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虽是有些将信将疑,却是不敢再站下去,毕竟,这可是自己日思夜想盼了多久的事啊,也是以后在家里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即便不敢确定蕴宁的话几分真假,却依旧是不敢冒险。忙忙的和丁芳华告退,又嘱咐蕴宁待会儿一定得到她房间里坐会儿,这才扶着丫鬟的手,无比小心的往自己院里去了。
丁芳华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却又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女儿才多大个人啊,怎么可能有那般高明的医术?可转念一想,又记起上次母亲寿诞时,确然听娘家嫂子提过,说是宁姐儿救了侄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说不好这会儿还真是双喜临门呢——
女儿找回来了,媳妇儿也坐了胎,可真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韵姐姐,仪妹妹,”蕴宁又同聂清韵和袁明仪打招呼,正好后面装满花儿的大车也进了门,蕴宁便牵着两人的手过去,“这些花儿开的正好,看看喜欢哪盆,就让人搬走…”
聂清韵之前已是听说袁家兄妹三人从果郡王那里拉了足足一大车子好看的花儿回来,闻言也不客气:
“不瞒妹妹说,很快就到了佳节斗花的时候了,我这儿正愁从哪里寻盆花来应景呢,可巧妹妹这儿就有,姐姐这儿先谢过妹妹了,真是斗花盛会得了彩头,到时候姐姐再分给妹妹一半。”
第86章
“好你个韵姐儿, 也真真是够了,合着得不了彩头, 就没你宁妹妹什么事儿了?”丁芳华被逗得笑不可抑, 伸出手指点了点聂清韵的额头,“亏你姑祖母往日里还夸你, 最是个有侠气的, 这会儿瞧着,分明是个小气的才对!”
“那是!谁让我有个这般厉害的妹妹呢!”聂清韵出身将门, 性子自不是一般的豪爽,闻言不独没觉得羞愧, 反而一挺胸脯, 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婶婶怕是不知道吧?这一车的花,宁妹妹可是一文钱没花,全是果郡王主动给宁妹妹送的呢。”
当初广善寺中, 聂清韵就对蕴宁观感颇好。
后来知道蕴宁才是袁家嫡女,又从聂老夫人那里了解了蕴宁在程家的种种过往, 唏嘘感慨之余,不免对蕴宁更多了几分心疼。
方才瞧见兄妹三人拉了这么大一车奇花异草回来,也很是吃了一惊, 只和丁芳华的浑不在意、只要女儿开心就好的态度不同,聂清韵却是想的更多些——
侯府长房这边有武安侯夫妇当家作主,家里人即便有人心生妒忌,自然也不敢表现出来。
其他几房可就难说了。
这么大一车子花, 又是千奇百趣园里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定然价值不菲。
就是聂清韵自己,方才可不也是吃了一惊?
蕴宁再是侯府千金,刚回府罢了,手里又能有几个钱?所谓人心不古,说不得就会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可不就会伤了蕴宁,甚或把火烧到侯夫人丁芳华哪儿…
刚回府就树敌,未免有些不智。
既是从袁钊睿那里知道了这花儿是果郡王送给宁姐儿的,虽然不晓得爱财如命的郡王爷缘何突然这么大方了,聂清韵却也乐的推波助澜——
一则打消其他人的疑虑,二则这样长脸的事儿,自然也能给蕴宁造造势不是?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但凡听到人提起袁家找回来的嫡女一事,几乎所有人都是对蕴宁持怀疑态度,以为出身决定眼界,长于小吏之手,如何也难登大雅之堂…
“这么多花儿都是果郡王送的?”丁芳华也是大吃一惊,倒不是说多稀罕这些东西,委实是果郡王表现出来的少见的对女儿的接纳态度——
当初若非自己大意,如何会使女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更甚者回到自己的家,还要被外人指指点点。天知道,女儿有多可人疼。
到现在丁芳华还记得,蕴宁捧着一碗药膳奉上来时不可名状的心悸和难过——
上层贵族家的女孩儿,哪个不是娇养着长大的?宁姐儿原本也应该如此,长在自己膝下,享受独属于她的金尊玉贵的侯府嫡小姐的悠闲日子。
却因为自己的大意,被恶毒的庶妹给抱了去…
待得亲眼瞧见袁烈案头上对蕴宁过往的调查,丁芳华更觉自己罪孽深重,怕是这辈子都偿还不了亏欠女儿的。
甚至觉得,就是宁姐儿这辈子都不原谅自己,也是该当的。
如何也没想到,女儿瞧着待人淡淡的,却是个再可人疼不过的软心肠的傻孩子!
到现在丁芳华还记得自己安排好府中事务,赶往栖霞山庄陪蕴宁时,女儿红红的眼圈,甚至第二天一早刚一醒来,女儿就端过来亲手做的帮自己调养身体的药膳…
丁芳华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痛。
实在是贵族世家的女孩儿,哪一个不是娇养着长大的?宁姐儿才多大啊,就有这么好的厨艺,可想而知在家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甚至平日里该得被人忽视成什么样啊,才会因为自己做了世间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而感激成那般…
一想到曾经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拿来堆在程明珠面前时,女儿却在庶妹手底下过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日子,甚至若非丈夫及时发现不对,说不定这一生都要彻底毁在程家手里,饶是自来大度的丁芳华,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恨意。
也正因为这股恨意,让丁芳华再也无法心平气和的面对程明珠之余,更是恨不得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女儿有多好。
可伯府小姐的出身,也让丁芳华明白,蕴宁曾经的经历,想要被帝都一等一的家族接纳并融入贵族世家女的圈子又有多难——
从明珠十岁时,便不断有人上门提亲,且俱是出身世家的嫡长子;待得宁姐儿回府,之前那些意图跟侯府联姻的世家大族纷纷销声匿迹,偶尔有媒人登门,提亲的人家家世最好的也不过是不掌实权的伯府不说,还俱是想要说给府里次子甚或庶子的!
把个丁芳华给气的,直接把媒人给轰了出去。却不想,打那之后,竟是再不见有媒人上门了。前几日上,丁芳华急的起了一嘴的燎泡,还是这两天才见好。
而聂清韵口中的果郡王,无疑就成了第一个冲蕴宁释放善意的贵族宗室。
丁芳华自然又是感激又是高兴,甚至脑海里已是高速的转起圈来——
也不知果郡王有几个儿子?他那长子听说风流了些,自是不能拿来做女婿的人选,下面的兄弟是不是有合适的呢?好像次子和果郡王长子关系挺好,不然什么时候把儿子叫过来问问,但凡合适了,就让丈夫多提携提携…
没想到这花还有这番来历,跟着聂清韵挑花的袁明仪明显怔了一下,睫毛扑闪扑闪的,分明有些若有所思。却又很快回神,专心致志的挑起花来。
聂清韵挑了一盆绿牡丹一盆十丈珠帘,袁明仪则挑了一盆虢国夫人,一盆绿衣红裳,便知趣的离开了——
瞧侯夫人的模样,对宁姐儿稀罕的不行,自然得让她们母女俩好好叙话后才好打扰不是?
两人这边儿告退,那边便有人传话,说是夫人适才着人去请的王太医已是由大少爷陪着过来了——
蒋氏坐胎是大事,丁芳华当时就派人拿了侯府的帖子去了太医院。
一眼瞧见从里面走出来的丁芳华并蕴宁,袁钊钰忙迎了过来,又仔细打量两人的脸色,明显颇为忧心——
这大节下的,不到万不得已,府里可也不会请太医的…
明白长子误会了,丁芳华忙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
“去你屋里。”
又笑呵呵的补了一句:
“是喜事。”
喜事?还要到自己院里?袁钊钰登时有些晕陶陶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了起来。自打和蒋氏成亲以来,两人一直感情甚笃,蒋氏什么都好,就有一头,心事重了些,让袁钊钰说,两人成亲不过一年,即便没有孩子,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出身清贵的蒋氏却不这么想,甚至两人情浓时,软语央求的,也是快点儿给她个孩子…
令得袁钊钰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现在听母亲的意思,是媳妇儿心愿得偿了?
那岂不是说,自己,要当爹了?!
看着喜当爹的傻大哥兴奋的都有些昏了头的模样,蕴宁抿了抿嘴,亲手挑了两盆开的无比喜兴的一品黄让丫鬟抱着,一行人急匆匆往蒋氏房间而去。
蒋氏这会儿可不正七上八下的在床上躺着?
一时觉得小姑也就随口一说罢了,如何会那么灵验?毕竟自己的小日子一直都不太准,提前或者推后几日都是正常的,这会儿距离上次月事结束,也就往后推了七八日罢了,这等情形,往常也不是没有过,小日子说不好很快就会来了,怎么可能那么好运,这就怀上了呢?
一时又暗暗祈祷,借小姑子吉言,上天兴许真的会送给自己一个孩儿吧…
正自忐忑,丫鬟就在外边回禀,说是夫人和大少爷宁小姐陪着太医到了。
蒋氏登时躺不住了,忙吩咐丫鬟扶着自己从床上下来,想要出去迎一迎,那边儿丁芳华却已是进了门,赶紧上前拦住:
“快躺着就好,你这会儿可是双身子的人,金贵着呢。”
“母亲——”一番话令得蒋氏越发不安,想着要是没怀上,空欢喜一场的话,婆婆会不会埋怨自己…
迟疑了一下,也不敢冒险,便由着丫鬟服侍着躺好,又放下帷幔,想了想,却是招了招手,软声道:
“母亲,可不可以让妹妹到床上陪陪我,我这心里怎么就觉得有些怕呢…”
又朝着蕴宁央道:
“劳烦妹妹了,瞧着妹妹,我心里能安稳些…”
旁边人听着纷纷掩口而笑,瞧瞧这当嫂子的,竟是把小姑子当成了送子观音不成?
蕴宁自然应了下来,挨着蒋氏坐好,又执了她的左手,再次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希望外面这位王太医不是徒有虚名。毕竟蒋氏的脉象还不很明显…
王太医已是在绣墩上坐下,探手搭上蒋氏的脉搏,却是半晌没说话。
蒋氏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就是陪着的丁芳华并袁钊钰笑容也变得勉强,难不成,宁姐儿说的不准,蒋氏,并未怀孕?
足足翻来覆去诊了盏茶时间,王太医才收回手,额头上却是已有了些汗意,斟酌了片刻,才蹙着眉头缓缓开口:
“寸脉似有沉滞之象,却也并非连如滑珠…”
对着神情殷切的蒋氏并袁钊钰,止不住有些老脸发红:
“下官也不敢断定…瞧着似是有孕…下官医术不精,真要确切判断,怕还得半月之后…不过下官倒是知道,这世上却也有两个人这会儿就能给出确切结果…”
毕竟事关妻儿,袁钊钰不免有些急切:
“哪位?还请见告。”
王太医倒也没有隐瞒:
“一个是原太医令程仲,另外一个,老夫也不知其名姓,不过外人想要打听或者有难处,侯夫人想要知道,却是颇为容易的。”
不待丁芳华追问,就直接说了出来:
“上次伯府老夫人寿诞之日,他们家少夫人腹中孩儿突遭意外,当时犬子也过府看诊,却是束手无策,结果却被一个不愿露出真面目的神医所救,听说对方一手金针绝活,甚至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以那人医术,替少夫人诊脉的话,自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帐幔里面的蕴宁简直目瞪口呆——合着外面这位王太医,就是上次伯府里,那位非常执着的想要和自己探讨医术的小王太医的父亲?
只什么生死人肉白骨,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外面王太医却是依旧意犹未尽:
“…那等奇人,要是王某能面见请教一番就好了…”
语气竟是和当初的小王太医一样,颇有些狂热——
天知道当初从儿子口中知道竟有人能靠金针就解决腹中孩儿脐绕颈的难题时,王太医有多激动。
一直到送走王太医,房间里都再无人说一句话。
蒋氏难过的心都要碎了。正要起身向婆婆和丈夫告罪,不想外面却是传来丁芳华喜悦的笑声:
“今年中秋佳节,咱们家果然是双喜临门呢。”
“钰哥儿要当爹了,往后可得稳重些,对了,这会儿是谁侍候着呢,赶紧去厨房…”
蒋氏听得简直是一头雾水,唰的一下拉开帷幔,含着泪勉强道:
“母亲,您莫要忙了,方才那位太医不是还说…不然,咱们去外祖府上问问,看那神医还在不在他们家?”
王太医不是说了吗,他还不好下决断…
丁芳华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把人搂在怀里,笑着指了同样有些窘意的蕴宁道:
“再不会错了。干嘛要去你外祖家寻神医?这不,神医可就在咱们家呢。”
天知道丁芳华心里可不也是一样的不可置信——
当初娘家嫂子语焉不详,丁芳华也是到了这会儿才知道,宝贝女儿的医术有多厉害。怪道这些日子用了女儿开的药膳方子,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第87章
待得袁烈回府, 丁芳华自然第一时间就把蒋氏有孕的喜讯告诉了袁烈:
“…侯爷不知道,钰哥儿简直高兴的傻了…还有, 咱们宁姐儿可真真是厉害着呢…便是王春明也佩服的什么似的…说什么咱们女儿的医术都能和程仲相比了…瞧他那模样, 竟是把宁姐儿当成神仙似的…”
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袁烈脸上的笑容却是滞了一下——和丁芳华只要事关蕴宁,就开心的不得了恨不得让全大正的人都知道女儿的好不同, 袁烈却是想的更多, 沉吟了片刻嘱咐丁芳华:
“宁姐儿精医术的事,不必刻意宣扬, 尤其是那手金针绝活…”
所谓事出反常必为妖,宁姐儿还太小, 且女孩儿家, 真是才名、贤名在外也就罢了, 要是这么大点儿年纪,就有和程仲一般的医名传出去,怕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 一则袁家嫡女,本身就够尊贵, 可也无须仰赖些虚名;二则,宫中妃子最在乎的可不就是孩子?袁烈自是无论如何不希望,会有什么纷争牵扯到女儿身上。
“我会派人跟王春明父子打下招呼, 你也抽空回一下娘家,把其中利弊告诉岳母…只须记得一点,宁姐儿擅医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丁芳华也不是那等不知事的, 听袁烈如此说,自是很快想通了其中关窍,不免有些懊悔:
“是我疏忽了,我先去告诉钰哥儿两个一声…还有宁姐儿那里,也得嘱咐她一番…”
只她去的不巧,蕴宁却是不在房中,问了丫鬟才知道,说是寻二公子三公子去了。
丁芳华不禁失笑,也不知宁姐儿什么时候,跟她兄弟感情这般好了!这才刚一块儿回府多久啊,就又凑到一起了。
蕴宁这会儿可不是正亲自捧了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碟黄灿灿精致无比的菊花饼,身后几名丫鬟,则分别捧了两盆麒麟带,两盆一品黄,正往二公子袁钊睿的院落而去?
之前在程明珠院外瞧见的情景,蕴宁并没说给任何人听,却不表示,她就放下了。
那可是庆王世子周珉!当初新帝登基,以周珉为首的庆王一党可不尽皆被诛杀?听说连掩埋尸体都来不及,直接一车车的拉去了乱坟岗,任野狗撕咬…
袁家无论如何绝不可和他扯上丝毫关系!
“宁姐儿过来送菊花和菊花饼?”袁钊睿正躺在床上胡乱翻看杂书,听说妹妹来了,吓了一跳,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刚要迎出去,忽然想到什么,忙不迭又回身想要把话本严严实实的藏好——
袁钊睿本性并不是那等爱读书的,便是这话本,其实兴趣也不大。只他平日里在外玩耍惯了,破天荒回来的早一回,便觉着有些无聊,那想到刚把话本儿找出来翻开,妹妹就来了呢?
要是这些不正经的东西让宁姐儿瞧见了,爹爹可不会打折自己的腿!
不想正踅摸着放哪儿最保险呢,外面已是传来脚步声,袁钊睿下意识的回头,正好和迈步而入的蕴宁对了个正着,把个袁钊睿给吓得魂儿都快飞了。好在他反应还挺快,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话本上。
蕴宁简直哭笑不得,连带的更替父兄觉着头疼——二哥这模样,怎么瞧着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别说替父兄分忧了,不惹麻烦就不错了。
索性往后退了一步招呼袁钊睿:
“听说二哥和霖哥儿今儿个去见程家表妹,是想要尝一下她做的菊花饼?我方才也做了些,二哥不妨尝尝看味儿道如何。”
又指了指旁边乳白色的陶瓷小罐:
“还有我亲手酿的菊花酒,配着菊花饼再好不过。我已让人去请霖哥儿了,不然咱们到外面坐会儿?”
院子里天色已是有些昏暗,蕴宁的人正在凉亭处挂起四个小巧的灯笼,灯火映照下,几盆盛品菊花颜色更加柔和旖旎,再有旁边竹影摇曳,风过处,桂香细细,所谓良辰美景,莫过如是。
袁钊睿却是咧了咧嘴——果然不出所料,妹子上门,就是来跟自己和霖哥儿算账的。女孩子的心眼啊,果然比针尖还小。
却也不好说破。只得抬脚入了凉亭。
顺着蕴宁的意思,拿起最上面一张菊花饼,直接咬了一口,下一刻却是一怔——菊花饼外皮酥脆,内里软糯,又有填充的冰沙馅,保留了菊花的清香,却又完美的剔除了其苦涩,当真是好吃至极——
自家厨娘可没有这样的手艺!
袁钊睿平日里可不就是好玩好美食?嘴是最刁的,这会儿也不觉为之折服。
蕴宁又倒了一杯菊花酒过去,笑吟吟道:
“二哥慢着些吃,可别噎着了。”
袁钊睿这才意识到,这么会儿功夫,自己竟已是用了两张了!尴尬之余,又觉得很是温暖,只觉得兄妹这么多年不在一起的隔膜在菊花香中渐渐散的一干二净,当下不再客气,接过蕴宁手里的菊花酒一饮而尽:
“好酒!”
酒入口甘冽又不失清香,初品极淡,却偏又回味悠长。就如同失而复得的妹妹…
放下酒杯,正色道:
“之前是二哥考虑不周,让妹妹受委屈了。
刚想着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蕴宁不再因为这事伤心,就听蕴宁叹着气道:
“二哥是太小看自己了,还是太小看妹妹了?”
果然到现在,二哥依旧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机:
“你是武安侯府嫡子,家族安危可不都在父亲和几位哥哥身上?蕴宁再不懂事,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非要哥哥做出什么保证才可…”
“且再怎么说程家表妹都做了你和阿弟那么多年的姐妹,这么多年的情谊又岂是假的?一旦分开,会有牵挂,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世上的兄妹,并非都是如程家表兄和我一般…我再不懂事,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不依不饶。”
本想着等霖哥儿到了一块儿把话说清楚,这会儿却是顾不得了:
“二哥你仔细想一下,即便平日里不管府里事务,二哥可曾听说,或者见过,大哥或者爹爹,陪在那庆王世子,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世子身旁?”
袁钊睿怔了一下,妹子说的话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怎么听着竟不是因为自己见了程明珠,而是和庆王世子有关?
蕴宁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认真道:
“…帝都形势如何,宁儿看的并不明白。只一点,各王爵世子因何来京,二哥怕是比我更清楚…二哥和阿弟俱是男子,出门在外,代表的自然就是袁家的脸面和意志…爹每日里劳心劳力,大哥也稳重太过,简直就和小老头一般了…我常想着,即便帮不上什么忙,顶好也能不给家里添乱才好…”
袁钊睿登时悚然而惊——
他不过是贪玩了些,却并不傻。武安侯府既有贵爵,更有实权,一手掌控京畿安全之下,袁钊睿所到之处,自是从未受过留难,甚至路遇各家世子,也是颇受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