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他为什么要杀人,王三直着脖子道:“谁说我杀人了,我只是来放火的。”
傅遥好险没气乐了,这是从哪儿找了个杀手,傻缺魂的。
在逼问之下,他招认说是城东卖米的吴大头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放火。
派人连夜把吴大头抓过来,正睡的香的时候,被人从被窝里掏出来,满肚子牢骚,不过在见到满屋子的刑具时,顿时吓得盹都醒了。审问之后,吴大头说是玉香楼的跑堂给了他二两银子叫他放火,最后问来问去,问到知府的厨子李五德。
傅遥看着这个胖胖的厨子,有些无奈地笑,“厨房离柴房不过百步距离,你不去自己放火,费这劲儿干什么?”
李五德低着头,“我不敢。”
“好,你说是谁让你放火的?”
他吭哧了半天不肯说,问到后来才道:“是王大人,他说柴房没用了,叫我放火烧了,然后重建一个新的。”
“放屁。”傅遥大骂一声,放屁都没他这么臭的。这叫人话吗?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五德哭了,“老爷真是这么说的啊。”
“那你为什么没那么做?”
“我听见里面有人在动,就没敢下手,正好玉香楼的跑堂来送菜,我就交给他了。”
接下来跑堂又交待给了卖米的吴大头,然后吴大头就把这事托给了打铁的王三,这才出现今天晚上一个人拿着把榔头悄悄出现在柴房的一幕。
把这些人的底细全部核查了一遍了,都是久居淮安城的,职业,人际关系都很简单。
傅遥气得大骂,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追来问去,竟没找到一个有用的人。
想因为此怪到王明远头上,根本站不住脚,这是在人家自己家里,人家想烧自家柴房也没什么吧?
把王明远叫来问话,王明远的回答也是这句,还说他又不知道把盗贼关在这里,最后竟昂首挺胸的大放厥词,说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那大义凛然,不屈不挠的模样,倒好像自己做的是件什么宏伟大事。
光凭怀疑,傅遥是定不了他的罪的,这王明远狡猾的厉害,顾左右而言他,迂回着绕吧饶吧就又绕到要剿灭武邑族乱贼身上,说是武邑族的阴谋,企图危害社稷安危。
傅遥被他搅合的头疼,只能先把他放了。
就在他们把目标锁定在王明远身上的时候,另一拨不明身份的人已经下手了,何风在被移送牢房的路上被人一刀割喉死翘翘了,押送的杜怀也受了伤。
下手之人动作又快又狠,把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据杜怀回忆,那人蒙着脸,身法奇快,剑也快的出奇,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肩上就中了一剑。紧接着他回身去挡,却没拼过三招就被对方的内力震开了。他杀人不过一瞬间,轻轻一抹,一些守兵应声而倒,何风也被他割断喉管,血不过流下两三滴。
以杜怀的武功,能把他伤了的人天下没几个,杜平月的武功虽高他一筹,却也不能这么迅速的伤人,这个蒙面人到底是什么人?
杜怀一直沉默不语,问他在想什么,才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那个人应该认识,那身法、那剑法都是我熟悉的。”
傅遥看他的神情,知道他有些话没说完,等吃过晚饭,把他叫进自己房里。
屋里就他们两个,也方便说话,她问道:“你可是疑心那人是你认识的?”
杜怀轻叹一声,“我只是怀疑,也没有确切证据,不过他的剑法与我如出一辙,出剑却比我快,普天之下能达到这种境地的只有一人。”
她心中一动,“你是说他可能是牵机阁的人?”
“不错,他可能就是我的大师兄。”所谓大师兄就牵机阁的大公子,阁主的长徒。
对于牵机阁这位大师兄,傅遥知道一点,他的剑快,快的出奇,他的人狠,狠的出奇。但所知也就这么多,对他也只是闻名而已,根本没见过其人。以前因为怕杜怀想起从前的事难过,从来没提过有关牵机阁的任何事,可是现在到了这会儿却不得不问了。
她道:“那个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你可知道?”
杜怀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姓林,具体叫什么不清楚,甚至不知道他年纪多大,至于什么身份,大约也只有阁主清楚了。”
傅遥一直觉得在杭州和京城那些杀手,都是有组织的,以三爷的个性,还有易东风的身体状况,根本是养不出那么多精锐杀手,而其中指使他们的肯定另有其人。那些人行动迅速,组织严明,定是做过杀手的老手才能调教出来。
这个人她怀疑就是牵机阁的大公子,当年牵机阁毁于大火,许多精英连同几大长老都死了,但这位大公子却从未露过面。
他既然是硕果仅存的杀手头子,再花力气训练出另一支杀手组织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在杭州华阴县傅家的祖宅,那个谢二十七就是从牵机阁出来的,而能促使这些杀手效忠的,怕也只有牵机阁里的人了。而这个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了。
杜怀对这位大公子所知太少,恐怕他们要想找到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天下姓林的何其多,难道每一个都要盘查一遍吗?
和杜怀聊了一会儿,就让他回去睡觉了,次日一早他们就离开了淮安城,跟王知府说要去别的州府调粮。
王知府送他们出了府,一脸的懊恼,连说没能好好招待他们真是罪过,还请傅遥以后有空多到这里来坐坐。
傅遥暗自冷笑,坐坐是肯定要坐坐的,不过再来之时,怕是这滑头露馅之时了。
第五十三章 杜平月害羞
他们队伍出了十几里,傅遥突然停了下来,跟杜怀说让他赶紧再回淮安城,务必盯紧王明远,有情况随时报告。
杜怀早做了准备,带着几个身手敏捷的兵丁,换了便装悄悄潜回去了。
他一走,杜平月问道:“咱们下个地方去哪儿?”
若是可能傅遥真想再回淮安城的,那个地方太诡秘,要查的实在太多了。此时他们在明,对方在暗,她目标太大,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得只能先到别处转转,等杜怀那边传来消息再说。
一路往西而行,杜平月问她去哪儿,傅遥也说不上来,不想回军营,却也不知该去哪儿。
给皇上递的折子还没有回信,她这粮筹不上来,皇上多半也该知道了吧。还有易家的兄弟,他们答应给她解燃眉之急的,可送信的走了这些日子,半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这回运回去的粮食应该够吃些日子,暂时一个月是没问题的,但一个月之后呢?谁敢保证一个月隆亲王就能打了胜仗?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场仗是不能打久的,速战速决的道理他应该懂吧。
想事情想的头疼,正好看见前面一个茶寮便坐下来休息。跟陈尧说,让他带着人去前面的缬鞍城等着,她跟杜平月在这儿休息会儿,顺便清清脑子才能好好的想事。
陈尧最近带兵带上瘾了,一听说可以带兵自是喜不自禁。傅小玉不想走,吵着要留下来陪他们,被海棠扯着袖子拽走了。这些人倒很识趣,似乎从杜怀那儿知道了点什么,很自觉的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自从武邑族回来之后,傅遥一直没和杜平月单独待过,两人也没说几句话。此时坐下来,与他面对面,一想起在山洞里的事,竟觉颇为尴尬。
杜平月见她小口咬着包子,不时偷看他一眼,不由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慌忙低下头去,脸颊微微泛红,以前她就知道他美的不可方物,但美就是美,似乎与她没什么干系,可不知为何,这会儿竟看他颇觉舒服,美得顺眼,美得心甜。
杜平月察觉到她的目光,挑挑眉,“你在看我吗?”
“当然不是。”死鸭子的嘴可能都没她这么硬。
杜平月笑了,那笑容无比灿烂,让人莫名觉得心慌慌的。虽然不想承认的,但自从在山洞里那一夜之后,她和他也说不上怎么了,但总之和以前不一样了。
杜平月对她难得一见的羞涩很是满意,最起码她知道害羞,他们之间关系也更进一步了。未来,或者真的有可能…
一想到某个甜美的夜晚,心里便一阵激荡,脸上也隐隐现出一抹红色,就好像初升的彩霞,那么娇艳,那么绚丽。到了后来,耳朵根都泛红了。
傅遥一时看傻了眼,她竟不知原来他也是会害羞的。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心里一慌,端在手里的面汤不禁撒了出来,落在他雪白的长襟上。
傅遥大笑了起来,笑得眉眼开散,前仰后合,她一晃,桌子也晃起来,一盘子包子被她打翻在地上,咕噜噜着沾了满身的灰,诉说着对主人的不平。
旁边吃饭的见他们把东西糟蹋的到处都是,都不禁摇摇头,大约觉得两人是个疯子吧。
点了一桌子吃食基本都没吃,杜平月又叫上了一盘包子,道:“你别闹了,咱们吃完还要赶路呢。”
傅遥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偷偷笑起来,他害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真的好奇怪,他到底想到什么,变成这样?
拿起一个包子正要吃,突然大路上跑过一辆马车,她轻“咦”一声,伸手一指,“你瞧,那辆马车是不是很眼熟?”
杜平月瞥了一眼,那不过是一般的马车,车身不是很宽大,外形也很普通,罩着淡蓝色的罩子,拉车的是一匹纯白色的马。马倒是挺健硕,但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对。
他道:“你认识这马车?”
傅遥点点头,她看着很像三爷李玉华的马车,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她就是从马车上跳下去的,也因为在车底下滚了一遭,才会对这辆车印象特别深刻。这车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特别,但是车身特别坚固,是用特殊的材质制成,外表虽看不出什么,但车辕的地方凹进去一块,有一处明显的烧灼痕迹。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应该不会看错,这车肯定是李玉华的,只是他现在会不会坐在车上?若果真是他,他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拉着杜平月低下头,等马车走过去,慌忙拿起来两只包子,“快,跟上那马车。”
杜平月叹口气,最近她这一惊一乍的毛病越来越厉害了,一辆马车而已,哪就肯定是那个人的。
见她拿着包子跑了,他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忙在后面追了上去。这顿饭吃得还真不消停,好容易有个机会两人独处一会儿,又叫人搅乱了。
那马车开始走得并不快,可是走到后来,车夫忽然一甩鞭子,马车奔了起来。傅遥跑得慢根本追不上,只能叫杜平月先追上去,她在后面慢慢跟着。
杜平月拗不过她,只能施展轻功跟上,怕她一个人不安全,特意留了把短剑给她。
傅遥看那短剑,这是赟启送给她的那把,在军营的时候她总觉用不上,一直没动,没想到他居然为她带出来了。杜平月这般处处为她,竟不介意她和赟启之间的情意,让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这样的剑给她也是白给,应付个小毛贼还绰绰有余,若是碰上高手,一百把剑又能管个屁用。
杜平月走后,她一个人背着手慢慢的走着,看马车去的方向似是缬鞍城,只是不知他们上缬鞍城做什么?
对于这座西南边陲的城镇,傅遥没有什么印象,只听说鞑靼闹的厉害,好多边城的人都跑到南方避难去了。不过进到城里,却发现传言太过虚夸,这座城市不仅没有人去房空,反倒很是繁华。大街之上市井繁荣,叫买叫卖的此起彼伏,许多买卖铺户生意都很好。
傅遥在茶寮只吃了两个包子就跑了,走了一道早觉得饿了,便在一家点心铺子买了一包桂花糕,一边吃着一边四处撒摸着。
陈尧他们应该早到城里了,这大几百人进了城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们是到州府衙门去了,还是在什么地方找住处了?
在街上转悠了一圈都没看见有西征兵的影子,杜平月也看不见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正好看见府衙,便要迈步进去。
刚走到台阶,就被人赶了出来,一个看门的衙役喝道:“喂,哪里来的小子,瞪大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傅遥心里这个气呀,她到底是没官相,还是命不好,怎么到了哪儿都是被人驱赶的命?
一摸身上,也没带着官印什么的,这个向来都是由石榴收着的,在淮安城门的时候她交给了杜怀,让他留着紧急时候调兵用。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也证明不了自己身份。
她道:“这位官爷,先前可有西征军的官兵进府衙吗?我是跟他们一处的。”
那衙役摆摆手,“没有,什么官兵不官兵的,一个也没看见。”
傅遥轻“咦”一声,这个陈尧带着大队人马上哪儿去了?
看这守门的小子也不像在说谎,她心里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心道,要不先等等,说不定在什么地方耽搁了。
她找了个小面摊要了碗牛肉面,刚吃了一包桂花糕,也不怎么吃的下,挑了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嘴里咬着。
正吃着,忽然看见一辆马车缓缓走过来,看见那辆车,傅遥眼珠子好险没瞪爆了,那不就是杜平月去追的马车吗?怎么在这儿出现了?
后面自然没有杜平月的,她瞪了好大眼也没瞧见有人。那车走得好慢好慢,明明是马车,却比牛车还要磨蹭,赶车的是李玉华应该身边常伺候的一个,那张脸也很眼熟。
傅遥盯着车屁股,忽然觉得马车好像在勾引她,勾着她追上去。
“爷老子的,这是玩嘛呀。”她低咒一声,明知道有鬼,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心里暗骂自己混蛋,若是落到别人陷阱里才是死催的。
人就是这样,即便有时候知道不应该,却还是经不起诱惑,她跟着那马车穿街过巷,最后停在一座宅院的后门。
这座宅子看着不大,却出奇的别致,透过灰色的高墙,一枝红杏伸过墙头,那娇艳的美色让人眼前一亮。
马车停稳后,从车上优雅走下一个人,身上披着一件淡蓝色的披风,头遮的严严实实的,一时也看不出来是不是李玉华。
傅遥也不敢贸然过去,在宅子周围转悠着,从后面转到前面,竟然发现这宅子竟然是家青/楼,高挑的红灯笼,类似贵人宅邸般的院落,与京城烧的那家春香阁极为相似。
第五十四章 妖孽红杏男
她眨眨眼,有些不确定,又眨眨眼,那招牌上果然写着春香阁。心里暗念,这是生怕她不知道吗?还专门起了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此时是下午时分,青/楼一般都不开门,大门紧闭着,只有两只大红灯笼被风吹着晃悠来晃悠去。
傅遥隐隐觉得不对劲,那门上的牌匾似是新换的,或者以前根本不叫这个,临时改了个名字。
君子不立围墙,她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转身正要走,忽然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红袄的小丫头,一见她便笑起来,“你是朱青姑娘派来的吧,我们红杏姑娘可是等了好久,你来,有样东西要你带回去。”那姑娘长得甚是可爱,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看着甚是纯真甜美。
傅遥看看自己一身的灰布衣服,出门在外不显山不露水,不暴露身份,只是她的一贯作风,可就算穿着朴素,也不至于让人误会是个小厮吧。
她笑着道:“姑娘误会了,我不是朱青姑娘派来的。”
那小丫头咬咬唇,“怎么可能不是,我看你就是,咱们姑娘可是等你许久了。”
她拉着她就往里走,傅遥挣脱不开,这小丫头看着柔弱,手劲却大的出奇。不想去,心里又想看看这到底什么地方,纠结着就被她拉进去了。
这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里面清雅宁静,尤其是杜鹃花开的甚好,朵朵鲜妍,娇艳欲滴,还有院子西面,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这么美的地方,平白当成个青/楼,真是怪可惜的。
走到廊前,傅遥问:“红杏姑娘在哪儿?”
“可不就在里面嘛。”
她轻轻一推,傅遥站立不稳,跌了几步竟冲进了对面一扇门里。
那是一个极雅致的房间,只是这房间却不像个姑娘住的,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摞着各种名人法帖,并几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在对面的架子上还摆了一把宝剑,大红的剑穗,蟒皮剑套,剑身看着甚是古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偶尔燃烧着几朵艳红色的火焰。
最显眼的是一张桌子,在上面放了几碟红杏,还有杏干、杏脯和杏仁,果然是红杏姑娘,吃的也和杏有关。
傅遥老实不客气的拿起一个杏干塞进嘴里,很酸,差点把牙酸掉。她立刻吐了出来,这个红杏姑娘还真是有自虐倾向,吃这么酸的东西也不怕把牙掉了。
忽然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幽幽响起,“姑娘,你就不怕有人给你下毒吗?”
傅遥一吓,她以为这屋里没人的。
身后之处一个厚重的幔帐挑起,露出一张金丝雕木的软榻,榻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个男子,两个身着透明轻纱的女子跪在他的脚边,替他一根根的按摩脚趾。
那男子披了件月白项银细花纹底的宽大袍子,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头上以一根白丝线束着,长长的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眉眼间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琉璃般乌黑晶莹的瞳眸仿佛耀眼的宝石,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
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傅遥就觉自己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他修长的晶指持了一只翠青龙凤酒杯,酒色莹如碎玉,明晃晃刺痛人的眼。
傅遥看了几眼竟不敢再看,下意识把视线下移,她见过很多男人,杜平月、赟启、易春风都是很极品的男人,但却都不如眼前这个人,美得让人心颤,美得很有味道。
他也看不出多大年纪,似乎已经不再年轻,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让他更加耐人寻味,可他面庞却犹如青春的少年,光彩照人。
“姑娘,你在怕我吗?”男子戏谑着,忽然站起来,赫然发现他的身高比普通人要高半头,往她面前一站顿有一种压抑之感。
傅遥忽觉嘴唇干干,很紧张,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很想扑进他怀里。这种感觉实在太诡异了,她定了定神,强笑道:“你就是红杏姑娘吗?”叫姑娘实在太过,因为他无论头上脚下都没一点像个女人。
那男子微一挑眉,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我是红杏,却不是姑娘。”见她不语,笑得愈发灿烂,“难道你在怀疑我的性别吗?要不要验证一下?”他说着竟然作势要解开袍子。
傅遥吓得慌忙闭上眼,心道,她算无耻的了,没想到今天碰上个更极品的。
那男子微微一笑,他优雅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脚翘在另一把椅子,两个半裸的侍女跪爬着过来,为他轻轻按摩。
傅遥从下面扫了一眼,竟见他袍子底下光光的,*光一览无余。她脸色微红,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恼怒。如果她没料错,他们肯定是设好陷阱等她钻,故意用那马车把她引过来,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而眼前这个人又是谁?
她冲口而出,“你是谁?”
男子笑了,“我不是说过了,我是红杏,来,坐这儿,远来是客总不能站着啊。”
有人给她搬过一个绣墩,坐在上面明显比他低半截,就好像他是主人,而她是伺/候主人的仆从一般。或者比那两个侍女略高,勉强算个侍妾。
心里很不舒服,但在站着还是坐着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坐着,站着腿多疼啊。
侍女奉上茶,茶气清香扑鼻,她正好渴了,端起来喝了一口。
那男子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让人心醉的愉悦,“小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认识的人给的东西你都敢吃?不怕我下毒吗?”
这一声“小姑娘”把傅遥叫得心里几经波动,她这个岁数,这个年纪,还算得上“小姑娘”?
她笑道:“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你叫红杏,我叫傅遥,这你也是知道的。也算不上不相识。”
男子怔了怔,随即大笑,“果然,你这人有趣,怪不得老三会对你另眼相看了。”他笑声洪亮,随着笑声身体抖动,本就系的微松的衣带下滑,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销魂的锁骨,让人看得血气上涌,心痒难耐。禁不住暗赞,这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傅遥心中一动,老三?他指的是谁?三爷?李玉华?
能有李玉华的马车,绝对是和他有关系的人,这人的年纪应该会比李玉华大的,否则也不会称她为“小姑娘”,那么他该是谁?
心里忽然砰砰跳个不停,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她不相信,自己怎么这么好狗运,轻易就能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红杏?鬼都知道他不叫红杏。
“那么…”她笑着,眸心的光芒熠熠生辉,“红杏哥哥,你引我来可是专门请我吃杏干的吗?”
拿着一块圆圆的杏干呈在手心,递到他面前,她长着竹叶似的眉毛,竹叶似的嘴唇,笑起来,那双善良的眼睛也成了竹叶,显得十分美丽而动人…
“你说呢?”他眨眨眼,伸手接过那杏干放进嘴里轻轻咬着,手指刚刚滑过她的掌心,麻麻痒痒的。
看着他,傅遥心里莫名的觉得紧张,这人给她的压抑感太强,他既不似夏日骄阳般热烈,又不似天山寒冰般冷凉,却让她不能呼吸。近距离看,他的眸光微蓝,流转着玛瑙般晶莹的月华,那软软绵绵的眼神让人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我是不知道的。”在他目光,她躲闪起来,不敢轻易与她对视。通常情况下,只有在做错事,惹怒杜平月的时候,她才会心虚,可是这个人竟让她也有了这个感觉。
“我是思慕你的人,想看看传说中的傅遥傅痞/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低声说着,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魅惑。
傅遥一吓,手中的茶盏倒翻,倾洒了一身。
“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他埋怨着,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这么大了还这么莽撞。”
傅遥苦笑,她确实是莽撞,本就不该跟着马车的,更不该多做停留,而现在落在这个人手中,她的生死已是未定。这个妖孽男神神秘秘的,让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苦笑道:“你能不能有话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还有杜平月呢?他在哪儿?”
“小丫头心太急了可不好。”他笑着摆摆手,令侍女退下,一时间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