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紫阳队确实太厉害了…”

一众人闲聊了大半晌,外头天色渐暗,也就到了晚宴时候,忽而门外一阵骚动,众人循声望去,见是涂家兄弟的老子兵部尚书涂华章涂大人来了,连忙行礼招呼,这位在朝中可是位高权重能够呼风唤雨的重量级人物啊,更何况又有传言说今日的宴请是这位代天子考察新一代年轻人的,运气好的若能被这位挑中,说不定一夜之间便能飞黄腾达,不必再通过辛辛苦苦地去考文举武举、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地给自己搏前程了,因而谁也不敢怠慢,一边行礼一边簇拥着涂尚书进得厅来。

涂华章五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一部修剪得十分飘逸的长须垂在胸前,眉眼依稀还有着年轻时英俊潇洒的影子,如今看上去便成了慈眉善目,脸上是亲切随和的笑意,整个人颇有股子道骨仙风的味道,一行向着小辈儿们点头致意,一行摆着手示意众人不必客气,进了厅也不往上座去,随便站在一处就同年轻的客人们话起了家常,一些有心的客人纷纷凑上去露脸,将涂华章团团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尽显伶俐,以至于圈外的人也没听见涂华章都说了些什么。

“箭神倒是好大的谱,”还在角落里同燕七闲聊的武珽见状微哂地道,“涂大人都来了,他还不肯露面。”许是因着武长戈的关系,武珽虽然也很认可箭神的箭技,但对其至多算是个路人粉,还不到狂热崇拜的程度。

然而在那些箭神的忠实拥趸的眼里,箭神本来就是高于兵部尚书的一个存在,年轻,英俊,箭法如神,少年得志,位居高官,天下闻名——简直就是每一个年轻人所梦想能拥有的一切!涂尚书那种半大老头根本就是沾了儿子的光好么!

半大老头笑眯眯地招呼众人入席,厅里摆了十几桌,然而酒却都是度数极低的清酒,唯恐这帮年轻的家伙们喝高了胡乱折腾起来。女孩子们人数相对较少,统共坐了两桌,离着主桌较远,也没听清涂尚书举着杯子说了些什么场面话,只跟着其他人闹闹轰轰地一起举杯先干了一回,然后就坐下开吃,十几桌的年轻人凑在一起,那热闹劲儿几乎都冲出了山馆回荡在山峦间,席间还不停地有人起身去向涂尚书敬酒,又不断有人在桌间乱串着笑闹,一时间只觉得是鸡飞狗跳沸反盈天,女孩子们已经开始集体捏眉心表示脑仁儿都疼了,燕七也早早撂了筷子只管往肚子里灌茶水。

好容易宴席进行到了尾声,涂尚书便说还要去批公文,起身先走了,剩下年轻人们收了残席布上茶果,热热闹闹地坐着聊天,聊了一阵,便听得涂大少爷涂弘清了清嗓子,提声笑道:“诸位,山间夜里除了月色也没什么景可赏,这长夜漫漫总不能就这般空耗过去,难得今日这么多优秀儿郎齐集一堂,不若作兴些乐子来打发打发时光,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在座众人一听这话便知这是涂家提前安排好的了,不是传说要考察年轻的人才的吗?这就来了!找个由头来考众人的本事,能不能一举成名就看今天这一夜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2章 夺宝

众人连连点头,都道好主意,又推举涂弘“想”个乐子出来让大家耍,涂弘便作细想了一番的样子,半晌方笑道:“在座诸位都是武学方面各项技艺的佼佼者,咱们就不学那起酸腐文人只动口不动手的作派了,不若充分发挥己之所长,大展身手,来一次以武会友怎么样?”

“要打擂台比武吗?”有人就问。

涂弘笑着摇头:“那样未免单调无趣,且有些朋友所擅长的也并非拳脚功夫,今日我们是以玩乐为主,玩儿才是第一位的,技艺只不过是辅助手段罢了。鉴于诸位所擅各不相同,若是单打独斗的游戏实在有失公平,不若我们来玩儿个团体游戏,靠协同合作取得的胜利才更为难得不是?”

众人便都称是,就问涂弘要怎么玩儿,涂弘一笑,道:“很简单:以仙侣二峰为范围,五人一队,进行夺宝游戏!”

夺宝游戏?这个倒是新奇,众人不由大感兴趣,静下来听涂弘往下说。

“别苑里有十数种不同花色的丝巾,正好可以用在游戏里,”涂弘不紧不慢地讲解,“五人一队,每队成员都用同一种花色的丝巾做标记,而这丝巾须被缝在后脖领处,做为攻击和防守的目标。游戏内容便是夺取其它队伍的丝巾,被夺走丝巾的人即告阵亡,当即退出游戏,而每收集够五条丝巾,便可到我这里来领取一条找到宝物的线索,最终找到宝物的队伍获胜——游戏中可以采取任何进攻手段,但绝不许伤人,为防有误伤的情况发生,游戏禁止使用任何武器——诸位,对此游戏,不知可有异议?”

——不许使用武器,首先带着箭来的同志们就懵逼了:不让用箭,那还怎么表现自己啊?!很多人只会用箭不懂武啊!不让用箭跟废人有什么两样!跟人结组只能拖后腿啊!

可是再一细想,朝廷既然是要考察武学人才,当然是技能越全面的越好啊,哪怕是箭神,人家除了箭法好之外也会功夫呢,所以不管能不能用箭,一会儿游戏起来也得硬着头皮上!

这么一想大家也没了意见,齐齐点头道好。

“至于结组的规则,”涂弘便又继续说道,“先抽签,抽中红签的人为每队的第一名成员,由这名成员从剩下的人中挑选出本队的第二名成员,再由第二名挑选出第三名成员,第四、第五名成员则再由抽签决定归属,现在就可以开始抽签了。”

说着便令人去取签筒。

今日来的客人足有百十来名,除去主动放弃游戏的几个人,剩下的人五人一组的话最后还多出三个人来,于是涂三少爷主动要求参加游戏,如此一来还是差着一个人。

“去个人,到对面峰上将天初找来。”涂弘吩咐下人,立时便有人快步离了大厅领命去了。元昶是涂弥的徒弟,涂家办宴,他当然也要来捧场。

为了不耽误时间,涂弘也不等将元昶叫来,只让众人先抽签,整整一百个人,其中二十名抽到了签尾染做红色的签,于是这二十人开始挑选本队的第二、三名成员,先猜拳决定谁先挑,最终胜出的那人张口就先挑了涂三少爷——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既可更亲近涂家,游戏时别的队大概也会对涂三少爷放放水。

接着便由涂三少爷选出他们这一队的第三名成员,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元昶,尽管元昶此时还未过来。

元昶的战斗力众人当然清楚,换了别人也会优先考虑选他,更何况他还是箭神的徒弟。

第一组选择完毕,余下的众人便也依照次序纷纷选定了己队的第二三名成员,武珽也抽到了红签,而且挑人的顺序还挺靠前,却没有挑那些武力值高的家伙,反而伸手把燕七指进了自己队中,燕七挑的是燕四少爷,兄妹俩当然得在一个队,选完了燕七就扭头问武珽:“不让用箭你还挑我?”

“我得照顾你啊。”武珽笑呵呵地拍了拍燕七的头。

正说着话,便见厅门处走进两个人来,一是那会儿领命去的小厮,另一个是被他叫来的元昶,见穿着身青金色的劲装,衣上用金线绣着三足乌,腰间一围镶金边的革带,足蹬黑靴,看上去很是利落精神。

“不去叫你你也不知道过来,我们连饭都吃完了。”涂弘笑着冲元昶招手。

“一直在那边练功。”元昶简单答道,变声期过去了,话反而少了。

“哪能没日没夜的练呢,劳逸结合才好。”涂弘忙让人给他倒茶喝。

涂三少爷等不及地凑上来,将众人要玩儿的游戏规则给他讲了一遍——涂弢是涂尚书的小儿子,比元昶只大不到两岁,因着涂弥的关系辈分倒比元昶高了一级。

他这厢还在讲解着,那厢剩下的没被挑中的人已开始抽签决定归属,这次抽签却是用纸写上号码,一至二十号,共写了两份,抽中几号就去几队,队伍的序号是按刚才猜拳决出的顺序排的。

而当最终的结果抽出来后,争议出现了——好几个身为死对头院校的学生竟然被抽到了一个组里去!这下可炸了锅了,双方在一个屋檐下连话都不肯多说呢,如今却要成为队友并肩战斗,怕是游戏一开始就先要窝里斗起来了!

武珽看着本队的玉树书院综武队的队长孔回桥呵呵直笑,站在他身边的燕七分明听到了这位热烈澎湃的心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真是日了狗了。

而第五位成员呢…燕七觉得如果自己是谢霏的话心里头肯定也要骂上和武珽同样的一句话——程白霓,绣院的死对头霁月书院的程白霓居然被抽到了这一队。

好在燕七没有什么过于激烈的死敌执念,就是比较遗憾自己和程白霓都是有箭不能用,一队五个人里只有武珽和孔回桥两个人具备武力值,另两个都是女生,剩下个燕四少爷也只是会骑马打球而已,在这里也是丝毫没有用武之地。

更别说这唯二有武力值的两个家伙还是死敌院校综武队各自的队长——不先打起来就够自制的了!

然而再怎么不乐意,队伍也得这么分,你要是挑三拣四的,只怕就要在涂家人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队伍分好,涂弘那里还有话要说:“诸位,接下来我们再抽一轮签。”

咦?还要抽签?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纳闷儿地望着涂弘,见他笑眯眯地说道:“这轮签,我们抽出来的是细作的人选!”

细作,就是奸细、卧底,潜伏在对方队伍中伺机而动的隐藏者。

“每个人都需要过来抽一回纸签,这些纸签里一共有二十张写有‘细作’字样的纸,并且在纸上绘有不同的花色,而这些花色则与每个队所配丝巾相对应,抽到哪个花色的细作,这名细作就算是哪队的人,细作的任务是利用所在队伍灭掉其它队伍,从而帮助本队夺取魁首,也可从中破坏所在队伍的团结,阻碍其队的游戏进程,亦可以盗取所在队伍已取得的寻宝线索交给本队,算得上是一枚隐藏的棋子,游戏中可以设法与本队取得联系,届时便以手中纸签上的花色相认,诸位可听明白了?”涂弘问道。

“明白了。”众人愈发觉得这游戏有些意思了,加入细作这种不稳定因素,令游戏更增添了紧张感和悬疑性,使得整个游戏过程不仅要动武,还要动脑,很值得挑战。

“那就开始抽签吧,注意莫要让旁人看到,”涂弘转头又吩咐下人们拿了针线过来,“一边抽着签一边将丝巾缝在后领上。”

缝也不是实打实地缝,只将丝巾一角缀在领子上缝个两三针,稍稍用力一扯就能拽下来,更方便武力夺取,一旦丝巾被拽下,该人就算被淘汰出局,所以领后丝巾便成了最需要保护的地方,而最恶心的是这巾子是缝在领后的,想要护着十分不易——很像那一世某著名节目里的撕名牌游戏,燕七想想也是微醺。

纸签则是每五张放到一起供一队的五个人抽,五张纸里必然有一张写着“细作”二字,而这一个队的五个人里也必然有一个人会抽到这张纸。

直到开始抽签的时候元昶才看见燕七,不由一怔,脸上有些不大自然地别开了头,燕七也没有给他打招呼,只管抽了签走到一边打开瞄了两眼,武珽就问她:“是不是细作?”

“是也得说‘不是’啊。”燕七道。

“啧,燕小七,这你可就不够敞亮了啊,咱们这样的关系你还瞒着我啊?”武珽说她。

“咱们这样的关系你就更应该无条件信任我啊,还问什么问。”燕七道。

“我七妹绝对不是细作!”燕四少爷替燕七担保。

“这,就叫信任。”燕七教育武珽,转过来看着燕四少爷,“四哥你不是细作吧?”

燕四少爷&武珽:“…”

待所有人抽签完毕,涂弘又和众人道:“请大家依次过来将手中抽到的签给我看一眼,好让我知道哪位是细作,以防有人作弊同人调换,接下来诸位可以自行安排了,半个时辰后游戏正式开始,这半个时辰诸位可以商讨一下战术,亦或找个地方避身,时辰一到会有人吹响三声哨子,至游戏结束亦会有三声哨响——现在便开始吧!”

二十支队伍,一百号人,从抽完细作签之后就进入了紧张又谨慎的防备状态,既防备着其他队的人又防备着自己队有可能抽到细作签的人,使得整只队伍陷入了既需要团结又需要彼此保持戒心的矛盾又奇怪的氛围中。

几乎所有的队伍都选择了离开大厅各寻避身之所,只有涂三少爷和元昶他们那一队大大方方地留在了厅中,元昶只管垂着眼皮盯着自己的鞋尖,也不知正在想着什么。

燕七他们这五个人从厅里出来,却一时没个去处,只站在厅外的木廊下说话,武珽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看向孔回桥:“既然我们要团体行动,总得有个指挥者才好,否则各行其道没有统一方向的话,很容易被人干掉。不知孔队长以为如何?”

孔回桥还能怎么“以为”啊,五个人里有仨都是锦绣的人,少数服从多数的话他也不占优啊,只得面无表情地道了声:“可。”

“哦,那么这个指挥者,孔队长认为谁来当比较好呢?”武珽笑问。

“你。”孔回桥继续面无表情,仨都是锦绣的人,就是举手投票也轮不到他。

“有异议吗?”武珽又笑着看向其他三人。

“当然没有!”燕四少爷毫不犹豫地捧场,武燕两家本就交好,孩子们差不多都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不捧他还能捧谁。

“当然没有。”燕七也道。

程白霓更不会计较这些,淡声亦道了句“没有”。

“那武某不才,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个差事了,”武珽也不很客气,冲着几人将头一点,“先找个避人处商量一下战术吧。”

几人便在他的带领下沿着贴着山壁搭建的木制楼梯往上走,接连找了四五个房间,里面都已经被其他的队伍占据,甚至连峰顶的凉亭里都有了人。

最后五个人只得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开起了小会儿,武珽便道:“鉴于我们这几人中有个细作,为防这细作与他的母队联系,我建议我们五人一起行动不要分开,惊波,小七,程姑娘,你们三个不会武,首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背后的丝巾,如果遇到有人来抢,在我和孔队长无暇照应的情况下,能跑则跑,跑不了便拼,实在拼不过,留下一个死缠对方,剩下两个跑路,将损失减至最小,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人点头。

“当然,死守自己的丝巾不是目的,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要争取夺得最后的胜利,所以主动进攻其它队也是必要的,”武珽微笑着望向孔回桥,“这个任务主要就交给孔队长了,没问题吧?”

“没。”孔回桥持续面无表情。

“那么我们再来详细地分一下工,”武珽道,“孔队长主要负责进攻,我负责统筹,程姑娘负责保护好自己并尽力跟上队伍,惊波负责警戒和断后,小七负责用体重碾压上门送死的对手,都记下了吗?”

“我已经减肥了好吗。”燕七道。

“哦?来,报报你的体重。”武珽笑眯眯地看着燕七。

“碾压上门送死的对手,好我记下了。”燕七道。

众人:“…”

时间一晃就过去,星斗灿烂的秋夜山间,骤然响起三声悠长的哨音。

暗夜夺宝游戏,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好好玩耍好好休息么么哒!

第183章 狡猾

燕七他们这一队听见哨音后慢悠悠地从山石后头冒出头来打探,打眼儿四下里一瞧,但见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山头转瞬就一个人影儿也不见了,此刻安静得像是一座无人野峰。

“看来大家都很谨慎啊,”武珽笑着,“以暗搏明,哪队先露头哪队恐怕就要先死呢。”

“没人露我们露!”燕四少爷摩拳擦掌。

SA啊,说了谁露谁先死,这还带上赶着送死的啊?孔回桥从燕四少爷充满干劲儿的脸上收回目光来,望向黑黢黢的林间石后,那些地方不定正藏着多少人,如果大家都按兵不动的话,这个游戏只怕要陷入胶着了。

“对,我们露。”武珽笑着道。

“…”孔回桥身上一僵,锦绣是不是盛产莽夫啊?姓武的以前没这么夯吧?

“但我们不全露,找一个人出去诱敌,待有人冒出来后我们再扑上去杀。”武珽道。

我就呵呵了,咱们这个破队一共就俩人会武,对方万一五个人都会武,全扑出去是杀人啊还是被杀啊?!孔回桥用鞋底搓地上的石子。

“会藏起来的,多半因为全队武力不足,就像我们这样可能只有两三个人会武,所以行事不得不谨慎,”武珽好像听到了孔回桥的心思一般,“而如果全队五个人都会武,根本不用躲藏,早就跑出来横冲直撞了,毕竟五个都会武的人抽到一组的情况并不多。”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呢,孔回桥抬脚正要把地上的小石子踢飞,却突觉屁股一疼,自己先被人踢飞了,直接就踉跄着蹿了出去,整个人登时暴露在了月光下。

“所以诱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哟孔队长!”武珽把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冲着孔回桥笑眯眯地道。

“干!”孔回桥回赠他一句精简版的国骂,却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然后咱们就守株待兔吗?”燕四少爷压低声音问武珽。

“你和程小姐守在这儿,”武珽也低声道,“如果有人跳出来攻击姓孔的,千万不要出去,姓孔的大小也算有点名声,敢于跳出来攻击他的多半是会武的,你们不是对手,不要出去添乱,更不要暴露自己,保护好背后丝巾。小七,你和我去偷袭。”

“去哪儿偷袭?”燕四少爷忙问。

“如果有人跳出来,他的队友肯定就在附近,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珽道。

“老奸巨猾也就是这样了。”燕七赞道。

“…”

几个人敲定了计划,便静下来等动静,躲在石头后面盯着外头充当诱饵的孔回桥。

孔回桥被迫接受了自己诱饵的身份,在外头空地里晒月亮晒星星。

怎么还没动静?

藏在暗处的朋友你们还好吗?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俗话说睡不着觉了就数羊,诱不出敌了就骂武珽。一个武珽死过去了,两个武珽死过去了,三个武珽死过去了…

当第一百三十二个武珽死到一半的时候,终于有人动了!树叶哗哗响,一团暗云遮星月,有人从树丛间飞身而出,直扑背向而立的孔回桥!

孔回桥听见风声不对,一扭头瞥见来人,连忙向着旁边闪过,立时回以拳脚,诚如武珽所料,敢于扑出来同玉树书院综武队队长孔回桥单挑的家伙必然是会武的,两人很快便打作了一团。

石头背后的武珽早便将这人扑出来的方向看得真切,一扯燕七胳膊,率先猫着腰向着那厢摸了过去。

借着树石掩护,两人慢慢摸到近前,武珽停下来冲着燕七打手势,先指了指燕七,然后用两根手指比了个跳起后下压的动作,这意思还真是让燕七用体重去碾压对手。

燕七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树,然后做了个爬树的动作,再学着武珽的手势比了个跳起下压的动作。

武珽:“…”尼玛这丫头比我还凶残,这是要爬到树上去再跳下来碾砸对手啊!

点点头,武珽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我先出手的动作,两人商量好,武珽就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掩身处冲出,直扑那树丛暗处,燕七也不怠慢,一闪身绕了个远儿,从旁边兜过去,耳边听得武珽同暗处的人动上了手,噼噼啪啪的,好像对方还不止一个。

当然,大部分队伍应该都会选择集体行动,所以武珽面对的很可能是四个对手!

这就叫艺高人胆大,深入虎穴以寡敌众也毫不势弱!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都在武珽身上,燕七迅速绕到位置,攀着树干几下子就上到了树杈间,向下一打量,果然是四个人,其中两个正与武珽缠斗,另两个却避在一旁紧张围观。

这两个多半是不会武的。

燕七在树杈间轻松地变换位置,直到找准这两人的背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从树上扑了下来——她所处的位置并不算高,这么一扑既不至于摔伤又有足够的重力,双臂伸开,做了个勾肩搭背的姿势,准准地搭在那两人的肩上,借着向下落的力道瞬间将两人扑倒,双双摔了个面朝大地春暖花开。

这两人还未待反应过来,便觉后脖领一紧,“叭、叭”两声,线扯断的声音,再一扭头,就看见了燕七一手一条地攥着自己俩的丝巾。

此处应该有“OUT!”男声音效。燕七从这两人背后站起,道了声“抱歉”,再看武珽那边,腾挪跳转间轻松摘得那两人领后丝巾,双方照面一分钟不到,四人的一方就集体失陷。

“偷袭算什么本事!”其中一个还有点输不起。

“用书面话来讲,这就叫:”燕七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武珽接上。

“晚安。”燕七。

“回见。”武珽。

两个人一手一条丝巾甩着就走了。

回到方才的地方,偷袭孔回桥的那位也已扑街,毕竟人也是一队之长,就算玉树书院综武队的整体水平不算太强,孔回桥却也是实打实靠自身实力坐稳队长宝座的,个人能力相当突出,遗憾的是队友不给力,这位只能哀叹自己生不逢时…或是没选对学校了。

“五条了!去换线索!”燕四少爷兴奋地道。

“不急,”武珽却道,“我想,一定会有队伍守在宴客厅外等着直接杀掉来换线索的队伍想要以逸待劳,我们现在若去,只怕十分凶险。”

“有道理!”燕四少爷立刻赞同。

你是武珽养的忠犬吗?他说啥你都如奉纶音?孔回桥瞥了眼一脸心无城府的燕四少爷。

“而且我有个主意,”武珽把夺得的五条丝巾分给每人一条,“把咱们自己的丝巾塞进外衣里,把得来的这条丝巾垂在领外。”

“好主意!”燕四少爷立刻夸道。

这样就算不小心被别人扯下了丝巾,也不会被淘汰,等于多了一条“命”。

“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这个去诱骗对手。”武珽微笑着道。

当对手扯掉一条丝巾后必会以为人已遭淘汰从而放松警惕,趁着这个机会夺取对手丝巾,如此非但没有损失,反而还能多得丝巾!

…真狡猾。看着武珽云淡风轻的笑容,大家齐声在心里念了一句。

没有针线,夺取到的丝巾无法缝在衣服上,只能将一端掖在领儿里,待几人都收拾好,武珽便道:“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外面,以吸引暗处的对手出来抢夺,届时大家要看准时机,不要急于出手,待对方放松注意或是背对我们时,再争取一击即中。”

大家便都表示明白,五个人大摇大摆地从暗处走出来,开始绕着山峰“打草惊蛇”。

这座峰虽直上直下整体呈柱形,其横向面积倒也不算小,且经过人工修建,在峰壁上挖出不少十分平坦的空地,有用来植花养草的,有挖做鱼池荷塘的,也有只扔一块山石景的,亦或空空荡荡一片砖石地的,百十来号人在这里四处穿行追逐,完全跑得开。

经过刚开始一段时间的谨慎和试探,一部分队伍开始主动出击,武珽燕七这一组至少看见了两三拨人马在那里火拼,而鉴于本组整体武力值偏低的情况,众人还是选择了绕行回避,没有趁火打劫。

才刚由峰东绕到峰北,迎面便遇到了一支队伍,队中的五个人武珽都认得,有玉树书院的,有致知、松鹤和琢玉书院的,其中三人会武,另两人是骑射队的主力。

狭路相逢,双方第一反应是各自向后退了数米,定睛看清对方成员,那队便先有人叫了起来:“队长!你怎和姓武的跑一队去了?!”

这位一听便是玉树书院的家伙,孔回桥把脸转向一边,假装观察那棵歪脖子枫树的树皮纹理,对自己白痴手下的叫声充耳不闻。

“队长!是我啊!是我!”对面那位不死心,向前走了两步扯着嗓子叫。

麻痹你快死开好吗?!老子不想跟你玩儿认亲大会啊!是你又怎样又怎样?!特么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老子被迫跟姓武的在一个队吗?!已经够丢脸了你就别再在老子脸上踩两脚了好吗?!

“队长!甭管游戏不游戏,你先把姓武的杀了再说啊!”对面那位不识好歹地继续架火。

锦绣和玉树天生死敌誓不两立,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携手作战啊!

武珽笑着歪了歪肩,把头偏到孔回桥这边,压低声音道:“好机会,这位对你肯定是不会设防的,等下动起手来他就交给你了,剩下两个会武的由我来。怎么样,没问题吧?”

呵你一脸隔夜屎啊,没个屁的问题,你就是故意的!孔回桥面无表情地道了个“没”字。

“少废话,要动手赶紧动!”燕四少爷嘎叭叭把拳头攥得响,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说得好像你会功夫似的。孔回桥心道。

“先收拾姓武的!”对面那个冲着两个会武的同伴一打手势,三个人猛虎出笼般冲着这厢的武珽飞扑过来。

武珽迎头接住,施展拳脚大打出手,孔回桥在旁边掠阵,本想划划水唬弄过去,结果武珽却故意带着对手另两人来回绕圈子,把玉树那位撇给了他,孔回桥心里边骂边走位回避,正来回打太极呢,就听见身后一个木吞吞的声音传了过来:“孔队长说好的大义灭亲呢?”

“…”尼玛!那个肉乎乎的丫头居然阴老子!孔回桥转回头用“人生如此无趣你却如此顽皮这样不好不好”的目光看了燕七一眼,再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小弟队友正用一脸“我心爱的队长背叛了我”的表情震惊地望着他。

“队长——队长你真的这么说了?!你真的要为了姓武的对付我们?!”小弟的心都碎了,啪啷啪啷的掉一地。

“傻。”孔回桥动作迅猛起来,想活活抽死这个蠢小弟。

“队长…队长你居然——你不配做玉树的人!”蠢小弟发狂地一声大吼,狠狠地冲着孔回桥扑了上来。

“干。”孔回桥决定回去就把这货踹出综武社,以权谋私什么的做起来不要太方便才是。

这厢二对三打得热闹,剩下的几人也没有干站着看,燕四少爷瞅准对方其中一个不懂武的就冲了过去,两人瞬间抱在了一起,另外一个正想着上去帮手,却瞅见燕七和程白霓站到了自个儿面前。

这位不由开心了,新科射箭女魁程白霓他认识啊!他也是骑射社的呢,这个姑娘箭法好,人长得也挺不错,他一直都有关注她哟!好想跟她说几句话聊聊天儿呢,这个机会正正好,嘻嘻!

脸上刚挂上个笑,就见自个儿女神两步跨上来就一把扯住了腰带,紧接着腿上一紧被女神伸腿勾住,再接着胸前一疼,被香肩顶得向后一仰——艾玛这不是角抵的招式吗?!

这位倒在地上后才想起来,高年级的女学生们健体课也学角抵的,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学会了技巧也是能施展一二的!

这位反应倒是不慢,倒地后连忙就想就地一滚翻到旁边去,先避开攻势再爬起身,结果刚一翻身,就觉腰背上一沉,一个软乎乎重乎乎的物件儿就压了下来,直把他压得趴在地上,紧接着后脖领上一紧,“叭”地一声,丝巾就被扯了去。

“不好意思啊,没压疼你吧?”燕七从这人背上下来,低头关切了一句。

这位觉得在女神面前丢了大脸,趴在地上不肯起身露面,一动不动索性装死。

“毁了,他好像被我压得晕过去了,”他听见那个肉乎乎的丫头道,“小身板儿有点儿弱啊。”

“…”这位噌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谁身板儿弱啊?!谁身板儿弱啊!不要在老子女神面前乱讲话!

旁边燕四少爷和对手还抱在一起扭来扭去,胳膊别着胳膊,谁也不肯让对方腾出手来绕到背后,燕七和程白霓就在旁边站着看,也没有要帮手的意思,渐渐地武珽那边收拾了那两人,孔回桥也把自己小弟踹飞,四个人围过来齐齐观摩这两人打架,打着打着对手心里就忐忑了:麻痹这几个人围在这里是想怎样啊?!是不是在看我笑话啊?!我的动作是不是很难看?他们是在嘲笑我呢吧?!要动手就赶紧动,你们这样围观一个将死之人还有没有道德啦?!再看?!再看?!再看…老子就死给你们看!

这位生气了,一反手“叭”地一声把自己脖后丝巾扯了下来往地上一丢,转头就走了。

燕四少爷和武珽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自杀了吗?太贞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4章 巾帼

“又得了五条!”燕四少爷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开心地道。

“这五条我们可以拿去换一条线索。”武珽道,“之前的五条照样先留着。”

五个人便往下头宴客厅处去,正穿过一小片枫树林,忽听得头上有人轻声向下叫:“嘘!嘘!”

几人忙抬头向上看,见一个小子鬼鬼祟祟地窝在树杈上,正待说话,武珽已经飞身纵跃了上去,一把就攥住了他的后脖领。

“等等等等!”那小子连忙摆手,“一伙的!一伙的!我是细作!”

武珽眉毛微挑,不动声色地道:“证据。”

那小子从怀里掏出那会子在厅里抽的纸签,展开来给武珽看:“喏,我抽到的花色与你们的丝巾花色是一样的,我是细作,是你们队的人!”

武珽几人此刻领后的丝巾是抢了别的队的那一条,没想到倒让这个细作给误撞了上来。

武珽也未说破,却笑着松开了手,道:“原来是你,太好了,你怎会躲在这儿?你卧底的那一队人呢?”

“在稍远些的地方,”那小子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压低了声音,“我是被派来探路的,那队人想在这附近打埋伏,又怕有人先埋伏在这儿,就让我来探查敌情,不成想竟让我遇到了母队——我带你们去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