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琼琳正踮着脚在柜子里翻着东西,她记得她有让徐宜舟送件真丝睡裙过来,可不知被她收到哪里了。她正认真找着,冷不防旁边叶景深冲了过来,将她紧紧抱住。

“顾琼琳,你又要去哪里?”

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只能艰难开口:“我…我没要去哪…”

“那你收拾行李是为了什么?”他仍旧抱着她,生怕一放手,她便又消失。

别说再来三年的分离,就是三天,他都不愿意。

“我在找衣服。”她叹口气,温顺地回抱。“那两个行李箱太占地方,我就先放外面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松懈下来。

“在找什么衣服,我帮你。”

“在找…”顾琼琳话说半句忽然卡壳,因为她想起了一件事。

“怎么不说话?”

久未听到她的下文,叶景深奇怪起来,他松了松臂,低头看她。

这一低头,他也说不出话。

在他怀中,有一只从头红到脚的顾琼琳。

她和他一样,才刚洗了澡,头发如海藻般披爻脑后,身上只罩了件半透的薄纱罩衫,腰带系得松松垮垮,里面只穿了条浅蓝的内/裤,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了…

没有别的…

没了…

顾琼琳除了羞涩之外,还有些懊恼,她想换上那条睡裙后,再好好“哄”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叶景深呼吸重起,从上而下的视线,轻而易举就将她的美好尽收眼底。

那件薄纱罩衫像层薄雾,笼着妖娆的身体。

她见他沉默着,不由咬咬牙,手在他胸口重一推,将他推倒。

他身后,是打开的柜子,长格里装了几床才晒了收起的被褥,他倒在这些蓬松的被子上,像落入一团羽毛间,她身上的香味扑天盖地涌来,顷刻之间让他意乱情迷。

“你这是…”他揽着她的腰,在她趴到他胸口时,哑着声音开口。

“哄你啊。你不是生气了…那我就哄哄你。”她红着脸,话却说得理直气壮,有些慵懒的天真无辜。

“哄我?以后如果我生气,你都这么哄我吗?”他声音更加低沉起来,因为她已经趴到他的胸前,头凑在他脖子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垂。

细密绵麻的滋味蔓延全身,叶景深的手抽开她腰上束带。

“不喜欢?”她“哧哧”笑着,忽然吻到他唇上。

喜欢…所以这意味着…他要天天“生气”?!

他享受着她的吻,手拔开她的罩衫,直起身体,将她整个人竖着抱起,一边吻着,一边走回了床边。

柔软的床重重下陷,两个人同时倒下,扑腾起了满室情光。

直至日落,她倦得缩在他怀里,没了闹腾的力气。

屋里只剩一床凌乱,和久未消散的气息…

第106章 最终盛典(上)

五月下旬,正是初夏的季节,山城下过几场大雨,城中一片湿热。

“小心一点。”

叶景深抓紧了顾琼琳的手,缓慢地沿着狭窄的石阶朝上走着。

雨后的石阶湿滑,路两侧的树挡去了阳光,风一吹便显出几分凉意。

“爸,你可以吗?”楚瑶琳的声音跟着响起。

“楚叔,要不我背你。”邵斯礼说着蹲下。

“不用了。”楚新润拍拍这个女婿的肩,并没接受这个好意。

他抬眼望去,长阶还看不到尽头,顾琼琳和叶景深已经走出老远,他笑笑,眼角嘴边全是皱纹,手里拄着根拐杖,腿有些打颤,但精神却异常好。

顾琼琳在前面停了脚步,回头淡淡道:“休息一会吧。”

“不了,继续走吧。”楚新润说话间喘着气,脚步却还是迈了上去。

“也好,马上就到了,到了上头再休息吧。”顾琼琳点点头,并不多劝。

这条路朝上看去,像看不到尽头似的,但实际…已经走到尽处了。

最难上的坡过去,接下去一路平坦。

顾霁的墓,就在这条石阶的那一头。

墓园静谧,墓位并不大,一格格地排列整齐。顾琼琳带着他们,从墓位前的小道上走过,没多久就到了顾霁的坟前。

“妈,我带他们来看你了。”顾琼琳一边说着,一边从叶景深手里拎着的袋中一样样地往外取供品。

燃烛焚香,她慢条斯理地做着一切。

今年的清明节因为车祸的事,她无法回来扫墓祭拜,如今大小事情都已解决,她便抽空带叶景深回山城。楚瑶琳听到这消息之后,转告了楚新润,于是便有了几人今天这一行。

顾琼琳知道,楚新润想见顾霁已经很久了。人死如灯灭,阴阳相别本就是难以逾越的距离,她无谓再做两人间的阻隔,更何况顾霁也惦记着瑶琳很多年,她便趁着这次机会带他们一起来扫墓。

墓碑上的顾霁,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和顾琼琳有五分相似,温柔笑望着墓前站着的所有人。楚新润站在墓前,握着拐杖的手已开始颤抖,他嘴唇瓮动,却说不出话来。

顾琼琳自顾自祭拜完毕,又领着瑶琳、叶景深和邵斯礼介绍一遍,瑶琳已经哭倒在邵斯礼怀中。

“你们陪妈妈聊聊吧,我…再去看个朋友。”

她说着看了眼楚新润,又抓过瑶琳耳语:“瑶琳,我看他有话想和妈单独说,你和姐夫站远一点陪着吧。”

瑶琳点点头,抽泣着“嗯”了声。

顾琼琳这才拉着叶景深往另一头走去。

“阿霁,对不起,我错了,错了二十一年…”

没走几步,她听到楚新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迟来的道歉,可惜已无路可回

“慢点。”叶景深半拥着她朝外走去。

所幸,他和顾琼琳的路,百折千回,最终仍让他握紧了她的手。

“南松,你一直想见的人,我带他来了。”

另一处墓位里,顾琼琳俯身在墓碑前放下了一束鲜花,直起身时,她指尖拭过碑上的照片,缓缓开口。

照片上的南松,定格在永远的青春岁月,阳光、帅气,笑容张扬,暖得像初夏的第一道日光。

三年前,她未能替他实现的愿望,如今终于满足了。

“南松老大,你好。我是叶景深,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叶景深走到她身边,郑重其事地朝着南松鞠躬,并向他打招呼。

这个招呼,晚了三年。

她望去,叶景深仍旧是英俊的,只是与五年前的他,与三年前的他,又都不同了。

他脸颊瘦了些,眼眶深了点,和年轻时逼人的帅气已经不一样了。

“本来应该早三年来和你见面的…欠你的这一拳,看来是还不了了,很感谢那一晚你将顾琼琳带到我面前,差你一杯谢媒酒,日后有机会补上。”

顾琼琳听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忍不住笑着捶了他一拳。

“不要胡说八道。”

叶景深却趁机捏紧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仍旧朝着南松的墓碑开口。

“谢谢你照顾了她那么多年,今后,你放心把她交给我吧。我发誓,我会倾尽余生所有力量爱她宠她。”

他说着,望向顾琼琳。

她是他心上珠宝,命中注定来换走他一世宠爱。

墓碑上的南松,仍是神采飞扬地笑着,似在与他做着两个男人间的承诺。

从墓园回来,顾琼琳异常的好,非抓着叶景深陪她去吃老火锅。

老火锅那是山城一绝,火红的汤底就是不吃光看着,都叫人发汗,叶景深饮食清淡,并不喜欢这么重口的食物,不过看着顾琼琳高兴,他也就舍命陪君子,和她在桥下的老店里吃得满脸通红、一身大汗,顾琼琳见状取笑他像只烧熟的虾,在桌上笑得眼眸眯成一条缝。

谁知乐极生悲,她太久没吃这些辛辣东西,忽然间敞开怀去吃,结果就是到了晚上胃就绞痛起来,把叶景深给吓得脸全都黑了。

半夜送医挂急诊,闹了半宿顾琼琳才躺在观察病房里挂水。

她嘴里哼哼叽叽着,眉头紧蹙,额上是片湿粘的冷汗。叶景深半倚在床头,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沉着脸给她揉胃。

轻轻的,缓缓的,他的掌心像温热的流水,让她胃里的绞痛有了缓解迹象。

迷迷糊糊地她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天已经亮了,搁在她胃上的手还在轻缓地揉着,她抬头看去,叶景深保持着夜时抱她的姿势,一动未动过,他闭着眼,分明倦极了的模样,可那手却还是机械式的在她胃上揉着。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他眉心微蹙,眼下有些黑青,唇抿得紧,脸上灰蒙蒙的,俊颜之上全是让人心疼的疲惫,看得顾琼琳心软得像棉絮,恨不得盖到他身上,让他好好睡个觉。

可她才一动,他就立刻醒了。

醒来的叶景深,眼里虽还担心着,看她时的却没什么好表情。

他气坏了。

三年前她胡吃海喝就胃疼过一次,后来胃就一直没好过,年前重逢时她还犯了次病,这才没多久,她就故态萌发了,也怪他自己,太纵容她了。

顾琼琳知道他在气什么,眼珠子一转,伸手就缠到他脖子上,附到他耳边只说了一句话。

叶景深被她的话气笑了。

她说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

她说的是:“别生气了,大不了回去,我再…哄哄你?”

这哄法怎么回事,叶景深再清楚不过了。

因为胃病的关系,顾琼琳和叶景深在山城多呆了两天,才回了s城。

这一回s城,她就忙得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一轮话题轰炸而过,她不止从这盆狗血里脱身而出,竟还靠着这话题水涨船高起来,又是豪门之后,又有世家之恋,再加上魏卓年没少敲打了霍行川来帮她,找上门的代言和广告竟只增不减,而与蒂斯诺伦的片约也正式签定,让严冰成了圈内一大笑话。

严冰本就有李瑞的片约在身,却跑去参加了蒂斯诺伦的试戏这新闻,连同顾琼琳站起的新闻,一起被杨海作为独家报导了出来。

公众和媒体本就爱将她们两人进行对比,这一来,严冰便被比到了泥地里去,原来李瑞的女主人选也是顾琼琳,而现在,严冰再度输给了顾琼琳,这场较量,已有结果。

顾琼琳却已没空理会这些了。

六月初,她和楚瑶琳的生日,却撞上了《驱魔龙女》的宣传期,她飞去了松江与剧组一起参加电视节目,配合宣传,来不及与叶景深一起庆祝。

六月底,楚瑶琳和邵斯礼大婚,她终于抽出了两天时间参加这场婚礼。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时出现在婚礼上时,满场宾客都起了骚动。虽然没能如愿地看到顾琼琳和她一起穿着婚纱出现,但楚瑶琳在这一刻仍旧满足得哭成泪人。

过了瑶琳的婚礼,接踵而来的便是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婚礼。

这一次,顾琼琳当了徐宜舟的伴娘,而叶景深则是伴娘。

徐宜舟和萧嘉树的婚礼,选在了鱼仙岛的陶淑公馆举行,因为鱼仙岛是徐宜舟的出生地。

婚礼这一天,几乎整个鱼仙岛的岛民都被请到这里来,让原本寂静的陶淑公馆喧腾不已。岛民淳朴,因而这场婚礼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西洋作派,反而充满鱼仙岛所特有的气息,热闹、亲切,萧嘉树这个外来人口,依足了岛上的规矩,以最高的规格迎娶了徐宜舟,这让徐妈妈的脸都笑裂了。

顾琼琳忙了一整天,又是做伴娘,又是被宾客拉着签名拍照,连喝口水的空闲都找不到。直到一切仪式结束,正式开席之前,她才趁着徐宜舟换妆的时间,被叶景深拉到了二楼休息室的阳台,喂了几块点心垫肚子。

“你慢点!”叶景深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就连指尖的蛋糕渣都伸舌舔掉,忍不住心疼道。

“唔。”她只是点点头,就着叶景深手里的水猛灌了几口,才觉得舒服一些。

“真是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麻烦,累死人了。”她长长吐出口气,倚在叶景深胸前闭眼休息。

“你放心,你以后会是最轻松的新娘,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你负责美就可以了。”叶景深从后圈着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指拈去她唇角的奶油。

“叶景深,你想说什么?”顾琼琳笑了。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别装傻。”他圈在她腰上的手在她腰上挠了一下。

顾琼琳尖叫了起来,她那里怕痒。

“砰——”

一声烟花炸响远远传来,海面之上次第绽开了无数烟火。

幽深的夜、皎洁的月,大朵大朵盛开的花,伴着海浪声声,像是虚幻盛宴,如海市蜃楼般迷人,让这场婚礼在很多年以后,都还是鱼仙岛民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一场盛事。

叶景深转过顾琼琳的身体,缓缓倾身,将她抵在了栏杆上,俯头吻上。

“里面有人…”她话未完,便消散在他口中。

房间里的人…那两人哪顾得上他们。

萧嘉树早就把徐宜舟拉进怀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她才刚刚擦好的唇膏吻得一塌糊涂。

满天烟火,动听如歌

像一阙遥远的黎歌。

秦扬风躲到了顶楼天台,呼吸着海边有些咸的空气。

他以为徐宜舟结婚,她会出现。

可她却只寄来了贺礼。

转眼间,他们离婚也四年了,当初一个玩笑,换来半年荒唐的婚姻生活。

爱或不爱,他已无从分辨,只有那一纸离婚协议,被他压在抽屉的深处,不曾取出过。

她大概还不知道,他们由始至终都没有…正式离婚。

第107章 最终盛典(下)

七月,城市热得像要把人的油脂都烤出来,而躲在空调里的人却又不得不披上薄衫以抵挡冷气。

室内室外两重天。

机场贵宾室的冷气开得有些大,凉嗖嗖地让顾琼琳发痒起来,眼前的男人见状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胃药给你放在随身小包里了,还有我朋友的联络方式,和你的证件收在一起。下飞机后记得给我电话,安顿好后也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安排的房子,你要是不喜欢就再换。门户记得守紧,注意安全。饮食要是不适应就告诉我,我想办法给你弄吃的。”

叶景深拢紧顾琼琳的小披肩,一字一句叮咛着,绞尽脑汁地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嘱咐个遍。

顾琼琳笑着,认真听他的叮咛。

蒂斯诺伦的电影开机在即,她必须提前过去做些准备工作,和叶景深的离别近在眼前。

屈指算来,他们在一起也就短短五个月,但她却觉得已有一辈子那么长了。

他终于说完,口都有些干了。