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

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

谁说不是呢?我蠢到无药可救了…

一道门之隔,万佑礼的声音在顾西曼耳畔回响,一遍又一遍,像是回声,声波荡啊荡的,荡到顾西曼的心脏里去。

短暂抽走的灵魂倏地回到她体内,顾西曼握着门把的手像触电一样弹开。

顾西曼面对着原木色的门板,忽的眨了眨眼:不对…是她听错了…她一边对自己说,一边慢吞吞地转身。

肯定是她听错了…

顾西曼的脑子自动屏蔽某些信息,浑浑噩噩的她,一步一步,按照原路返回。她穿过长的像是走一个世纪也走不完的走廊,机械地按下电梯键。

顾西曼也不知道电梯是什么时候到的,只是耳边突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在她面前从中间拉开了,她恍然一惊,看看电梯里的人,这才走进去。

电梯一直下楼,顾西曼看着镜面里反射出的自己的影像,突然一笑: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

顾西曼终于成功走出了医院大门。可是她面对川流不息的马路,陡然间,失去方向。

她到电话超市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要回家。

“怎么现在想到要回来?”妈妈的声音在马路上传来的汽车滚滚声中听的并不真切。

顾西曼想了很久,说:“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总不能连老妈的面都不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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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语气近乎欢快了,妈妈听了也高兴。顾西曼其实是个慢性子的人,可这次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上午就买到了机票,贵也不在乎了。她只是想要回家。

失去勇气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回家。喝一杯家里做的豆浆,她应该会暖和起来吧?现在她的整颗心都被冰寒包裹着,她力不从心了。

可是…还有一个人。

臣向北。

“你要回家?”臣向北很意外。

顾西曼笑的毫无缺憾:“嗯,明天晚上的机票。”

臣向北的这间公寓是她暂时的居所,可这里不是她的家。顾西曼一边说,一边开始收拾行李,臣向北读不懂她的笑容了。

他迟疑着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顾西曼停下了动作,回头看看臣向北。臣向北正倚在门边,他那挺拔的身姿,还有看着她时关切的目光…

他又问:“需不需要我帮你订去英国的机票?”

顾西曼很自然地回答道:“学校帮我们订好行程的,好像不可以私下换订。”

“那没关系,我开学比你晚,准备先去英国玩一阵子。我可以订同一趟飞机,一道启程。”

他在担忧什么呢?——顾西曼有点闹不明白了。她轻笑起来,歪着脑袋思忖了一会儿:“好啊!”

臣向北明显肩头一松,他这时候才走进房间,他穿着居家的拖鞋,走近她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顾西曼又回头收拾行李了,臣向北从她身后揽住她,胸膛贴着背脊。

顾西曼的背有些僵硬,不过慢慢软化了,虽然没有直接靠进他怀里,但起码她很温顺、很安静,隐约是依赖的姿态。

顾西曼发现自己心跳如常,然后才恍惚记起,自己的心已经在早上,那间病房门口,被震得碎裂一地了。

“向北…”

“嗯?”他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

今天的天气还算好,日光懒懒的没有什么温度,但也并不像前几天那样阴霾。天公作的这一点点美,足够让在严寒中苦度了一整个月的人心生满足。

臣向北也很满足。他的爱,在他的囊中,在他的怀里。满满的幸福。

满足到几乎要喟叹了,臣向北听见顾西曼温柔如水的声音问自己:“你以我做模特的那幅画,原稿还在么?”

“在啊,怎么了?”

“送给我好不好?我想带回家里去。”

“好,我送你去机场,顺便去拿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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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佑礼想:当年顾西曼躲在机场柱子后面,目送他登上来北京的飞机时,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虽然不知道她当年是什么心情,但现在他身处这个人来人往的大厅,只觉荒凉。

因为有学校方面派出的负责人举牌子领队,万佑礼很容易找到了那一群学生。

也很快在学生群中找到那个女孩。

她推着一车的行李有点困难的前进,东张西望的,还皱着眉头。万佑礼远远望见她这副样子,不受控制地轻轻笑出声来。

可是就在这时候,被万佑礼深深注视的女孩,突然被人从后头戴上了一顶棒球帽。女孩一惊,摘了帽子回头。

一回眸就看到一个男孩一脸温和的笑容。

他和她,在人群中对望着,互相给予微笑。

见到这一幕的万佑礼也笑,还能没笑多久,万佑礼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有些愠怒的声音:“你笑的比哭还难看。”

万佑礼没有回话,罗雨婕站在他身后握着轮椅把手:“你亲眼看到了?我们走吧。”

“再等一下。”

罗雨婕闻言叹了口气,即使万分不情愿,她也只能陪着万佑礼,帮助他来见证远处上演的一幕幕。

罗雨婕看到那个女孩去办手续,办托运,还要看到这个女孩和身旁那个英俊的男孩低声说话,抬头对望。

罗雨婕在心里说:万万,你真是个傻瓜…

万佑礼手里还捏着一支手机,很普通的女款,没几样新奇功能。他每天晚上无聊了,就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机,一手拿着这一支手机,然后自发自收短信。

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不知不觉地溜过了,万佑礼以为它会一直这样悄无声息地流逝下去,可是它终究留下了证据。

证据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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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就在手机里的短信存储箱里。

存储箱空间已满。被短信占得再没有一点空隙。

万佑礼说不出口的话,都存在了里面。

“我又失眠了,好困,可是睡不着…”

“我晚餐吃了鱿鱼,西红柿炒蛋,水煮鱼,还有炖猪脚。你呢?你晚餐吃了什么?”

“我现在每餐都被迫吃猪脚,你在就好了,帮我分摊一点。你一定会觉得捡了大便宜了…”

“今天你的手机没电了,我老爸的秘书费劲千辛万苦才买到这个型号的充电器。”

“以后别再用这么老土的机型了吧,如果我没买到充电器,手机没电了怎么办?”

“没电了的话…我,要怎么办?”

“我听说小白脸被法国那什么很牛逼的学院录取了…”

“以后,他在法国,你在英国,你们离的这么近,开心吧?我都可以想象得出你笑的无比得瑟的小样儿了。”

“我查了资料了,英国那里天气糟糕的很,菜也难吃死,你到时候去了那边,可千万别哭着喊着要回来!”

有时候万佑礼觉得自己这么做真是蠢到家了,也想过把这些短信全部删掉。可是…

舍不得。

那一队学生开始排队check-in了,万佑礼回过神来,下巴挑高,视线努力越过众多障碍,找寻到那个女孩。

最后一条短信,万佑礼没有发出去,而是存在了心里:“希望你别迷路了,希望你交到好朋友,希望你别再被人欺负.希望你幸福,希望你一个人,也能够坚强…”

罗雨婕也看见那些人开始过安检,俄而,她听见万佑礼说:“走吧。”

闻言,罗雨婕点点头,推着他的轮椅调头,在人来人往中,缓慢的往大厅门口走去。

顾西曼和臣向北排在队伍的最后,臣向北接过她随身的包,顾西曼侧首仰头看看他,“谢谢。”

臣向北的手不自禁地抬起来,并放到了她头顶上,揉一揉她的头发。

顾西曼有些不好意思,正要低头时,她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怔住,随后,她慢慢的,回过了头去。

这个时候,臣向北手掌下的那颗脑袋突然扭向了身后,臣向北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后头。

除了往来人群,什么也没有。

他不觉开口:“怎么了?”

顾西曼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在那一刹那的时间里,仿佛听见有人在对她说话,那种感觉很诡异,细细软软像是在呓语一般的声音,像是有着磁力,吸附上她心中某一根神经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