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收好,有莫宁在,陆心总算可以安心洗个热水澡。
莫宁只是基于朋友道义过来陪她,陆心不知道她是否还有别的事要忙,也不好意思让她整晚留在这儿陪她,而且她自己也还是有基本的自保能力的,因此看夜深了就让莫宁先回去忙她的。
莫宁似乎也没有在这待一整晚的意思,只是笑着道:“不急,我晚点再走。”
就在一边陪着陆心闲聊,这一聊就聊到了三点多,两人都快睡过去时莫宁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让陆心也清醒了过来,看到莫宁接起了电话,应了声“好的。”后就看她起了身,整理头发似乎要离开。
陆然低头看了眼表,看天色已经晚,就劝道:“莫宁姐,都这么晚了,如果不是急事明天再走吧。”
莫宁回头对她笑:“没事,我老公在楼下等我呢。而且这种时候,我也不好在这当电灯泡不是?”
她的话让陆心听得有些莫名,没来得及细问,看她已经走向门口,就跟着过去给她开门。
门刚拉开,陆心就愣住了,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
莫宁往愣住的陆心望了眼,望向陆景珩,笑着道:“景珩,你这三更半夜地突然跑过来,要把咱们心心妹妹吓到了。”
陆景珩微抿着的唇角也跟着弯出一个浅浅的笑:“今晚麻烦你了,丁陵在楼下等你,改天再请你们夫妻吃饭。”
“客气什么。”莫宁笑着应,拍了拍陆心,道了声别,下楼了。
陆景珩手掌自然而然地落在陆心肩上,在她肩上轻拍了下:“该回魂了。”
推着她回了屋,脚板勾着门轻踢上,侧头望她,手掌划过她的脖颈,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他的唇就压了下来,碾压着她的唇,先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吻。
☆、第十八章
他放开她时陆心气息还有些喘,人已经被他一只手臂紧紧地箍在怀中,周身都是属于他的温暖气息,虽然已经被陆景珩吻了三次,陆心面对这样的亲昵还是有些不习惯,不过比当初第一次被吻时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傻愣愣地像丢了魂一样。
她一只手攀在他的腰间,仰头望他:“你怎么过来了?”这个点都凌晨三点多了吧。
“怕你回来时身边莫名又多了个男人。”陆景珩嗓音浅浅淡淡的,有些沙哑,气息也因为刚才的热吻有些不稳。
这样的发现让陆心心情很好,攀在他腰间的手就不自觉收紧了些,嘴里却是对他的话有些不服:“我什么时候有过了。”
“这不是得严防死守着嘛。”依然是不紧不慢的声调,陆景珩说完时手掌已经在她头发上揉了一把,“不久前是谁要在别的男人房里过夜的?又是谁急哄哄地收拾衣服要去洗澡的?啊?”
说完又在她头上狠狠揉了一把,转身在门上闩上防盗锁,轻推着她往屋里走去。
陆心抽空回头看他:“难道你觉得我还能和他发生什么啊,我就是看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说完脑门又轻挨了一巴掌:“还敢说你没有非分之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黑灯瞎火的,你真以为能一晚上相安无事?”陆景珩问,提到这个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他和她都认识多少年了,两个人一块住她每天晚上都还要把自个房间门锁死,和江亦成反倒这么无所顾忌地共处一室起来了。
陆心不知道陆景珩此时的心思,只是对他的指控略有不满:“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他都发话了,我哪敢和他拗。”
陆景珩垂眸望她:“怎么就没见你也这么听我的话?”
他身形高,这么低头看她时总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味道,尤其是他清黑的眸子微微的眯起时,这让陆心顿时又不敢反驳了,只是不服地撅着嘴不说话,低低嘀咕了句:“大老远飞过来就是来计较这个的吗?小气。”
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让陆景珩听到了,箍在她腰间的手惩罚似地捏了一把:“我就是小气了,怎么?”
手掌收回时不小心碰到了陆心手肘,她手肘白天时因为杜源擦破了点皮,被突然这么一碰,陆心吃疼拧了下眉心。
陆景珩留意到她细微的脸部表情,二话不说就拉起了她的手臂,把衣袖捋了起来。
他的动作虽没弄疼她,但不算温柔,陆心在一边不住地叫道:“轻点,轻点……”
陆景珩没理会她,只是一把将她的衣袖捋高,盯着她手肘上的一大片淤青和擦伤,侧眸望她:“这叫做只是磕破了点皮?”
陆心没敢吭声。
陆景珩已经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磕伤了也不会自己处理一下吗?”
眼睛往桌子瞥了眼:“没买药吗?”
陆心指了指她搁在沙发上的黑色手包,她只是刚洗完澡忘了擦点药。
陆景珩倾身拿过,取了药膏,挤了些出来,低头给她涂药膏。
陆心觉得不是多大的问题,她是疤痕体质,一点磕伤容易淤青留疤,看着比实际惊悚些而已,偏偏陆景珩此时脸色不太好,绷着张俊脸,薄唇也微微抿紧,有些面无表情,看得陆心不敢吭声。
“明知道自己什么体质还不勤快点上药。”陆景珩说,头也没抬,动作没停,眼睛一直盯着她那处的淤青,“晚上的事有什么眉目吗?知道什么人闯进来了吗?”
陆心摇头,当时她仅是凭着直觉知道窗帘下藏了人,并看到了窗帘底部露出来的一点点鞋尖,因为处境不明,不敢多待就先出去了,后来江亦成虽然让保安调了今天的楼道和电梯监控录像来看,监控摄像头却很凑巧地坏了,没拍到任何有用的讯息。
“多半是冲着你来的,估计和杜源那边有关系。”陆景珩说道,“调查清楚前,这段时间小心点,别一个人外出。”
“哦。”陆心鼓着嘴巴点头,陆景珩不吩咐她也是会小心防范的。
陆景珩替她涂完药,把她的衣袖放下来,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四点:“好了,赶紧去睡,你明早还要起来开会。”
陆心站起身,走了两步,发现陆景珩也跟过来,扭头望他一眼,再往沙发看了眼:“你不是应该睡沙发?”
陆景珩睨她一眼:“我千里迢迢飞过来不是为了睡沙发。”
走向床铺,绕过床的另一边,两只手各揪着被子一角,连着甩了几下,然后把两个枕头放好,把床铺整理好,看陆心还站在床前纠结地看着他和床,视线落在她脸上:“不敢上来?”
陆心纠结:“我还是睡沙发吧。”
转身就想走。
陆景珩一只膝盖往床上一撑,身子倾了下去,另一只手臂迅速伸向陆心,手指勾住她睡袍的系带往回一拽,陆心就被扯着往后转了个身,然后失衡摔在了柔软的床铺上,人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陆景珩的手掌却已经迅速箍住了她的腰肢,勾着她转了个身,整个身体撞入了他怀中,他也跟着侧身伏低了身体,一只手臂撑在她的头顶一侧,瞬间便将她困在了他和床垫之间。
“陆心。”他望着她,墨黑的眸子紧锁着她略显仓惶的眼眸,“你应该知道,‘我的女人’这四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陆心当然明白,就是越明白,眼下的情况越让她无所适从,睡袍下的身体热烘烘的像起了火般,烧得她浑身燥热,连脸颊耳朵都跟着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的手被他的胸膛压着叠在了胸前,下意识地推着他的胸膛,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断断续续的:“陆景珩,你先起来。”
陆景珩身子纹丝未动,只是抽出了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抚着她的脸颊,黑眸依然紧锁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陆心,我要你!”
陆心整个大脑都“轰”的在炸开,陆景珩却没再给她反应的机会,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和以前的吻完全不同,他此时的吻强硬而凶狠,是全然的掠夺,又快又狠,悍然地侵入她的唇内,像烈火一样焚烧着陆心所有的神智,然后任由湿热的唇瓣从她的唇角沿着她的脖颈往下。
陆心的睡袍已经被他剥开,洗完澡后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底裤,这方便了他许多。随着他渐渐移往胸前的唇舌,他甚至顶开了她并着的双腿,长指沿着衣服微凸的边缘侵入,以着悍然的姿态最直接地逗弄她那处,这样的感觉让陆心是完全陌生和羞赧的,白皙的身子里都透着一层淡粉和细细的汗,清澈的眸子透着情%欲的迷离,她蜷着身子缩在陆景珩烫热的怀里,不断下意识扭动着,周身都是陆景珩已经凌乱了的气息。
他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在陆心哆嗦着软倒在他的怀中时,陆景珩已经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翻了个身,勾着她的腰将她带入了怀中。
“你明天还要早起开会,今天先放过你。”陆景珩贴着她的耳边说,嗓音很沙哑,气息也很乱,很灼热,说话时还是有些忍不住地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了下,长指把她脸颊上微湿的头发拨开。
“你不难受吗?”尽管很羞赧,陆心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她现在虽然僵着身体不敢动,但明显感觉到被隔着衣服抵着某处的硬热,那温度烫得她……甚至想要和他更亲密一点。
陆景珩手掌扣着她的腰往下压了压,嗓音哑了几分:“你明天能请假吗?”
“不能。”陆心说,明天的是国际会议,还是她不算特别擅长的西班牙语翻译,早上八点的会议,起码六点就得起床,江亦成只带了她一个翻译。
“那还废话。”陆景珩语气不太好,拉起她的睡袍把她裹住了,像裹粽子般,然后把她整个往怀里一压,“还有两个小时,快点睡。”
☆、第十九章
陆心没怎么睡得着,人被他搂着压在怀中,大冬天的,整个身体都暖烘烘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和陆景珩这么亲密。
加快的心跳一晚上都没怎么平复下来过,人定定地缩在他怀中,睡不着也不敢乱动,怕惊扰到陆景珩。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僵着身子在他怀里躺了两个小时,五点多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导致六点时没能醒过来。
陆景珩六点就准时醒了过来,看她还没醒,就让她多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叫醒她。
才睡了一个多小时陆心醒来时很困顿,有点想赖床不想起来,缩在陆景珩怀里赖了十分钟还不肯起来,陆景珩直接掀了她的被子。
冷风贯入,冷得陆心不得不爬起来,咬着唇对他怒目圆瞪,亏她昨晚还因为他的体贴乱感动了一把。
“赶紧去洗漱。”陆景珩伸手拍了拍她的脸,“一会儿得迟到了,要补觉回来再补。”
陆心顶着两只黑眼圈望向他:“陆景珩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让我再多睡一会儿的吗?”
“别养成惰性了,时间一长警惕性都没了。”陆景珩淡道,推着她下床,“别起个床都拖拖拉拉的。”
陆心慢吞吞地挪着,小声嘀咕了句:“以后我一定不能嫁给你这样的。”
陆景珩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我没说要娶你。”
“……”陆心一僵,转身一脚就狠狠踹向了他,被陆景珩握住了脚踝,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捏了捏,“这会儿该醒了吧。”
然后推她起身:“赶紧去洗漱,再磨蹭下去一会儿又得瞎赶。”
陆心努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洗漱了把,以前她从不赖床,不管多困,时间一到马上准点起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景珩在,她就习惯性依赖着他了。
陆景珩也起了床,和她一起洗漱,然后一起吃了早餐。
陆心和江亦成黄成去开会。
陆景珩订下了陆心昨晚住的房间,赶在清洁阿姨收拾前进去查看了一番,没找到什么有用线索。
从房间出来,陆景珩又问酒店调了昨天大厅的监控录像以及昨天一整天的宾客登记记录,以香港警方的名义。
电梯和楼道的监控虽然被认为破坏了,但大厅因为一直有人,录像是完整的。
陆景珩拿着那一天的录像回房回放,一遍一遍地回放排查。
陆心原以为陆景珩今天要回去上班,却没想到忙完回到酒店房间发现陆景珩还在。
十多年的相处模式,因为陆景珩常常一声不吭地消失一年半载,因此陆心已经很习惯在出门前不去过问陆景珩的行踪。
“你今天不用回去上班吗?”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景珩,陆心忍不住问。
陆景珩正拿着她的电脑在看着昨天的监控录像,两条腿交叠着,双手抱胸,一只手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下巴,黑眸正盯着叠在大腿上的笔记本,很专注。
这种专注因为陆心的问话而打断。
“我申请了出差。”陆景珩淡声应,抬起右手低头看了眼腕表,“怎么出去了这么久?吃过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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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点头:“嗯,刚陪客户一起吃过了。”
眼睛往屋子扫了眼,没看到打包的饭盒,眉梢就微微拢了起来:“你还没吃吧,我帮你叫外卖。”
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给他叫外卖,陆景珩出声阻止了她:“不用了,一会儿你陪我下去吃。”
然后冲她招招手:“过来。”
陆心走了过去,半蹲着,弯腰侧头望向电脑屏幕:“怎么了?”
陆景珩侧头望她一眼,长臂一伸,勾着她的腰便将她拉着贴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半躺着跌入他怀中。
陆景珩很满意这样的姿势,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指了指屏幕上的监控视频:“这是昨天的监控视频。”
陆心奇怪扭头望他:“你怎么调出来的?”
“请警方帮的忙。”陆景珩淡应,手指着电脑屏幕上被他截图下来合成的几个人像图片,“我仔细排查了一上午,除了常住旅客和女性旅客,这几人嫌疑比较大。你昨晚是看到了对方露出来的鞋尖吧,你仔细辨别一下,看有没有熟悉的。”
放大了图片,陆心凝神盯着那一双双的鞋,凭着昨晚的记忆仔细辨认。
昨晚情况虽然紧急,但毕竟是被陆景珩亲手训练出来的,陆心的敏锐度和观察力记忆力都不算太差,而且昨晚还是刻意留心过,并记下的,因此陆心很快锁定了目标,手指着其中一个略高瘦的西装男:“我觉得这个需要重点调查一下。”
“还有这两个。”陆心指着另外两人,监控截图不够清晰,三人的鞋型差不多,但从身形上,陆心反倒觉得第一个的高瘦西装男可能性更大一些。
陆景珩把这几人相关的监控给陆心回放了一遍,陆心确认无误后把图片截存了下来,发了个邮件。
陆心不知道陆景珩把图片发给谁,知道他工作特殊也不会去过问,只是安静地等他忙完,才陪他一起去吃了饭。
陆心要明天中午才能回去,陆景珩在这边多陪了她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先回去了。
因为他是临时以广州出差的名义出来的,现在又是供职于帝新,因此这两天一直小心地没让江亦成发现他也在这边,回去也是先行一步离开,只是他在广州确实有些事要忙,先飞回了广州。
陆心和江亦成一块回去。
江亦成大概也把她房间被人闯入的事定性为小偷入室偷窃,除了第二天向酒店问了些情况外,便没再插手理会这些。
从香港回到公司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今天已经周五,连着出差了一周,江亦成还算不错,体谅她和黄成,下了飞机便让他们各自回家休息了。
陆景珩要明天才能回来,陆心自己一个人在家,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大学毕业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年,陆心一向很喜欢这种一个人住的清静,陆景珩才回来没多久,她反倒习惯起有陆景珩陪伴的日子来,有点像是回到了当年两个人一块住的日子。
她 从五岁被陆景珩带回家,从十岁开始被陆景珩有意识地手把手教导训练,十多年下来很习惯身边有一个陆景珩,哪怕中间隔了七年,但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和默契,再 见面时,时间并没有在她和陆景珩之间留下太多的生疏,大概那十多年的朝夕相处里,陆景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当年才在发 现这个男人不可能会陪她一辈子时本能地先远远躲开了,开始去学着适应没有陆景珩的日子。
陆心觉得她一向是没什么安全感,而且很被动的人。
她 五岁时一家人去旅游,和家人在火车站走失,她被拐走,火车上被喂了药一路昏昏沉沉,下了火车清醒过来时没看到熟悉的家人,只看到自己被一对陌生的男女抱着 走,一直哭一直闹,那两人大概怕她的哭闹引来别人的注意,见哄她不住抱着她的手就使劲拧她大腿,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威胁要挖她眼睛,陆心那时年纪虽然小,却 还是能分出不对劲来,被这么一威胁不敢哭闹了,还很乖巧地按他们的意思冲他们叫了声“爸爸妈妈”。
那两人看她乖巧,慢慢也就对她 放松了警惕,开着面包车把她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旮旯里,破烂独立的大屋子,一群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或哭或惊慌地缩在角落里,被人看着,不听话的被大棍 子揍下去,那时陆心真的被吓到了,也是真的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趁着男人牵她手不注意时,抓着男人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趁着男人吃痛松开了 她手时撒腿就跑,以她那时的体力和腿程,是怎么也不可能跑过成年男女的,陆心对那段记忆没太大的印象了,只记得她那时一边哭一边跑,没命地往山上跑,往稠 密的灌木丛树丛里钻,然后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山林里躲了一夜。
☆、第二十章
那一个晚上在陆心不算长的人生里算得是最恐惧煎熬的一夜,躲开了追她的人后,一个人抱成一团蜷缩在黑乎乎的灌木丛里,浑身被树枝和刺扎得伤痕累累,到处是伤,又冷又饿又怕又疼,周围除了偶尔的虫鸣声,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陆 心现在对那一夜的记忆除了黑暗就是恐惧和疼痛,漫天的恐惧,一个人睁着眼睛看着天慢慢的黑下来,再慢慢地亮起来,她一刻也不敢再多待,天一亮就开始继续 跑,跌跌撞撞地往矮的地方跑,跑到了另一边的山脚下,撞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陆景珩,没到十五岁的陆景珩。
陆心当时真的是直接撞上去的,她当时已经没什么体力,头晕眼花的只知道两条腿在动,天在晃地在摇,强烈透支的体力让她所有的知觉几乎丧失,撞上了人也不自知,直到一只陌生的手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本能的恐惧让陆心不断地挣扎哭喊,又疼又怕。
后来是陆景珩制止住了她,一直在柔声地安慰她别怕,说了很多,后来的事陆心没记得了,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她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她已经在医院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陆景珩,以及陆呈海程婉宁等。
那 个时候的通讯工具远没现在发达,她年纪也还太小,根本无法准确表述自己家在哪里,她的父母也从没告诉过她,他们叫什么名字,一个被从不知名的外地拐过来的 孩子,家世根本无从查起,哪怕陆家动用了广播和新闻报刊等刊登过寻人启事,也一直无人上门认领她,因此她也就在陆家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十八岁 念大学时才搬了出去。
大概因为陆景珩是她在极度绝望中遇到的第一个人,陆心从醒过来就比较黏陆景珩,也只敢黏着他而已,到哪儿都紧跟着他不敢放。
陆景珩那时也比较宠她,除了上课,到哪儿都带着她。
他大学和研究生都留在了B市念,他中学时成绩就特别好,高考填报志愿时却出乎所有老师的意料,填报了本地的重本。
大概因为陆景珩的职业从认识丁老时就已经规划好,因而当时他念的什么大学陆家人倒没有太多的意外和反对。
陆景珩留在本地,陆心自然而然继续黏着他。她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陆景珩所在大学的附属中小学念,学校间就隔了条小马路,两个学校近到中午放学时陆景珩都能直接步行过来接了她再一块回家。
陆心中学的时候课业负担加重,陆景珩对她的训练却有加无减,时间上分配不过来,为了尽可能多挤出些时间来,陆景珩干脆在学校外租了个公寓,两人一块住那里。
即使到后来陆景珩毕业了,他最初几年多半时间是在B市工作,两人也就一直住在那儿,直到陆心高考结束。
高考填报志愿时是陆景珩替她参考的,大学原本是他原来的母校,陆心很喜欢那个学校,只是在填报志愿结束的前一个晚上,陆心瞒着陆景珩偷偷修改了,改报了北方的大学。
通知书下来时陆景珩冲她发了很大一顿脾气,两人起了认识以来最大的冲突,她搬了出去,陆景珩也被派去了国外工作,一转眼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陆心长长地舒口气,很久没去回想过以前的事了。
大概因为陆景珩回来了,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现在再想起时倒没觉得怎么样了,只是两个人都刻意回避那场争吵,也或者是陆景珩早已忘了,因此再见面时除了最初那几天,现在陆心也能泰然处之了,反倒是陆景珩一天不在家,她一个人待着反而不习惯起来了。
更不习惯的是,陆景珩一天没给她打电话,从她下飞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她安全回到家了陆景珩就没给她打过电话回过信息。
陆 心从回到家手机就一直随手带着,把静音调成了铃声和震动,手机一有点动静就马上看手机,都是些垃圾短信,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她上床休息,她的手机都是静悄悄 的,这让陆心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他看没看到短信,也有担心,怕他遇到了什么事,但也担心他是不是在忙什么特殊的事,怕冒然电话打过去会影响了他,甚至害了 他。
这种忐忑从陆心下了飞机给他短信一直到晚上十点她上床休息一直都在。
她和江亦成在香港出差时,陆景珩两个小时没到就会给她一个电话,现在都快一天了连个信息都没回,是放心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心在床上胡乱地想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又给他发了条信息:“陆景珩你没事吧?”
“没事。”陆景珩很快回了过来,短短两个字让陆心压抑了一下午的忐忑瞬间就爆发了,想发个信息过去问他干嘛不给她回个信息,短信都编辑好了,却在点击发送时又犹豫了,然后又有些生自己的闷气,干脆又删了,关了手机,睡觉。
陆心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没睡着,陆景珩态度一有丁点变化她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这让陆心很苦恼,拿过平板,和舒晗在Q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舒晗都睡着了陆心还没能睡着,瞪着天花板数星星。
两 点多的时候,陆心终于放弃数星星,伸手拿过搁床头上的手机,开了机,借着肚子里的那口闷气,一刻不停地拨了陆景珩的手机,电话一接通没等他说话她已经抢先 开口:“陆景珩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没事收到信息你回我一个字会死吗,我跟别人出去一个小时一个电话查岗人一回来就连理都懒得理了你就是吃定了我是不 是?”
气都没喘一下一口气吼完后,陆心“啪”地又挂了电话,把手机重重地甩到了床的另一边,烦恼地狠狠蹬了下被子,嘟着嘴瞪着天花板生闷气。
电话很快响了起来,陆心拿起看了眼,陆景珩打过来的,陆心想也没想,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