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梅的办事效率安小芯不得不佩服。春节过后两个星期内,她就把安小芯出国所需的一应证件办齐了。于是,二月底,在公司同志们还沉浸在过节的悠闲中有点紧张不起来的时候,倒霉的安小芯已经和英培飞往非洲。
英培这次去非洲是考虑了很长时间的,作为一名高高在上的集团副总裁,他很迫切的想了解遍布世界的晨森代表处究竟运作的如何,尤其是号称最艰苦的非洲部。英培已经和非洲部的人事先声明,沿途不需要任何接待。行程与考察内容完全由英培自己决定,也不会事先通知各地的代表处。
本来这次去要带的人最好是男秘书,但整个总裁办也没有熟悉法语的男秘书。也巧,那天他头大的看着曲如依和楚郁争吵,脑中突然就有了把安小芯带走的念头。而且正好,安小芯精通英法两门外语。
安小芯临走之前饱受迫害,丁普月、曲如依之流的纷纷暗示她不可对英培存觊觎之心,李英爱、花艳霞之流的不断冒出一两句羡慕的酸语。但对于从没出过这么远门的安小芯来说,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竟然有点兴奋和期待了。
但是,当安小芯在天上飞了20多个小时,疲惫的步出喀土穆机场,置身在非洲大地上时,她才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炎热”。
安小芯感觉自己像一只正在被安放在烤炉上炙烤着的火鸡,脸上的毛孔也要炸开了。干燥的空气让人忍不住张大嘴巴呼吸,饥渴难忍,她突然就想家了。虽然家里热起来的时候她每次都抱怨像是蒸笼,但现在她总算知道蒸笼的好了,因为那至少还有水份。她偷偷看英培,如果给他知道自己刚下飞机就想回去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英培则没有安小芯这么大的反应,只是扯开衣领向空中望去。安小芯也朝天上看,哇,郎日晴空、万里无云,竟然可以看到几只苍鹰盘旋在天空中。英培英挺的立在湛蓝的天空下,仰着头、逆着光,看不清楚面容,但高大的身躯却给人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安小芯心想,这回可是得跟着他混了,得把大少爷他伺候好。要不一不高兴,说不定就把自己扔这了。机场外苏丹代表处的主管林诺已经等在那里,热情的把他们接到了代表处的驻地。
英培一点不罗嗦,行李一放,立刻就要求代表处的中层以上干部全部到会议室里开会。不一刻,房间里就坐满了10几个人,安小芯坐在英培旁边做记录。
英培面无表情,轻咳了一声后直奔主题:“苏丹是我来非洲部的第一站,本来第一站不是这,但听说你们最近运作的不是很顺利,所以我临时决定先到这。好了,谁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林诺作为主管,肯定是要先说话的。他还有点摸不清这位太子爷的秉性,不知道他来这究竟是干嘛,于是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说:“英副总裁,我来介绍一下苏丹代表处的基本情况吧。我们苏丹代表处正式成立虽然才两年,但业务发展情况非常好,去年就已经晋身亿元代表处行列……”
英培脸一沉,目光炯炯,抬手阻住林诺的话说:“你说的这些数据,在国内我就看过了。公司对于你们取得的成绩是非常肯定的。但是今天,我不是来听成绩的。我现在只想参与你们的竞标失败总结会。据我所知,你们参与竞标的毛里塔尼亚电信网路工程失败了。”
英培的声音很清晰,听不出喜怒,但一阵冷峻的压力却一层层的向外发散了出来。安小芯扫视了一下会议桌边一个个如坐针毡的人,心里不禁讶然。原来英培工作起来这样的严肃和气场强大呢。
空气仿佛凝住了,沉默了一小会,英培却展开俊颜笑了起来,只听他继续说:“大家不要误会,我可以保证,公司绝对不会因为这次失败而追究任何人的责任。晨森公司近30年来能由小到大走到今天,就是从无数次失败中成长起来的。所以,失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总结出失败的原因,以后绝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今天我们就开个总结会,客户线、产品线、交付线的同事们都说说,把症结找出来。不用顾忌我,就像你们平常开讨论会一样。”
听英培这么说,参加会议人员都吊着的一颗心总算归位了,不约而同的舒了一口气。安小芯暗自乍舌,这个英培,真是厉害啊。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神经绷紧,一句话又让所有人放松下来,还真是很有手段啊。
果然,客户部的经理开口说话了。这是个东北小伙,张口就说:“那我先说。你们说,我们起早贪黑干了两个月,算是白干了,我别提多难受了。我先说个情况,每次我们去客户那开会,都是七八个人一起去。客户问什么问题,要不就是大家抢着答,要不谁也不答,乱七八糟的。客户总是和我抱怨,怎么你们晨森看上去这么乱啊。”
产品线的经理也说话了:“这次设计时,对手公司设计了太阳能发电的站点,而我们的方案还是用传统的大油机。很显然,苏丹电信运营成本压力很大,承受不了传统的大油机,可是客户线那边却没有将这一信息传递给我们产品线。”
这两个人一开头,会议室里立刻热闹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把工作中遇到的症结全部讲出来。英培只是静静的听,安小芯想这种会议不便用录音笔录音,于是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用笔记本电脑记录好。
大家七嘴八舌的讲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总结性的东西拿出来。都说几个部门间不协调,但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协调起来。最后,英培咳了咳说:“我觉得,如果我是客户也会不满意的。”
大家都看向英培,英培静静的说:“因为客户需要的不是一张数通网,不是一张核心网,更不是一张其它的什么网,他们要的是一张可运营的电信网!”
空气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一下子被英培给震住了,因为他一下子就说点子上了。英培敲了敲桌子说:“这样吧,今天就讨论到这里,大家都去休息。现在我们是不是还在参与竟另外一个标?”
“嗯,苏丹电信手上还有一个塞内加尔移动通信网络的标。”林诺马上说。
“好,”英培坚定的说:“我们吸取这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大家共同努力,把塞内加尔的标给拿下来,把晨森的面子给夺回来。”
安小芯看着会议室里的人被他煽动的热血沸腾的,心里想,这人不去干传销还真可惜。
第十三章 非洲行之——苏丹2
于是,安小芯和英培住进了代表处的单身宿舍。英培没有搞特殊化,和安小芯一起住的是和普通员工一模一样的单间。20几个方的空间里,冰箱、空调、热水器、洗衣机等一应俱全。房间旁边还有个健身活动室,摆设着各种健身器械、乒乓球台等。两人各自休息了一夜,第二天,英培便开始全面接触苏丹代表处的业务。他并不干涉任何人的具体业务,也不决策,只是不断的参加各个部门的会议,只是观察。就连去和客户见面,他也跟着,静静的听。不过这却忙坏了安小芯,因为她不光要跟着英培,英培休息的时候她还要做简报和整理记录。英培工作上的要求特别高,发现了差错马上冷面一点都不含糊。苦命的安小芯,这回不得不改变做事只出八分力的作风,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干活。
经常,英培看着安小芯整理的短小精悍的简报或者重点明晰的记录,不由自主的点头。他常常想,为什么在总裁办这么长时间他都没发现这个人才呢?答案是安小芯故意藏拙,狡猾的女人。
这天半夜,安小芯突然听到楼道里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她们住的这地方很偏远,平常晚上安小芯根本不敢出去。现在她听着咚咚咚的奔跑声,心里特别不安稳。她起床抬手按灯,可是灯没亮。她又试了试别的地方的灯,也不亮。于是她穿好衣服,摸黑开门走了出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天上的月亮洒了一些微弱的光。安小芯依在走廊的栏杆上向下看,依稀看到几辆车从院子里开了出去。正看着,身后有门响,安小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英培从隔壁的房间走了出来。黑暗中他看见安小芯的眼睛里带着警觉,他不禁有点好笑,惊讶的问:“怎么还没睡?”
“睡了,听见动静出来看看,好像停电了。”安小芯回答。
“哦,喀土穆大面积停电,我们的人要连夜赶去机房里面进行通信保障。”英培回答。
“哦”安小芯点点头,看了看英培说:“英副总裁,你也要去?”
“嗯,我要跟去看看。你不用跟着了,回去睡吧。”
“嗯……我跟你去吧,反正起来了也睡不着。”安小芯赶忙说。
英培斜睨着她说“你害怕?”
安小芯听着外面野狗的叫声,心里还真的觉得渗的慌,忙挤了个狗腿的笑,说:“我是您的秘书嘛,领导到一线了我怎么能不跟着?”
英培嘴角一翘,摇摇手里的车钥匙率先下楼,安小芯赶紧小跑跟上。英培上了一部越野车,安小芯快手快脚爬上去,英培不待她坐稳就把车开了出去。
“英副总裁,路黑,你小心点。”安小芯胆战心惊的说,生怕英培把车开到沟里去。
英培瞥了一眼她死命握在头上扶手上的手,说:“放心吧,我以前是越野车爱好者,开得好着呢。”
“那您认识路吗?”安小芯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废话真多。”英培不耐烦。安小芯偷偷撇撇嘴,却也不再说话。
车证飞奔着,突然,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
“来电了”安小芯叫着。
英培将车停在路边,打了个电话问问现场的情况,然后对安小芯笑了笑说:“来电了,所以我们不用去了。”
“哦,没事就好,回去睡觉。”安小芯见一盏盏的路灯发着昏暗温暖的光,心里顿时定了很多。
英培驱车掉头,看了看安小芯的侧颜,突然说:“你觉得苏丹代表处的工作开展得怎么样?”
“挺好的。”安小芯笑。
“说实话。”英培一见她这样笑,就知道她又装。
“嗯,稍稍有点乱。各个部门各自为政,缺乏统一领导和管理,要是能把客户、产品、交付三条线统合起来就好了。”安小芯皱着眉说。
“用什么统合呢?”英培听了安小芯的话有点吃惊,没想到这小妮子眼光还挺利的,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但他还是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下去。
“嗯,成立个三人小组。每接一个项目,就由客户、交付、产品各线分别出一个人,共同组成个小组,无论见客户还是开发产品都共同行动。这样既避免了面对客户的各自为政,又可以把各个部门的事情沟通起来。”安小芯结合着最近几天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边想边缓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半天,英培没接话,安小芯以为自己说得不好。她歪过头看英培,眼光却直直的落进英培黑眸深处,原来他也在看着自己。安小芯的心没来由的狂跳了起来,最后,她只能归结为他身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实在太逼人,他望着自己的样子实在是太性感了点。
喀土穆夜晚带着暑气的的风吹乱了英培的发,敞开的领口露出他从胸膛到脖颈的性感线条,额头有轻汗,一双黑眸里似有湖水荡漾,又似有星光闪烁。安小芯心里一惊,心底念经般的念叨着“男色是浮云、男色是浮云”,脸上习惯性的挤出个笑说:“英副总裁,我随便乱说的,您别见笑啊。”
英培一见她那惯常的笑,不知怎的就倒了胃口。他宁愿她不笑,也不想看她笑得这么假,一点真心也没有。英培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开车。安小芯偷偷翻了个白眼,暗暗骂自己刚才是昏了头了,这位大少爷的脾气到底那点有魅力了。
三天后,英培再次召集了所有人开会。英培开门见山的说:“这次是先请大家听我说,然后讨论。”
安小芯和其它的人一样,都想知道英培沉默了一个星期到底总结了些什么东西出来。只听英培慢条斯理的说:“表面上看,苏丹代表处的业务发展太快,人员、后勤等很多工作都跟不上,所以才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其实不然 ,问题的根子在于我们的运作模式还是采取国内的老一套,没有建立适应本地情况的组织架构和运作模式。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要整合我们的管理架构。我建议,由客户、交付、产品线的经理组建核心管理团队,打破几个部门之间的楚河汉界。……”
英培侃侃而谈,安小芯便记录边暗暗佩服,他脑子里已经有了成型的一套办法,不像自己,只有粗浅的一些认识。英培说完,各个部门的同事们仿佛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七嘴八舌的插起话来,又提出了许多改进意见。英培一直微笑着听完,最后他说:“林主管,具体的方案和实施你来搞,明天我就离开了。”
“英副总裁,这么快就走了啊,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你不看着我们搞啊。”林诺说。
“呵呵,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你们好好的干,第一步是把塞内加尔的标拿回来,第二步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想法认真实施,最好能总结经验,以后在整个非洲部推广。林诺,我看好你。”
林诺立刻就激动了起来,马上向英培拍胸脯保证,肯定不辜负公司的期望。好不容易等林诺表完了决心,安小芯好奇的问英培:“英副总裁,明天我们去哪?”
第十四章 非洲行之——加蓬
第二天,安小芯跟随英培去了加蓬,一个位于非洲几内亚湾岸边的小国,赤道正好从它的中部穿过,四季如火。晨森公司正好在加蓬有个项目,马上要进行项目前最基础的工作——勘站。英培对勘站十分感兴趣,听说加蓬要勘站就赶紧赶了来。
他们一到加蓬的首都利伯维尔,就马上跟随勘站队进行前期的准备工作。
其实,这次英培要跟勘站队进行实际勘站的决定,非洲部的同事们心里大都不以为然。对于晨森遍布世界各地的工程来讲,勘站实在是一项再微小不过的事。英培作为这样大规模的集团副总裁,参与勘站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但安小芯却隐隐知道英培的用心,他这次耗费这么长时间出来,就是为了能最详细的了解晨森的运作。晨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机械,每一个零件都不容闪失。
所以安小芯迅捷的帮自己和英培准备了野地远足需要的各种东西。然后,她配合非洲部的同志,收集资料、规划行程、确定人员,购买各种物品。几天忙下来,一想到未来几天能在非洲的大草原上穿行,进行一次她从未经历的勘站工作,竟然开始有些兴奋和期待了。
英培坐在加蓬临时代表处简陋的办公室里,看着安小芯跑来跑去的身影,心中好笑。他心想,安小芯是所有人里最支持他参与勘站的人了。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英培一行四人,开着丰田越野车出发了。这次的勘站范围,主要集中在加蓬两个城市间约700公里的道路上的站点。司机是专业勘站人员李宇,英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安小芯和另外一位专业勘站人员周明博坐在后排位置上。周明博年轻又帅气,一路上,给安小芯讲一些勘站的基本常识。为什么要勘站,合理选择站点的位置有什么好处等等。安小芯被他那些什么“修路的长度、铁塔的高度”等等术语搞得头昏脑胀,只能一知半解的和他闲聊。他们勘探的区域很偏远,路是黄泥路,车子颠簸的很厉害。偶尔经过村庄,也只能看见简陋破落的树皮屋和赤身裸体在路边打闹玩耍的小孩。
下午的时候,他们终于开始下车勘测。进入了一处当地的村庄时,那些本地居民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于是熟悉当地尼亚比语的周明博便不厌其烦的解释着他们的来意。
不过,当他们想进入一块庄稼地进行勘测时,遇到了一点麻烦。一位黑人男子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入他的农地,男子背后还站着她的黑□子,妻子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无论周明博怎么解释,那位男子就是不让他们进入。一时间几个人泄气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什么好办法。
下午的太阳又毒又热,安小芯整个人像是上锅蒸红了的螃蟹,又渴又累。她转了转眼珠,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几颗糖果来。她走到那黑人女子旁边,裂开嘴尽量让自己笑得友善。然后她扒开一颗糖果塞到小孩子的嘴巴里,又把手里剩下的糖果都塞到小孩子的手里。小孩子短暂的惊讶过后,大概是尝到甜味,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位黑人女子的眼光里顿时也露出了一种喜色。安小芯双手合十作了个恳请的动作,用法语向那女人保证绝对不碰坏地里的庄稼。因为加蓬的官方语言是法语,那女子显然听懂了。果然,那女子和自己的丈夫交谈几句后,示意他们可以进田勘测。
安小芯得意的朝周名博眨眨眼,周名博立刻向安小芯伸出大拇指,扛起仪器进了田。英培笑了笑,没想到安小芯随身还带糖果,也弯腰扛起仪器跟了进去。安小芯一手扶着草帽,一手插着腰,站在田地外看着他们专心的工作。
英培此时将防水长裤卷到裤脚处,露出健壮修长的小腿。衬衫的一半已经被汗湿,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扣,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他带着大草帽,阳光罩在帽檐上在他俊朗的五官上投下一片暗影。他脸庞微红,额头发际汗水不断的滑落。
此时的英培不再是办公室里那个深藏不露又有些邪魅的贵气男子,他浑身像是燃起一簇簇火焰一样,散发着健壮的、成熟的、火热的吸引力。安小芯的眼光完全被他吸引住,直到英培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来,咧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后,安小芯才慌乱的转移开目光。
安小芯还真不习惯英培这样笑。她见惯了英培衔着嘴角、若有所思、似笑非笑的表情,冷不丁见他这样毫无掩饰的笑,还真有点魂飞魄散的感觉。尤其是英培刚刚露出的雪白的牙齿,仿佛一直在她眼前晃。她无奈的将草帽压低,挡住自己忍不住看向英培的眼。脑海里突然想起一个泰国牙膏广告,男主角就是用一口白牙把女主角幌晕了。她自言自语:“怪不得丁普月这么着迷,真是祸害啊,祸害。”
第二天,一行人开始穿越热带雨林区。这里的树层层叠叠,茂密异常。他们把车停在深山外,分成二组,每小组一台GPS,一台激光测距仪,一个罗盘,一台数码相机就向着深山里出发。李宇和英培一组,安小芯跟着周名博。森林里的路很难走,安小芯艰难的帮着拿测量工具和进行记录。遮天蔽日的树挡住阳光,使森林里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不知道为什么,跟着周名博总是让她不是很心安。她不断的用GPS和罗盘确定英培和李宇的方位。一旦GPS接收不到卫星信号时,安小芯就会大呼小叫的喊李宇。李宇会及时的回声告诉她自己和英培所在的方位。英培听着森林里回荡着安小芯尖锐的叫声,摇着头,微笑着对李宇说:“女人,真吵。”
终于,大家完成了勘测,会合后一起下山。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陡峭,长满青苔的路面特别滑。安小芯双腿打颤,一直在抖个不停。在一处滑坡的地方,她一脚没踩稳,整个人就向下滑去。英培早就注意到她脚打颤,在她滑下去的一瞬间一把扯住了她。可是下滑的力量过大,英培也被带了下去。他一手揽紧安小芯的腰,一手胡乱扯着斜坡上的杂草,阻止两个人下滑的势头。幸亏安小芯也不笨,两手也在坡上乱抓,抓住什么就不放手。终于,两人在下滑了几米后稳住了身形,安小芯这才发现英培的手勒在自己腰上,力量大得快把她勒死了。
她喘着气说:“放……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路都走不好,真不应该带你出来。”英培也是一阵心惊,有点火大的 吼她。刚才也是生怕安小芯摔下去,所以抓她抓的特别紧。
安小芯气得直翻白眼,一句话不说,只是扯着上面李宇他们放下来的绳子努力的往上爬。英培在下面托着她,抬头往上看的时候,不可避免的看到安小芯短袖T里嫩白嫩白的腰部肌肤。英培赶紧移开眼,突然想起安小芯的腰部搂上去手感很不错,不肥不瘦,刚刚好。
两个人在李宇和周明博的帮助下爬了上去,但安小芯她还是付出了点代价,左面的小腿被山石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所幸伤口不深,没流太多血。
下了山,上了车,好容易到达晚上的宿营点。安小芯一瘸一拐的坐在室外的大石头上给自己处理伤口。英培走了过来,正见到安小芯露出白皙的小腿,用双氧水给伤口消毒。英培看了看那伤口,虽然不深,但正好从膝盖后滑过小腿肚,直达脚踝。红色的血痕在晶莹洁白的小腿上看上去份外触目惊心。看着安小芯笨拙的样子,英培抢过药水和棉花,让安小芯把腿侧过来,他来帮她上药。英培先用用双氧水洗伤口,然后又拿出红药水来,他边上药边说:“来的时候是不是挺兴奋的?现在后悔了吧。还有好几天呢,不能坚持早点跟我说,免得拖我们的后腿。”
安小芯收回自己的腿,跳下大石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让英副总裁操心了,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我能坚持。再说,我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有时还能帮忙。嘿嘿,昨天要不是我,你们能进人家庄稼地里勘测吗?”
英培好笑的看着安小芯,她明明很想顶他的话,可是又压抑着不把话说得太过分。不过她又不甘心,还是要把自己的作用说出来。呵呵,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安小芯注意到英培似乎哪里不舒服,说话的时候两只胳膊总是胡乱的抖动着。定睛一瞧,才发现他的胳膊上到处都是被蚊子咬的红包。她不厚道的心里偷笑,最好英培浑身都被咬满了这种包,痒死他。
不过笑归笑,看在英培今天在山上拉了她一把的面子上,她还是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瓶从家里带出来的叫做“平安油”的药,这种药对蚊虫叮咬有特效。安小芯一边把药递给英培,一边想,全当为了大少爷您脾气好点,别给我气受就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英培神清气爽的走出宿营地。安小芯给的药有奇效,蚊子叮的包不痒了,让他安稳的睡了一觉。英培的心情好了,接下来的路也好走了。他们穿过赤道一直向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加蓬大草原。在这里勘测容易得多了,他们的工作进展很快。安小芯一路上被热带草原的风光吸引住了,又有同龄的周名博作伴,不免开朗活泼了很多。
有一天下午,她看见一种会发光的蓝色蝴蝶,大惊小怪的追着乱跑。英培弯腰大笑,拍着周名博说:“快去帮她抓一只吧,要不加蓬的蓝蝴蝶都让她吓跑了。”
整个下午,安小芯捧着被关在矿泉水瓶里的蓝蝴蝶惊叹着造物主的神奇。最后,她像是一个不舍得糖果的孩子般,依依不舍的又把蓝蝴蝶放走了。英培一直再没说话,眼光却不时的掠过安小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五天时,他们又遇到了麻烦。时值三月,正是加蓬草原上的雨季。他们遭遇了一场大雨,到处都是水,道路崎岖,泥泞难行。果然,傍晚的时候,车陷在沼泽里,几个人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能把车拉出来。幸好遇到本地人,告诉他们可以到附近的城镇求助。于是几个人又徒步向镇里出发。中间趟过一条齐腰深的河时,安小芯差点被湍急的河水冲走。又是英培,一把把她从河里拎了出来,再次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接下来,他们经过多番努力终于找人回到他们的出事地点,帮他们把车弄了出来。他们开车回镇上找住的地方的时候,已是午夜。车子颠簸,众人又累又饿,英培也无精打采的靠在座位上假寐。但安小芯却放下车窗,闭上眼,感受着非洲大草原上午夜清凉的风。她被晒黑了的脸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
这趟来非洲还真是锻炼人啊,无论是心力还是体力,不过总算最后总能转危为安。她轻轻靠在窗上,极度的疲乏涌进四肢百骸,但心情却好,不禁抿着嘴微笑。渐渐的,她伏在车窗口睡着了,没发现旁边的英培正睁着眼静静的看她。半饷,英培把安小芯的身体扶正,关好车窗。嘴角一抿,黑眸中滑过一丝难解的光。
第十五章 非洲行之——科特迪瓦
加蓬的勘验工作结束后还没好好的休息,英培就听说晨森在科特迪瓦代表处的代表们和承包晨森公司工程的施工方产生了激烈的冲突。于是,英培带着安小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原来,施工方认为设计方案有问题,按设计方案施工可能会发生危险。但晨森公司的人坚持现有的方案是科学的,最后施工方无奈只好按方案施工。英培刚刚抵达科特迪瓦,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当晚就出事了。
正在施工中的中心机房旁边的土方发生大面积的坍塌,英培接到报警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时,外面正是大雨倾盆。
安小芯跟着英培赶到现场,冒雨连夜和施工方一起抢险。可是人员太少了,施工方一共才20个人,晨森公司加上英培和安小芯也才8个人。这28个人全部顶着雨,不管男女,拼命的打木桩、堆沙袋。
英培站起身来观察混乱的现场,知道不找人帮忙,根本不可能完成抢险,那已经建成的中心机房也就完了。
他正心急如焚的想着,一个人没头没脑的冲了过来。他一把扯住那人大声说:“安小芯,你乱跑什么?”
安小芯在雨中张大嘴,拼命想多呼吸点空气。她看见英培,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英副总裁,这样下去不行,要出大事的。”
“我知道,可现在去哪找人?”英培急得吼起来。
“白天我去过附近的村子,我们去那找人,很近的。”安小芯的声音在雨中断断续续的。w
英培眼睛一亮,马上说:“快走,还等什么。”
安小芯被他扯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的带着他来到工地附近的村子里。英培和安小芯敲开一家村民的家,问清他们部落酋长的住所,便又连夜敲开了酋长家的门。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酋长很快就集合了将近200个村民。英培和安小芯领着村民往工地跑,安小芯被一块石头伴了脚,整个人摔在泥地里。英培回过身,见她正艰难爬起来,一身的泥迅速又被大雨冲刷干净。不知为什么,她微张着嘴呼吸困难的样子,让英培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特别珍爱的那条小金鱼。他摇摇头,拉住安小芯的手腕,带着她往前跑。安小芯惊讶的发现英培的手滚烫滚烫的,她不禁仔细观察英培的脸色。只见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脸颊却又有一丝异样的红。
安小芯一惊,边跑边说:“英副总裁,你发烧了?”
雨太大,英培根本没听见。
终于跑回工地,工程方的人指挥着村民们开始抢险。安小芯发现英培的脸色已经开始灰白起来,她一把扯住英培,大声的说:“英副总裁,你生病了,不能再淋雨。你马上回驻地休息,这里的情况我会像你汇报的。”
英培冷冷扫了安小芯一眼,没说话。突然他好像又发现了什么问题,人又冲出去大吼大叫着叫人过去抢险。安小芯看着他雨里的影子,知道这男人固执起来没办法,只希望他别把命丢这,让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人多力量大,到凌晨4点多钟的时候,雨停了,险情也终于排除了。千恩万谢的送走了村民,施工方和晨森公司的人全都软泥一般的倒在地上。安小芯担心英培,强撑着走到英培身边,见他还坚持着站在那里,抬头仰望东方的天际。
“天快亮了。”英培沙哑着嗓子说。
安小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黑漆漆的天幕尽头,真的开始有一点点白光泛出。不一会,白光开始转变成金色的光芒,越来越盛,照亮了整个天际。天幕上的流云像一团团火,烧成异样的红霞。在场的人都被这瑰丽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安小芯屏息着,仿佛等了很久,又仿佛是立刻,一轮红日带着万丈光芒喷薄而出。霎那间,光线由远及近驱散了最后的黑暗。当光线照在身上的那一刻,安小芯震撼的说:“太美了!简直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没有这一夜,我们怎么会看到这么壮观的日出呢。”
英培听了安小芯的话呵呵的笑了,伸出手臂去揽过安小芯的肩膀,两人并立在旭日之下。此时此景,安小芯没有觉得英培的动作很突兀。她仰头看他,他立体俊朗的五官被罩上一层金光,仿佛像西方油画上的阿波罗,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这一刻,她竟然觉得他们更像是战友,而不是上司和下属。
英培揽着安小芯的肩膀,胸口有火在烧,心中却似乎有清泉流过。然后,在他在这两种极端的感觉中,一头扎在安小芯身上,晕了过去。
英培睁开沉重酸涩的眼,艰难的动了动头,发现身处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他知道自己昏倒了,这地方大概是个病房。他吞了吞口水,嗓子干涩得像大火烧过一样。水,他试图找水,一动,却发现手上传来温暖的感觉。
他眼光向下,寻找温暖源,只见安小芯正半趴着在他的床边,乱发里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眼下的黑眼圈很重。而自己的手正紧紧握住安小芯的手。
英培小心翼翼的抽出手,不由自主的想抚上安小芯的秀发。哪知手才伸了一半,就有一名护士拿着药瓶等东西叮叮当当的走了进来,安小芯立刻就醒了。英培收回手,眼光转向那名黑人护士,立刻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安小芯见英培醒了,惊喜的说:“老天啊,你可算醒了。”
英培沙哑着嗓子说:“水,给我点水。”
“哦,马上。”安小芯忙给英培倒水。
英培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旁边的护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英培指了指护士手上的针头,问安小芯:“她要干嘛?”
“给你打点滴啊。”
“哪有打点滴用这么粗的针?跟抽血的针差不多了。”英培有点吓着了。
“哈哈哈,”安小芯坏心的笑了,“你这两天都用这么粗的针头打的点滴,没办法,这里就只有这一种针头。英副总裁,你忍着点吧。非洲人民受得了,你老也受得了。”
英培看看自己的左手,果然,上面已经瘀青了,肯定是这两天打针的功劳。英培叹了口气,认命的伸出右手。眼光不忘憋一眼安小芯,什么时候这妮子开始调侃起他来了?不过,感觉不错。
护士把英培的手按住,确定好位置,拿针头往血管里扎。不知是因为针头粗还是怎的,扎了半天也没见回血。于是护士不断的转换针头的位置,扎得英培呲牙咧嘴起来。好容易扎进去了,英培冒了一脑门子的汗。
打着点滴,安小芯出去洗漱去了,没等她回来,英培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待到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房间里点着昏暗的灯。安小芯正拿热毛巾给他敷着淤肿的左手。
见他醒来,安小芯问:“醒了?饿不饿?我在代表处煮了点粥,要不要喝?”
英培觉得头没那么昏,身上也轻了,一听说有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的。他点点头,起来靠在床头。安小芯拿起粥来,一时不知道是让英培自己吃,还是她来喂。顿了一下,见英培没有接碗的意图,不得已,硬着头皮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英培吃了几大口,才来得及说:“嗯,真好吃。”
安小芯撇了撇嘴,心里想,为了你大少爷,把代表处的房子都翻遍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点中国大米。
吃完了,点滴也打完了。护士进来拔了针头,安小芯又准备热毛巾,想帮英培再热敷一下右手。
“安秘书,是你一直照顾我吗?”吃了东西,英培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除了我,还有谁?代表处一个女人也没有,我又是你的随行秘书,我不照顾谁照顾?”小芯没好气。
“辛苦你了,我现在觉得好多了,你回去休息吧。”英培也觉得然安小芯这样辛苦有点不好意思。
“回哪?代表处里根本没有女人住的地方,他们给我腾的那地方比猪窝还脏,我宁可住在医院。”安小芯回嘴。
英培喃喃的说:“早知道不带你来,女人就是麻烦。”
安小芯火了,一扔手里的毛巾,强压着火说:“我再提醒一次英副总裁,是您自己要带我来的。我表示了反对意见,您不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