是被肖卫海偷走了?我原本要拿这条短信去报警,转念一想,警察会认为这又是我们的恶作剧。毕竟,谁都可能拾到了手机,并发一条短信该我,而我拿盒子糊弄警察的事情已经传遍马场村了。

刘琴听我分析,不得不承认:“看来这次真不能报警,除非把盒子找到。我们找到盒子了,直接去找警察,不要去老马场那边。”

“问题是盒子在哪儿?难不成,我们直接去找肖卫海要?”我犹豫道。

“肖卫海不经常在村子里住,老住在村外的果园里,要不我们去他家里翻一翻?”欧阳新这话一出,我和刘琴都退缩了,毕竟翻墙偷东西,这太有失老师的身份了。

欧阳新见我反对,便道:“我们又不偷东西,只是去他家里找一找。他家里没人,父母早就去世了,没人会发现的。”

“这……”我犹豫了,可一想起也许真是肖卫海偷走了盒子,害我们变成骗子,心就铁了下来,“今晚我们就去!”

刘琴是个乖乖女,听到我和欧阳新打定主意了,她就说:“别去啦!万一被人逮住怎么办?”

我也怕被人抓住,但被所有人误会的那种感觉,逼得我铤而走险。实际上,只要等到凌晨,村子里就没有人出门了,到时候翻墙溜进肖卫海家里,不会有人发现。除非肖卫海把盒子放到果园里去了,或者又有神秘人会在村里走动。在肖家和果园这两个地方,总有一个地方是藏盒子的,所以我决定先去肖家,如果找不到盒子了,再想办法去果园里搜一搜。

我对自己的想法很诧异,若换到以前,根本不敢这么做。可赵喜悦的事、被警察责骂、全村人不相信我,爬进别人家里算得了什么。再说了,盒子本来就是我捡回来的,现在盒子的主人向我威逼索要,警察又不会来保护我,当然只能靠自己了。

幸好欧阳新支持我,他说:“刘琴不要去,待在宿舍给我们打掩护,以免又有人偷偷进宿舍拿东西,或者有什么别的情况。肖卫海的家离学校只有几百米,我们半小时内肯定会回来的。”

“真的吗?”刘琴忐忑地问。

我点了点头,心虚地答:“真的!”

我和欧阳新的决定下得很快,这让我很感谢他,难得他肯相信我,又一直帮我。其实,我很想趁关系熟络了,问他那晚去了哪里,房间里有谁,可话到嘴边就咽回肚子里了。傍晚的时候,我们都在研究短信的事,可惜手头没有技术,无法获知手机的定位。别说警察不相信是真的威胁短信,就连我们也怀疑,可能是有人在恶作剧。

天色黑了以后,大约8点了,武陵春才从县城里回来。我们这里没有客车运营,要出去的话,一般都搭顺路车,也就是村子里一些人买的面包车。村子里只有三个人买了面包车,一个是莫老板,一个是肖卫海,一个是刘大妈的老公韦钱。肖卫海的车是用来运送果子的,今天他去县城里卖果,武陵春就大胆地搭了他的车回来。

昨晚,肖卫海被带去县城公安局做笔录,早上的时候就被放了。刘琴去包朱婆的包子店买包子时,有人说起,她就回来跟我提了这事。我本以为肖卫海会被逮捕,哪想到回来得这么快,看来警察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了。因为肖卫海的头真的被人砸了一下,就是昨晚走进莫老板新房里时,他还击可以强解为正当防卫,在找不到尸体和受害人的情况下,警察又能怎么样?

武陵春回来时,我问她肖卫海有没有回家,她就答人家明天要继续卖果,车开去果园那边,晚上不回村子里住了。武陵春答完就奇怪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她就转身走进宿舍里,并把门关上了。

刘琴看我悻悻地走回宿舍,她就问:“天都黑了,你先在宿舍里坐着吧,难道现在就想去……那个人的家里?凌晨再去啦,万一他一下子又回家怎么办?”

“我和欧阳新就是这么决定的。”我笑着坐到床边,然后说,“你一个人在宿舍里别害怕,有事就叫武陵春。”

“其实……”刘琴神秘地说,“我有个主意,就是我得吃点苦头。”

“什么主意?你也要去?”我奇道,“我和欧阳新两个人去就行了,人太多反而不好。”

“我不去!”刘琴认真道,“你今天不是说王小龙昨晚在学校里看见有人偷偷溜进我们宿舍吗?会不会今晚还会有人溜过来?不如等你们走了,我也躲到教学楼那边,监视对面的宿舍,没准儿能抓到偷东西的人!”

“你行吗?”我对刘琴的胆子没有信心。

刘琴向我保证,今晚敢一个人待在教学楼里,不开灯也没问题。大概她觉得对不起我,想要做点事补偿一下。今天她又怯懦地表示不敢去肖家,现在觉得内疚了,她才敢豁出去。我对刘琴很是感激,因为这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是我把她拉下水的。刘琴叫我别客气,还劝我早点休息,等凌晨2点到了,她会把我叫醒的。

我实在是困了,洗漱后就倒头大睡,一下子就进入了梦乡。不知过了多久,刘琴拍醒我,告诉我欧阳新在外面等着了。我迷蒙地睁开眼睛,搞不清楚状况,想了半分钟才想起晚上要去肖卫海家里翻找丢失的盒子。我学欧阳新的样子,想要换一身黑色的衣服,可找不到,只得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出去。

一路上,我和欧阳新什么都没说,出门后就悄悄地走向肖卫海家里。准备走到肖卫海家里时,我想起刘琴要留在教学楼里监视宿舍,于是就想跟欧阳新提这件事。可我们很快就赶到肖家后院,欧阳新不等我开口,就叫我踩着他的肩膀爬进去。肖家一片漆黑,没有开灯,面包车也没停在房子外面。

我知道肖卫海没回来,于是说:“这墙很矮,我能爬得上去,不用踩在你身上啦。”

“那好,我们马上进去,免得刘琴担心。”欧阳新说完就一跃而上,轻松地翻墙过去。

我拼了老命,爬来爬去,好不容易才笨拙地翻过墙头。欧阳新以为我爬不过,在墙下张望着,我一时没注意下面有人,一个劲地就跳下去。欧阳新被我扑倒在地,两人的脸都贴在一起了,就差没接吻了。我紧张地爬起来,想问欧阳新受伤没,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去找肖卫海的卧室。

我不敢开手电,只用手机屏幕照明,一阵翻找后,发现肖家的门窗都锁得很好,看来肖卫海很怕有人偷他的东西——或者怕人把盒子偷回去。我们不是惯犯,完全没想过门窗紧锁的事。我和欧阳新找了一圈,不能破门而入,也找不到能溜进房间里的办法,然后就准备无功而返。

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我看了来电号码,是刘琴打过来的。我接通了电话,立即听到刘琴在电话里颤声道:“唐九月,你肯定不相信我看到了什么,我的天,原来……啊——!”

刘琴还没说完话,手机好像就掉了,只听到她惊恐地大喊,然后通话就中断了。我惟恐刘琴撞到了神秘人,想要马上翻墙赶回学校宿舍,可欧阳新却拍了拍我的肩膀,拖着我躲到肖家院子的角落里。我被欧阳新蒙住了嘴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新对我嘘了一声,我安静下来,耳朵里就隐约地传来轻微地走动声,接着肖家的房子就忽然亮了起来!

第十一章 县报的秘密

肖卫海的果园离村子有段路程,如果要回家住一晚,他总会把面包车停在房子前面。如今灯忽然亮起来,我就想是不是肖家里有贼,有人比我们先来一步了。欧阳新把手从我嘴边松开,小声地叫我别惊慌,然后俩人就蜷缩在后院天井的角落里。

灯亮起以后,有一个人影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后院的天井瞧了瞧。起初,隔着窗帘,我只看出来那个人影像是男人,本以为是肖卫海把车留在果园,自己走回家里住一晚。哪知道,窗帘撩起一半了,我竟看见那个人是逃跑的林老虎!警察在村子里搜过两晚,并没有发现林老虎的踪迹,所有人都以为他跑到贵州了,谁想到他还在村子里。

幸亏林老虎只把灯打亮,往外面窥视了几眼,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的我们。我松了一口气,便看见林老虎放下窗帘,很快把灯关上了。可能林老虎刚才听到后院的动静,怕有人来找他,因此才开灯寻望情况。我当场想报警,欧阳新却逮住机会,叫我先翻墙出去,免得林老虎从屋里走出来。

前几分钟,刘琴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她躲在教学楼里,发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可后来电话就断了。我怕刘琴出事,于是不敢再耽搁,当即就和欧阳新小心翼翼地翻过围墙,一溜烟地朝村头的小学跑去。欧阳新并不知道刘琴躲到教学楼里,学王小龙那些小孩,想看一看今晚是不是还有人会到宿舍里偷东西。

当我们跑回去时,欧阳新听到我这么说,他就惊问:“你说的是真话?”

我边跑边答:“骗你干嘛?”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欧阳新用责怪的语气对我说,像是我犯了弥天大错一样。

我话还没答一句,欧阳新就自顾自地大步跑远,把我甩到后面。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刘琴可能看见欧阳新的房间里有人,因为我也曾发现过类似的事情,可苦无证据,一直没把这事提出来。如果欧阳新房里的人趁夜溜出来,又不知道对面的教学楼有人盯望,那个人一定会被刘琴发现。欧阳新的反应实在古怪,我担心有情况,只好加快速度,想要赶上去。等我们一前一后地跑到小学,却就被那里的场景吓得手足无措。

“刘琴!你怎么样了?”我慌张地跑到教学楼下,只见刘琴头破血流地倒在教学楼下,看样子可能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我当场就吓坏了,以为刘琴死了,可欧阳新摸了摸刘琴的脖子,告诉我刘琴还有一口气,但要马上送去县医院抢救。

“快去找车,我在这里看着她!”欧阳新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