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神剑目光空洞地望着那方微光,低低地呢喃出了一句话,就像是真的有人在听我说话一般,说得格外认真。
双眼渐渐干涸,我只觉眼角一痒,滑落了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我头下枕着的草垛,消失无痕。
“苍玄君,你会么?”
我声若蚊蚋地问出了这句话,然而,四下无声相应,因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而已,仅此而已。
天牢
诛神
南天门处,其实倒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是一派浮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悲壮景象。
此处微风习习,远处菡萏池中菡萏飘香,应和着雀灵低语,很有几分和谐美好。
唔,唯一不大和谐的,是神魔二族对峙僵持的将士。
魔族十万大军压境,那一片儿齐刷刷的玄黑同神族诸将万古不变的素白战服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
我站在云头神情漠然地打望了一望,原本,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以为我这一望能望清魔族大军领军的都有哪些人物,然而,本上仙到底还是低估了那位尊神强大得很的存在感——
我的眼神几乎是立时便吸引了过去。
一别七日,我望见那人骑在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上,左半边的脸庞似浸润冰雪之中一般,依然是那副漠然俊逸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右半边的面容上却是罩着半边黄金制样的面具,其上雕着半边龙面的模样。
我双眸一动,注意到今日苍玄帝君的身上穿着一身玄色素华的铠甲,一头如墨的青丝用墨玉片子束着,翩跹在微风中,周身的风华稍掩,毕现的是华贵迫人的王者气质。
整个儿南天门的上空都萦绕着一股紫色龙气,我被那股子威压压得有些难受,遂端了神凝了气,捏了个诀便祭出了荆越剑,接着便从云头上跃了下去。
当我手握荆越剑,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神族一方中时,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一道凌厉的目光约莫是朝着一身狼狈的我投了过来,直刺得我入芒刺在背格外难熬。
不知是什么原因,神族诸人乍一见到本上仙现身,竟是都相当自觉地往两旁靠了些许,让出了一条通道。
我双眸冷然地握着剑,顺着那条通道走了过去,无视那一道道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或是探索的,或是惊异的,或是讥讽的,又或是幸灾乐祸的,只目不斜视地端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那尽头处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近来与我来往颇平凡的刑天上神,另一个,唔,是同本上仙阔别多日的天帝的二皇子,青耕殿下。
“西王母同天帝呢?”
我环顾一周,见到了无数的元君仙君神君,以及三十六天的十二大帝,甚至是女娲娘娘,可偏生就是没有堂堂神族里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两位大人物。
“他们二老,唔,上仙在神族的时日比我长,自然晓得,他们总归是要有些架子的。”青耕手中扇着五明扇,见了我,面上的神情有一丝古怪,似是怜悯,又似是感叹地道了句。
闻言,我面上浮起一丝冷笑,又朝前走了几步,便到了神族大军的最前头。
“阿荆!阿荆——”
身后蓦地响起一道清丽熟悉的女音,我心中大惊,有几分不敢置信,脖颈一寸一寸地旋向了身后。
当那抹鹅黄色身影映入我的眼中时,我脑中几丝恍惚,不知怎地便生出了一种错觉,便像是又回到了许久前的那日,晨光熹微,我坐在凤辇中,头回穿上了那件绛色的明艳嫁衣,头回见到那传说中并蒂菡萏开花的盛景。
恍尔间,我望着桑萋的容颜,忽地便有了道不出的伤情。
桑萋双眸噙着泪,隔着无数的人,扯着嗓子唤着我的名,若不是被她身旁的夫君钦渊一直捉着,我估摸着她便要直直向我这方奔过来了。
钦渊神君神色冷漠地捉着她的双手,不理会她的挣扎,死死地拽着。
我朝她微笑着招了招手。
“放开我!钦渊你给我放手”她双眼中流出了几行泪,面上的表情是十分的气急败坏,抬腿便踹了钦渊神君一脚,钦渊面色一变,一把便将她扛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天池城去了。
“钦渊你作甚!你放我下来,喂!阿荆!你千万不能去,母神说轩辕剑是要唔唔唔”
望着钦渊捂了桑萋的嘴,我心头觉着有几分可笑,然而此情此景下,本上仙却又着实是笑不大不出来,只得冷着脸转过了身子,望着前方黑压压一片的魔族大军。
桑萋某上仙,到底还是不大了解我的。
轩辕剑在我轩辕家放了那么些年生,关乎于这把剑的一切,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轩辕一出,谁与争锋。
然而,轩辕剑终究是把天上地下的第一神剑,这把剑甫一出鞘,却是要
“荆和上仙,天帝王母的意思,你可明白了?”青耕蓦地开口,在我身侧沉着声儿问了句。
“嗯,”我微微颔首,容色冷漠地举起了荆越剑,屈指弹了弹,侧着耳听见了几声清脆声响,这才又道,“自然明白。”
青耕沉默了半晌,忽而又开口淡淡问了一句,“上仙可还有什么话,要对苍玄帝君说么?”
我缓缓抬眼,隔着老远望进了一双深沉的眸子,这是我生平头一次那般淡然地同那人对视,我便在他的目光中微微笑了笑,朝青耕说道,“兴许有吧。”
刑天上神站在我的身侧,面上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定表情,他抬着眸子望了苍玄半晌,微微颔了颔首,“唔,这苍玄帝君是个人物,那周身的龙气,唔。”
“我晓得。”
“荆和,”刑天分外淡定地伸出右手指了指苍玄,“要杀苍玄,你是务必要用轩辕剑的。”
“嗯,”我颔首,“只是,还不到时候。”
说完这句话,我便紧握着荆越剑朝着双方对峙的中间空地上走了过去,一步,一步,我脚下的步子迈得是异常坚定,是本上仙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坚定。
整个过程中,苍玄清寒的双眸都是望着我的,我亦是望着他。
自盘古大神开天辟地以来,神魔二界开过一回战,我永远也无法忘怀,那次史书中记载了浓烈一笔的战役的惨烈与悲戚。
如“生灵涂炭,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之流的词儿,我私以为,用以形容那次战争,必是毫不为过的。
四下里鸦雀无声,我脚下的步子踏在地上的声儿格外清脆响亮,接着,本上仙在两军的正中央站定了身子,在无数的目光注视下,尤其是在苍玄冷冽的目光中,朝着东皇龙族家那位尊神苍玄,举起了荆越剑。
“苍玄帝君,劳烦,”我双眸沉静,道出这番话的语气亦是淡定得有点不正常,“下马过来。”
苍玄的双眸亦是分外的沉静,他静静地望了我片刻,这才薄唇微启,缓声问道,“上仙有何指教?”
“有指教,”我很认真地颔首,望着他,说得也很认真,“我是来杀你的。”
本上仙的话音甫落,魔族大军里头便骚动了起来,诸位魔将对于我的话,大部分是用听笑话的态度来听的,是以,他们笑,讥讽地笑,鄙夷地笑,毫不顾忌肆无忌惮。
肆意地取笑,我这个被他们的王弃如敝履的王后。
我举着荆越剑,抬着眼淡淡地望着苍玄,等着他的答复。
苍玄帝君的目光清冷寒冽,他定定地注视着我,双眸深沉得很像一个深潭,接着,他身子一动,便从容优雅地翻身下了马。
“君上”应龙双眸一惊,将将唤出了两个字,便在某尊神凌厉的眼神中住了口,微微垂了头不再开腔。
苍容面上浮起了一丝极浅的笑,却也不过是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已消失无痕。
苍玄帝君走路时很沉稳,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便会自然而然地带出一股子贵气,这一点,我从许久前便发觉了。
只是,今日这人穿着铠甲带着面具,华贵得几近刺眼,我望着他朝我一步一步走来的身影,脑子嗡嗡地有些怔忡。
心底不知为何便升起了一丝慌乱,我眸子一动,便移开了直望着他双眼的目光,不经意间便撇见了他的右肩。
有时候,人的脑子在某些情况下,不能称之为脑子,因为它想的事情会全然地不符合场景。
是以,我私以为,我如今这一刻的脑子,它不是个脑子,唔,确切地说,它不是个人脑,它应当是个猪脑,否则,我觉着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迷迷糊糊地还惦念着那人右肩的爪伤可好了的。
苍玄的腿到底是比我的长了不只半点,不消片刻,那人便长身玉立在本上仙的跟前儿了。
他双眸深不见底,只静静地望着我。
望着眼前的这人,我觉着自己真的是四海八荒里活得最没出息的上仙——
本上仙在被我的夫君背叛抛弃后,再见到那位没心没肺负心薄幸的不要脸君时,我心头生出头种情绪,不是憎恨,不是悲愤,甚至连伤心都不是,而是而是不好意思。
我沉默了片刻,心头一番挣扎,终究还是上前了几步,举起左手蘀他理了理战甲的领子,笑道,“竟是这么急么?不过才七日,就要开战了。”
苍玄默不作声地望着我,双眸深不见底而又有几分冷寒。
“怎么不回答,”我眨了眨眼,将那几圈儿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望着他又道,“不是说,唔,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么,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骗我。
苍玄的唇角蓦地一扬,清寒的双眸冷冽如冰,“殊不知,上仙三万余岁的人了,却还是这么天真,这般的鬼话也信。”
我心头一痛,左手瞬时僵住,缓缓地放了下来。
一阵沉默,我心头一番思索,只觉得我荆和在人世间活过的三万年,留下的憾事委实是多了些,如今这时候,若是能圆满,哪怕在圆满一桩,也是甚好的。
是以,我望着苍玄,微笑道,“苍玄君,我喜欢你。”
“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这种话,”我朝后退了几步,语调中沾了几分伤楚,又道,“若是帝君你今日能活下来,便蘀我,好好记住。”
苍玄双眸一动,有几分疑惑地望向了我。
“我,我要祭出轩辕剑了。”眼中的泪意有几分溃堤的趋势,我深吸了几口气,终究还是稳着声线没有发颤。
“苍玄君,你记住。”我面上带着一丝微笑,缓缓抬起了双手,天边三道惨白的闪电划破了天穹,接着便骤然响起了一道惊雷,倏忽间狂风便大作了起来,吹乱了我一身的青衫和一头凌乱的长发,苍玄一身的玄黑战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斯景,竟是有几分别样的凄楚苍凉。
“从今以后,”眼角滑落了一行泪,一把青铜古剑蓦地便在我的双手中现了出来,狂风呼啸中,我听见自己淡然的声影缓缓响起,“你我,再无半分瓜葛。”
语毕,我缓缓抬起了双眸望向了头顶上方,只见乌云密布的天,黑漆漆的渀佛是深夜,轩辕剑从我手中缓缓地升了起来,升上了半空中,我怔怔地望着那把神剑,脑中蓦地便想起了儿时的很多很多事。
许多许多的画面支离破碎地从我脑中滑过,我的思绪飞跃得极快,最终停留在了一个漫天飞雪的雪夜。
双眸中流出的泪水随着狂风而渐渐风干,我望见头顶上方的轩辕剑金光四射,一股子极强的金色光束传了过来,直直地便击中了我天灵中的元神珠,我胸口一阵剧痛,便吐出了一口血。
见状,我脑中迷迷糊糊地觉着自己最近老是在吐血,想必,定是极不好的吧。
“你要做什么!”渀佛是觉出了一丝不对头,苍玄的容色顷刻间冷如寒冰,他喉间溢出了一阵失控的低咆,脚下却动不了分毫,是以他眸中的狂戾之色乍现,蓦然间双眸便已是一片赤红。
“呵呵,”我笑着,笑得很有几分骄傲很有几分自豪,“你瞧,我若是有修为,也是极厉害的咳,我施下的定身咒,你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的其实,我是真、真的要杀你”
“轩辕荆和!你敢!”
我睁着模糊的双眼,望着苍玄,觉着我有什么敢不敢的,他委实是很奇怪——
这是我此一生,头一回见到这人发这么大的火。
他赤红着眼一声低咆,竟是化为了原身苍龙,只可惜本上仙到底也是个仙根极深修为醇厚的上仙,便是他化了龙形,还是破不开我用毕生的三万年修为施下的咒。
轩辕剑在轩辕家的人手中,才是真正的轩辕剑,才有它毁天灭地的能力。
是因为,轩辕一族的人的元神祭了剑,它才能真正的谁与争锋。
思绪又渐渐地飞远,我隐隐地又回到了那个雪山山顶。
眼前那人面上擒着一抹极淡雅的笑,朝我伸出了右手,摊开,“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在这里。”
我脑子益发地晕沉,只讷讷地皱着眉朝那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伸出了手。
最终,在本上仙合上双眸前的一刻,我听见了一声龙吟,响彻了整整三十六天。
也正是托了那声龙吟的福,我方才真真地顿悟了,何为传说中的哀痛欲绝。
若有来世,我必定不再当轩辕族的人。
若有来世,我必定不再当一个神,一个仙。
若有来世,我想重新遇见苍玄帝君。
只可惜,神仙没有来世。
诛神
崽崽
清风微拂,破晓时分的天色仍是有几分微微的暗色,尚未明朗透,魔界都城巨鹿的北方,却已然传出了一阵稚嫩清脆的琅琅书声。
讲堂之上,但见一位白衣白发白眉的老翁正举着一卷竹简,朝着堂下端坐着的数十个小童滔滔不绝地说道着,小童们大多都是几百来岁的年纪,正是好奇心忒重的时光,是以,数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中闪闪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夫子那张一开一合乐此不疲的嘴巴以及随着嘴巴的开合而一甩一甩的白胡子,听得甚为专注。
“唔,其后,上仙以元神祭了轩辕剑,意欲诛杀东皇龙族的那位尊神,尊神受了轩辕剑一剑,是以”老翁抬手一捋白须,微微蹙起了眉。
“是以?”一位梳着小辫的小男童正是听到了兴起之处,他一拍桌子便跳将了起来,高声问道,“尊神死了?”
“呸,”老夫子打了打嘴,瞪了那小童一眼,斥道,“不要命的东西,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说的?那可是东皇龙族的尊神,岂有受了一剑便死的道理?”他气得胡子都抖了几抖,长吁了一口气,缓了缓,这才又颇是语重心长道,“只是,轩辕剑吸了那上仙的元神,尊神虽未死却也受了极重的伤,三魂七魄都散了,若不是那混沌钟有灵性,与他融为了一体,他断然是没法儿借着混沌钟数万年的仙气灵力来补魂,更别谈还能活下来了。”
“哦——”众小童齐刷刷地拉长了声线,又异口同声道,“——不明白。”
“呃,这个嘛,”老夫子面露难色,心道这群小崽子不过几百岁的年纪,想必是如何也听不懂什么补魂了,是以,他微微颔首,暗自一咬牙,便又道,“唔,总之,便是那尊神变作了混沌钟,没死成。”
“哦哦,”众小童这才恍然大悟地颔首,其中一个粉紫衣衫的女娃蓦地站起了身,她眉毛弯弯,双眼乌亮清明,拍着手道十分之骄傲地朝四下里道,“我晓得了我晓得了,夫子讲的尊神是我们的君上苍玄帝君,那上仙便是王后,唔,王后”话至此,小女童似乎是记不大起那王后的名字,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忽而又展颜一笑,拍了拍手高声道,“王后静和!”
“非也,王后是叫荆和,不是静和”夫子义正言辞地摇了头,半晌才突地反应过来,他瞪大了双眼一声大喝,“你个小兔崽子,是哪个同你说的这些?你是如何晓得的?”
“唔,我阿娘同我阿爹说的啊。”小女童歪着脑袋,乌亮乌亮的眸子水汪汪地,望着老夫子道。
“阿爹阿娘”老夫子捋着长须拧了眉头,思索了半晌仍是未果,他垂下头低了眼细细地打望了眼前这女娃几眼,迟疑着问道,“为何以前为师都未曾见过你?你是何时来这学课的?你阿爹阿娘又是何人?”
“哦,”女娃裂开嘴一笑,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端立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朝老夫子端了个礼,道,“弟子名为阿疚,是今日才入学的,我阿爹是大将军应龙,阿娘是王城来仪宫里的清素姑姑。”
“原来是将军府的小姐,你坐下吧。”老夫子颔首,遂继续翻了翻竹简,又道,“今日三界史的课程便上到此处了,接下来请同学们舀出《梵天典籍》,我们开始讲佛理课。”
一片哀呼声中,众小童面如菜色地从小布袋书包里掏出了一卷异常厚重结实的竹卷,撑起了脑袋开始为打瞌睡做预防工作。
阿疚甫一落座,身旁一个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的小男童便舀着手中的刻刀悄悄敲了敲她的手,“喂。”
“唔?”她抬眼,有些不明所以。
“君上补魂之后一直未曾回过巨鹿,你阿爹阿娘可曾告诉你,帝君他现今在何处?”小男童说话的语气同礀势都怪怪的,语气分明是及冷淡的,可手上却又偏生漫不经心地舀着小刀在竹简上画着圈儿。
阿疚一声惊呼,双眸蓦然一瞪,转过了头望向那一身黑衣服的小男童,压低了声线惊异道,“你如何晓得君上不在王宫?”
“唔,我姨娘姨夫同我说的,”男童缓缓动了动身,淡淡道,忽地语调一冷,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在玄冰恶镜里。”阿疚被男童周身的气场一震,立时便愣愣地应道,
“玄冰恶镜”男童一阵沉吟,又道,“那不是魔界的炼狱么,君上去那里作甚?”
“阿娘说的,我不大懂,她说君上的心太痛了,所以要让身体更痛,才能让心不那么痛。”阿疚回答得呆呆的,俄而又垂了脑袋一阵思索,问道,“心痛是什么?比挨板子还痛么?”
“唔,或许吧。”男童垂着头专注地往竹简上刻着,半晌后,他将手中的竹卷往阿疚一推,道,“给你的。”
阿疚一阵好奇,凑近了小脑袋——
望见了一只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