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既然伤心和消沉没有用,那么她就振作起来!既然毕方凭借的是权势和武力来压迫她,她就把花费在伤心和悔恨的力气全都用在对抗和逃离上!
尽管气得全身发抖,但她外表看起来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只是,眼睛里的怨恨太过明显。
毕方好像根本没有看她,只道:“有的时候,破碎和伤心也能使一个女子变得更美。卿总有一天会明白孤的苦心。”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零五章:生产
第一百零五章:生产
花九夷生产是在初秋降临之时。她之前一直苦研医术,自己推算出预产期,熟读了一切妊娠生理有关的知识。早在生产之前好几个月,她就请求留了好几个产婆在百叶殿,也将殿中的侍女全部重新调配过。如此内殿便无不可用之人。
百叶殿繁花似锦,无处不是她的眼线。没有哪里,比这里更安全。
生产阵痛和清晨的第一束光一起将临。早就严阵以待的宫人赶紧把她扶到床上,产婆分开行动,做好了一切准备。
毕方放下政务,急急忙忙地朝百叶殿赶来。路上遇到王后羽氏,只得停下来。
“陛下。”羽氏不紧不慢地行礼。
毕方抬手虚扶了一把,道:“王后,免礼。”
羽氏道:“陛下可是要往百叶殿去?”
毕方温声道:“天气凉爽,王后一向有个膝痛的毛病,又何必亲自奔波?”
羽氏道:“为陛下分忧,本就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何况陛下已经亲自赶去了,臣妾又怎么能贪图安逸呢。”
毕方略一沉吟,道:“那么,王后不如与孤同去吧。”
于是羽氏与毕方携手去百叶殿。.路途中,毕方不时会指点御花园新开的花卉给羽氏看,羽氏亦兴致勃勃,谈笑宴宴,他们的步伐倒慢了下来。
到了百叶殿门口,却见整座宫.殿已经被乌压压地围成了一个铁桶。带队之人,正是御林军第四队总领弥生。
“末将叩见陛下。王后娘娘金安。”
羽氏颦眉道:“弥总领免礼。陛下和本宫要去探望花.贵人,请让路吧。”
弥生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请娘娘恕罪!贵人手中有.能调配御林军第四队的兵符。末将奉贵人之命,在此守候,在贵人生产之前,除了陛下,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羽氏一愣,诧异地看向毕方。
熟料毕方却笑了一笑,只道:“弥总领,引路吧。”
羽氏忙道:“陛下!”
毕方回过头,温言安抚道:“王后,既然花氏有兵符,.即使是孤,也不能强令御林军。难道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句芒的兵权,一.半归于帝王,一半归于兵部。唯有御林军,是一半归于帝王,一半归于将领。也就是说,别的军队,都是必须由将领带着帝王颁发的兵符,和兵部的文书,一起到边疆去,才能调动军队。而御林军,所有的将领都是帝王最亲近的心腹。那么,除了有帝王的兵符,也只有领兵的将领,才能调动军队。即使是其他人,带着兵部文书和帝王兵符两件事务,也没有用。
没想到她竟能取得御林军总领的支持。
毕方微微一笑,并没有觉得不悦。他的目的,本来就是培养她成为绝世妖姬。若是连这点手段也没有,又如何作为一件兵器。
越靠近内殿,女子凄厉的叫声就越明显。路途中到处都是繁丽的鲜花,开得十分茂盛,甚至令人有一种寝殿方向延伸的错觉,好像它们也十分关心那女子的状况。
毕方脚下略一顿,皱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弥生一怔,不知道君上问的是什么,只俯身行礼道:“陛下?”
毕方道:“不是从早上就开始阵痛了吗?怎么到现在还没生下来?难道是从早上一直痛到现在?难产?”
弥生愣住。这个问题,要他怎么回答?遂告了罪,赶紧去拉了一个路过的黄脸产婆来。
黄脸产婆壮着胆子擦擦汗,道:“陛下恕罪,贵人并没有难产,只是这是头一胎,总是要辛苦一些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从寝宫那边跑出来一个满手都是血的青袍产婆,好像很慌张。一见那个黄脸产婆,她忙道:“陈氏!你怎么还在这里!贵人难产啦!还不去帮忙!”
陈氏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多嘴!还不见过陛下!”
青衣产婆这才看到毕方王和弥生,唬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去:“陛,陛下…老奴…”
毕方不耐烦地道:“怎么回事?贵人难产了?”他听着那边的女子叫声已经停了,但是却没有其他动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烦躁。
青衣产婆抖得厉害,差点要语不成句:“回,回陛下的话,贵人是头一胎,辛,辛苦一些是难免的…现,现在是脱力,晕过去了…”
毕方皱着眉道:“你们是贵人亲自挑选出来的,难道就只有这点手段吗?难产?是怎么回事?是谁的疏忽?”
毕方自己有八个孩子,可是他从来没有守着任何一位降生。对于女子妊娠方面,更是一窍不通。眼看着他也只是在这里添乱,还白白占着两个人手在这里,弥生终于壮着胆子上前劝谏。
他道:“陛下,此时不如等贵人平安生产之后再议如何?”
毕方这才作罢,让那两个产婆下去忙碌。
可是他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花九夷一直醒过来一次,又因为阵痛而昏过去了,孩子也还没有生下来。产婆只说是不能急,生孩子就是这样的,何况这是第一胎。
毕方又将太医叫来询问,太医说出后宫之中,曾经生育过王子王女的八位妃子,包括王后,几乎都不是在一天之内产下麟儿的。女子生产,本来就是大事。
这个时候,王后羽氏派人来请毕方。原来今日是十五,是每个月君王与王后共度的日子。若是宫中妃子生产,毕方在此守候还情有可原。可是花九夷并非列入妃位。
句芒的后宫制度,一后四贵妃,接下来是贵嫔级的六妃,然后是嫔级的昭仪等二十一人,之后有小侍级婕妤宝林才人等三十六人,最后有答应常在等末位御女八十一人。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贵人这个封号。
花九夷身份特殊,没有封号,又看似尊宠,因此宫中上下便约定俗成地称她为贵人。
但是再尊宠,也是没有封号的,并不能算是君王正式的妻妾。更何况,别人不知道,王后可是清楚得很,她肚子里那个孩子,也不是毕方王的…所以毕方王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为了花九夷而耽误和王后的相聚之日。
只是那天晚上,孩子也没有生下来。
昏暗的烛火下,女子躺在湿漉漉的被褥里,脸色苍白,头发都被冷汗沾在身上。她努力地伸长了脖子,低声哀求道:“让我,看一眼…”
新生的孩子因为一出世就被用温和的摄魂术催眠,连一声哭声都没有发出来,就陷入了沉睡。一张通红的小脸,皱巴巴的皮肤,睡得正香。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要被抱出去,还要秘密行事,实在是太过冒险。
花九夷拼命地想把脸贴上去,泪流满面:“都是娘不好…”
若不是她任性,又怎么会需要冒这种险。孩子一生下来,就要母子分离…而且前程就是不可预知的危险…
她甚至来不及喘息一声。甚至连抬起手来,轻轻触碰一下他的力气都没有。拼尽全力之后,终于生下孩子的激越欣慰,于她却成了彻骨之痛。
陈氏忍不住道:“娘娘,替换的孩子都已经找好了,为什么不用呢?这样,两个孩子都可以平安地送出宫去了,也不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花九夷用力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目中已经平静下来。她张了张嘴,只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快去行事吧。这份恩情,我和长风,都会一世记在心中。”
陈氏与弥生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弥生郑重其事地道:“夫人请放心。末将曾受坎将重恩!一死也难报!这次,一定会将小公子平安送到坎将手中!”
花九夷动了动嘴角,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两个孩子,是足足阵痛了三天之后,才生产下来。是一男一女。只不过那个男孩,在出世的时候,就夭折了。
花九夷更是因为大伤元气之后又伤心过度,自此一蹶不振。
隆冬降临的时候,毕方来探望她。
她坐在窗边,好像也不畏冷,披着头发看着满园的飞雪。
毕方看了她很久,最终叹息了一声,道:“卿难道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孤,给卿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花九夷垂下头。
毕方又道:“卿可以出宫去走走。”他略一顿,又道:“孤一直认为卿是个聪明人。可是卿应该知道,若是卿一直这个样子,对于孤而言,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花九夷回过神,面上的神情是已经被冰雪僵硬的麻木不仁。她轻声道:“那么,陛下对一个没有用处的人,会怎样处理呢?”
毕方笑了,这笑容很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他道:“也许卿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卿莫忘了,卿的女儿,她的命运还在卿的手中。卿的一念之间,她就可以成为句芒甚至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也可以成为最低等的ji寮里的娼ji。”
花九夷的头依然垂着,可是全身都已经开始不可抑止地发抖。她一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力图平静地道:“奴,请求陛下…让奴见她一面…奴什么都愿意为陛下去做…”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零六章:父子
第一百零六章:父子
毕方上前,将她扶起来。她也不敢反抗,身子抖得厉害。他似乎有些不忍心,只道:“卿当真什么都愿意为孤去做,那便出去走走吧。城外开了一家美人堂,卿出宫去走走吧。”
花九夷用力地摇摇头,将心中那深植入骨的,想要见自己刚出世的儿子不久的心愿压抑下去,低着头道:“奴不敢随便出宫…只求陛下,让奴见奴的女儿一面。”
毕方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孤,允了你。”
花九夷抬起头,饱含着泪水的目中,满是希翼。
毕方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样子实在太过脆弱美丽,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所有的希望和光明全部都打破。即使将那双眼睛彻底变成死水,也希望,那双眼睛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她的价值,不可估量。自然,也不能毁在他手中。
帛书。
平静了一段时间的镇南侯府,终于在春暖花开之际,迎来了又一次骚动。
天空方露出鱼肚白,看门的.老人刚刚打开门,将洒扫的下人送出门,就见远处几匹惊马掠风而来。来人身着黑甲,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着青甲的帛书士兵。
老者在镇南侯府看门已经日久,.自然认得那些青甲人是帛书乾将青墟的随从。只一愣神的功夫,那些人就已经来到眼前。他这才看见为首的那个黑甲人已经满身是血,背上还刺着一支长箭。
那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手中之.物,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孩子。在踏上台阶的第一步就已经跪倒在地,身后已经蜿蜒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句芒,弥生,部下…求见坎将…小公子在此…花夫人…”
他身后的青甲人连忙上前,要接过他怀里的孩子。.却被他拒绝。他道:“末将,答应过大人,一定会亲手,把小公子送到坎将手中…”
一个帛书士兵急得破口大骂:“你怎地这样迂腐!不.知道变通!”
句芒人苦笑了一声。谁能说他不知道变通。他曾.受坎将重恩,本打算以自己新生的孩子来换坎将小公子…后却被花九夷拒绝。那么,他唯有拼了这条性命。
片刻之后,身着.白衣的长风列缺被人扶了出来。他的身体依旧孱弱,甚至只是这么几步路,就令他轻咳不止。身后还跟着镇南侯夫妇,都持怀疑态度,看着来人,和满地的狼藉。
句芒人颤抖着手,从婴儿的怀中,取出一物。正是花九夷从不离身的那块,长风列缺多年前送给她的玉佩。
长风列缺伸手接过来,然后手指猛地收紧。连心也紧紧地抽了一下,被他拼死压抑住。
句芒人跪在地上,双手举起自己怀中的婴儿,沉声道:“末将…不负花夫人所托…小公子在此!”
镇南侯夫人惊叫了一声,赶紧去接。句芒人再无力坚持,让她把孩子抱了去
“嘭”的一声,长风列缺手中的玉佩被他捏得粉碎,肋骨几乎被腹部的肌肉压碎。他低声道:“孩子的母亲呢?”
句芒人道:“花夫人,已经被送往祝融…小小姐还在句芒宫中。目前,母女平安。”
镇南侯夫人惊道:“还有小小姐?”
句芒人垂下头,竭声道:“末将无能,难报坎将大恩!花夫人入秋之际生产,共产下一子一女,弥生大人只能将小公子送出,花夫人和小小姐…”
整颗心几乎被挤碎,长风列缺用力弯下腰,按住腹部。
镇南侯夫妇大惊,不约而同地上前:“风儿!”
长风列缺抬头看了看被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个孩子,这个花九夷拼死送出来的孩子。他好像不知人间疾苦那般,睡得正香。他抬手擦了擦嘴边的鲜血,然后伸手去轻轻抚摸孩子幼嫩的脸。
阿九。
他的手迅速收回来按住了腹部,却再也支撑不住跪了下去。周围一片手忙脚乱,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摊鲜红到刺目的鲜血。
“风儿,好歹是你自己的骨血,你就看一眼吧…”
自从几天前,那个句芒人把孩子送到这里之后,长风列缺就成了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不听,不看…
甚至连自己的骨血,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先前每每王后来探望,他就算不耐烦,去还是会敷衍几句。可是现在,他却连白华王后也不理不睬。直到惊动国主,国主王后双双携手而来,他也还是这副样子。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与他没有关系了。
镇南侯夫人看得又心痛又无奈。这个时候怀里的小公子好像也有所感,开始啼哭。镇南侯夫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哄,一边却忍不住抱怨:“先前道那花氏,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如今风儿你却痴成这个样子…若是她知道了,也一定不高兴。好歹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又千辛万苦送到你这里,你却连看也不看一眼…想必她若是知道了,也会伤心吧…”
她几乎已经完全绝望了。这时候也只是随口抱怨。可是长风列缺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回头看了一眼。
那双如死水一般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他的声音因为太久没有喝水,而变得又干又哑:“给我看看吧。”
镇南侯夫人一愣,赶紧把孩子递过去,小心地让他抱了,放低了声音道:“风儿,你看这个眼睛,多像你…”
不过是半岁多点的孩子,哪里就看得出来像谁。只不过…
长风列缺伸手轻轻抚摸孩子稚嫩如花瓣一般的嘴唇。孩子似乎也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也不哭了,好奇地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长风列缺。那双眼睛,果然已经隐隐有了灼灼凤眸的痕迹。这嘴唇,是像她的,极漂亮的菱形。
“闹闹…”
阿九。
他别开脸,眼神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他道:“这个孩子,就叫闹闹吧。长风闹。”
镇南侯夫人一直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终于开口说话,不由得一喜,然后又一颦眉,道:“闹闹?有何典故?”
长风列缺淡淡地道:“桃夭相嬉戏,灼灼闹年华。这个名字,是阿九起的。”
他的样子,分明是一丝表情也无的,却看得镇南侯夫人心中一酸,只道:“好,就叫长风闹。”她想,小家子气了一点,不过也没什么。长风列缺的儿子,自然会是一代名将,虽然这个名字叫出去,确实有伤大雅,但是却可亲得很。只要成了四国第一将,还有谁敢在背后取笑。
长风列缺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只道:“母亲,你来抱闹闹吧。我粗手粗脚的,若是摔了他可就不好了。”
镇南侯夫人一听,忙把孩子接过来,嘴里却道:“瞎胡说,你是帛书坎将,哪里就连一个孩子都抱不稳了呢。那不成了废人了么!”
长风列缺淡淡一笑,道:“我现在,同一个废人,又有什么两样。”
妻子被人送到另一个男人的宫中,女儿被扣下做人质。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靠妻子独自一人努力,拼死才能送到自己手中。而他,却只能安坐于高堂,连一个人走出这镇南侯府的能力也没有。帛书坎将又如何?要让自己的女人受苦,完全无能为力。他,同一个废人,又有什么两样。
“你怎么会是废人。你是本宫的将军,是帛书最强的所在,若是连你也成了废人,那我帛书岂不是无人了。”白华王后大步踏入这间屋子。
下人这才慌张地唱诺道:“王后娘娘驾到——”
镇南侯夫人眼看孩子已经藏不住,只得不情不愿地抱着孩子行礼,道:“参见王后。”
白华王后看了坐在床上的长风列缺一眼,正色道:“坎将不可妄自菲薄。你的身子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本宫还等着你为本宫再上阵杀敌的一天。”说着,视线又自然而然地往镇南侯夫人那里看去。
镇南侯夫人只得把怀里的孩子交了出去。
白华王后亲自来抱,饶是她什么大场面也见过了,此时还是有些激动,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的孩子,好像捧着这个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她竟道:“这,简直与利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话毕,她马上发现自己失言。正欲改口,却已经被长风列缺抢了先。
却见长风列缺淡淡地把脸别去了一边,哑着声音道:“天下,竟会有这样的母亲么?二十年前,抛弃了自己的儿子。二十年后,又用毒药来控制自己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莫非王家,真的胜过猛虎吗…”
白华王后和镇南侯夫人皆愣住。尤其是白华王后,她惊讶得简直要站都站不稳。先前她一口认定长风列缺是多年前失踪的小王子檀利。没想到长风列缺却无论如何也不松口,不愿意认这对帛书最尊贵的夫妇。可是这一次,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难道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有感而发?
白华王后忍不住道:“利儿…”
长风列缺垂下眼睛,道:“末将,承不起娘娘的大恩。在二十年前,末将历尽九死一生回到燕京,却只看到一张讣告之后,檀利就已经死了。”
白华王后怀抱着长风闹,伤心欲绝地叫了一声:“利儿…”
长风列缺狠狠地别过了脸,道:“娘娘想是没看到末将二十年前的样子。那个时候,末将的脸已经全毁了,就算是站在娘娘面前,娘娘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别说了!”白华王后退了一步,长风闹已经因为她的用力而哭了出来,她也充耳不闻,只用力忍着眼睛里要掉下去的泪水,拼命克制着道,“母后把解药给你…别说了…”
长风列缺抬起红红的眼睛,哑着声音道:“末将,多谢娘娘大恩。”
第二卷:携手篇 第一百零七章:剖心
第一百零七章:剖心
素色夜幕刚刚降临,重罗京郊外的行宫就被血色染红。
花九夷刚刚睡下,就被随行的句芒武骑宫女叫醒。她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怎么回事?”
武骑宫女们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有条不紊地整理东西。她们的首领,元宵道:“娘娘,是有人行刺。”
花九夷颦眉道:“行刺?”这一路走来,句芒的防备十分严密,连祝融也十分配合。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大胆的祝融勇士,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花氏女真颜,三更半夜地来翻墙,但是并不成气候。
元宵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娘娘,您快点收拾一下,奴婢们护您到安全的地方的去吧。”
花九夷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只觉得心也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抖着声音道:“带我到前面去。”
元宵诧异地道:“娘娘!”
花九夷扑下床,伸手从随身行囊.里用力抽出一柄匕首。这是,毕方王在她出发之前特地交到她手中的,让她进了祝融宫之后用作防身。她咬牙道:“这是三棱匕首,只要见血,就会血流不止。刺入人身上任何一处两寸,就会毙命。带我到前面去!”
元宵冷着脸道:“希望娘娘不要.忘了,小公主还在句芒。”
花九夷的手一顿,然后马上又变得坚决,她只道:“我.只去看一眼。看了那一眼,我就乖乖入宫。若是你们不允,那么被送进祝融宫廷的,只会是一个死美人!到时候我已经魂归故里,小公主对你们陛下,还有什么用?”她的女儿已经被记在后宫淑贵妃名下,成为公主。淑贵妃是帛书月将的妹妹,也是句芒后宫唯一能与王后抗衡的妃子。
但其实她说了谎话。她不会去死,即使被拒绝也不.会。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保护她的孩子,她说什么也不会去死。
元宵看了她很久,最终还是道:“希望您不要食言。”
然而她们只说了这么几句话,这间屋子的房门.就已经被攻破。门被从外面用箭射开,往后飞了好长一段距离,然后狠狠地摔在花九夷脚下。虽然暂时没有人闯进来,但是足以使元宵等大惊失色,如此蛮横又强大的武力,难道来人真的是帛书坎将!
元宵当机立断,.闪身到花九夷身边就要去夺她的匕首,要拿她做人质。但是花九夷从前虽然一直不顶事,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若是再没有一点长进,那便真的是废人了。元宵的动作虽然快,但是她早已经料到元宵会有这么一手,脚下一点就已经先她一步飞天而起,斜斜地掠过失去了门的门洞里掠了出去。
她掠过萧瑟的夜空,看到满室兵刃相接,与句芒人和祝融人打斗的是一群黑衣人,都蒙着面,但是她已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虽然包得严实,但是很明显是女子。手中的兵器虽然不是惊天掩月剑,却也是一柄寒光逼人的利器。丹夏凭着一人之力纠缠住负责护送的句芒霜将和祝融开将,竟还绰绰有余。女子在头顶上惊空掠过,她一抬头,正看到身着白衣的花九夷轻飘飘地落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她一愣,然后挥剑用力逼退霜将和开将。
“九小姐!”她叫了一声,很快又被霜将和开将的攻击 被迫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祝融的天热,但花九夷却觉得手都在瑟瑟发抖。远处元宵她们已经发现了她在这里,她咬了咬牙,提着三棱匕首从树上飘下来,一脚踩上躲闪不及的开将的头顶。
浓重的夜幕里,那女子用白衣敛去了浩瀚的月华,好像她生来就该是穿白衣的一样。身后就是没有尽头的天际和明月,她恍如踩着月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