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old are you。(怎么老是你。)
“元昶你干嘛?!为什么避着我跑来找她!”秦执玉一扯元昶胳膊质问道。
“我找谁关你屁事!”元昶甩开秦执玉的手,脸上的不耐更浓,“别老跟着我!”
“怎么不关我事?!皇后娘娘让你带着我玩儿的!”秦执玉恼道。
“我可没答应!”元昶也恼道。
“娘娘的话你敢不听?!”秦执玉提声道。
“我听不听关你屁事!”元昶很是暴躁。
“是不是因为她!?”秦执玉用手刷地一指燕七,“她到底什么人让你总这样上赶着贴过来?!你是不是喜——”
元昶倏地伸手死死捂住了秦执玉的嘴,带着几分羞恼地咬牙道:“我警告你秦执玉——别给我乱说话!否则你知道我的性子!”说罢一脸厌烦地放开了她。
秦执玉转着眼珠,在元昶脸上看了几眼,又在燕七脸上看了几眼,撇着嘴哼笑了一声,却和燕七道:“我看了你们同雅峰综武队的比赛,看样子你的箭法确实不错,过几轮便是锦绣对兰亭了,凑巧我也被选入了兰亭的终极队,你我总有对上的一天,与其等到那日,不如就在今天,让我领教领教你的箭上功夫,如何?”
“我今天没有带箭。”燕七道。
“秦执玉你有完没完!?”元昶吼道。
秦执玉瞟着他:“这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们男人少掺和。她既敢入综武队,就当有胆子接受旁人的挑战!否则你难道不怕我将这事说出去,令大家都瞧不起她?”
“你一个习武的去挑战她一个不懂武的,这算什么堂堂正正?!”元昶怒道。
“我不用内力就是了!”秦执玉道,说着不再理会元昶,只管盯向燕七,“怎么样,到底敢不敢与我比?!”
“燕小胖,别理她!”元昶喝道。
“你姓燕啊?”秦执玉上上下下打量燕七,“燕子恪是你什么人?”
“我大伯。”燕七道。
“他当真有断袖之好吗?”秦执玉问。
“(-_-|||)…”
“方才在船上我看见皇上赏了他一对金鱼儿,竟是朱顶紫罗袍,据闻此种鱼我朝统共只有四对,都养在皇上的金鱼池里,连闵贵妃想要皇上都没给呢。”秦执玉继续八卦道。
“那是他直接找我姐夫要的!”元昶哼道。
“真的吗?!他好大的胆子!”秦执玉惊讶不已。
“…因为我姐夫赌船输给他了。”
燕七:“…”
“他连皇上都敢赢?!”秦执玉更惊讶了。
“那有什么,愿赌服输。”元昶很不把他姐夫丢面子当回事。
“所以你到底肯不肯与我比箭?!”秦执玉问向燕七。
熊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脱。
“我今日不大想比。”燕七道。
“那你什么时候想比?”秦执玉皱眉追问。
“如果锦绣在与兰亭的综武赛上输了的话,我就同你比。”燕七道。
“好,一言为定!”秦执玉搞定了燕七,转头冲元昶道,“我看见皇上拨了条画舫给你,你带我去玩儿!”
“我们舫上全是男人,不要女人!”元昶冷脸道。
“你骗谁!?我刚才听见你叫她上船了!”秦执玉恼得一指燕七。
“她跟男人一样!”元昶也恼道。
“…”喂喂。所以我一直以来其实是个男胖子吗。
燕七被这两个人吵得头疼,所幸燕家其他人所乘的船已经靠岸,男孩子们除了燕九少爷和燕十少爷,其他的人早就跑光了,小姐们都还老老实实地在,簇拥着老太太和二位太太陆续上车,打道回府。
燕七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车窗外的星如雨、花千树在耳边渐离渐远,一股巨大的黑暗与静寂的洪流向着周身席卷过来,冲走了所有的温度与声音。
这是上一世,她死时的感觉。
那真是,让人又冷又疼。
而又冷又疼的,是她那颗强大的心。
马车的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黑与冷骤然退却,烟花流彩与满城欢动重新回到了世间。燕七睁开眼向外望,见元昶的脸贴在玻璃上,拉开窗扇,他便伸进一只手来,“拿着。”塞了什么东西在她手里,然后就扒在那里挤着眼睛冲她笑。
是一枚小巧精致的角黍,已经凉了,清香还在。
“我姐夫龙船上的御厨在湖上现做的,我尝着味道不错,就…咳,就藏了一个。”元昶眼睛不自在地瞟了瞟坐在燕七对面的燕九少爷,那货揣着手垂着眼皮,一副老和尚打坐入定状态。
“谢谢啊。”燕七说,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真香。”
元昶扬起嘴角,星如雨落在他黑亮的眼睛里。
马车飞快且颠簸,元昶不知是如何扒在车厢外面的,身形稳得就像站在茱丽叶窗外露台上的罗蜜欧,年轻的脸庞五官分明,上面有明山净湖空气阳光。
又亮又暖,生命鲜活。
“我走了!”元昶随便摆了下手,转身没了踪影。
“呵呵。”燕九少爷打坐完毕。
“干嘛。”燕七开始剥粽子。
“这个是不是就叫做‘忠犬’?”燕九少爷慢悠悠地问。
“你知道的太多了。”
…
女人们回到家里时已是人困马乏,毕竟凑热闹也是要付出体力和精力的,因而也没有再聚到一处闲坐,向燕老太太请了安之后就各回各院了——燕老太爷还在外面玩儿呢,毕竟人家也是男生。
燕七回到自己院子,见一派的安静,留守的下人们都跑去大厨房领府里赏的粽子了,也没有留明火,哪儿哪儿都是一片漆黑,唯独书房亮着一盏灯,燕七漫步迈进房去,向东一拐进了书房。
见她临窗那张大书案上风铃草式的琉璃灯正燃着暖黄的光,光影下一只水晶玻璃鱼缸放在那里,鱼缸里没有铺雨花石也没有养水草,只有两尾朱顶紫罗袍,摆着天真可爱的娃娃脸悠游来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2章 新阵
五月初六书院继续放端午假,好让在端午节当天玩累了的孩子们好生休息一天恢复调整,五月初七是燕五姑娘的生辰,照老旧的风俗来讲,五月被看作是恶月,这个月出生的人通常命不好,尤其是端午当天生人,是男子的话连出仕都难,幸好燕五姑娘晚了两天,又是个女儿家,大家也就没有太往心里去,只燕大太太时常担心将来会因此而影响燕五姑娘的婚姻,所以从小就比别人多疼她一些。
燕五姑娘的生日和府里其他晚辈一样,都没有大肆庆祝,不过因正好赶上请安日,燕大太太就借便很让厨房做了几样她爱吃的菜,燕老太太纵然喜欢同大儿媳对着干,却也因着对燕五姑娘的疼爱之心没有多说什么。
燕五姑娘还收到了很棒的生辰礼物。
燕老太太赏了她一支金镶珠宝松鼠簪,簪子的两端各嵌着一粒红宝石,较粗的一端錾雕出松鼠和树枝的形状,并嵌着一粒碧玺和两粒珍珠,整支簪子构思巧妙简洁大方,燕五姑娘当场就簪到头上去了。
燕大太太是回到抱春居后才将礼物给了自己这个小女儿的——一件艳丽华美的百鸟裙,燕五姑娘高兴得险些拍拍翅膀飞上梁去,抱着那裙子睡了一晚。
燕大少爷送她的是一柄价值不菲的黑绸绣花蝶玉镶宝石柄团扇,燕二姑娘送的是自己亲手蒸的蔷薇露,燕三少爷送的是一盆文殊兰,燕四少爷送的是木质刷彩漆的摇头娃娃,燕六姑娘送的是自己绣的精致桌屏芯…燕大老爷送的是一套十二个小泥人,每个泥人儿都捏做了燕五姑娘的样子,每个小小的燕五姑娘都穿着漂亮的舞裙在翩翩起舞。
比起燕九少爷那晚饭一碗长寿面、礼物不是文具便是针线的生日来说,燕五姑娘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好在燕七姐弟俩对此都不甚在意,一个送了自己画的画儿,一个送了一对梅花鹿珐琅瓷摆件。
步入盛夏时节,最难熬的就是燕七,身上这套小肥肉啊,简直就是加绒加厚保暖衣。早早就在床上铺了凉席,由于府中惯例入了六月才给各房安排冰,所以六月以前燕七只能这么热耗着。
今年夏天也是见了鬼了,比往年都热,而且一场雨也不下,听说南方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有人中暑死亡了,朝廷拨款拨物拨药,大批地往南方运。
京都官圈的孩子们仍不识愁滋味地每日上学念书玩耍享乐,燕七没能退成综武社,继续被鬼畜教头武长戈日日调.教play。
锦绣综武队的下一个对手是柳湖书院,据说这个队里有一位大神,这位大神很神奇,他不通武功也不精兵器,但他会钓鱼。一杆鱼竿用得出神入化,指哪儿抛哪儿,钩无虚掷。
这位原本是柳湖书院钓鱼社的成员,据说因有一次他们书院的综武队在他钓鱼的地方练习水战,打搅得他无法钓鱼,轰那帮人离开吧,人家根本不鸟他,结果这位火一上来,鱼竿那么一甩,一甩一甩,一钩一钩,一扯一扯,整个综武队同志们的泳裤就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他扒光了。
柳湖书院的综武教头当机立断将这位大神从钓鱼社挖到了综武队,鱼钩给他换成梭标头,专门利用抛竿技术攻击敌人失分要害处,一梭扎过去,准准中的,完成瞬杀毫不费力,简直就是远近皆宜,神鬼莫测。
元昶就在这位手上吃过亏,直接遭到瞬杀当场阵亡,是他参加综武比赛以来为数不多的丢人时刻,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早早就摩拳擦掌按捺不住。
土曜日星期六的这一天,综武队来到书院综武场上熟悉他们的新阵地,崔晞也在,同着几位专门负责设计阵地的人等在场边,这个新阵地就是他负责主设计、其他人协助完成的,每一次更换阵地格式,都得由综武队的教头和队员们亲自试验过后认为可行,方能正式启用。
“你在这场上横七竖八地弄这么多破架子做什么!”元昶看见崔晞也加入了综武队,面色就有些不大爽。
崔晞笑呵呵地:“教头说柳湖队有个擅使鱼线鱼竿的人很令人防不胜防,架起这些树枝形的架子,为的就是阻挠他的施展。”
“你这样连自己人都一并阻挠了!”元昶瞪他道。
“武教头的战术风格是尚攻式,”崔晞不紧不慢地笑,“届时除‘帅仕相’五人留在本方阵营之外,你们全都会进入对方阵营,影响应该不大。”
“那帅仕相呢?!”元昶喝道。
“‘相’的作战规则是徒手近身战,这样的阵地环境对他们没有影响。‘帅’与‘仕’按规则只能待在帅营里,走动范围不得超过特定距离,只要在这特定距离内不设架障,亦不会影响到他们的作战,何况,”崔晞昳然一笑,“若是身在前线的你们无法阻止那个人,以致使他冲到了帅营前…那就是有再多的架障怕也拦不住他。”
面对崔晞的笑颜,元昶的火气似也不好再乱发,只得哼了一声转头去叫才刚换好甲衣走过来的燕七:“燕小胖你过来,看看这阵地有没有毛病!”
“我看它挺健康的。”燕七边往这厢走边向场下瞅了几眼。
元昶:“…”
崔晞:“呵呵。”
“设计得不错啊,很抽象派。”燕七夸崔晞。
“抽象?”崔晞笑着看她。
“就是天马行空,光怪陆离,不受约束。”燕七道。
“这个词好。”崔晞笑。
“是吧,请称我为女词人燕清照,号燕安居士。”
“你这个‘词’太精短了点。”
“浓缩的才是精华啊。”
元昶在旁边看着燕七同崔晞聊得亲近自然,脸色愈发阴沉,过来一把扯了燕七胳膊便走:“还有功夫在这儿混扯?!跟我下去熟悉这破阵地去!”
锦绣的新阵地,推翻了此前的迷宫式断墙,用几道长墙将整个阵地划分成了几块大的区域,每块区域里都插满了枝枝杈杈的树枝一样的木头架子,而帅营就建在这些区域中的其中一个区域内,不似真正的象棋那般死板,帅营就只能在己方的最后面,综武比赛的规则稍稍灵活变动了一下,规定帅营可以在本方阵地的任何一个位置,但帅/将与仕/士只能在长宽三十米的方形区域内活动,如果被对方队员逼出界外,每出一次就会失一分,失够五分判定阵亡,所以一般为了防止对方采用这种战术,帅/将营四周都会建起一圈围栏,或者干脆直接用土墙砌成一座小城廓。
元昶拉着燕七进入场地,见满眼都是枝杈,彼此之间相隔的距离有宽有近,但绝对不方便横冲直撞或抡起兵器。
“这让我怎么用戟?!”元昶不满地道。
“你在对方阵营里呢。”燕七提醒他。
“万一需要我回来救帅呢?!”元昶瞪她。
“那就丢开戟直接用拳脚吧,你甩不开兵器,对方也是一样啊,到时候双方比拳脚,你不会输吧?”燕七问。
“——你说呢?!小看我是吧?!”元昶更加不高兴了,挥出一掌劈向旁边那让人讨厌心烦的枝杈,谁料手掌才刚拍上枝干,这架子居然动了起来,不只这一个动,旁边的几个竟也跟着动——当然不可能像机器人一样灵活智能,就仅仅只是原地转动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枝杈四面八方划过来,直接绊住了元昶的手臂,使得元昶被迫跟着这架子的转向转过去,咔咔咔咔几下子,整个人就卡在了枝杈们的缝隙间,手脚躯干被东一根西一根的枝子或绊或隔或勾或架地固定住,一时半刻竟然动弹不得!
随后跟着下来场地的队员们被这一幕惊呆了,不由连连赞叹,围住元昶开始研究分析起这机关的神奇所在,元昶既羞且怒地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用尽力气想要从这些枝架间挣扎出来,最后硬是凭蛮力弄折了几根枝子才得以脱出。
“别破坏了这些机关,”武珽笑着道,“我看这个新阵很好,对方如若冲入我方阵地,只这一关就够他们受的,虽然可以凭力气挣脱,到底是要花时间的,而且一旦被这些枝杈绊住,几乎就是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状态,只要我们在阵地里放一个炮手,见到被困的对方队员就立刻出箭射杀,应该是较为轻松的。只不知道这些机关究竟是怎么设的?如何能令之自行转动的?”
崔晞也跟下来了,就站在他旁边,闻言指了指地面:“秘密在地的下面,我们将这些枝架连在轴承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一个转动,旁边的某几个就会被带得跟着一起转动,轴承埋在地下,对方便无法摸到规律,唯一的缺点是,这机关是把双刃剑,如果我方队员不小心碰到,也一样难逃桎梏,所以最好是充分熟悉一下地形,亦或是只留一个炮手在阵中,其他人尽量不要返回阵地。”
“教头怎么看?”武珽问向也进得场地的武长戈,在书院里叔侄俩还是得用官方称呼。
“想法不错,”武长戈倒是难得地夸了一句,“是否可行还需试过方知。今日上午先熟悉地势,下午主力与替补分两队打一场队内练习赛。”
众人齐声应是,分散开来在阵地内到处逛着,不时有人“哎呀”一声因不小心触到了枝杈而被绊住,燕七立在原地基本没有动步。
“你觉得如何?”崔晞与她并排而立,一行看着可怜的锦绣队员们纷纷自挂东南枝,一行问道。
“特别好。”燕七道,“不过这些枝杈结不结实?若遇上雅峰那样人高马大的家伙,恐怕轻易便能折断。”
“只有七日的时间准备这些,”崔晞道,“原照我的意思,最好用铁或铜铸成这样的枝架,上头再遍布倒钩,人只要一被挂住就绝挣脱不了,可惜一是时间不够,二是花费巨大,况且在真正的战争中并不实用,也就只能在综武里玩玩罢了。”
下午练习赛过后,武长戈依照新的阵地形式略微调整了战术安排,郑显仁这个炮手负责留在本方阵地狙杀对手,再除却本方的帅仕相三种担当,其余人仍旧负责冲击敌阵。
“着重注意对方的‘兵’,”武长戈吩咐道,那位使鱼竿的大神就是“兵”担当,“尽早击杀,避免近身,燕安,”说着看向燕七,“击杀对方主兵的任务,交给你。”
一个队有五个“兵/卒”,其中一名主兵负责统筹和指挥其他四兵的作战,亦或由特长突出、起重要作用的兵来担任,鱼竿大神就是柳湖的主兵。
众队友闻言一起望向燕七:这小胖子行不行啊?刚入终极队没多久就被委以如此重任,鱼竿大神可是京都官学综武界很牛逼的人物呢!武老大就这么信任她?
“我想对付那人!”元昶立时提出,这可是他狠狠报仇的机会。
“你负责对方的车。”武长戈并不想满足他这个愿望,“就这样,解散。”
“喂!”元昶跳脚,追在武长戈屁股后头抗议,武长戈压根儿不鸟他,一径走了。
燕七收拾东西正要回家转,被余怒未消的元昶拦下:“你着什么急走?!我有话同你说!”
待众人都走了个精光,这才扯着燕七坐到了场边的观众席上,望着下头空荡荡的场地道:“明儿你要小心,那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我去年因才刚入综武队,不了解柳湖的战术和队员能力,结果一不留神着了道,上场没多久就被那小子给瞬杀了,他那抛竿技巧相当精准,且鱼线本就很细,冲着人甩过来的时候几乎肉眼难辨,那小子用的还是海竿,就是可以用来在海上钓鱼的那种带着绕线轮的鱼竿,据说他最远可以抛甩出一百余米,即是说,他站在百米之外便可以对你发起攻击,可远攻可近攻,相当恶心。”
“厉害。”燕七道。
“武长戈不让我去对付他,不过明儿我会尽量在你左右不远处,有情况你便叫我。”元昶叮嘱道。
“好。”燕七应着。
元昶在她脸上看了半晌,转回头去眯起眼睛望向迎面的夕阳,赤金色的余晖洒满了空荡的场地和看台,有鸟儿落下来,蹦跳着在树影光斑里觅食。
“岁月静好。”元昶心里冒出四个字,最近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像个文化人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3章 大神
“对了,”他说,瞟了眼旁边的燕七,目光又移到一只胖麻雀身上,“你甭理秦执玉,我娘和她娘未出阁时是顶要好的密友,她大哥又是长公主的驸马,长公主一向疼她,把她惯得无法无天——若不是因这一层,端午那日她失手冲着我姐夫的龙船放箭,少说也要判上几年的流刑。她约你比箭的事,回头我替你回绝掉,她有内功修为,箭法又是特地请的前神箭营的总教头教的…总之我替你回绝了就是。”
“好啊,那就拜托你了。”燕七从善如流地道。
“不如你跟着我学武怎么样?”元昶忽然眼睛一亮,转过头来看着燕七,“我教你内功心法,配上你的箭技,不啻如虎添翼!怎么样?!”
“呃,这个就算了吧,我又不用上阵杀敌,也就混几年综武队而已,待结了业也就该嫁人了,练这个没什么用…”燕七道。
“——嫁人?!你还琢磨着嫁人?!”元昶莫名地恼火起来。
“呃…你意思是我嫁不出去…还是不该去做嫁人这种事?”燕七迟疑地问。
“我——”元昶卡了下壳,耳尖染了薄薄一层红,“那你想嫁什么样的人?!”
“顺其自然吧…投缘就行。”燕七道。
“——你是说乔乐梓?!”元昶既惊且怒。
“…”是投缘不是头圆谢谢。
日曜日下午,锦绣书院继续坐镇主场,迎战目前战绩暂处中游的柳湖书院综武队。柳湖书院的综武水平严格说来不算太高,全靠鱼竿大神的发挥才能勉强排在中游队伍里,而他们的女子队的水平就更差些了,被谢霏她们轻而易举地拿下,前后没用了两刻时间。
接下来是终极队上场,锦绣众人小心翼翼穿过己方阵地内的“树枝阵”,来至楚河汉界,双方队员面对面分列两边,站在最前面、离裁判最近的是双方的队长,其次是副队长,再往后就或按年纪或按大小个儿或按实力强弱依次排下去。
燕七照例排在队尾,谁叫她是最后一个入队的。她的对面站着个瘦瘦的柳湖队员,甲衣穿在身上都有些宽松,头上因戴着头盔,看不到面目。
“小胖鱼。”他说。
燕七:“…”
“你吐的泡泡是不是也比别人大?”他又说。
燕七:“…”这位嘴还挺欠。
“怎么不说话?”他问,“鱼饵吃多噎着了吗?”
“…”
“锦绣怎么上了个小胖子?”他旁边的队友也发现了燕七。
“你看他像不像生气了的肺鱼?”瘦子说。肺鱼就是河豚。
燕七:“…”
队友:“那么说武珽就是鲨鱼了。”
武珽躺枪。
瘦子:“你看他们那个炮,像不像鲶鱼?”
郑显仁躺枪。
“那个大块头,绝对是大头鱼。”
郑大如躺枪。
“你们说得我都饿了。”燕七道。
“噫——怎么是个丫头片子!?”瘦子和他队友惊讶。
“别害怕。”燕七道。
“…”瘦子上下打量燕七,“骗人,你其实只是声音比较娘们儿气的胖小子吧?!”
“干嘛非加个‘胖’字,我都没嫌弃你是个瘦子。”燕七道。
“…瘦也会被嫌弃吗?!”瘦子质问。
“那你说肺鱼肉和带鱼肉哪个贵?”燕七反问。
“…你才带鱼。”
“谢谢啊。”带鱼瘦啊,头一回有人这么形容她,很开心。
“行了,安静听裁判宣读比赛规则吧!你话真是太多了。”瘦子道。
…尼玛咱俩谁才话多啊?!
裁判宣读完毕,两队互相致意,回到各自阵地的城墙内,武珽照例做赛前动员,也没多说,只笑着和元昶道:“这场若是输了的话你就直接做了夏西楼的鱼饵吧。”
夏西楼就是柳湖书院鱼竿大神的大名。
“闭嘴!”元昶恼道。
武珽又和燕七道:“终日吃鱼,今儿可不要被人当鱼钓,多注意空中,实在不行就滚着走,想来难不住圆滚滚的你。”
“快闭嘴!”燕七道。
“好,就这样吧,”武珽伸出手来,众人将手一一叠放上去,“都说柳湖书院是一个人的战队,然而一个人的战队不可怕,可怕的是因轻敌而将整个战队输在一个人的手中。诸位,集中精力,麻雀再小它也是盘肉,火候掌握不好照样能塞到牙,好好比。锦绣——”
“——必胜!”众人大吼。
观众们欢呼起来,有那么一部分人在整齐划一地叫喊:“夏西楼!夏西楼!夏西楼!”
夏西楼的抛竿神技实在是比赛的很大一个看点,许多观众都是冲着他才来看柳湖的比赛的,这位甚至还拥有了自己的粉丝团,他所参加的每场比赛粉丝团必来捧场,这伙正在吆喝的人估摸着就是他的死忠粉了。
锦绣的队员们从阵地中冲出,迅速地奔向柳湖的阵地,柳湖的队员们却没有什么动静,毕竟与锦绣相比,他们的实力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正面迎战肯定不是对手,只能暂等锦绣的队员们冲入他们的阵地后,一方面利用阵式阻挠并分散锦绣的攻击力,一方面再伺机摸入锦绣的阵地寻求夺取帅印的机会。
锦绣的队员们一进入柳湖阵地就立刻分散了开来,企图在夏西楼展开攻击之前尽快找到对方的帅营所在。柳湖队的阵地形式不算复杂,也是一道道土墙砌成的横七竖八的掩体,这种阵地形式既方便自己队员的躲避,也方便夏西楼进行抛竿偷袭。
燕七随便选了条线路向着纵深处进发,远远瞅见个人影儿在一道掩体墙后露了下头,立刻闪身躲到旁边一道墙后,弓依旧持在手里,整个身子掩在墙内,只将箭尖露出墙外,扯弓松弦,竟就这么看也不看地把箭放了出去,但听得注意着这厢的观众们一声惊呼——那箭竟是准准地射在方才露头的柳湖队员掩身处的墙上,观众们看得清楚,这柳湖队员刚刚正要再一次从墙后探出头来,若不是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探头的话必定会被这一箭给射中脑袋!
懂门道的观众不由惊叹:锦绣的这个小胖子对于距离和角度的把握与估算相当的惊人,只一眼便记在脑海里,究竟这算是经验还是天赋?
墙后的柳湖队员吓出一身汗,他刚才甚至都没看清对面跑过来的那一坨是谁,下一秒那货居然就冲他放箭了,知道他躲在墙后还要放,这踏马的不是为了吓唬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可恶!这队员没敢再露头,转身向着另一道墙后跑过去,冲着正掩身在其后的自家队友比了个手势:“西楼,前方有敌,狙杀之!”
燕七从墙后小心地迈出来,四下扫了几眼,暂时没发现敌情。刚才那名柳湖队员没再露头,许是还在墙后,又许是已经从另一边跑了。燕七决定追击,至少可以确定这人不是那个鱼竿大神,否则怕是钓竿早甩过来了。
燕七持弓小跑着追向方才那人避身之处,谨慎绕过墙体,就见不远处有个人手里拿着柄钓竿正不紧不慢地往这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