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倒是摇了摇头:“不用,舫不够高,他们耍不开。”

众人:“…”耍得开的话你还真想独霸庆魁班啊?

“可以不让他们玩杂技啊,”燕四少爷倒是挺想把庆魁班弄过来专给他们表演来着,说出去多拉风多有面儿啊!“反正我只喜欢看他们变戏法,凭空变元宝了变兔子了,还能把水变成火,把火变成钱…”

火变钱?燕七看向燕子恪,燕子恪已经转头去和乔乐梓说话了:“让人把这个变戏法的带过来。”

乔乐梓也明白了他的意图,连忙吩咐人去,燕四少爷高兴了,美滋滋地和燕七道:“七妹,我还跟着庆魁班的学了一手戏法,你要不要看?”

“好啊。”燕七点头。

“戏法名字叫做‘大变活人’!看好了啊,我现在在你面前对不对?”燕四少爷站到燕七面前撸起袖子来,一副要来大阵势的模样。

“对。”燕七点头。

“现在,你闭上眼——”燕四少爷伸手一捂燕七眼睛,“人变没了!大变活人!怎么样?”

燕七:“…”神经病啊。

庆魁班变戏法的人很快就被带到了舫上来,正行礼呢就被中间那个大脑袋的一挥手:“别耽误时间,赶紧把你那个火变钱的戏法给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哎哟我擦,这是卖艺人的不传之秘啊!这是谋生手段啊!你多大脸啊上来就问这个!

“小的先给诸位变一个吧。”这人赔笑着婉转道。

“行行行,变变变。”乔乐梓一看燕四少爷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得强摁焦急应了。

那人就从怀里掏了帕子出来,左晃一下右闪一下,再用火折子点燃,一通眼花缭乱的舞价,帕子烧到最后,发出一阵耀眼的火光,而当火光渐熄,这人手里已经多了一锭银元宝。

“好!”燕四少爷啪啪地拍手。

乔乐梓却很失望,因为这人手里的帕子烧过之后是有灰的,随风飘得哪儿都是。

“行了,你回吧。”乔乐梓没什么精神地一摆手。

“啊?”那人和燕四少爷都傻了眼。

“果然还是有灰。”崔晞道。

燕七点点头,思绪却在追溯,上一世的许多事情,随着她穿越的时间越来越长,也都开始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模糊,这样的戏法,上一世自然也有,而且更精湛,具体过程是怎样的呢?太模糊了…火光一闪,手帕变出钱…她隐约记得是某年学校举行跨年联欢会时,有个男同学表演过这节目…那火烧得很快,几乎就是一瞬间,手帕就消失掉了,她当时还被从观众席里揪出来,做为参与者上到台上为他第二个要变的魔术检查道具…那道具就摆在台上,她从上到下认真地检查过,连地板都没有放过,是的,地板,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越放越大,越放越近,没错!她的视线里清楚地看到——地板上没有任何手帕燃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化学

燕七走向燕子恪,至他面前道:“我有个想法。”

他探下身子,做了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认真地看着她:“说。”

“我想起一种方法,烧手帕可以不生灰。”燕七道,“但是,我不知道能否做出需要用到的材料。”

“咱们试试看。”燕子恪毫不怀疑地道。

燕七需要的是浓硫酸与浓硝酸。

硫酸在正史上就已被古人成功制造了出来,把绿矾作为原料,放在蒸馏釜中煅烧便可制得硫酸,古人称之为“绿矾油”,而硝酸,正史上虽没有古人制成硝酸的记载,但好在燕七那一世虽不是学霸,却也是老老实实地死记硬背过各科知识的,至少她还记得把硝酸钾放在密闭容器里煅烧能生成二氧化氮,二氧化氮溶于水,就成了硝酸,而中国古代的硝石矿所产的硝石,其成份就是硝酸钾。

在燕子恪的指示与乔乐梓指派人手的配合下,制备浓硫酸与浓硝酸的一切材料很快便准备就绪,再加上崔晞这位“手工”天才亲自动手的鼎力相助,只用了半个下午,两样东西就被完美的制造了出来。

接下来是燕七靠记忆提供的方法,那位变魔术的男同学因为想要追求燕七的前桌女生而有意同燕七打好关系,闲聊中就把变此魔术的技法告诉给了燕七。

首先备好两半缸水,一个盛凉水,另一个盛温水。将浓硝酸先倒入防腐蚀的杯中,再将浓硫酸倒入,用玻璃棒轻轻搅匀,这时本需要用温度计测出混合酸的温度,若高于30℃,就需要将杯子浸到凉水缸里,若低于30℃,则要把杯子浸到温水缸里,总之是要使混合酸的温度达到30℃左右。

然而古人没有温度计,这温度就要靠动手者崔晞的感觉来掌握了,燕七只能告诉他,温度要比人体的温度低一些。

之后的步骤就是浸泡手帕,专门找来的与徐玉婕所着衣服的料子相同的手帕,是府绸质地,府绸常用的原料是棉和纱,而经过硝化的棉纤维,具有高度的可燃性,在温度超过40℃时就能引起自燃。

将这帕子在盛有混合酸的杯子里均匀浸泡约一刻时间,用玻璃棒捞出来,再浸入清水中反复冲洗,去除酸液,晾干后,一条易燃、燃烧后不会产生灰的手帕就制成了。

这样的帕子不易保存,平时需要浸在水中并放于防腐蚀的容器中封闭存放。

在那一世,这样的东西属于最为常见的魔术道具,点燃后火光大,燃烧速度快,烧完无灰烬,场面很炫。

崔晞在溶液温度这一环节失败了很多次,毕竟在没有温度计的情况下想要找到30度的标准是十分困难的事,然而这个人似乎当真就是百年难遇的“手工”天才,对于各种细节的体感和掌握简直到了令人惊奇的地步,所以,半个下午,他就成功了。

晾干之后由元昶负责一手拿着一手用火折子来点,众人集体见证了布料燃烧不生灰的奇迹。而重要的是,这火光,这燃烧速度,这燃烧状态,与徐玉婕衣服燃烧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硝,我朝专产西北。若东南贩者不予官引,则以为私货而罪之。”乔乐梓小眼晶亮,“我朝对持硝贩硝者管理甚为严苛,衙门里皆尽记录在册,来人!即刻回衙,将京中所有持硝者名单抄录给本府!”立时有衙役应着去了。

乔乐梓转回头翻了翻两院学生的供词,从中抽出了一份,道:“霁月书院舞社中,负责保管参赛者衣衫的人叫做邢珠珞,此人有重大嫌疑!来人,将邢珠珞带到这儿来,本府要亲自问讯!”

于是立刻有人去带嫌疑人,剩下的人则将画舫上的隔间腾出来布置为审讯室,一直躲在里面的何先生不得不让出地方来,正好燕二姑娘见舫上要审案,知道不便多留,便请示着燕子恪要乘官府的小船回岸上去,于是何先生便同她一船,带着家下离去了。

燕家其他几个孩子也不愿多留,纷纷带人要走,燕子恪却手指一点燕七:“小七留下。”

燕七提供了这匪夷所思的法子,自然要留下做证人,燕七留下武玥就也要留下,然后崔晞和元昶就都一并留下了,画舫上转瞬又空荡了下来。

“燕小胖,这法子你从哪儿知道的?”元昶揪着燕七胳膊追问。

“杂书上看来的。”燕七道。

“什么书?”崔晞最感兴趣的是这个。

“以前逛街,在旧书摊子上翻到看了几眼,早就忘了是什么书了。”燕七谎扯得理直气壮,看了看崔晞,为免他继续追问,又补编了一句,“后来听说那卖书老头儿病死了。”

“呵呵。”崔晞果然没有再追问。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咯!”武玥比划着道,“有人在徐玉婕的衣服上动了手脚,趁她当众跳舞时用那个什么凸透镜聚光照在她衣服上,然后衣服就被点着了,怪的是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呢?如果想害死徐玉婕,大可以让火烧的时间更长些啊,结果徐玉婕除了身上几处烫伤之外,并没有大碍啊。”

“没有么?”崔晞笑了笑,“比之烧死她,让她赤身**地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不是更让她难堪痛苦的事么?而且事实上你也看到了,徐玉婕出了这样的事,根本无法再活下去,等待她的只有一死,不是自裁,就是被族中或家里处死,疑犯没有亲手杀掉她,然而一样达到了要她性命的目的,由此可见,这疑犯的目的非但是想让她死,更是想在她死前还要充分地羞辱她,疑犯对徐玉婕,是怀有非常深的恨意的。”

“说得对。”燕七道。

“你起什么哄!”元昶不满燕七和崔晞一唱一和,瞪了她一眼,“你倒告诉我,那疑犯又是怎么知道这样一种方法可以烧掉徐玉婕的衣服的?总不成她正好和你一样也看了那本旧书吧?!”

说的是啊。

这样需要用到较为精准化学方法的法子,一个古人,怎么可能会用的呢?

难道这时代有老乡?

卧槽了,真若如此,是该高兴好啊还是紧张好啊?

万一来个妄图称霸江湖一统中原的野心家,会不会第一反应就是先把她这个知底细的家伙给铲除了啊?

万一TA泄露了我们的来历,会不会连累我一并被当异类捆柱子上烧死啊?

所以如果真是老乡,到底要不要与TA相认啊?

“有什么准儿。”燕七回答了元昶刚才的话,然后就往那做为审讯室的隔间走去,邢珠珞还没有被带过来,隔间里只有乔乐梓、燕子恪和一个负责做笔录的师爷在。

“七小姐有事?”乔乐梓见燕七进来,以为是方才的方法上有了什么问题或是新的发现。

“我想旁听。”燕七直截了当地道。

“过来坐这儿。”燕子恪招手让她过去,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

乔乐梓:“…”特么——这是儿戏吗?!这胖丫头话说的是有多么理直气壮啊卧槽!燕子恪你够了啊!哪有让个小孩子旁听审案的啊!这特么是在看戏吗我说?

心里的槽还未吐完,就见有人敲门,露头进来的是武玥崔晞和元昶:“我们想…”

“不行!”乔乐梓掀桌,“这儿问案哪!外头玩儿去!”太不把老子当棵菜了也!

邢珠珞被带进来,燕七打了个喷嚏,发出“time travelers”的音调,而邢珠珞除了迷茫地看了她一眼之外,没有半点身为老乡应有的反应。

不是她?还是她不是?

燕子恪偏下头来问:“说的是什么?”

“花样打喷嚏,最近书院时兴。”燕七道。

“哦。”燕子恪坐正身子,没再多问。

“所有的舞衣,包括配套的内衣到外衫,从制作完成到今日参赛前,是否都由你来保管?”乔乐梓待邢珠珞见礼完毕后直入主题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是的。”邢珠珞低着头,看不到面上神情,语气慌张里带着沉静,很像一个无关者的正常反应。

“舞衣都保管在何处?”乔乐梓继续问。

“在书院舞社的衣柜里,上着锁,钥匙由我拿着。”邢珠珞道。

“你在舞社任何职务?”

“后勤。”

燕七一哆嗦,后勤这词儿…真让人恍惚啊。

“除了你,还有谁能打开存放舞衣的柜子?”乔乐梓还接着问。

“没有别人了,钥匙只有一把…”邢珠珞似乎紧张了起来。

问到这个地步,除非是邢珠珞对自己的作案手法特别自信,否则如果她真的是疑犯的话,大可以推脱掉自己的责任,比如伪称其他人曾经动过舞衣之类的说头,所以如此看来也很有可能疑犯并不是她,因此她才有一说一并未推诿。

在暂时没有得到任何实证的情况下,乔乐梓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令衙役先将邢珠珞带到旁边的隔间去看守起来,而后就是等着之前派出去查证的衙役们的回复了。

乔乐梓手下的人动作还是很快的,一个时辰后,该查的都查了,拿着结果纷纷回来复命,然而不管是玻璃作坊还是卖硝的商号,所有的销售记载里都没有关于凸透镜订做和个人购买硝的记录。

“难道疑犯用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方法?”乔乐梓迟疑了。

“这样的方法本就匪夷所思,我并不相信能做到烧布无灰的还有更多的法子。”燕子恪道,“让人去查,邢珠珞近期的行止、可有与外人接触、去过什么地方、买过什么东西,一样样细细查明,另再查首饰铺子,近期可有人订做过水晶或玻璃制的首饰。”

乔乐梓忙应了,立刻传了话下去。

接下来仍旧是等待,徐玉婕的家人接到了通知赶到了画舫上,因案子尚未了结,也不好将人带走,只得让徐夫人去了隔间安慰已经醒转的女儿,其余人留在外面继续磨时间。

燕子恪将燕七带到远离众人的临窗处,让她坐到面前细问:“那法子是从何处知晓的?”

燕七仍用了搪塞元昶他们的借口。

“没有骗我?”燕子恪却不好骗,一对凉且清的眸子盯进燕七的眼里。

“没有。”燕七当然也不是小孩子,理直气壮地对上这男人的目光。

“这样的法子,复杂且诡异,还远未到满大街是个人都知道的地步,”燕子恪看着燕七慢声道,“而我相信,目今懂得并能应用此法的人,世间当超不过三个。你与崔晞算是其中一个,本案的疑犯算是第二个,而创造此法的人,就是第三个。事发时两条画舫上的人除了女学生便是女先生,范围再缩小一些看,疑犯九成的可能是在霁月书院这些人中。皆是十来岁的少女,我不相信她们中能有人自行创造出这样的法子,硝乃朝廷严格约束贩卖的东西,闺中女子平日无事谁会无缘无故买这些危险之物来玩?因而可以这么认为,不管疑犯是这些少女中的哪一个,她都绝不会是此方法的创造者,而真正的创造者,必然也是将此法传授于她、令她可用来害人的帮凶。安安,告诉我这法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燕七看着他,他的意思是,能创造出这个方法的只有一个人,而她燕七却也知道这个方法,只能说明她也曾直接或间接地接触过那个创造此方法的人,如果燕七能提供出真正的线索,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创造人。

“就是从旧书上看来的。”燕七却也只能一再地这么回答,对于能否抓住那位帮凶,她亦实在是爱莫能助,毕竟她也无法确信那位帮凶究竟是她的老乡还是本土奇才,古人的创造力她向来不敢轻视,就比如硫酸,那不早在唐代甚至更前就已经被炼丹的道士们发现并提炼出来了吗。

咦?道士。

燕七正要再开口,却听得燕子恪“哦”了一声,起身走了。

…生气了吗?别耍小孩子脾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真是太厉害了!都好能猜啊!恭喜felicity、百里依然、我们没发现你在围观的那位同志,答案猜的最接近~

以及非常沉痛地告诉大家,今天起要恢复每日一更了,但希望大家还能继续优雅温柔地爱抚我~么么哒!(づ ̄3 ̄)づ

这是个动图,手机党小心流量↓

第74章 综武

燕七找到乔乐梓,这位正托着大头在那里苦思破案之法呢,过去行了个礼道:“大人,您可以试着去道观查查看。”

“道观?干啥?”乔乐梓看见这小胖丫头感觉头更大了,这一小位比之燕子恪那大神经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道士们炼丹,很容易得到绿矾油和硝。”燕七道。

“咦?对啊!这也是个门路!”乔乐梓小眼一亮,连忙叫人去查,然后转过脸来上下看了看燕七,再向舫内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燕子恪的身影,不由好奇,“此事怎没先去同你大伯讲呢?”

“呃,必须先同他讲吗?”燕七纳闷。

“呃…也不是…”乔乐梓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这么问。

燕七就走开了,回去问武玥他们:“见我大伯了吗?”

“刚不是还在跟你说话?”武玥也纳闷。

问元昶和崔晞,两个人也都不曾注意。

“真是任性啊。”燕七叹了一句。

“燕小胖,这儿还有没有你事?没事就上岸去,跟这儿耗着有什么意思!”元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好好一个节日,全都浪费在这莫名其妙的事件里了。

“你想走就走啊,谁又没拉着你!”武玥道。

“没跟你说话!”元昶瞪她,上来就扯燕七胳膊,“走走走,上岸跟我玩儿蹴鞠去!”

“我们在等小藕。”燕七道。

“什么大藕小藕,带上一起走!”元昶愈加不耐烦了,过去找乔乐梓要人,乔乐梓想着锦绣书院学生们的嫌疑不大,这位小国舅他又惹不起,也就囫囵着应了,于是燕七武玥去了那边舫上把陆藕捞出来,加上元昶崔晞,几个人借了官府的船离了这几艘画舫上得岸去。

岸上还有不少人在围观湖面上的动静呢,真是专注看热闹一百年。几个人从人堆里挤出来,赶去大石桥旁边看了会儿庆魁班的杂耍,天色也就渐渐暗了下来,于是相互道别,各自回家转。

因白天在舫上吃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燕七决定晚上不吃饭了,回来洗了澡,换上家常衣服,待头发晾得差不多干,就溜溜达达地出了坐夏居,先去了抱春居的外书房,听四枝说燕子恪已经回来了,但是没有回抱春居,于是便又去了后花园的瞧月亭,亭子里空空荡荡,月色下很显孤寂。

燕七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觉得风有些凉了才起身往回走,走得将要出了园门时,回头望过去,见远远的亭子里,一个人正立在那儿仰头瞧月亮,手里还捏着一只酒杯。

“真是傲娇啊。”燕七叹道。

新的一天到来,该上班的要上班,该上学的要上学,先去了老太太的屋子请安,燕五姑娘延续了昨天表演未遂的不痛快,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直到出门的时候还在听她向着燕二姑娘抱怨:“爹都不说来安慰安慰我,昨儿回来就冷着脸,听说都没去母亲房里,自个儿在瞧月亭喝了半晚上的酒…”

“行了,父亲的事也是你能指摘的?”燕二姑娘冷冰冰地道。

早上一去书院,上巳节归墟湖上发生的那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大家都在议论当时的情形,去的没去的,人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什么天火降临惩恶人了,什么光天化日鬼上身了,反正是霁月书院的学生,根本不需要同情。

第三堂是乐艺课,才踏上聆音水榭的曲桥,燕七就被一阵风给卷到水榭后头无人的地方去,“你猜怎么着?”风一停,元昶劈头就和燕七道。

“怎么着?”燕七问。

“作案的果然是邢珠珞!”元昶为自己的消息灵通而得意,笑眯眯插着腰看着燕七,脸上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厉害,这么快就打听到了。”燕七表扬道。

“哈!你猜那些东西她是怎么弄来的?”元昶面带神秘地问。

“怎么弄来的呢?”

“说是她爹信道,与玄清观一个道士十分交好,成日服用那道士炼的丹丸,以求什么延年益寿,结果有一次那道士给人喝符水,不小心闹出了人命,求到了邢珠珞她爹的面前,她爹却是极信那道士炼的丹药的,因而帮他把此事推到了他同门的一个师弟的头上,让那师弟代他顶了这罪名,这事让邢珠珞无意中听见了,于是便以此相胁,令那道士将什么绿矾水和硝帮她弄了来,做成了那样的手法,而用来引火的并不是什么凸透镜,邢珠珞说只要徐玉婕跳舞时身体摩擦衣料就足以引燃衣服,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样啊。”燕七倒是忽略了摩擦产生静电的温度最高是可以达到60度的。

“这样什么啊这样!你就不问问邢珠珞为什么要害徐玉婕吗?”

“为什么呢?”

“那邢珠珞据说是在舞蹈一途上颇有天赋的人,霁月书院的舞艺社也有意着力将她培养成头牌,她的家人也对她寄与了厚望——据说是还与某个嗜舞的侯爷说定了亲事,结果与她同年入学的她的闺中好友徐玉婕心生嫉妒,在一次需要两人配合完成的高难度舞蹈中故意失误,害得邢珠珞因此受伤而伤到了肌腱,自此后再也无法跳舞,侯府那边的亲事也因着种种原因而作罢,邢珠珞前途被毁,在舞艺社里也只能委屈地做个后勤,种种不如意堆在一起,令她生起了报复徐玉婕之心,于是便趁着职务之便,策划了这次的报复手段。”

“那她有没有说,这手段是谁教给她的呢?”

“咦?为何你也这么问?”元昶奇怪地看着燕七,“听说你大伯也认定邢珠珞背后有个帮凶,要求乔大头务必问出来,结果话还没问完呢,邢珠珞就吞毒自尽了。”

“啊?”

“啊什么啊,邢珠珞说了,什么跳舞是她一生所好,不能跳舞宛如要她性命,像现在这样废人一般活着没有意义,不如早死早投胎,下一世定要重新来过,再不要受小人残害。”元昶说着一伸手,盖在燕七头顶上,认真地看了她几眼,道,“燕小胖你答应我,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千万别学这些女人,咱们要报仇,也是堂堂正正的报,弄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不仅上不得台面,报起仇来也不过瘾,咱们靠拳头说话,别人给咱们一拳,咱们就还他一拳,别人毁咱们前程,咱们就打断他的前程,别人想害咱们性命,咱们就直接挥拳打到他死!记住了吗?”

“记住了。”燕七点头。

元昶咧嘴一笑:“三月初七蹴鞠大赛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你去看我比赛听到没有?”

“好啊,在哪儿比?”燕七问。

“第一场在咱们书院比,打主客场的,这都不懂,笨死了你。”元昶用手乎拉着燕七的脑瓜子。

“行,你加油啊。”燕七缩着脖子,像只小胖仓鼠,逗得元昶哈哈大笑。

下午第一堂是骑射,上课钟一敲,燕七同志就自觉地去跑圈了,直到下课,又自觉地充当“打手”去收拾同学们训练完的器材,跟在武长戈身后去了器械库放东西。

从器械库出来,武长戈忽地停下脚步,偏着头看她:“我已特批你加入综武社,即日起每个土曜日到书院来进行训练。”

“好吧。”燕七道。

武长戈看了她一眼,迈开大步走了。

综武社,燕七其实还是有些惊讶的。身为我朝人民,不分老少,没有人不曾听说过综武竞技大赛这回事。综武,是凌驾于骑射、蹴鞠、乐艺等等所有广受欢迎项目之上的最具人气的竞技比赛,没有之一。

何谓综武?顾名思义,即是综合武力的比拼。

此项目演化自中国象棋,分两队对战,每队十六人,车马炮相士各二人担当,工兵五名,将帅一名,在专有赛场上进行交锋,以杀死对方主将、夺取帅印为目标,哪一方先得对方帅印,哪一方便可赢取比赛的胜利。

之所以要将此类竞技称为综武,是因为参赛的十六名队员所担当的角色涵盖了多类武种,譬如“车”,在实际战场上指战车,但因杀伤力较大,竞技赛上不可能应用,因而便由队伍中战斗力最强的人员来担当,如同象棋中的“车”一般,可以在敌我双方的阵营中横冲直撞,没有任何的约束。

再譬如“马”,则由骑术最好的队员来担当。

“炮”,实战中自是指火炮一类杀伤力巨大、射程很远的武器,在竞技中当然也不可能应用,因而由同为远程攻击的射箭手来担任。

另有“相”,则多为摔跤手、相扑手或是力气惊人的选手担当,这类选手不允许使用兵器,也不允许跨过楚河汉界去到对方的阵营,但若对手近身到以“相”选手为中心的方圆十米的范围内,则必须丢掉武器,以角抵的方式与之进行对决。

“士”的可移动范围更小一些,负责贴身保护“将帅”的安全,而“将帅”这一担当,可以称之为最没用的一名人员,也可以说是最有用的一名人员。说他无用,是因为他被规则局限在本方的阵营中无法移动,只能待在特定的地方枯等自己身在前线的战友取得胜利,说他有用,是因为帅印就在他的身上,需要靠他来保护,一旦被对方夺取,不论己方还存活着多少队员,都将视为全军覆没而失败。

至于那五名工兵,所承当的任务就更有意思了,他们既负责杀敌,又负责给对方架设障碍、布置机关,同时还要排除对方设下的机关,实际上往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各队充当工兵的队员,多半还是更重视对机关障碍的布置与排除,有些人根本就是普通人,没有丝毫的武力值,但在机关一道上却有着非常突出的动手与观察能力,很多时候都能成为取得胜负的关键,至于杀敌什么的,交给“车马炮”去做就好了啊。

于是这项竞技,综合了来自武艺社、骑战社、骑射社、角抵社、手工社等几类社团中最优秀的队员,经过磨合与技战术演练,组成一支拥有多类武种的、进可攻退可守、打法多样化的综合武技战队。

试问这样的两支队伍进行斗智斗勇的交战,又如何不吸引人呢?

燕七没想到自己竟也能入得了武长戈的眼,能进入校综武社的人,无一不是在本属社团中属一属二的佼佼者,这个社团没有什么递入社申请就会考虑你这一说,它的所有社员,都只能由本社的教头亲自推荐才能加入,平时也没有特定的训练时间,只在比赛前才会集结起所有的队员进行战术上的磨合,而至于技术,平时的社团活动上不是都有练吗?

由于综武竞技在本朝至高无上的存在,所有其它项目的比赛时间都要与之错开,通常其它项目的比赛都会定在金曜日即星期五的下午进行,而综武比赛则会单独安排在日曜日即星期日的下午进行,所以大多数队伍会利用星期六一天的时间进行磨合,第二天就去参加比赛。

被人慧眼识珠了一下子的燕七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因为以后周六日快乐的玩耍时光都木有了啊,不过,唔,如果能尽快结束比赛的话,也能尽量多争取到点玩耍的时间呢。

骑射社在今年的比赛已经结束了,然而枯燥的基础训练却不能停,社员们一如既往地在武长戈的魔鬼训练法下挥汗如雨着,所谓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立万扬名,不付出哪里有收获?

谢霏在骑射大赛结束后似乎练得更刻苦了,她所有的不服气都写在脸上,冷言冷语她也没有少经受,然而她很好地将这一切负面影响都化为了督促自己提升的动力,几个新生成员都对她佩服不已。

“希望明年能有机会和她同场作战。”聂珍也下定了决心。

“训练时走思,加罚一组。”武长戈那厢淡淡抛过来一句。

聂珍泪流满面地继续做她的仰卧起坐去了。

训练结束时,武长戈将队伍集合起来,宣布了一件事:这周五,也就是三月初七的下午,要在本院靶场与松鹤书院和霁月书院联队进行一场友谊赛,参赛队员为双方骑射社的一年级新生,主旨是为了考察一下新成员的竞技实力,也为未来一年的赛事提前做好培养新人的准备。

“你们十个,全体参加。”武长戈对着五男五女十名新人类道,目光瞟过燕七那张面瘫脸,唇角一勾,倒有些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①这一次的杀人手法原理取材于魔术火棉的制作原理,然而应用于杀人的话实则是禁不起细究的,所以打算学以致用的同学杀人时最好不要选用这个手法。

②综武是我们胖七大展手脚的舞台,所以不得不花笔墨多做一番介绍~

③下一章胖七就要上场了,期不期待~?

【 灵魂画手画展 】

今天展出的是柚木蒲公英亲用小蒲公英的画板画的胖七小像一枚,萌萌哒有木有~

有朋友想要看乔大头和蛇精病大伯的肖像,哪位灵魂画手爆发一下洪荒之力来一发?

第75章 随意

吃过晚饭,燕七又去抱春居的外书房及后花园的瞧月亭转了一圈,依旧没捞着人就回来了,次日一早去了书院,燕七就把自己被挑中参加综武社的事向武玥和陆藕老实交待了,武玥当即高兴得跳起来,一掌拍在燕七肩上,欢欣地道:“太好了!咱俩可以作伴了!我十二叔也让我加入综武社了!我是‘车’或‘士’的替补哦!”

“嗳呀,综武社要不要能弹琴的啊?”陆藕开着玩笑道,“你们俩这下能在一起了,剩下我个孤鬼儿没人作伴了。”

“你可以负责到时候给我们加油。”武玥哈哈笑道。

三人这厢正说着,就见前桌原本正和别人聊着闲天的那女生转回头来,压低着声音道:“喂,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上巳节在画舫上出事的霁月书院的女孩子,今儿一早被发丧了。”

“…”燕七三人对视了一眼,面色都有些沉。

“说了是什么原因了吗?”武玥问那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